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鐲

第二章 光明是小說關鍵詞--何丹鳳短篇小說的藝術感染力

　　張紹民

　　導語

　　短篇小說的優勢在於在篇幅輕便中給予人最快慰的藝術感染力。短篇小說就好像我們的人生，個體人生的篇幅恰恰就如短篇小說的篇幅，充滿了內容且幹練。

　　光是小說的種子，明是小說的點燈藝術，為點燈效果。從種子的因到果實的豐收，是從種子到種子的圓滿旅行，從種子到果實是從遠方到遠方，我們把種子稱之為果實，把果實稱之為種子。

　　寫作是寫心與寫光

　　寫作是光的事業。寫作就是寫心。人類隻有一個事業即心靈的事業。寫作，正能量的寫作，就是心靈的事業。說到底，心靈具體表現在美的自由。寫作是對美的創造，創造了美，這是傳播美的基礎。在創造力的這個過程裏麵，美得以說出心靈，並且讓心靈的能量成為美的光。所謂光的事業，很大程度上都具體表現在美的事業。創作在於美的創造力。通過對美的創造，達到個性表達的自由，從而實現終極之美與光的傳播，也就實現了光的事業。

　　光的事業實際上即為光的一種針線活，浩大的光來自於無數細小的光線，光那麽遼闊，光那麽超越偉大，光那麽自由，因此光用自己的自由、無私、充滿了光。光懂得虛空成為自己本身。隻有空出自己，空出自己就連容器也不需要，從而無私、無限地把自己當成為細小的美，沒有人願意成為無私的小，那是人性的弱點對自己的欲望之看守。寫作成為心靈的無私，就能寫出更大的美。寫作自然是美的創造力的事業。寫作是釀造光，仿佛釀造出最好的美酒，美酒，美在酒的前麵，成為美的靈魂。光，浩大，光演奏萬物與世界。水也是光的液體，泥土與大地皆為陽光的灰塵沉澱而成。光是愛的事業，是美的事業，是自由的事業，是對宇宙生命整體世界造物主的表現。造物主通過光來灌溉對我們的愛。遼闊博大的光，是一根光線的針線活辛辛苦苦不斷做成，但光絕不忙忙碌碌，忙是可恥的，忙是毫無意義的，光有自己的安靜與自在放鬆。因為光，光線堅持了自己的虛空，因而用自己的休閑成全了一切。

　　我們為什麽說到光？因為寫作就是光的事業。短篇小說是可見的燈光，也有自己光的冶煉與光的修養。一燈點亮萬燈明，在禪宗那裏，既如此。而好的短篇小說，就在於點一盞心燈。

　　良心是什麽？良心就是光。

　　塵世就是心靈的演算，而良心成為心靈視野與心靈事業過程裏麵的一劑良藥，這劑良藥在於自心的覺醒所起的作用。

　　在《一斤良心》（見P169頁）這個短篇小說裏，我們看到了良心作為關鍵詞，也通過作品的通道喚醒了人性美。在極短的篇幅裏展示人性的弱點如何轉化為人性的優點。人性的轉化在於人的內心道路得到了光。光的基因在內心蘇醒，從而人就有了自我的救贖。

　　好的作品對人的影響力與作用顯而易見，因而作品的寓教於樂潛移默化功用自古即為之。在古希臘賀拉斯那裏，就很具體地告誡世人文學作品的心靈影響力對人生與生命的作用十分具有可控性。文學包括小說在內的作品，無非為對心靈與終極的生命本質負責，此即為文學的基本與終極作用。作品的創造力體現心靈的能量與信息量狀態。

　　在現代文明衝擊時代，人的心靈日益喪失，麻木成為人們生命的主要特征，利益成為人性弱點的加油站，人們日益脆弱的生命感知導致靈魂沙漠。麵對如此，唯有覺醒的內心力量，增加心靈的光明，才能自覺、自救、救他、救心、救世。生活是最大的生命場。文學對生活的呈現，主要在於呈現生活所承擔的生命意義。文學不是簡單地複寫複印生活本身而是對生活進行深入靈魂性的表達。

　　個性短篇小說是美的個性

　　個性之美在於個性美的創造力。何丹鳳的短篇小說，集中體現了個性小說的一種創作呈現。其實不隻是個性小說，詩歌亦如此，也要有自己的個性。文學的個性創作與作品的個性都是一個創作者盡力而為之的事情，這也是一個創作者區別於其他人的作品的基本所在。在人類進入同質化危機生活與同質化危機心靈、模式化文學藝術的作品生產之時，要讓一個人的創作變得重要，變為整體心靈視野所在，那麽個性寫作就顯得尤為重要。所謂個性創作，即通過具體的個性智慧與心靈表達，達到藝術的大道境界，從而實現心靈的終極價值即生命的永恒自由。

　　一個作家的個性在於心靈的完善體現自身的巨大特征，作品飽含的能源與信息量除了光明的本質，還得在具體的個性特質下展示出來。

　　深刻的心靈才能達到極致。文學應該深刻到極致與極限的程度。所謂作家創作的個性，全部體現在創造力的極限發揮以及創造力所能體現的能力，具體在一個作家的作品裏麵能夠帶來多少心靈的氧氣、提供多少澄清生命渾濁的能量。

　　在《共舞》（見P201頁）這一個作品裏麵，我們看到了人生到底在於追求什麽，而追求總在時光的導引下逐漸接近本質。其實導引人生的依舊是內心。兩個貧窮的人在為物質奮鬥，而在為物質奮鬥的過程裏麵，發現物質所承載的心靈與情感隨著歲月的推移導致覺悟出現，所謂女人用佛珠來表達心靈，表達自己對自己的男人的愛，那麽，就把人生狹窄的愛情上升為了心靈奉獻的深刻境界，自己的快樂要與愛的無私建立在一起。

　　人物的命運是建立在自己的思想與意識深度認識之上的，而人對自己的認識也與自己的性格特征極有關係。人物命運與人物性格之間的交融與互相影響，充分說明了內心覺醒對性格、命運都有正麵的改變作用。內心的覺醒在於能夠讓人修心，通過修心來冶煉自身。

　　美的本質隻有一個，但個性的獨木橋卻是自由通過的無限大道。

　　好短篇小說在於帶來全新正能量

　　文學創作對於創作者而言有兩個作用：一是自己創作美的愉悅，二是對外傳播美。對於作者而言，如果作品能夠帶來個體的創作快樂，那麽作品的完成過程就在自己身上實現了生命感受的美感。對於作品更遠的行程而言，就在於它作為一個美的載體，載滿了具體的美與抽象的美，向社會群體傳播。

　　短篇小說其實有自己的篇幅優勢，在閱讀之時，也不會耽誤閱讀者更多的時間，在這一點上，大致可以與短詩一致。生活是短篇幅、短小的時空，因為構成生活的是細小的事情與一天天的日子，所以短小的作品就適合於生活的節拍，再加上日子本來就是歲月短小的單位，日子綿綿不斷好比一根根禾苗，就組成了歲月與大地的豐收。短小說、短詩能夠用日子的力量來充實人的生活，就體現了它的能量特征與傳播特征。

　　愛是什麽？愛是真理在路上的無限慈悲，是光明的行走所展示的痕跡。《愛的釘子》（見P269頁）書寫出了心靈變化的真正的本質。

　　小說的布局與人生的布局完完全全一樣，沒有什麽不同。好小說是社會的容器，不僅容納世俗萬象，更有生命的本質在其中，而這生命本相的描繪便是小說創造的使命與責任。

　　在這個小說中，主要矛盾聚焦於父親為了自己的欲望而遠離自己的家庭，而自己的孩子為了挽留父親策劃了組織父親離開家庭的“釘子項目”，其實如此策劃並不高明，所以很快順理成章被發現，繼而包袱很快打開，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因為真相導致良心發現，回歸自己本來的生活位置。故事告訴大家：人隻能是自己而不是他人，成為自己是人生的軌跡與位置，而離開自己則失去自我的本心。

　　人生在欲望的自由中。人在欲望的自由中得到的大都是黑暗與邪惡，而在純潔的自由中才會有歸於寧靜的本質。

　　短篇小說都在過度集中的空間裏麵全力快速提供事情的因果與來龍去脈，集中揭示出一個道理或者意義。寓教於樂是文學作品所共有的。為此，短篇小說給人的啟示既是心靈方麵的也是教育人生的。

　　好短篇小說是心靈與哲學的盛宴

　　關於心靈的終極能源、信息、智慧、學問、思想、哲學等等這些，都服務於人的本質與精神。文學承載心靈，文學承載哲學，文學承載大道，大道與心靈互相融合，而大道與心靈從基本的生活萬象與人生百態中顯現。

　　《一張床的坎坷人生》（見P272頁）就是這樣一個精彩無限的作品。

　　這篇小說給人強烈閱讀印象在於其創新性。創新性最能體現創造力，而文學的價值全部體現在創造力，創造力與心靈價值等同，真正的正能量創造力給心靈帶來的是全新且原創、原始的抵達。

　　一張床，成為小說的主人公，這種物化命運的主人公，通過物對人的描述，進而全麵揭示時代與社會的真實麵貌，解剖在時代的洪流裏麵人的命運、世態炎涼、生命被蹂躪與掠奪的真實本質。給出生命的真實性才是文學作品的內在推動力，否則，虛假文學無病呻吟的虛構並不能打動人心，也不會成為人的精神容器。一張床之所以讓人眼睛一亮，因為它是時代的一個重要陣地，在這個陣地上，承載了社會的形形色色的身心靈，床是關鍵的舞台，更是關鍵的手術台，或者具體地說，它作為時代與社會共同的地盤，在這個高台上，打開了人間的立體畫展。一張床，要承受自己應該承受的壓力，床是大地與人間站起來的高度，接受自己在人間的使命。床的使命是什麽呢？歡迎來到人間的生命，也歡送人間的生命離開，人間的告別絕大多數都是在床上進行，因此這裏是開始也是結束，可見床隻是過渡，隻是見證，隻是在路上，隻是過程，隻是承受，隻是接受。在床上，我們可看到播種美、希望、愛以及生命的掙紮、努力、拚殺……作為婚床，更是人間的大地在耕耘，一張懷孕的床更是給人間帶來新生命。有壓力的生活，有接受，有釋放……床敞開命運，發生著發生。床身上有最好的繪畫，淋漓盡致描繪著它知道的一切人間。

　　好短篇小說就是一杯好茶

　　作品隻是容器，就像茶杯，但要給人一杯好茶。閱讀短篇小說，就好比讀一杯茶，好的短篇小說就是一杯好茶：好的心靈是水，好的故事是容器，好的語言是香氣，好的小說人物是茶葉，好的小說寧靜如禪博大高深，其境界是一杯茶的境界。

　　好的文學作品灌溉著我們的生命，綠化我們的視野，最終綠化我們的心靈。就像何丹鳳的《生命中最後的傾情》（見P311頁）

　　心靈是人類唯一的生命事業，而愛是人生唯一的事業。自然，愛與心靈互相交融，愛可能是心靈，可能是光明，心靈一定會有愛，光明一定是心靈。

　　我們喝茶，會有很多的心情變化，但最終都會安靜下來，因為茶有水的道場，水的大道十分包容人，自然包含了人的生命與愛，水也包含了禪機，所以說茶禪一味。

　　《生命中最後的傾情》這篇小說十分悲壯，在急劇變化的生命中，有人心甘情願為另外的人付出，我們為之感動，為之震撼，為之審視生活與生命的現場。對比現實與小說中的世界，我們看到了小說世界裏麵人性的完美。藝術是對生活的完善，是對生存缺陷的圓滿，因此，它對世人的作用在於修複生命的罪孽與黑暗。

　　好的短篇小說給人的衝擊化為那種靈性禪機之茶，醍醐灌頂，明目人間。

　　結語

　　何丹鳳的短篇小說世界是一個充滿了塵世風景的世界，方方麵麵，芸芸眾生，莫不鮮活。從其中，直接看到眾生相，看到鮮活的人間，看到很多我們在鏡子世界裏折騰與表演的人生百態。小說的人物、故事、情節、表達，在心靈浩大的空無之境中，書寫靈魂的本質。

　　這是一位心靈手巧的有才華的作家，她的文字頗有大氣象，小說人物好像造物的世界剪紙出來的光影人間，鮮活靈動的人好像清水裏麵遊動的魚群。何丹鳳的短篇小說，在極短的篇幅裏，給閱讀提供了紮紮實實的閱讀風暴，閱讀為此而不虛此行。她的短篇小說，在小說藝術中體現了一個為生命藝術的核心特征。其短篇小說的世界裏，我們看到了一個充滿了煙火氣息的人間，愛就像氧氣一樣滋潤著他的小說世界與小說人物。在小說的寬廣裏，她能夠做到慈悲對待自己的小說人物：那不是虛構，而是真實的多美的人間；那不是小說，而是心養活的塵世；那不是一般的文字世界，而是可以照亮人們的燈火。作家就是點燈人，讓人看到光，並且讓光成為呼吸的氧氣，讓光成為呼吸的大樹。

　　為小說的藝術，是通過展示人的生存、生活、生命、生死來揭示心靈的永恒價值，而這個永恒價值從藝術中仿佛清泉流出來，蕩滌塵埃，恩澤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