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男時代

3

　　臨近年末，田跡墨打算再搞幾場活動。平安夜、聖誕節、元旦……都大有文章可做，這樣的商機怎麽能錯過？

　　一個飄著雪的晚上，他找到老劉，想商量一下能不能多邀請一些知名藝人，聯合幾個企業搞一些商演活動。原本以為老劉會滿口答應，沒想到他卻滿懷躊躇，麵有難色。

　　“小田，人我倒是能幫你找，你想要多大的腕都沒問題。”

　　“那就成啊，出場費你說了算！”

　　“不是出場費的問題……”

　　“劉哥，你跟我還用得著這麽吞吞吐吐的嗎？有什麽事情就直說！”

　　“小田，我來濱海5年了，到21號，正好整整5年。我當過北漂，住過地下室；我去過南方，唱過迪吧和歌廳；我還在東北的農村待過幾年，每天種地養雞，吃豬肉燉粉條，睡大火炕。”

　　田跡墨不知道老劉怎麽忽然跟他說起這些，這跟商演活動有什麽關係啊？心下正犯懷疑，隻聽老劉又說了下去。

　　“為什麽最後我留在了濱海，你知道嗎？”

　　田跡墨搖搖頭。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是怎麽認識的嗎？”

　　田跡墨回憶了一下：“還真的想不起來了。”

　　“那是我到濱海的第二年，那時我正開出租，你記得吧？”

　　“嗯，記得。你那破車，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

　　“那還是我租的呢，嗬嗬。有一次我跑活，拉了一個盲人。他下車，我沒要他錢。”

　　“啊！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天我剛好要上你的車，後來還是我把那個盲人送到小區門口的呢。那小區叫什麽來著，‘綠園小區’。對，就是這名兒。”

　　“他死活非要給我錢，好像我不收就看不起殘疾人了似的。我說別覺著我多偉大，我畢竟賺錢比你容易點。”

　　“哈哈，後來我下車的時候給你20，你要找我5塊，我沒要，也說的這話，‘別覺著我多偉大，我畢竟賺錢比你容易點’。其實我是裝呢，那時候我不一定比你賺得多。不過，劉哥，我可沒拿你當盲人啊。”

　　老劉也笑了起來：“我知道。”

　　“嘿，那時候我多單純啊，覺得社會特簡單，人們都特善良。那天我剛開資，其實也沒多少，好像不到一千塊錢。我就是覺得，其實你挺偉大的。我也得向偉大的人表示表示嘛。”

　　“就為你這句話，我留在了濱海。一晃5年過去了，在這5年裏，你和你的那群小兄弟，沒少幫助我。”

　　“今兒你是怎麽了，說起這些來？”

　　“劉哥從沒向你當麵道過謝，有句話叫‘大恩不言謝’。”

　　“別別別，劉哥，你這可言重了啊。過去你幫我的忙還少了？我可從沒謝過你。人一旦喜歡回憶，就意味著他已經開始衰老。你總把過去那些事掛嘴邊上幹嗎？怎麽，老了啊？”

　　“但是，今天，哥得親口說一聲‘謝謝’，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說了。小田，哥謝謝你！”老劉深深地給田跡墨鞠了一躬。

　　“你，劉哥你這是幹什麽呀……”田跡墨慌忙扶起老劉，看老劉表情很凝重，不像是開玩笑，他想客氣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小田，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現在，是時候說了。”

　　田跡墨一直覺得老劉今天很異常，卻沒想到他說出來的秘密一下就把他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