田跡墨的20萬看似有著落了,可齊兵的30萬卻為難至極。他是富家子沒錯,幾十萬對他家來說肯定算不上問題,但自己剛和家人鬧翻,叫他如何跟父母開口借錢?可這些事,他不能對朋友們說。聽了菅鵬舉的遭遇,他除了陪這個倒黴的哥們兒痛罵李光和李書歌幾聲,能做的也隻有在金錢上幫幫忙了。
找其他朋友借錢?他長這麽大還從沒有有求於別人,那不符合他的性格,不可能。
找劉星?她本就積蓄不多,僅有的那點也都給了家裏。
從鴻達公司回來,齊兵去“大馬”喝了兩小時悶酒。他和劉星說了菅鵬舉的事,劉星也是無可奈何。兩人談話中間,家裏電話響了無數次,齊兵都給按了。最後一次,劉星說:“接吧。”齊兵才接了。
齊母幾乎是瘋了一樣要齊兵回家。劉星說:“回吧。”於是齊兵回了家。
齊兵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又是喋喋不休的詢問、引導,苦口婆心的批評、教育,甚至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勸告和哀求。果然不出所料,一進門,齊母就又開始了嘮叨,齊父餘怒未消,雖然一直沒說話,但始終氣呼呼地瞪著他。本來就算齊兵和娃娃真的不複合了,他也未必氣成這樣,但齊兵不去工作以及離家出走的行為,構成了對他一家之主權威的嚴重挑戰,這才是他真正惱怒的原因。
齊兵耐心地忍受了母親萬千句責問後,徑直走向了他的父親,喊了聲“爸”,齊父緊鎖的眉頭刹那間就舒展了。這不是一聲簡單的稱呼,在他看來,這聲“爸”包含著齊兵的畏懼,象征著齊兵的投降,也意味著在上午父子之間那場鬥智鬥勇的戰爭中,他又一次勝利了——如同當年,齊兵砸了所有樂器,踏上西去的列車當兵;如同當年,齊兵轉業回來就被命令去銀行報道;如同當年,齊兵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去和娃娃一家吃定親飯,幾次中途要走卻最終被按在椅子上。
“兵兵……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嘛……”齊父又一次用招牌式的語氣和姿態詮釋著慈父的風采,“爸爸媽媽是你最親的人,怎麽會害你,是不是?都是為你好的——一時不理解沒關係,男人嘛,總要有個性,有脾氣,要允許人犯錯誤,更要接受人家主動改正錯誤。成熟了就好了嘛……”
“爸,我想借30萬。”
“30萬?”齊兵父母一起驚呼。
“朋友出了點事情。”齊兵直截了當。
“30萬……不是小數目,什麽事情呀?”齊父循循善誘地問。
見齊兵又有些不耐煩,齊母趕緊上陣:“少是不少,但是這點錢家裏還是拿得出的。”一邊說一邊還給齊父使著眼色。
“借你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不論什麽我都答應。”齊兵斬釘截鐵地說。
“第一,明天去上班,以後也不許再說辭職的話。”
“好!”
“第二,跟我說清楚,借30萬幹什麽。我們就算再有錢,也不能讚助一個殺人犯逃亡吧,總不能無緣無故地送給乞丐吧,對不對?作為借款方,我們至少有權知道借給誰,用來做什麽吧。要誠實地講,不許欺騙我和你媽媽哦。”
“對對對,你爸爸說得對。兵兵,上次你那個開酒吧的朋友出的那事都嚇死我了……你還給他找人幫忙。還好他最後沒事了,不然把你牽涉進去,怎麽辦!”
“朋友做生意,資金周轉遇到了困難。”
“嗯……真的?”齊父仔細端詳著齊兵的表情,似乎沒看出說謊的跡象,這才說,“好,我相信你。兵兵長這麽大,還沒有說謊過。這第三嘛……”
“趕快跟娃娃和好,明天帶她來咱們家吃飯!”齊母邊說邊看著齊父,齊父讚許地點了點頭。
“……”
“說話呀,兵兵!你爸爸可是已經默許借給你錢了呀!表態,快點!”
齊兵猶豫了片刻,說:“明天一早我就要用錢。”
“明天晚上和娃娃回來吃飯。”齊母接道。
“好!”
“哈哈!”齊兵父母一起笑了起來。
§§第三十一章 狗尾巴草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