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男時代

3

　　老劉的“大馬夜店”最近生意非常不錯，這自然要歸功於田跡墨。“親愛的”如日中天，每次活動根據地就在大馬夜店，自然受益匪淺。老劉白天也不必跑出租了，還招了許多駐唱歌手和服務人員。最近的客流量直線上升，晚上10點以後的桌都得中午之前預訂。有時候老朋友去都沒有位置，老劉為此很過意不去。

　　“小田兒，來點什麽？”每次見到田跡墨，老劉總覺得像是虧欠了什麽，分外熱情。

　　“劉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約了齊兵。對了，這幾天，他來了沒有？”

　　“沒有。劉星不在，他自己是不會來的。小丁，來兩杯咖啡！”

　　“他和劉星好像很久不在一起了。”

　　“是啊，他們分開了。”

　　“分了？他和劉星也分了？這個大兵，跟娃娃也分了。看這意思是想做‘獨行俠’啊！”

　　“哦？是麽？這倒有點出乎意料。可惜了劉星那小丫頭的一片苦心啊。”

　　“劉星的苦心？好像弄得挺複雜啊。劉哥，你似乎……挺知情？”

　　老劉剛要答話，齊兵推門走了進來：“老田，天寒地凍的，喊我出來什麽事？”老劉一見倆人要談事情，轉身走了。

　　“大兵，你這是怎麽了，胡子拉碴的。”

　　“這幾天沒去上班，也就沒刮。”

　　“怎麽不去上班？”

　　“懶得去！”

　　“你和娃娃……”

　　“分了。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你家裏知道嗎？”

　　“不知道。你喊我來又要給我上課？”齊兵的語氣明顯不太耐煩，他始終站著，感覺好像隻要和田跡墨一言不合，他就立馬拍P股走人。

　　“你先坐下。我沒這意思。這些天我那邊挺忙，你剛當了行長，肯定也爛事一大堆，咱們也都沒有好好聚聚。尤其咱倆，半個月沒見了。怎麽著，聊會天都沒時間？”聽田跡墨這麽一說，齊兵隻好坐下。

　　“大兵，我了解你的性格，既然你決定了，就沒人能讓你回頭。所以，我也不想在娃娃的事情上勸你。你嫂子跟我說，娃娃好像挺傷心，讓我問問你到底怎麽回事，畢竟她們姐倆感情處得不錯，人家娃娃還幫她找了工作。其實也沒什麽，分就分吧，愛情不就那麽回事，倆人之間沒感覺，別人誰都幫不上忙。”

　　“老田，你總算頓悟了！”

　　“你齊大行長是皇上，我們，都是小太監。急也沒用。”

　　“能不能別開口閉口行長行長的。你再這麽擠對我，我可撤了啊。”

　　“一直沒見你和劉星在一起了啊。”田跡墨假裝很隨意地問。

　　齊兵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來，苦澀地笑了笑：“她把我給甩了。”

　　“喲！你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她甩你？不能吧？”

　　“別涮我了老田。其實我也不懂，為什麽她會跟我分手。”

　　“當麵問她啊。”

　　“找不到她了，手機一直關機。我猜，她可能已經離開濱海了。”

　　“你找不到也許有人能找到呢——劉哥，來，陪我們坐會，順便拿幾瓶酒。”老劉在吧台一直看著他倆，聽到田跡墨喊，便走過來坐下了。

　　“大兵弄丟了一個人，這個人對他很重要。劉哥，你這一雙千裏眼和順風耳，是不是能幫幫忙？我是束手無策了。”

　　“這世界上還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呀？”老劉衝田跡墨開著玩笑，眼睛卻看著齊兵，“你想找劉星？”

　　“你知道她在哪兒？”齊兵反問道。

　　“大兵，我能找到她。隨時能。”

　　“真的？把她電話給我。”齊兵兩眼放光，從兜裏往外掏手機。

　　“不過我得先問你一句，你為什麽要找她？”

　　“這……”齊兵忽然覺得這看起來很簡單的問題卻十分不好回答。是啊，為什麽？

　　“大兵，劉哥比你大了十多歲，不敢說在感情上比你更成熟，但經曆過的事情，也許比你多些。你有沒有真正思考過，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

　　“該有的，你全都有了。一個很好的家庭，一份很好的工作，很好的社會地位，足夠花的錢，在這座城市裏就算不是呼風喚雨，至少也是豐衣錦食。愛情？副市長的千金，一個很漂亮、很可愛、很溫柔的女孩子是你的未婚妻，可你不要她。為什麽？因為你不愛她。”

　　“是的。娃娃是個好女孩，可……”

　　“你愛劉星嗎？”

　　“是！我愛她！”

　　“她能給你什麽？”

　　“自由。”齊兵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的，自由。她讓我覺得真實，我不需要任何偽裝。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喊就喊。”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能給她什麽？你的家人會接受她嗎？一個沒有正式工作、沒有學曆、沒有背景還曾經做過小姐的酒吧歌手？”

　　“知道女人最想要什麽嗎？‘家’！”一直沒說話的田跡墨提醒齊兵。

　　“尤其是劉星。她比任何同齡的女孩子都渴望家的感覺。所以，你想好了，如果你無法給她一個‘家’，那就沒有必要再找她。否則，就算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也隻會不斷加深彼此的痛苦。而且，你會耽誤她，甚至害了她。”老劉低下頭倒酒，似乎若有所思。

　　“劉哥，別怪我冒昧。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田跡墨啟開一瓶酒，給三個人斟滿。

　　“你想問我，為什麽一直單身？對嗎？”

　　“劉哥，如果涉及隱私，那就不勉強了。我是想，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介紹。我這大小也有個婚介呢，你這算是超大齡剩男了。我這當兄弟的，得盡點綿薄之力啊。”

　　“我有家。有老婆，還有孩子。”

　　“那怎麽……”聽老劉這麽一說，田跡墨和齊兵都很驚訝。老劉在濱海待了十來年了，一直孤身一人，居然有家人？

　　“不過，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我是一個不稱職的丈夫，更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你們一定很好奇，是吧？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知道了……”老劉的表情很痛苦，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田跡墨和齊兵誰都不敢深問。

　　“知道劉星為什麽要離開你嗎？她是為了你好。就是害怕會耽誤你，害了你。她是一個心地特別善良的女孩子，不想讓你為她為難，甚至為她失去所有。有的時候，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相守，而是離開。因為愛，就是想讓愛人更快樂，更幸福。”

　　“劉哥，告訴我劉星在哪兒。我要去找她！”

　　“你想清楚了嗎？”

　　“嗯！”齊兵的眼睛裏閃爍著渴望和自信的光芒。

　　“我希望，你能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麵對劉星，麵對你的父母。”

　　“我會的！她還在濱海嗎？”

　　老劉看了看手表：“她現在應該已經在車站了。8點的火車，還有一刻鍾的時間。能不能來得及，要看你倆的緣分了。衝吧，輕騎兵！”

　　“劉哥，你覺得齊兵和劉星倆人是來真的嗎？”看著齊兵匆匆離去的背影，田跡墨歎了口氣。

　　“以我對劉星的了解，她肯定是的。大兵……不知道他能不能頂得住家裏的壓力。”

　　“我見過他爸爸，他是絕對不會同意大兵和劉星在一起的。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換作你我，也未必同意自己孩子做這樣的選擇吧。”

　　“看一個男人是不是真正的男子漢，就看他在關鍵事情上的選擇。你掉過頭來想一想，如果齊兵選擇的是娃娃，兩個人勉強地在一起了，娃娃會幸福嗎？所以，我覺得，在跟娃娃分手這件事情上，齊兵還是很有擔當的。”

　　“唉，作為哥們，也隻能是祝福他了。”

　　“小田，劉哥問你句不該問的話。”

　　“咳，跟我有什麽不該問的，你說。”

　　“你公司裏那個女主持人……”

　　“就知道瞞不過你這老狐狸的火眼金睛！嗬嗬，這事隻有我徒弟知道。劉哥，我就不打自招了吧，其實，她是我的初戀……”

　　“果不其然。就是你過去給我講過的那個桂琳是吧？你那本書不就是寫她的嗎？嗬嗬，從你倆的眼神裏就能看出端倪。何況，一般關係的男女，哪有像兩口子那樣吵架的啊。”老劉笑笑，“嗯，她還真的很優秀，配得上我的田兄弟！”

　　“劉哥，你可別笑話我了。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

　　“我剛才說過了，看一個男人是懦夫，還是真正的男子漢，就看他在關鍵事情上的選擇。”老劉用力拍拍田跡墨的肩膀，“劉哥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第二十五章　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