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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唯一風景

  生命中最後的傾情

  她看見他的時候,生命的時日已經無多。

  她得的是一種惡性腫瘤,醫生告訴她,生命,最多也就三個月。對著鏡子,看著自己依然美麗的臉,不禁黯然淚下,上天太殘酷,她才二十歲,甚至,還沒有好好地戀愛過一回。

  他送來的時候,煩躁不安,一場車禍讓他的眼睛看不見光明,骨折讓他隻能躺在床上。生命是搶救過來了,但是心,卻隨著那一聲撞擊的巨響直接撞成了碎片!

  他記得,當時是未婚妻不顧一切地擋在了他的前麵,接著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慢慢醒來後的他心裏充滿了深深的恐懼,為什麽家人都在,卻獨獨沒有她的聲音,難道,那舍身的一擋,就直接用生命換取了生命的重生?

  他無數次地追問,家裏的人回答都是他的未婚妻還在治療中,現在是不方便見麵!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耐心和意誌也在一點點地消失。

  終於有一天,他在暴怒中拔去了吊針,打翻了飯碗,怒吼著讓家人告訴他一個真相,否則,他拒絕治療,拒絕吃飯,拒絕自己的生命存活於世。

  他的母親淚水縱橫,顫抖的嘴唇在牙齒激烈的咬壓中裂出了血痕。他的未婚妻確實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如何來告訴兒子真相,這個殘酷的事實如果一出口,直接就是把兒子送到了鬼門關呀!知子莫若母,窗前的風吹過,年邁的母親,滿頭的白發在風中更見淒然。

  她輕輕地來了,手中提著一盒飯,如同一片飄逸的雲,素綠色的病號服讓她已經變得蒼白的臉異常寧靜。

  她把一張紙放在老母親麵前。上麵寫著:告訴他,他的女友還活著,隻是車禍後啞了!

  她的眼異常清澈,表情柔和,輕輕地牽起了他的手,還在暴怒中的他在呆愣幾秒後露出了狂喜的神情,停止了躁動,像孩子似的哭出聲。手,緊緊地,牽著她。

  她微笑著,像是安撫一個調皮的孩子,拿起提進來的盒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進他的唇,他張開口,如同聽話的孩子,吃完了滿滿的一盒飯。病房裏,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老母親和醫護人員,用掌聲的敬意,給出了自己心裏最感動的聲音。

  他用手撫摸著她的臉說:“你和我,現在是一個瞎一個啞,我們都看過日本的電影《春琴抄》,春琴和佐助,他們的眼睛看不見了,在相同的黑暗世界裏,愛就是一盞為彼此點燃的燈,隻為對方而亮,我們的愛情,就是不離不棄,這樣的愛,用心說話,也很浪漫,也是另一種陽春白雪!”說著,他的聲音哽咽起來:“但是,我還是想看看你的臉!”他的手心,落滿了她的淚水!

  老母親含著淚說:“那麽你要堅強,快點好起來,這樣,你才可以看見蕾蕾呀!”

  她知道了,他的未婚妻,名叫蕾蕾。

  他堅定地點點頭說:“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也一定會再看見蕾蕾!”他牽起她的手說:“我還要讓你講話,讓我這一生一世都可以聽見你甜美的聲音!”

  她羨慕蕾蕾,那個為愛舍身擁有一份至情至性感情的女孩!

  電視劇般的情節在醫院上演,他和她,每天都有很多的時間在一起相處,兩雙手,靜靜地握著,溫情在無聲地流動。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謊言,所有的人都很認真地嗬護著這個謊言。

  隨著他的身體日見好轉,臉色也一天紅潤過一天,他總是捧著她的臉說很多的話,說著說著,他發現觸摸在手中的臉蛋是越來越消瘦。他異常心痛,馬上聯係主管醫生,要求動用最好的醫療力量來治療,用最快的速度恢複身體,他不允許他心愛的女孩這樣再為他消瘦下去。

  她很多時候都是笑的,活了二十年,這一刻的美麗,才是最無怨無悔的。笑著,淚水就這樣一次次地盈滿了眼眶。

  她好想對他開口說一句話,說一聲感謝,感謝他出現在她生命最後的一刻,讓她可以綻放如花。

  三個月到了,她在他的掌心寫字,告訴他,她有事要出趟遠門,不過很快就會回來,要他,保重。

  沒有了她的日子,他度日如年,終於盼到眼睛拆除紗布的日子,重新看見了亮光,也看見了所有人真誠的臉。她在哪裏?還沒有回來嗎?

  母親忍著淚,拿來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給他,日記本扉頁上整整齊齊地寫道:我回來了,回到了你的眼睛裏,陪著你,看盡一生的美好與幸福,你一定要用這雙眼,活出精彩,為了生命中,曾經愛過你的女孩!

  臨死前,她的眼角膜移植給了他。她在日記中寫道:這是她的幸福!

  看過每一個字,聽過每一句話,看見每一雙真誠的眼,他什麽都明白了。

  他緩緩地走到了院內那顆蒼老的丁香樹下,那裏有蝴蝶,成雙成對,舞得人的心跟著軟軟地落淚,像在訴說:伊人已經遠去,香魂還留紅塵。

  他突然淚流滿臉,世間的愛,莫過如此,這個謊言,也將是他一生中最美麗的傳說。

  心靈菩提:感謝生命中所有愛的相遇,讓人生豐盈美滿,生命無法丈量長度,卻能加深厚度。安安靜靜的什麽也不說,卻已是璀璨奪目,生命中最後的傾情,便得了一世的風景,一切悲傷都可以被歲月淡淡地化開,而一段婉約卷之一握已成典藏。

  每個人都該好好愛一次,愛世界,愛身邊的點點滴滴,無論身處怎麽樣的絕地與困境,都保持著一份美好與善良,步步生蓮,賜人掌心,便是珠璣。

  鳳嶺弦歌

  鳳飛飛背著大包小包的飾物回到店裏,母親龔琪慌忙迎了上來,又是心痛又是責怪地說:“你看你,三天兩頭這樣奔波拿貨,一個月就瘦了那麽多,吃了晚飯沒有?沒有吃媽媽去幫你做!”飛飛笑了,她看著眼前的母親,青絲夾白,眼角細細密密的皺紋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她心裏發酸:“吃過了,媽!你去休息,我整理一下就回家了,你幫我看了一天的店,辛苦了!”龔琪笑了,充滿欣慰,看來,這個女兒真的沒有白養,貼心貼肺的,她說:“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要早些回來休息。”

  龔琪走出店鋪,揉了揉額頭,中午沒有睡午覺,精神狀態就不好。自從丈夫鳳梧泊去世後,她就沒有好好地睡過一個覺。鳳飛飛也正好大學畢業了,本來說好到地方的口岸辦去上班,父親的離世讓她突然轉變了主意,她不去單位裏上班了,執意要開這家精品店,並且是隻經營單一的飾品,就賣背包上的掛墜。這讓龔琪心痛又無可奈何。

  一對情侶從龔琪麵前說笑走過,兩個人都背著背包,那拉鏈口上的掛墜明晃晃地搖著,每個掛墜上都有一隻手工編織的精致的鳳凰。走在路上,很是惹眼。龔琪呆呆地看著,她知道,這兩個人是從女兒店裏出來的,這是鳳飛飛的標誌。對於每一個買了店裏飾物的顧客,無論購買物品的價錢貴賤,鳳飛飛都會贈送一隻手工編織的鳳凰,並在鳳凰的內側繡上自己的QQ號碼。而這編織鳳凰的手藝,是鳳梧泊傳給女兒的。

  “媽媽,你看,哥哥姐姐背包上的鳳凰好漂亮!我也要買一個!”一個女孩奶聲奶氣地說。年輕的母親低聲說:“孩子,如果那鳳凰還有一條龍搭配就更好看了,改天媽媽找到有龍配著的鳳凰就買給你好不好?”小女孩嗯了一聲,不情不願地牽著母親的手離去,邊走邊回頭,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龔琪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裏湧起無限淒涼,配鳳凰的龍,是啊!這隻手工編織的鳳凰,本來就是有一隻相匹配的龍。這手藝,這天下隻有一個人會,這隻鳳凰,就是這個人發明的。而鳳飛飛和鳳梧泊,都隻會編織鳳凰,那編織龍的手藝,那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嗎?龔琪加快腳步,硬生生地壓下了心底剛剛湧出的念頭。

  躺在床上,龔琪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有些念頭一旦冒出來了,就好像雨後的青草蔓延,呼啦啦地來個鋪天蓋地。她不知道為什麽女兒會執意不去單位上班,而是要開精品店,還給每個人送鳳凰,這不是飛飛以往的性格。是不是父親的去世讓她太過於悲痛,所以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紀念父親,用父親教的手藝來打天下,她曾勸過飛飛,說編織一隻鳳凰要費時十幾分鍾,拋開手工不說,不收錢光成本就已經倒貼了呀!沒有想到飛飛爽朗地笑著回答她:“媽媽,虧不了!我要讓鳳歸巢!”她理解不了鳳飛飛的話,隻感覺她的話頗有深意,做母親的,也不好再幹涉下去,任由鳳飛飛樂此不疲地編織著鳳凰。

  龔琪睡不著,她拿過鳳梧泊的遺像,細細端詳,輕輕地撫摸,三十年了,像一場夢,不知不覺自己就已經五十歲了,孤獨越來越重,寂寞越來越深,這輩子流過的淚水多過綻放的笑容。看著依然在跟自己對視的鳳梧泊,龔琪說了聲:“命運呀!冤家!”鼻子一酸,就落下淚來。

  婆婆張老太拄著拐杖走進客廳,手中提著一袋火龍果和龍眼,她知道媳婦龔琪愛吃,這一次,她是特意去買回來的,龔琪從臥室出來,看見坐在客廳的張老太有些吃驚,張老太指了指火龍果和龍眼說:“吃吧!媽給你買的!”龔琪呆呆地看著張老太,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張老太長歎一聲:“龔琪呀!這些年媽對不起你!讓你委屈了,希望媽現在彌補還不遲!”說著眼神熱烈地看著媳婦。

  龔琪終於控製不住情緒,抱住張老太,兩人痛哭起來。

  好一陣,龔琪平靜下來:“媽!我不會離開這個家的,但是鳳飛飛的身世,你要幫我瞞好!我再也受不了親人分離的傷痛了!”張老太連連點頭,眼眶濕潤,抓著龔琪的手,久久不放。

  龔琪心裏千回百轉,自從嫁給了鳳梧泊,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此後一直在張老太的白眼下過日子。她性情溫柔,自己的那份心事從此苦苦地壓抑,誰也不敢說。後來抱養了飛飛,自己的心裏也有了一份寄托,也認認真真地當起了母親,現在飛飛終於大學畢業了,丈夫一走,沒有想到婆婆變了一個人,她心軟,婆婆遲來的道歉像春風化雨,讓她孤寂痛楚的心情釋懷了不少。

  鳳飛飛在店裏很認真地整理飾物,隔壁開成衣店的金波跑了進來:“飛飛呀!還在忙?”說著隨手拿起櫃台上已經編織好的幾隻鳳凰,口中嘖嘖有聲:“飛飛呀!我就一直困惑啦!你這樣精致地奉送手工,還在上麵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我怎麽看都像你這隻鳳凰尋找梧桐樹呢!”鳳飛飛笑道:“是呀!我不就是想在人海茫茫中尋找和這鳳凰匹配的那條龍嘛!”金波說:“喲!梧桐樹目前我倒也是沒有看見,不過告訴你,與你這隻鳳凰媲美的龍我倒是看過了!也是手工編織的,我特意看了,那手工也絕不在你之下!”

  鳳飛飛的手一顫,她急切地站了起來:“你在哪裏看過?”金波奇怪地看著她,說:“看你急的,就在昨天晚上,我在地鐵口那裏看見的!”鳳飛飛說:“也是像我這樣送出去還是賣的,怎麽樣的形狀?在哪個地鐵口?那人怎麽樣的?有多大年齡?”一連串的問話讓金波直扁嘴:“你還真想找到金龍就拋繡球呀!你自己去看,在黃村地鐵口,這幾天那裏晚上都有個賣唱的小青年,他的背包上,就是掛著一條編織得很精致的龍!”

  鳳飛飛看了看手表,說:“那我不跟你聊了,我現在就去看看!”說著就收拾東西關店門,金波扮出一副鬼臉:“嘻嘻!希望明天能聽見你的好消息!到時請我坐上席哈!”鳳飛飛笑著拍了一下金波的肩頭,說:“就你貧嘴!”

  一陣悠揚的歌聲傳來,磁性的聲音在空氣浸得人心暖暖的,走進地鐵口,飛飛看見了,來往的人三三兩兩,為歌聲駐足的人不少,聽了歌的人多數會輕輕地走向前,在彈著吉他的歌手麵前的帽兜裏投下一元兩元。飛飛靜靜地站在旁邊,她看見了,他放在旁邊背袋的拉鏈上,係著一條編織得異常精美的中國龍。飛飛慢慢地蹲下身,用手翻轉過龍的腹部,那旋轉拚花的圖案同自己的鳳凰一個打法,飛飛的眼淚慢慢盈滿的眼眶,如珠落塵。

  男青年剛好唱完了一首歌,吃驚地看著她:“你怎麽啦!”飛飛緩緩地掏出一隻鳳凰,輕輕地放在他的麵前,男青年吃驚更大了,他翻過鳳的腹部,看清上麵的旋轉拚花圖案。“鳳嶺弦歌!”同一時間,兩個人都脫口而出。

  顧不得圍觀人群的奇怪的眼神,男青年一把抓住鳳飛飛的手:“告訴我,你這隻鳳嶺哪裏來的?”鳳飛飛含淚而笑:“我也想你告訴我,你的弦歌從哪裏來的?”

  地鐵口麵前的廣場好寬敞,紅棉路燈照得人心亮堂堂的。男青年緩緩地說:“我叫龍念其,我父親叫龍耕夫,這隻中國龍,就是我父親教我編織的,他沒有教我編織過鳳凰,他隻是說,鳳凰的編織,隻屬於一個叫龔琪的女人,這普天之下,龍鳳腹部的編織法,除她之外,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會,因為,這名稱叫鳳嶺弦歌的龍鳳組合,是父親自己創作的。隻是,他跟她已經失散了。我剛從音樂學院畢業,想自己全國各地走走看看開開眼界長長見識,一邊賣唱一邊掙些路費也好!走之前父親就讓我把這隻龍係到背包上,說如果那個叫龔琪的女子還活著,她說不定就會看見,就會來找他!廣州是我跑的第三站了,沒有想到,真的看見了父親口中說的鳳嶺!”說著,他的眼神看著飛飛。

  鳳飛飛笑了,淚水卻止不住地湧出:“你媽媽呢?”龍念其說:“我爸爸其實原來是我大伯,我父母在我很小是時候就雙雙車禍過世了,大伯抱養了我,就成了我爸爸,他一直未娶妻子,我想他就是因為心裏隻念著這個叫龔琪的女子吧!”說著他的口氣充滿了感慨。

  鳳飛飛看著天空,雙手合十,口中喃喃說道:“爸爸!你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我終於幫你辦到了,我終於完成你的托付了!”龍念其看著她發愣:“你在說些什麽呢?你還沒有告訴我聽你的鳳凰是怎麽來的呢!”

  鳳飛飛說:“你現在跟著我走,我來告訴你!”

  “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就知道自己的母親不快樂,她好多次都自己偷偷地哭,但她什麽都沒有說過。也無數次地看著父親的背影長籲短歎,常常獨自在發愣,我一直都以為是奶奶對母親不好才造成這種局麵。半年前父親到了肝癌晚期,在臨終前,他背著媽媽和奶奶告訴了我一個秘密,說我其實是個養女,母親是不能生育的,當年他是橫刀奪愛,用了心思和手段讓母親和他結了婚,所以母親這些年一直都不快樂。心裏念念不忘的還是心裏的那個人。父親教會我編織鳳凰,告訴我,這種編織極其複雜的手工技術其實出自母親當時的那個初戀,後來母親跟了父親,也教會了父親,但是結婚後母親再也不肯編織了。”

  鳳飛飛歎息一聲:“父親說,如果我有機會,一定要幫母親找到她當年的那個戀人,說隻有找到他,母親剩下的生命才會重新擁有快樂。他欠她的,生前不能還,就讓我盡力來完成這個心願。我沒有地址沒有任何關於那個會編織鳳嶺弦歌組合人的一點信息,我也不敢問母親,怕她知道了反而不好,我就先放棄了畢業安排的工作,自己開了一個精品店,專營背包飾物生意,並賜送鳳凰,上麵留著我的QQ號!就希望這些顧客在各個地方行走的時候,會讓那個人偶遇,然後憑著我的號碼聯係上我,我就可以幫父親母親完成他們的心願了。”

  龍念其感慨不已:“我也是這段時間才知道父親為什麽給我起名叫念其了!念其!龔琪!這世間的緣分真奇怪,你看嗎,我們竟然就這樣憑一對帶著故事的編織品相遇了,這斷了的緣分應該是時候牽起來了!”

  鳳飛飛點點頭,用手指指樓上的一處燈火,說:“你看那邊就是我家,我們上去,該讓我母親知道了!”

  龍念其突然停下腳步:“不行呀!你不是還有個奶奶嗎?她會怎麽想呀?”鳳飛飛笑了:“不用擔心,父親在臨終前給了我兩封書信,一封是寫給奶奶的,一封是寫給媽媽的,說如果我可以找到鳳嶺弦歌組合就把這信給她們看,他什麽都想到了且安排好了,奶奶會理解的!”

  龍念其牽住鳳飛飛的手,兩人的心裏,暖暖的。

  心靈菩提:親情愛情如雕花般精致,舉案齊眉卿卿我我是兩情相悅的至高境界。有種愛情讓人終生掩麵而泣,有種迷途而返的情懷卻是蕩氣回腸。一個剪輯錯誤的故事,便也有家園一燈所及的低吟淺唱,照亮愛的小屋,無情的多情和多情的無情,彼此的靈魂同樣陪著落淚。

  珍惜生活,愛情本身可能會造成傷害,而愛情本身又是喊醒靈魂的解藥。

  那一年,年華沒有錯過

  她有了和父母第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拉鋸般地持續著。她厭倦了這種校園教育,在學校得不到老師的重視,日複一日的功課複習,變成了煎熬,她渴望出來看外麵的世界,她查過書和資料,很多出名的人在學校曾經都不是老師最賞識的,到了社會卻成了有生活工作實踐能力的生力軍,她感覺自己就是,隻是屬於自己的一方晴空還沒有拉開序幕而已。

  她毅然選擇了休學,父母要她上學,大家都歸根於她青春期的叛逆。為了證明自己不繼續讀大學也可以有一番成就,她開始用零用錢到批發市場拿些小飾物回來練攤擺賣。氣炸了肺的父親毫不客氣地把她的書籍一股腦地掃出門外。她緊緊地咬著唇,始終不肯對父親說個不字,母親淚水漣漣,家在這樣的氣氛中陷入了空前的低壓。

  她找不到說話的伴,對著電腦寂寞著,小喇叭裏傳來了咳嗽聲,一個叫五鬥米的男生要求加她為好友,或者是這個網名帶來了一絲溫馨,她加了他。

  五鬥米的文采極佳,聊天的時候引經據典出口成章,她猜他必定是可以在商海遨遊的魚,天空飛翔的鳥。五鬥米報以微笑,說:“英雄正在為五鬥米折腰呢!”她有了和父母冷戰後第一次開心的笑,心的異動就這麽來了,屏幕相隔的這個人,一點一滴地滿足了她少女萌動心思裏的輕舞飛揚。

  她開始把心裏最隱秘的事情向著五鬥米訴說,說起父母的專製和自己被囚禁的夢想。五鬥米給她發來了一組圖片,第一張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第二張是個牙牙學步的小孩,第三張是背著書包向學校跑去的學生,第四張是張意氣風發年輕的臉孔,第五張是在夕陽下的合影,沒有牙的父母裂開滿臉皺紋的臉正笑得無比幸福。下麵寫著兩行字:“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五鬥米說,前一句是寫給你現在的心思的,後一句是寫給你以後人生的!

  五鬥米說,人生當是有為有不為,知足知不足!對著她字裏行間若有若無的情意,他問她:“吃過青芒果嗎?”她明白了卻也有些逆耳有些困惑,五鬥米說:“回校園吧!不管你想做什麽樣的事業,沒有文化作為前進腳步的底蘊,你這一生都隻能算是一個郵差,抑或是一個工匠!”她突然很想知道五鬥米的真實身份,五鬥米拒絕了,說:“相逢何必曾相識。”說著頭像就暗了下去,越是這樣,她心裏的念頭就越見迫切,這個未曾謀麵的人,原來早已不知不覺地滲入了她的生活。

  看著她的失魂落魄,母親終於忍不住,燉了一碗人參瘦肉湯給她吃。那醇香讓她嗅到了家裏曾有的溫馨,想著,淚水落了下來。母親想幫她抹,她躲閃,淚光晶瑩中心裏卻不斷地猜想著五鬥米的模樣。

  母親長歎一聲說:“你爸上次丟出去的書,全給街對麵的那個補鞋匠拾去了,他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說想要隨時可以拿回來。孩子,你有空去看一下人家那學習精神,什麽環境下都沒有放棄呀!”街坊也說,補鞋匠的父母早已去世,出來補鞋是想給自己賺學費報一所學校繼續學業,每天隻要一有空就抱著書看,她聽著忍不住好奇。

  偷偷地去了,那個補鞋匠,眉清目秀,恰巧不早不晚,他也抬起頭來,看見了她慌忙躲避的眼,他的頭緩緩地低了下去。就是那麽驚鴻一窺,她覺得眼熟,仿若在哪裏看過相似的麵容,對了,想起記憶中一張QQ頭像圖片,她猛然驚覺,回家上了網,直奔五鬥米的空間,奇怪的是,平時都設置訪問權限的空間,這一次讓她長驅直入。

  入眼一張圖片異常醒目,那是一套高二班的全套課程書本,上麵特別的標誌告訴著她才是這書的主人,圖片的背景映出了淡淡的字眼:“天高地闊,等書的主人來領略書海的精彩!”

  呆坐了良久,她再去找他的時候,補鞋檔已經沒有了,看著她的身影,母親抱來了她那一疊高中課本,說:“這是補鞋小夥子留給我的,他說你一定會再回校園裏去的,是嗎?”母親看著她,一臉都是詢問和期待。

  她接過書,眼眶有了溫溫的濕,翻開語文課本第一頁,她的QQ號正端端正正地寫著。明白了,五鬥米一定是看見這個才加了她的,現在又是看見她終於進入了空間,所以選擇了離開,並用這樣的方式,讓一個迷茫的心靈,最終沒有錯失年華。

  心靈菩提: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成功,但所有的成功都離不開努力,這些都建立在一個人必須不斷學習和積累的過程,亦如在銀行裏的存錢,積累知識,每天存上一點,來日便是取之不盡的財富,而沒有積累的消耗,終會讓自己的精神世界一貧如洗。

  人生就是一個大舞台,我們必須有站在舞台上舞蹈的能力,不停地超越自己現有的狀態,才能有自己立足的一席之地。學海人海裏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人生一遇,必定就會成為舞台上一粒流沙。

  努力讀書,好好學習,每天學會閱讀幾行字或幾頁書,不錯失每一個年華裏應該掌握實用的知識,這是生存的根基,才有實力麵對社會上的各種挑戰,人生的路書香做伴,便擁有心靈蓬勃芬芳吐豔的枝頭。

  冬天裏的白蓮花

  遊苗子的心靈沒有溫度,窗外的空氣,還找得到流動,她的心,卻是凝固在冰冷裏。

  南方的冬天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感覺太冷,這裏沒有下過雪,雨水卻是不少,時不時紛紛揚揚地飄下一些,遊苗子覺得那就是自己的情緒,連綿不斷的,陽光的照耀想來都是奢侈的。這樣想著,她的心情更加壓抑了。

  站在窗口,對麵同層的樓層的燈依舊亮著,他出門了,手中提著一包東西,身影很快就下了樓,看著他把手中的東西向垃圾桶裏一拋,遊苗子咬了咬牙,迅速穿好外套和布鞋,她要跟上去。

  他的身影走得瀟灑,那有韻律的步伐曾經在遊苗子心頭夜夜千回百轉,想要與他攜手的渴望一日日拉扯著她的心,那健碩的身影是她心頭一幅寧靜而優美的畫卷,而今,每次她都有很惡毒的想法,去摧毀他,自己不能擁有他,那麽也不能看著他幸福著。其實她又不知道自己最終想把他怎麽樣?又能把他怎麽樣?現在像幽靈一樣地跟上他,那是她自己都無法自主的思緒。

  這是她第二次跟蹤他了,第一次是發現他去了花場,跟著花農討價還價,接著就叫來一輛大貨車拉著不少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不知道去了哪裏。她心裏就納悶著,按他的性情和收入,他不可能養花或者賣花,那次發現成了她心頭一個解不開的困惑。

  他走得匆忙,她徐徐跟著,行走的路有了變化,路邊的花草似乎都在報告他們的腳步已經走入了一個奇妙的所在。這裏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別墅區,大部分已經建好的地方都已經荒草萋萋,隻有那麽幾棟,在黑夜中還亮著燈,在樹影的搖擺之下有幾分鬼魅。他為什麽來這裏?這個地方的房產幾乎沒有人買,傳說這裏的地過去是一片墓地,發展商不太了解當地的民風民俗,一擲巨資買下地蓋起了別墅群,沒有想到本地人幾乎不來踏足,發展商把價位降了又降,已經到了白菜價,購買的人還是少之又少,久而久之,別墅群就這樣荒蕪了。

  遊苗子看見他走到了一棟別墅的門口,門前的大燈亮著,一個女孩穿著白色的長裙坐在台階上,他走向了那女孩。

  遊苗子慌忙躲在一株樹後,女孩的眼睛對著她直直地看來,停頓了好久,遊苗子心跳加快了,她感覺到,女孩已經發現她了。

  “淺淺,你感覺到什麽了?”他蹲下身,柔柔地問。

  淺淺突然抿嘴一笑,說:“我在聽風跟雲的說話呢!秦大哥,你怎麽現在才來呀?我已經坐了很久了。”

  秦揚牽起淺淺的手,說:“有事忙呢!忙完了我馬上就過來了,現在天邊的月亮很美呢!她看見我們美麗的小姑娘像仙子一樣站著,所以讓嫦娥姐姐織了一件輕紗,托玉兔下了凡帶給我,然後我再轉交給你。”說著他變魔術似的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了一件圍巾,輕輕地圍在女孩的頸部,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遊苗子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她抬頭看了看天,這時候哪裏還有月亮?四周夜幕黯淡。秦揚在搞什麽鬼?這個女孩是誰?她怎麽看上去好像纖塵不染似的,視線卻時不時地飄向她這裏,看他們的親昵程度,應該就是傳說中秦揚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遊苗子恨恨地想,這個位置本來就是應該屬於自己的,那段季節裏,她花了無數的心思讓自己在秦揚的眼中飄來蕩去,他也明顯地表示了自己的好感,兩人牽手已經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沒有想到秦揚回了一趟老家,回來之後就對她變得彬彬有禮,不再像以前那樣帶著若隱若現的話語來跟她說話,再之後就從知情人的口中聽到了秦揚已經找到女朋友了,她不甘心,她戀上了他那麽久,為了搏上他一生一世的初戀,她讓自己變得婉約,變得如鄰家小女孩一般通情達理,她也知道自己的堅持,讓秦揚身邊的其他女孩紛紛知趣地退開,勝利的果實還沒有摘下,半路卻突然殺出了程咬金,這個程咬金,原來就是這個淺淺,想到這裏,遊苗子的眼淚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秦揚突然一把抱起淺淺,向大門裏走去,淺淺攬著他的頸部,笑了。進入大門的那一瞬間,淺淺的眼神又飄過了,遊苗子很確定地知道,自己是給發現了,那為什麽淺淺不說?她突然打了一個寒戰,一種我在明處敵在暗處的情緒滋生出來,她覺得自己的雙腳好軟。

  她落荒而逃。

  白天了,遊苗子看著鏡中自己如同熊貓一樣的黑眼圈,把覆蓋的黃瓜片揉得粉碎,不知道昨夜裏是怎麽回到房裏,不知道一覺中幾多噩夢糾纏。她不甘心,現在天色已經大白了,她一定要去看清楚,為自己的愛情做最後的拯救,秦揚,這個世界上的秦揚就隻有一個,她才不要放棄,憑著自己對秦揚的了解,他就是發現自己在搗鼓些什麽,也不忍心把自己怎樣,他是善良的,這一點,就是自己當時愛上他的最大的理由。

  鎖上門,遊苗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為了愛情,她不惜憑著微薄的薪水租下了這套房子,隻為了最近的距離看最愛的人,而這段距離,要走多久,才能最終走入對麵的那套房子了,那是天梯。遊苗子想到,就是天梯也要攀岩,她為自己打氣。

  白天走路的腳步輕盈多了,遊苗子很快就到了那棟別墅的麵前,與其說是別墅,事實上卻是坐落在荒草叢生的一棟三層的大房子,大門開著,她看見了秦揚和淺淺的背影,他們正在對著牆壁做些什麽。遊苗子貓著身體,終於看清楚了房子的一樓很是空曠,幾麵牆體都已經給打通了,上二樓的樓梯圍著護欄,沒有任何的裝飾,有幾樣簡單的家居擺設,院子裏麵卻擺著很多盆盛開的鮮花,惹得一些蝴蝶和蜜蜂上下飛舞。她終於明白了,秦揚原來是把那花花草草擺放在這破落的別墅裏。

  秦揚的聲音傳來,像風在吟:“淺淺,這裏美麗得就像一座城堡,你就是裏麵的公主,你聞到花香了,對嗎?你聽見那些鳥鳴叫的聲音的了吧!你爸爸最大的心事,就是希望你快樂,你看,這裏到處都是裝飾好的壁畫,很多都是你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來!我抱你去摸摸!”淺淺順從地點點頭,一隻手繞著秦揚的脖子,另一隻手在牆上輕輕地撫摸著。

  遊苗子看著那凹凸不平的牆麵,哪裏有什麽壁畫,完全就是用水泥和一些鵝卵石胡亂黏貼上去的,那手工簡直就是一副很失敗的塗鴉。淺淺的頭突然側了側說:“秦大哥,我聽見各種的鳥叫聲了,真的很好聽,像天籟一樣!”遊苗子仔細聽了聽,是有鳥叫,隻是一般林中的小鳥,看來這個淺淺的耳力是非常清晰的。想到這裏,她再不敢挪動身體,同時腦袋豁然開朗,這個淺淺,原來是個瞎子,看來,秦揚和她之間一定存在什麽故事!

  秦揚說:“淺淺,你自己慢慢坐著吧!我還要回去上一下班呢!晚上我再過來陪你!”看著秦揚遠去的身影,遊苗子也想跟著離開,明白淺淺是瞎子之後,她有些害怕這裏了,本來是感覺自己理直氣壯的,現在卻無由來感覺心裏好虛,她又想逃開了。

  “你進來吧!”淺淺突然對著她藏身的地方說話了。遊苗子大驚,難道淺淺是裝瞎不成?正遲疑著,淺淺又說了:“昨夜你來過,今天你又來,我想知道,你是為我而來還是為秦大哥來的,抑或是看中了我家裏的什麽?”遊苗子有些狼狽,她走了進門,扯去了頭上黏著的幾片樹葉。

  “你躲在我的香草蘭裏了,你知道嗎?這香草蘭是我托秦大哥從海南帶回來的,我準備用它來泡茶和做枕頭的,沒有想到你先動手了!”淺淺笑了。

  遊苗子忍不住把樹葉放在鼻子邊一聞,果然有淡淡的香味。她心裏有些惶惶,說不清自己怕什麽,卻感覺從一開始自己就處於下風。

  “你的眼睛?”遊苗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她實在看不出,淺淺的眼睛睜著,大而無神,到底是看不看得見的?

  淺淺皺著眉頭,說:“你應該和我年齡差不多,對嗎?”遊苗子沒有回答,她心裏的惶然更重了。淺淺自己點了點頭,說:“你不說就等於默認了,我明白了,你是來找秦大哥的是嗎?”

  空氣中多了幾分壓抑,淺淺沒有聽到回答,遊苗子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了,她舉目四望了這簡陋近乎貧困的別墅,看看眼前的女孩,正一襲長長的白裙像公主一樣地坐在一張木製的長椅上,很沉靜,反倒是她自己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你想聽一個故事嗎?”淺淺說。

  遊苗子點點頭,她已經徹底糊塗了,不懂淺淺真的看不見還是假的看不見,自己回答的那聲“嗯”音竟然如同蚊子的叫聲。

  “秦大哥是我家的鄰居,他看著我長大,看著我爸爸開車搭著我出了車禍。我醒來的時候,我知道我永遠失去了爸爸和我的雙眼與雙腿!”說話的時候,淺淺的聲音變得哽咽。

  遊苗子的心重重一顫,淺淺竟然是沒有雙下肢的,怪不得秦揚要抱著她。

  “我從小就沒有了母親,這一次,我想天堂才是最快樂的,但是秦大哥阻止了我!”說著淺淺伸出了她的手臂,那左手腕部有一道重重的刀痕,上麵的縫針口清晰地告訴了遊苗子,淺淺曾經割脈,那是從鬼門關上走了回來的痕跡。

  “秦大哥把我帶到這裏,說這裏是爸爸生前給買下的別墅,裏麵有爸爸給我種好的各種名貴花草,說爸爸已經托付他要給我快樂。其實我知道,爸爸跟他沒有什麽聯係的,這次家裏出了不幸,秦大哥是想幫我!”說著淺淺的口吻中帶著傷感和黯然。

  遊苗子不知道自己該接什麽話,心裏變得濕濕的。

  淺淺沉默了一下,說:“我是越來越依賴秦大哥,我也知道自己是個殘疾人,不可能給他未來,我也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沒有!現在,我猜,你應該就是秦大哥的女友是嗎?”

  遊苗子看著眼前一張渴求答案的臉,心裏湧起了酸楚。本來想過千百回,把擋在自己愛情前麵的任何一個女子,都毫不客氣地摧毀,此刻,無力的感覺在心裏越來越重。

  淺淺使勁地吸了吸鼻子,說:“你不說話,我更加肯定了,我什麽都沒有了,但是耳力卻比以前更好了,如果你真的秦大哥的女朋友,現在,我就告訴你,我和他之間什麽事都沒有,他隻是一直在幫助我,請你不要誤解他了!”說著身體向前傾,做了一個鞠躬的姿勢。

  淺淺又指著院子裏的一個人造池塘說:“你看,裏麵有好多的白蓮花,秦大哥說了,我是冬天裏的白蓮花,再寒冷,也會逆風開放的,你看過冬天裏還會盛開的白蓮花嗎?所以,我不怕孤單的!”遊苗子看見了,那是一朵朵可以假亂真的手製白蓮花。

  遊苗子的淚水滾落,她走向前,伸手抹去了淺淺眼角的淚水,說:“好妹妹!對不起了,我不是秦大哥的女朋友,我隻是一個路過的人,怕你受欺負了,所以進來看看,聽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好好珍惜他,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呀!”

  淺淺一把抓住她的手,久久不放,彼此都感覺到了手心的溫暖。

  第二天,遊苗子完成了兩件事:一是把放在陽台角的買回來備用的硫酸悄悄地退回店裏;二是辦了退房手續。

  心靈菩提:心弦疼痛的時候,別守著自己哭泣,別讓自己躲在牛角尖裏鑽不出彎來,沒有人會來耽擱你的表情,那隻是你自己不想笑。心靈在黑暗中打了一個趔趄,人就在地獄與天堂之間走了一遭。人生若隻如初見的風光,含苞的心事不能隨春風綻放,就當作晶瑩的雪不能來保管時間,最淺的光陰會掠過最深的愛戀,好好把握成一章經典而不是一頁隆冬黑暗,每一雙無法挽留的腳步,都有自己選擇取舍的理由。解決的方式隻有一個,即是深深的祝福,一如冬日裏綻放的白蓮花,正是一瓣也能生得海闊天空,才有了這皎潔明亮的天下。

  天使在人間

  巫家盛托著下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樹葉出神,手機響起,接聽完電話才發現自個兒已經在陽台上站了足有一個小時了。

  樓下走過三五老人,嘴中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手指指著巫家盛樓下的大樹,議論紛紛。

  巫家盛看了看時鍾,走到房門口,打開房門虛掩著。沒有一會兒,樓梯間就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的聲響在梯口停住了,接著聽見掏鎖匙的聲音。透過貓眼,巫家盛隻看見她的背影,一襲白裙襯托出玲瓏多姿的身材,那身影讓巫家盛的眼神貪婪地看了好一陣,隨著開門的聲響,女孩走入屋內並隨手關了門。

  巫家盛使勁地拍了拍胸口,口中說:“女鬼女鬼,她一定是女鬼!”照了照鏡子,還好,頭發沒有豎起來。

  對麵的女孩搬來已經一個月了,巫家盛跟她偶遇過一次,一張臉清新脫俗,極其精致的五官讓看過的人難以忘懷,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上班,有時白天一整天看不到人,半夜也看她出去,巫家盛自己下了結論,她一定是去那些吃青春飯的場子混生活,本來嘛!長著一張天使臉龐的女子,哪裏能過凡夫俗子的生活?這個念頭一上來,巫家盛心裏就滋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一看見她的身影,就那麽不是滋味,偏偏好像又更想見到她。

  把她判斷成女鬼是有根據的,巫家盛雖說從來不信什麽神鬼論,而自從這些天陽台上的大樹時不時會冒出紅花來,樓前樓後就流言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多聽了幾次,巫家盛也不禁認真打量起那棵大樹上的紅花,他素來對植物界的東西不感興趣,在這裏住了幾年,也知道這樹沒有開過花,現在看那大紅花,確實有幾分詭秘,樹的枝丫正好橫跨兩個陽台,巫家盛和他女鄰居的陽台正好都是大樹枝丫伸筋舒骨的地方。巫家盛眯著眼測過那幾朵紅花的距離,那花的直徑絕對不會比他的腦袋小。

  物業部的祖大姐找上門,說:“小巫呀,那樹上的花不是你放的吧?”巫家盛才知道那花原來是假的,怪不得街坊走來走去都指指點點,敢情都以為是他動的手腳。巫家盛馬上就喊起了冤,那無辜的表情讓祖大姐無可奈何地離開,但眼神分明告訴他,這件事除了他的惡作劇還有誰,旁邊的鄰居是女孩子,根本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別人家,就更不可能了,誰還會爬到那麽高的樹上去放花不成,懷疑的對象,怎麽來說都是陽台對著樹木觸手可及的人才會去做。

  巫家盛一個晚上都沒有出門,他找來了一個長長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把那幾朵紅花勾了過來。好家夥,真不賴的手工,全部紅花都是用細小的鐵絲做骨架,然後一層層紅薄紗折疊,做工精致非常,不認真看還真看不出來是假花。

  這麽細膩的手工一定是出自女孩子之手,巫家盛肯定了這事是他的女鄰居做的,她為什麽這麽做呢?難道女孩子愛美,不喜歡看見不開花的樹,所以特意去做花掛上去圖個視覺效果?那也不對呀!喜歡就大大方方掛上去不就行了,怎麽傳聞中確切地說這紅花都是深夜兩三點的時間掛上去的,這裏麵就有些奧妙了,巫家盛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中的花朵,理不出頭緒來。

  他伸出頭,旁邊的陽台毫無動靜,今天夜裏,說什麽都不睡了,紅花全部給自己鉤下來了。憑第六感覺,樹上,一定還是會再出現紅花,隻要逮個現成,就不會再出現什麽神鬼傳說,巫家盛發揮了做記者的本能,就在陽台趴著,拿好照相機,一定可以抓拍出什麽來。

  幾本雜誌都翻完,巫家盛嗬欠連天,看了看手表,都過了零點了,旁邊那屋,燈在十點就準時關了,現在多半在做美夢了,哪裏會有誰來放什麽紅花呀!想到這裏,巫家盛直直走到臥室裏,很快就跟周公相了會。

  天亮了,巫家盛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昨夜裏的事,慌忙拉開窗簾。大樹上,八朵極其耀眼的紅花怒放著,像在嘲諷巫家盛的半途而廢。巫家盛的眼睛都圓了,八朵,再看看自己房中的七朵花,看來,這個放花的想讓每天的花都開上一朵,那麽,今晚還是個機會。想到這裏,他的睡意全消。

  巫家盛站在陽台,終於發現一個問題,所有的紅花,都向著西麵開放,而東麵,找不到一朵花,昨天自己勾過來的花,也都在西麵,為什麽都在西麵?難道西麵向陽?巫家盛抬頭左右看去,東麵都是住宅家屬樓,西麵呢,是醫院,住院部的窗口一個個都正對著這裏。

  巫家盛有些明白了,這些花,怕是那些在醫院裏沒有醫好的鬼魂深夜出來放的?他一拍腦袋,說想什麽呢!虧你還是一個堂堂大男人,做著記者的工作走南闖北,入虎穴下狼窩都沒有眨過眉頭,現在怎麽整個腦袋盡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想象,自言自語之後,他拿起粉筆,在陽台上的黑板上寫上:堅持二十四小時,就一定知道真相。後麵注明了日期和時間。拍了拍手,巫家盛笑了,對於自己有時堅持不了的事情,他就會強迫自己采取這個方法來督促自己。

  女孩又出門了,巫家盛愣愣地看著,這麽美麗的鄰居,跟自己對門住了一段時間,竟然還沒有跟她搭訕,真失敗,看她的氣質獨特,應該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類人,如果這樣,自己就跟一段緣分擦肩而過了。不行,現在就去跟蹤一下她,看她到底是幹什麽的,那花,說不定就找出了源頭。

  說行動就行動,巫家盛三下兩下穿上衣褲,用最快的速度追趕上女孩,保持一段距離。女孩在早點檔麵前吃了一碗粥加上一個包子,隨後就向西邊走,一直走到醫院的大門裏。

  巫家盛有些傻眼了,她是看病?還是她就是這裏麵的工作人員?他不敢靠得太近,一直跟在四樓,女孩轉入了一個轉彎角就不見了。早晨的醫院開始熱鬧,打水的,漱口的,有些病人在身邊來來往往。巫家盛連忙退到電梯口,一抬頭,內科工作人員的一覽表正貼在電梯口的對麵,細細看過去,真的有她,她叫水天心,白色的燕尾帽下,一張臉纖塵不染,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巫家盛心裏一陣狂跳,沒有想到,她是天使。那些紅花,全都對著這裏,一定有什麽意義,想到這裏,他挪不開腳步離開,左右看看,沒有誰會注意他,他忍不住向著住院部的方向慢慢走去。

  水天心正背對著房門,她的麵前,一個病人骨瘦如柴,吸著氧氣,費力地說著話:“水護士,謝謝你,每天你都那麽關照,我真希望可以繼續活下去!”水天心很溫柔地拍拍他的肩頭說:“你當然會活下去,你可是跟我約好的,說老樹會開花,枯枝都會發新芽,你看!”說著水天心用手指著窗外:“你看看那棵最大的樹,是我們這裏樹群裏的高齡老人呢!這個春天,都會開出紅花來了,植物界都可以創造出奇跡,我們人類一樣可以呀!”病床上的男子困難地轉過頭,微笑了,說:“你們醫生說我這病就三個月,你看,我不已經撐到四個月了嗎?我要謝謝那棵老樹,它開花帶給我無限的希望,水護士,你看,今天那樹已經開到第八朵花了,我天天都在數呢!”

  巫家盛輕輕地推出了病房門口,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拭去眼角的濕潤,這場景,讓他在紅塵喧囂中磨煉成的冷心腸瞬間變得柔軟起來。

  一個胖胖的護士走了過來,對著從病房裏走出來的水天心說:“天心呀!你要在那裏租住到什麽時候?我都煩死了,你搬出去,晚上都沒有人陪我玩了!”水天心把手指放在唇間,回頭看了看病房的門口,噓了一聲說:“你不要那麽大聲嘛!你看看我這麽做還是很有效果的嘛!隻要二十五號床還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一天,我就在那裏多租住一天!”

  胖護士心痛地撫摸著水天心的臉說:“你看你!現在都有黑眼圈了,時不時掛一朵上去不就得了,犯得著一定天天要挨到下半夜起床嗎?”水天心笑了說:“你傻妞呀!二十五床天天都盯著窗外,你幾時看見他在晚上十二點前睡覺的,我當然要跟他的時間錯開啦!”說著兩個人走進了辦公室。

  巫家盛心潮澎湃,非常慶幸自己來了這一趟,他的心情大好,今天晚上,他決定守候天使,這樣的天使一定是黑夜尋找黎明的那雙眼睛,誰擁有了,一定有最完美的人生,還有,他要告訴天使,今晚他要和她一起放上第九朵花,那將代表長長久久。

  看著一覽表裏水天心的照片,巫家盛忍不住對著那雙眼睛說了一句:“天使,我一定會等到你!”

  走進電梯,巫家盛還是戀戀不舍地盯著水天心的照片,那雙眼,看著他,巧笑嫣然。

  心靈菩提:天使是善良、純淨、光明、熱情的化身,裏麵蘊藏一種力量呼喚得出雲後的晨曦。相信愛的本質清澈如水,把別人的痛苦當成自己的痛苦,把別人的幸福當成自己的幸福,了解生命並熱愛生命。付出的愛平凡卻永恒,會創造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天使可以是我們每一個人,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把希望把愛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傳遞,這樣的精神從內涵到外延層層綻放,這樣的方式比一卷丹青來得更加磅礴。

  天使有愛,人間花色便傾城,一份職業不單是工作之內的認真嚴謹,更是工作之外的明月皎皎,讓人記住那一抹月光,守住了世間最真摯的溫暖。

  雲才會落腳這片土地

  安玉品如願以償地當上了科長,他一出門,就感覺到了那種畢恭畢敬的問候。在一個縣城裏當芝麻官真好,以前自己人前人後不知道賠了多少笑臉,現在好了,翻身做主人了,現在算是邁進了人生一大裏程碑。

  手機信息一到過節收到一條接一條,祝福一串接一串,問候的人劇增,一條陌生的信息吸引住了他的眼神:“給我一個月亮,我就成了你最溫柔的那一抹水滴;給我一個太陽,我就成了你最燦爛的那一抹霞光,祝好人一生平安。”

  安玉品愣愣地看了良久,他還沒有女友,現在的媒人幾乎踏破他的門檻,他高不成低不就,個人終身大事就這麽拖到了而立之年。這個信息應該是女孩子發來的,更應該是暗戀他的人發來的,他不禁把腦海中的女孩一一過濾出來!

  想來想去,他鎖定在一個叫美美的人身上,可她的手機號碼不是這個呀!那有什麽關係呢,買個手機號碼也就幾十元,想到這裏,安玉品心裏釋然了。這是個條件不錯的女孩,現在自己也正寂寞著,處朋友總還是可以的。

  上班的時候,他仔細觀察了美美,美美看見他。抿嘴一笑,馬上就把頭低了下去,安玉品最後的那一點懷疑也消失了,他回到辦公室,剛想找個借口打電話找美美過來,一條信息馬上就到了,還是那個號碼:雲尋找著屬於自己的風向,水尋找著自己的蹤跡,好的人,總是有那麽的可愛!祝開心。

  安玉品的臉火辣辣起來,他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壞人,那好人也絕對不是,為坐上這個科長的位置,他還是耍了一些小心眼,把那幾個跟自己有競爭能力的人都一一像掃障礙似的排除在外。連自己的同學兼同事秦德標都得罪了。

  秦德標是部門裏最被看好的青年才俊,當時與安玉品一同分配過來,兩個人的關係好得似鐵哥們。秦德標對自己有什麽想法也毫不隱瞞,部門的領導在宣布征集設計方案的時候,有些醉意的秦德標把自己的設計構思一一道來,等到第二天一早,安玉品就已經把這些做成文字,交到領導的案頭,自此一炮而紅,卻從此得罪了秦德標,秦德標在同事麵前丟下話來:“這社會就是個大染缸,把某些人的人性都可以漂白,失去本真!”而安玉品看見了秦德標多少都有些心虛,自己安慰自己:“這個社會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他和秦德標的不合還是傳開了。

  安玉品當上科長,屬下部門的力量自己明顯感覺成了兩份,沒有當科長之前大部分人明擺著擁護秦德標的,自己上了科長的位置,把秦德標的那股力量拉過來了些,但是關於自己剽竊構思上任的傳言還是或多或少地在同事們的眼睛裏可以看見,這讓安玉品頗不是滋味。

  看著手機裏的信息,安玉品的心裏飄過一絲暖意,收過這號碼的兩條信息裏都稱自己為好人,他的心裏壓抑了很久的重量一下子消散了些,現在又不敢確定是不是美美發來的,但是可以肯定,自己在她的心裏就是一座偉岸正直的山,想到這裏,安玉品的精神振奮起來。

  他心裏還是想同秦德標修好的,他是有愧的,這感覺有時候像條蟲子,時不時地蟄咬他一下,讓心總落不到實處,也好像見不得陽光。畢竟都在一個部門工作,彼此不和的影響會涉及方方麵麵。況且傳言對自己是很不利的,比較之現在帶上烏紗帽子不容易,丟帽子還有可能是分分鍾鍾的事情,現在當務之急是尋找出這個發信息的人,她就是一股潛在的力量,可以影響身邊的一群人,更可以為自己正名。

  此後幾天,安玉品多了一份期待。他撥打過,對方始終沒有人接聽。整整一周後,信息姍姍來遲:“今夜,我是唯一的聽眾,而雪落無聲,心事化成一滴水,不知道是否感覺到了墜落中的晶瑩!祝:永遠做個好人,開心並快樂著!”安玉品把每一個字都細細斟酌,他從最後那段話中,感覺到了一種告別的蒼涼,好像就意味著不會再跟他發信息了,他的心隱隱難過起來,這一周以來,他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對這信息的朝思暮想之中。現在,心裏像起了一棵嫩芽,還不知道生長的方向,就要被掐滅不成?

  之前他一直沒有回複信息,是怕真是美美或其他什麽女孩,自己信息一來二往,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會給人留下話柄,畢竟現在自己算是有身份的人,現在,他顧不得那麽多了,馬上編輯信息發了過來:“這裏的土地隻屬於善良的雲,這裏的湖泊隻容納專一流向的水,太陽和月亮,是心事最好的光合作用,有心的感覺,就是會把晶瑩永遠捧在手心的人。”把信息發了出去,他如釋重負,同時臉上火辣辣的,什麽時候,自己變得這麽詩情畫意這麽兒女情長了,當時在讀大學的時候才寫過這樣扭扭捏捏的句子,現在看來,自己心底的那根弦,還是被這個號碼的信息撩撥起來了。

  信息如他所願來了,隻有女孩子才會寫出的那份婉約,讓安玉品在拇指的一來一往中編輯成了一種牽掛,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不能抽離其中。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心裏的渴望一點點加深,他期盼見到她。而且他知道,這個女孩絕對不是美美。

  安玉品無數次地觀察過部門裏的女同事們,未婚的女孩看見他都會笑,每個都像,但是他心裏的感覺卻又告訴他不是,在這樣搖搖擺擺的情緒之中,他消瘦了。

  或許是看見他的眼中的心事,許久都沒有主動跟他說過話的秦德標突然很主動地跟他打起了招呼,說:“你今晚沒有事就到我家來,我想請過去的幾個同學聚一聚,我搬了新居了,慶祝一下!”

  安玉品受寵若驚,他一直拉不下麵子和秦德標修好,沒有想到對方倒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他當然要踏上去。

  到了商場裏,他幾乎是花了一大筆錢買了一堆禮物,希望在重重的厚禮之中秦德標可以看見他的真誠。當他大包小包地上了秦家的門,在座的同學紛紛起哄,說:“你這架勢不是看見秦家有美女就來下聘禮的吧!”他才看見同學中還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和女孩對視的那一刻,他有些恍惚了。

  女孩是秦德標的妹妹,叫小煙。她落落大方地一笑,幫眾人一一斟茶,氣氛和諧,安玉品和秦德標在彼此的談笑已經沒有了那種看不見的敵視和不快。安玉品的心情大好。吃飯的時候多喝了幾杯,很快醉意就上來了。他看著小煙,小煙看著他似笑非笑,那會說話的眼睛,像一潭深湖,讓他的心神越來越不穩。

  飯後,他走到陽台上,夜風一吹,他突然很渴望找人說話,他掏出手機,有些自責,找出那個日日都聯係的號碼,邊編輯信息邊想自己的心是不是應了那句男人都是花心大蘿卜的話語,明明自己心裏牽掛的是這一直未曾謀麵的女孩,看見小煙卻又有些失魂。

  歎了口氣,信息一條條地發了出去,卻沒有看見回信,他的酒醒了幾分,也有些意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無論在哪一個時刻發信息,她都是會回複的,難道,她的心裏長出了眼睛,感覺到自己對小煙動了心思?

  秦德標走了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人就在麵前,你還發什麽信息呀!還不過去跟她說話?”安玉品大吃一驚。秦德標說:“我沒有打算原諒你這小子的,天天在我妹麵前罵,沒有想到罵多了我妹卻固執地認為你是好人,還背著我偷偷和你好上了,現在就逼著我這個當哥的請你來做客,你說,你這個客人你是長做還是短做?”

  看著秦德標一臉笑意,安玉品被巨大的狂喜衝擊得不能自我,他緊緊地抓住了秦德標的手說:“長做,長做!”秦德標哈哈大笑,說:“看在我妹的麵上,你我既往不咎,但是你如果敢對我妹不好,我就……”說著他的拳頭擊到了安玉品的胸口,說,“你進去吧!”屋內,小煙正看著,與走進來的安玉品視線相遇,她一臉羞紅,豔若桃花。

  心靈菩提:懷著不良目地去做的事情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可以暫時欺騙別人的眼睛,一旦真相呈現於世人麵前,終免不了非議與不齒,更會被心靈冒出的清澈汩汩之音相撞擊,在沒有人的地方想自己一記耳光。

  腳踏實地,不要為眼前的小利和誘惑迷失了心智,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對他人負責,不做不仁不義之事,才是做人的真道理,也是與人相處交往最好的入門。

  愛情可以毫無預兆地降臨,守候卻不能再度克隆或提交贗品,需要一顆心的坦蕩真誠,實實在在的付出,飄蕩的雲朵才會停泊在這片天空裏,否則,眼前的幸福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火遇見水

  白錦川怒氣衝衝地牽出摩托車,加大馬力開出停車場,一肚子的火苗騰騰地冒將出來,父親又打電話來了,在電話中父親唉聲歎氣,說城管把自己的菜連三輪車一同沒收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白錦川放下電話,當時就把工作服一脫,跑去騎出摩托車來。

  工友劉大貢正好路過,看見一臉怒容的白錦川,忙說:“兄弟出了什麽事?”白錦川咬牙切齒地說:“我去和城管拚了,什麽世道呀?還讓不讓窮人活?”說著加快摩托車的速度飛馳出去。劉大貢慌忙掏出手機,他知道今天市場上執勤的城管是自家大哥,看白錦川這樣一副要去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還是馬上打電話讓他們做好準備才行。

  大哥的電話竟然一直打不通,急死人了,慌得團團轉的劉大貢又改撥妹子小梅的手機,還不等小梅說話,劉大貢三言兩句地把事情說完,說:“你快去通知大哥他們,白錦川那小子的脾氣可火爆得很,不要生出些什麽事來呀!”

  白錦川連衝了幾個紅綠燈路口,一個轉彎駛入市場,市場的路口兩邊擺賣著各種各樣的物品,中間又有來往的車輛,把本來很通暢的道路弄得擁擠不堪。突然一個女孩騎一輛單車斜斜地衝了出來,在路人的一片驚呼中,白錦川硬生生地調轉了車頭,連人帶車跌入了路邊擺賣的一堆大白菜堆裏。他掙紮地爬起身,還好,給一堆菜緩衝了一下,隻是手臂上擦傷了一些皮。正想開口罵人,跌倒在單車上的女孩倒是先嗚嗚地哭了起來,這一哭像澆水,讓白錦川一下子六神無主起來。他走向前,說:“你沒有跌著哪裏吧?”女孩哭得反而更大聲了,一些路人圍觀過來,白錦川心裏發毛,他說:“你起來,我要不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女孩站起身,用衣袖一抹眼淚,對著白錦川怒道:“你賠我的單車!”白錦川知道遇見了一個拗妹子了,自己的目的看來變得和那堆菜一樣要緩衝一下了。

  他扶起自行車,車倒是完好,隻是車頭斜了,白錦川用雙腳夾著車頭固定了平衡的位置。用商量的口氣對女孩說:“你看,車子已經沒有事了,要麽我們就這樣了,我還有有事要處理呢!”女孩氣勢洶洶:“什麽叫我們就這樣了,我的損失你還沒有賠呢?”白錦川心頭有些起火了,沒有想到一個看上去容貌秀麗的女孩竟然有幾分潑婦的味道,他也不甘示弱了。

  一場糾紛下來,引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是誰打了報警電話,兩個人就被帶到了轄區內的派出所裏分別接受了問話,這一折騰時間就過去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白錦川從派出所出來看著手表,嘴裏恨恨地叨了一句。拿出煙叼到嘴裏,打火機還沒有拿出來,突然眼前火光一閃,竟然有一個打火機燃在他的麵前,他的眼幾乎成了鬥雞,在那火忽遠忽近地晃了幾晃之後,他才順著那拿著打火機的手走向那張臉,與此同時,自己的臉馬上青了。

  “兩個小時!”女孩對他扁了扁嘴,把臉翹了起來,說:“你的兩個小時珍貴我的兩個小時就不珍貴了?如果你當時爽爽快快答應賠償,何至於兩個在這裏消耗了共計四小時!”女孩說話快語如珠,一副得理的樣子。

  白錦川的鼻子幾乎氣歪,他拿下嘴裏叼著的煙。如果不是他關鍵時刻大義當頭,她說不定就和那堆爛白菜一樣了,不知道感恩還敢來說他的不是!想到這裏,那堆還要掏腰包賠償的爛白菜,他心裏大大不適起來。

  “虧你想得出,要賠償?你還想要什麽賠償?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想要就拿去!”白錦川一副打橫的樣子,他想遇見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就得用潑皮的辦法解決,看誰氣到誰了!

  女孩的臉突然一紅,說:“你死人呀!我要你的命你的錢幹什麽!”白錦川倒奇了,說:“你不要命不要錢想要什麽?”看著女孩通紅的臉,他一副有些理解過來的樣子:“哦!別不是看著我帥氣,想要我的人吧!”

  女孩說:“我呸。”白錦川怒了,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麽就不斯文些,一開口就爆粗口,看你以後怎麽找婆家!”女孩臉更紅了,說:“我找不找得到婆家關你什麽事,誰叫你胡說八道。”

  正好先前幫他們錄口供的警員走了過來,接上他們的話茬:“你們怎麽還不回去,在這裏說什麽婆家的!”說著善意地笑了,弄得兩人大紅臉。

  等警員走遠了,白錦川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剛剛真沒有跌到哪裏吧!”女孩說話的口氣溫柔多了:“你剛剛應該跌得比我還痛,要不,我現在和你一起,去把那堆撞壞的菜五五分成賠了?對了,你剛剛風急火燎地騎著那麽快的摩托車要去幹什麽?”白錦川一拍腦袋,是呀!今個兒是怎麽了。該去處理的事沒有去辦成,倒是給自己多惹了事來折騰。再說現在城管早都已經下班回家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說:“已經沒有事了。”

  劉大貢風急火燎地走過來:“喲!小梅!你沒有事吧?”女孩臉紅了,瞪了白錦川一眼,說:“有事還不是他給折騰出來的呀!開那麽快的車好像要去相哪門子親似的!”白錦川窘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說:“你們是?”

  劉大貢拍了拍小梅的肩頭,說:“這個是我妹!大水衝了龍王廟了!唉!好在人都沒有什麽事,不然我的罪就大了。”

  知道了事情經過的白錦川搔了搔頭,他被眼前的事情弄得什麽火氣都沒有了,這次的目的?喲!好在在這裏緩衝一下,不然真會惹出事情來,他為了自己的魯莽大大不好意思起來。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望了望小梅,小梅也正看著他。

  劉大貢問道:“你還責怪城管?”白錦川想了想,搖搖頭,說:“現在不怪了,我回去還要勸說一下老父親,以後不要這樣在市場邊亂擺亂賣,確實弄得市場秩序很亂,我剛跌倒那裏,都是這樣的商販,這樣真的不好!”

  “小梅,這樣吧!我今晚請吃飯並賠罪,希望你可以海涵!”白錦川的心裏熱熱的,那種感覺來得暖心暖肺。小梅調皮地眨眨眼:“我是故意撞過的,你不是故意來請我的吧!”

  白錦川說:“你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當火遇見了水,目的的性質已經不同了,結果自然不會相同!”他說著伸出手,小梅的手也伸了過來,劉大貢笑了。

  心靈菩提:不要讓自己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決定任何事情,不要讓一絲惱怒和氣憤的情緒星火燎原。一念之差往往會寒光四射,冰冷自己灼傷他人,學會控製情緒,學會沉思,生命的尊嚴在於認知的清醒和抉擇。人生中每天或多或少會遇見的一些困擾和阻礙,一味的蠻幹隻能帶來消極錯誤的後果。

  同一個地球,共同自覺地維護幹淨優美的環境才成就這燦爛的世界,小說戲劇性的情節是柳暗花明遇見的一泓秋水,當火遇見水,完美融合後會發現交融彼此的溫暖原來隻是一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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