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跡墨回到家後,整整一下午,不吃不喝。他不停地翻看著手機,盼望桂琳會發來信息或是打來電話。可她沒有。倒是菅鵬舉和史小舟來了幾次電話,他沒有接。
他倒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煙霧繚繞中,很多往事、很多人的臉孔交替浮現。他盯著牆上的掛鍾,一分一秒地數著時間。一生中幾萬個日日夜夜,數不清的離合悲歡,就是這樣,一分一秒,一點一滴地被時間帶來,又被時間帶走的吧。
他心中湧起深深的悲哀和失落,不隻為桂琳的突然出現和離去,更為他再也無法回頭、再也不能重來的青春。審視自己三十歲的人生,他忽然像青春期的小男孩一樣多愁善感,覺得孤獨、無助和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對過去的懷念遠遠超過對今天的珍惜,對未來的畏懼遠遠大於期待。如果可以,他也許寧願永遠地活在回憶裏。
他走到《生活真理報》前麵,拿起筆來,很想寫點什麽。勾勾抹抹了數次,卻一句完整的話也無法寫出。什麽是生活?真理在哪裏?他知道,此刻真實的自己,在生活麵前隻是個虛偽、膽怯、不敢麵對的懦夫。
暮色漸漸浮上來,他把自己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窗外街道旁的燈盞閃爍著亮麗的霓虹,炫目的繽紛就在眼前,卻那麽縹緲,有一種極強的不真實感,讓田跡墨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打開窗,冷風一下子湧進來。他打了個哆嗦。寒冷把他拽回現實,讓他有了一絲清醒。也許想給自己空虛的心靈一點補償和安慰,或是精神出軌後的自我救贖,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給張丹妃打了電話。
“喂?親愛的……我想你了。我徒弟走了,你快回來吧。”
“跡墨,我……哎喲……”張丹妃剛說了半句,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田跡墨是吧?我告訴你,你們家丹妃跟我們在一起。你要是識相呢,趕緊請我們吃香的、喝辣的,好好表現一下,將功贖罪,我們就幫你好好做做張丹妃的工作。要不然,你老婆可就不回去咯!你就獨守空房吧。哈哈……”
“三姐,麻煩你把電話給丹妃,讓我跟她說兩句話。”田跡墨耐著性子說。
“我現在是丹妃的代言人。有什麽話,你對我說吧。”電話那邊又是一陣笑聲。
“三姐,我們年輕人說點情話,嘮嘮小夫妻那些事,你這一把年紀聽了會覺得肉麻的。”田跡墨恨得牙根癢癢,不噎這臭三八幾句她還真拿自己當肉包子了。
“喲,才憋你三天就受不了了呀。我們正Happy呢,現在沒空理你——哎,別搶別搶!”
電話裏又換了另一個人的聲音:“田哥,我是娃娃。丹姐和我們在一起,吃完飯我就送她回去,你別擔心!”娃娃壓低了聲音,“三姐有點喝多了,你別跟她計較!”那邊的聲音顯得有點嘈雜,似乎還聽到一個男人在說話。
奇哉怪也!這些女人怎麽湊到一起去了?田跡墨還想說點什麽,那邊卻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