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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泉映月

  共舞

  她的脖子和十指光滑白皙,穿起旗袍撥動古箏的時候那美感更是讓人讚歎不已,這是他戀愛時尤為著迷的位置,亦是自己耿耿於懷的地方。

  他向她發誓,等到有錢了,一定到那些賣金銀珠寶的地方買下那以克拉為單位的礦物質親手為她戴上。她靜靜地聽,溫柔地笑,輕挽過散落在額前的發絲,說:“平安就是福,千金難買是真情,我們就這樣平平淡淡攜手到老就好了!”他不置可否,作為男人,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擁有無數的金錢,那樣堆砌的人生才是華麗富貴的!

  他開始了早出晚歸,兩個人的相處變成了天南地北的電話聯係,耕耘了就有了收獲,他的臉部變得滄桑世故,她的臉色很多時候寫上了沉默與憂傷,存款的速度像節節拔高的芝麻花,兩人的話卻用分秒來計算,後來,她不說了,他也不問。

  他終於可以精神抖擻地穿西裝打領帶去參加酒會,這一次他想帶上她,才發現她的梳妝台麵前幾乎沒有化妝品,那張容顏依舊素麵朝天,隻是眼角多了細細的紋,他不禁有些心疼,有多久,自己的手,沒有柔柔地撫摸過眼前的這張臉了。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她抿嘴一笑,牽起他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臉上,上麵厚厚的老繭讓她的心無由來的一顫。

  看見她眼角的淚,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想了想說:“今天我就不出去了,我陪你,去買首飾!”他的眼前,浮現出她穿著晚禮服戴上那些價值不菲的飾物,珠光寶氣地和他光彩照人地出現在酒會上、舞池裏。這才是他辛勞拚搏想要給予她的生活。

  她說:“我們就走路去吧!很近,不需要開車了!”他點頭應允了,有些許的迷惑,搞不懂的女人,從自行車到摩托車再到轎車,她坐的次數一次比一次少了,壓抑不住心裏的疑問,他問,她答:“自行車坐著能很自然地貼著你的體溫,摩托車後麵還可以摟抱著你,轎車裏麵一坐,我們就像平行的兩個人,感覺到的是空氣和一張有距離的臉!”他搖頭,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不知道要男人怎麽做才能完美無缺,他現在,能用金錢給予一個女人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反倒成了哲人一般。

  牽著手,她的頭斜斜地靠在他的肩頭,他低頭看,發現那曾經如瀑的秀發中竟然有了夾白,陽光透過樹梢,照到他的發絲上,她笑:“你看,你的頭發金黃金黃的,我真希望這一刻我們兒孫滿堂,你我八十歲,一個人都走不動了,要互相攙扶才可以行走,歲月如果能讓我們活成這樣多好!”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說了一聲:“傻妞!”出了口才驚覺,這個戀愛時候的稱呼多久沒有叫了,一種久違的感覺瞬間彌漫了心頭。她扭過頭,使勁地咬了咬嘴唇,眼淚才沒有掉下來。

  首飾店裏,店員的熱情亮過天邊的太陽,她就如同被捧成的月亮,在幾個店員的熱情穿插中始終保持著一種溫和的微笑,末了,她走到最角落的櫥櫃裏,指著裏麵的一串手鐲佛珠,說:“我就要這個了。”店員的臉飄過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不屑,那串佛珠標價:九十九元!這價錢和那些以萬來計的價錢就是不值一提的點綴。

  他不懂了,他是準備來一次揮金如土的感覺,他記得很清楚,她不信佛,過去兩個人去過廟宇,她也不懂得燒香的程序,如何現在會眷顧一串佛珠,她淡淡地笑:“你出門的時候,我就會想到平安兩字,人擔憂多了,就會給希望找個寄托,這佛珠很好呀!起碼是有寓意有生命的,那些首飾,我不喜歡!”說著她的眼神落到櫥櫃裏那些金銀飾物上看了一陣接著說:“我心裏的美好在於,一間屋兩個人三餐飯便是人間四季春!我們把買首飾這些錢捐給山區的孩子買學習文具吧!好嗎?”

  他看著她,很仔細很認真,看著看著就看得心裏起了一片暖暖的潮濕。物欲橫流的社會,人心越來越隔膜的今天,他的心情也總在把握現狀中浮躁不定。而驀然回首,而觸手可及的那份善良和關愛,原來就在自己的身邊從不曾離開過一步。

  他輕擁過她,說:“我以後減少應酬的時間,多陪你到山區看看,那裏,才應該是我們能共舞的地方!”

  心靈菩提:一桌熱菜,雙眸對望,三餐不離,夜裏手足相纏,長相廝守不是傳說。在物質擠壓的年代,心載沉載浮,透盡紅塵變遷,長出了厚厚的繭,卻割傷了家門翹首等待的容顏,當把自己靜成一把金黃色的鎖,才發現鏽在其中,而一顆樸實善良純真的心靈固守,才是一滴圓潤營養心靈的珠璣,更是歲月長河裏最好的心靈滋養湯,這樣的愛,一百年一千年也不會老去!

  遍地夕陽

  湯林若騎著一輛板車,手中搖著鈴鐺,口中時不時地喊著:“舊報紙舊紙皮舊家電喲!”一棟棟樓轉來轉去,偶爾有住戶會探出頭來,接著一些舊報紙就拎了出來,上稱過磅付費,湯若林手腳麻利地完成。

  看著板車上已經百來斤的紙皮,湯林若蹲在樹下,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他知道現在自己現在一點形象都沒有,反正這個小區不可能有自己的熟人,人為了生存,已經顧不到太多的麵子問題了。想自己堂堂的高材生,竟然淪落到收廢品的地步,如果讓昔日的老師同學知道,這個臉還真是不知道擱哪裏。

  為了進這個小區,他已經豁出去了,賄賂了小區保安隊長整整五百元,這樣總好過在外麵飄蕩,看看現在收紙皮的速度,應該不出三天,自己那五百元就可以回本了。

  掏出手機,打開裏麵的一張照片,這是他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偷偷拍下的,是同學方笑笑的照片,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他一直暗戀著,隻是礙於自己農村人的身份,品學兼優的笑笑就成了心裏的神,他發誓出來工作打拚出成績一定挺直腰板站在笑笑麵前,卻沒有想到出來找工作如此辛酸,現在手頭的錢所剩無幾,隻好先屈下身段收廢品為生。在這個過程中他學會了抽煙,劣質的那種,似乎在嗆人的氣味中才可以找到麻痹精神的支點。

  幾個練太極劍的老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看著湯林若,說:“你現在收舊家電,會修嗎?”湯林若趕緊回答:“有些會,比如說收音機電風扇這些小件的!”在大學裏他就折騰過這些,宿舍裏的都是他負責修好的。老人點點頭,說:“價錢貴嗎?”湯林若搖搖頭:“我不收錢,我可以免費修,但是我想收購業主家裏的紙皮,保證不欺稱價錢會合理!”老人笑了,滿意地點點頭:“年輕人就應該這樣,主動些後麵的回報總是不少的,這樣吧!你到三十三棟那裏按六一二的房號,那裏有一台錄音機要修理的,主人的腳不方便,托我看見修理的幫她上門修理一下,先謝謝你了!她那裏,應該會有些紙皮的!”

  湯林若馬上熄了煙,謝過老人,按著老人說的房號尋找過去,今天他的心情大好,看來高檔小區裏的人說話檔次都不同,交談都是非常和諧的,自己的起步,就從這裏開始吧!想著想著他哼起了歌,很快就找到了三十三棟。

  按了門鈴,他說了自己的目的,裏麵的女聲“嗯”了一下就開了門。

  上了六樓推開房門,湯林若看見客廳桌上放著一疊錢,五元十元的,錄音機就放在旁邊,桌麵上還放著一些工具。一間虛掩著門的臥室裏有嘶啞的女聲傳來:“這位先生,你看著修吧!修好了錢就在台麵,你看多少費用自己拿,我身體不舒服,就不出去了!”那聲音像老婦人喉嚨裏憋出的聲響,聽得湯林若有幾分不適。

  他目光迅速看了看屋內結構,四房二廳,除了發出聲音的那間房,另外三間都開著門,整套屋子應該就隻有一個女人在裏麵。

  湯林若很快就把收音機折騰好了,他擦了擦汗,心裏想到,這家主人還真有些細心,連工具都準備好了,看來身體多半是有什麽問題,長期待在家裏的,應該是老人!想到這裏,他衝著屋裏喊到:“阿姨!收音機修好了,錢我就不收了!如果你家裏有廢舊的報紙我想收購,可以嗎?”裏麵突然沉默了,湯林若有些吃驚,他想走進去又感覺不禮貌,不打招呼離開好像也不對,他想別人應該是不肯的,那就不勉強了,他正想開聲。裏麵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陽台上有!你自己去整理!”

  湯林若很快就到陽台上整理好紙皮和書籍,過好稱把錢放在桌麵上。想了想,他說:“阿姨!我是一個身體很好的年輕人,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搬什麽東西,你打我的電話,我隨時會過來,收紙皮的錢我放在了桌上,我先走了!”說著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放在了桌麵上,臥室裏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悠長悠長的。湯林若走了出去。

  到了樓下,把手中的紙皮書籍丟到了車上,他忍不住抬起頭向上望,六樓那套房裏的窗口人影一閃,湯林若看得分明,那是一個長發披肩的側影,應該是年輕的女孩,可剛剛跟自己說話的明明就是老人,有年輕女孩在上麵,為什麽我在上麵停留了這麽長時間她都沒有出來一下,她現在在看我嗎?

  搖搖頭,湯林若騎著車離開。回到租住的小屋,他感覺自己疲憊了,先睡覺吧!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裏有好幾個未接來電,誰呢?是本地的程控號碼!他撥了回去,始終沒有人接聽,應該是打錯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手機又響了,還是那個號碼,他接了,卻沒有人說話,接著就掐斷了,他想了想,關閉了手機。他早就聽說過了,這城市有好些聲訊台,會時不時地撥打你的電話,等你回撥就收錢。這天都是這樣不出聲的電話,應該跟那些非法的東西有關。

  他突然想起白天修錄音機時那個住戶有一些書籍夾在其中,看看,有沒有一些對自己有價值的書還可以再利用,他忙起身,走到陽台在紙皮堆裏尋找起來。

  好些專業的書籍,他翻開來看,裏麵竟然是他學的專業:國家金融貿易。他打開書翻動起來,有本書裏跌落出了幾張紙:是筆記,字跡怎麽那麽熟悉。他拿起書的封頁看,上麵端端正正地寫著:方笑笑!

  湯林若大吃一驚,難不成自己竟然走進了方笑笑的家裏?今天那個婦人,是她的母親?這個發現讓他全部的神經細胞都集中起來。待到把所有的書籍翻遍,他完全確定了,這些都是方笑笑學過的書籍,現在變賣了,天啊!哪天她看見自己竟然在她住的小區收廢品,那自己還不得找一個地縫鑽入土裏。想到這裏,他羞愧無比。明天開始,他再也不去那個小區了。

  第二天中午,湯林若拿著這幾天收購的紙皮換成了五百元,真感覺自己是從起點又回到終點,現在得到這個城市的另一端才行,要離方笑笑的家越遠越好。早就知道她是本地人,是屬於這個城市裏的富二代,這個世界竟然這般小,讓自己一下子就認識到了彼此之間的差距,想到這裏,湯林若有些感謝自己的昨日一行,讓自己知道有些夢也隻是夢。

  心還是沒有收拾好!湯林若忍不住打通手機,轉彎抹角地跟同學問起方笑笑的現狀,接電話的同事長歎:“我說你到哪裏發財去了,一畢業就不跟我們聯係了,方笑笑!她就慘了!你都喜歡她那麽久了,怎麽就不知道她的處境呢!毀了,好好的一個人毀了!”湯林若驚得聲音變調:“怎麽回事?”同學說:“畢業後她參加好友的婚禮,那些好熱鬧的伴郎們瞎折騰,當場弄出了火災。燒得最慘的就是方笑笑,她算是毀容了,聲帶聽說都燒壞了,後來去整容,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聽說是不肯出門也不肯再見任何人!”

  掛了電話,湯林若馬上出門坐上公交車,昨天那說話嘶啞的婦人,應該就是方笑笑,自己竟然叫她阿姨,自己進門說話的那刻,她就知道是自己了。湯林若使勁拍著自己的腦袋。

  小區裏,湯林若拿出那手機上那幾次撥打過來的電話問起一個老人,老人肯定地回答:“這個號碼,就是屬於我們區域內的。”

  湯林若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三十三棟,夕陽正美,斜斜地穿過樹梢。他按響了門鈴,嘶啞的聲音傳來。湯林若說:“是我!”那聲音頓了良久,才說:“我這裏已經沒有紙皮了!”湯林若說:“我昨天有東西遺失在你家裏,你給我開門!”不知道多久,那門開了。

  湯林若笑了,外麵天色正好,隻要這道門開了,他就一定會讓自己的手,牽著她出來,打開她的心門,看遍地夕陽。

  心靈菩提:歲月流轉之間,愛的流光溢彩,是容顏和軀殼隨著歲月的衰老凋零或者是經受了生活中不幸的摧殘,依然會在一個人的心間住著美好的位置,愛就始終守候在那裏不離不棄。這樣的真情,能化解嚴防死守的封鎖陣地,這樣的愛情,才能真正亮出她的幸福和絢麗。願世間所有尋找真情的眼睛,不是守望一段情節,勇敢地對所愛的人邁開腳步,收獲的或者就是一份生生世世的廝守。

  一種愛從天而降

  這個城市現在不太安靜,窗外時不時有警車的鳴叫聲,雲熙恩正對著鏡子修著眉毛,明天還有一個外景拍攝,希望警方可以控製局麵,不然自己這筆外快就算黃了。

  新聞正在播出,主持人講述著發生騷亂的原因是一家電子廠老板卷款外逃,讓白幹了兩個月還沒有拿到一分錢的工人們情緒徹底爆發,對著廠裏的設備打砸,發泄著憤怒。工人群裏混進了一些有企圖的人,弄得場麵有些混亂,現在已經有警方維護現場,政府請市民們放心。政府一定會全力以赴妥善處理事件,創造一個安定和諧的環境。主持人正用字正腔圓的聲音播報著。

  雲熙恩聽著,看著播出的畫麵,那場麵混亂,聲音嘈雜,不斷有警察拿著大喇叭在喊話。雲熙恩站起身,歎了一口氣:現在太平盛世,這麽好端端的一個城市怎麽會發生這麽讓人震驚的事情!她越想越鬱悶,打開手機,同事來信息說:“警方已經封鎖了全城路口,提示市民沒有事盡量不要外出,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

  什麽事呀!雲熙恩把手機丟到床上,掀開窗簾一看,哇!樓下什麽時候站著那麽多的特警,個個都帶著盾牌,手拿著警棍!遠處還有警犬。雲熙恩有些害怕了,看來真是民生無小事,看來自己未來幾天的計劃全部都得耽擱了。

  對麵的樹蔭下,幾個威武的特警站得筆直。雲熙恩拿出攝像機,選好角度,一陣抓拍。看著一張張拍攝出來的照片,雲熙恩笑了,自己的水平還真的不錯,等會兒就寫一篇博文,把這些圖片配文上傳,一定會有很多點擊率。這個月還沒有認真寫稿子,人如果惰性一來,很多靈感沒有抓住,會虧待了生命中很多值得記錄的時光的,雲熙恩總結自己。

  打開電腦,門鈴這個時候有節奏地響起。

  雲熙恩有些吃驚,現在這個狀況,哪個還敢來串門。她從貓眼中一看,是一個很嚴肅的特警站在門口,就是自己拍攝鏡頭中站的第一個人。他想做什麽?口渴來借水喝?奉命來巡查非法住戶?還是看見自己長得漂亮,來一次美麗的邂逅?打開房門,念頭在瞬間千回百轉,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口氣溫和又不容置疑:“小姐,你好!剛剛你拍攝了我們不少的照片,現在我們是奉命在執行任務,部隊有嚴格規定,所以你拍攝的這些照片必須刪除,謝謝你的合作!”

  雲熙恩鬱悶死了,看著眼前高出自己足足一個頭的軍人,她不敢不從。不情不願從屋裏拿出攝像機,口中不忘請求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私人拍攝來留念一下,你可不可以給我留下一兩張?你們都很威武的,網上都有你們的這一類照片,幹嗎我拍的就不行呢?”雲熙恩喋喋不休地說。

  他沒有停手的意思,打開相機,調出照片,刪著刪著他突然抬頭看雲熙恩:“你會彈古箏?你還喜歡到這個地方攀岩?”雲熙恩伸了伸舌頭,調皮地笑了。照片裏麵的她神采飛揚正攀爬在一塊岩石上,那是隔壁城市的一個鄉下地方,風景宜人,讓她去了一次就念念不忘。照片裏的她還穿著旗袍優雅地坐在涼亭裏,彈奏著古箏。

  “我怎麽就不知道這個地方的風景這麽好!”他的表情看得出帶著驚喜,眼神在一張張種地的農家老夫妻的照片中久久停頓。雲熙恩好奇地看著他,這些田園風光的照片都是她抓拍的,因為喜歡就一直存放在相機裏。看見他已經把剛剛拍攝的照片全部刪除鬱悶又來了,她嘟著嘴,想拿過相機。他看著她,雲熙恩感覺到那目光中多了一絲柔和,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又沒有說出口,默默地把相機還給她,說:“謝謝了!”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雲熙恩叫住他,氣呼呼地指著屋角的一箱礦泉水,說:“我雖然對你刪除我的照片很不滿,但是你們也很辛苦,麻煩你把這些水帶下去分給你的同事喝!”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搖搖頭說:“謝謝了,我們不能拿市民的東西的。”雲熙恩扁扁嘴,無可奈何地說:“那你走好了,等會我自己背水下去,看哪個會給我麵子,我就送給誰喝!”他定定地看著雲熙恩,口中像很困難地想說什麽,但是又說不出口的樣子。雲熙恩笑了,說:“來吧!拿下去,我自願送給你們特警喝的。”他搖搖頭,困難地說:“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你那些拍攝那個村子的風景照片,可以嗎?”雲熙恩有些意外,“哦”了一聲,心頭有些竊喜,別看那麽嚴肅的一張臉,遇見美女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想動些男人心思。雲熙恩有些得意,說:“可以呀!不過有要求的,同意等會我偷偷拍些你們的照片,彌補我剛剛的損失好不好?”他的臉色一片黯然,說:“那我不要了,跟你提這要求,對不起了,再見!”說著轉身離去。雲熙恩氣得想跳腳,看來這個人真是鋼板做的,一點情麵都不講,哼,不給拍就不給拍,全城那麽多警察,等會出去溜達一次,總會讓特警的身影留在自己的鏡頭裏。

  不好的心情很快就過去了。下樓,又看見他,他的眼神也正看過來,好像裏麵有什麽心事。雲熙恩扁扁嘴,不理他:神氣什麽,刪除了本姑娘的照片,本姑娘現在親自出馬去拍,還怕抓不到鏡頭不成?

  夜幕已經開始拉開簾幕,本來很是熱鬧的道路上車輛也變得稀稀落落,很多路口都封了,一批批的特警讓雲熙恩看花了眼,個個都那麽高大。雲熙恩不好意思拿出相機拍了,如果再遇見一個來說刪相片的,自己就太沒有麵子了。她才發現,從見到他那一刻開始,心裏的每一分鍾,其實都沒有離開過那容顏。那雙眼,那嚴肅的麵容,怎麽會一直在心裏晃呢!真是見鬼了,平時閱人無數,金領白領甚至藍領的男子都見過不少,誰也沒有在她的心裏逗留過片刻,獨獨這個見麵不過幾十分鍾的人竟然讓自己這麽牽腸掛肚。雲熙恩有些後悔自己當時沒有爽快把照片給他,這樣說不定有什麽繼續認識的空間,怪自己先把路給堵死了。雲熙恩越想心頭越不是滋味,突然有種很迫切想見他的念頭。

  偷偷看他一眼,雲熙恩對自己說,再也沒有繼續逛下去的心情。繞過小區,前麵就是個小公園,這裏的視線更好看見他先前站的位置。公園少人打理,經常會有一些社會上的閑散人員在這裏駐紮。雲熙恩捏著鼻子,穿過茂密的樹叢,眼睛看著前方,突然腳下踩到了一個什麽軟綿綿的東西,還沒有看清楚,手臂就被一股力量死死抓住了。

  雲熙恩嚇得雙腳發軟,眼前一個蓬頭散發滿臉汙垢的人死死盯著她,毛茸茸的大手笑嘻嘻地向她的臉上抓來,還沒有等到她的驚叫,那人又翻著一對死魚白似的眼球對她齜牙咧嘴傻傻地笑。

  雲熙恩終於明白,自己不小心踩到的是一個瘋子,想大喊救命,瘋子看見她一張口,掄起一隻大手就要揮過來。雲熙恩雙眼一閉,想躲閃都沒有機會,那瞬間,沒有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什麽動靜,倒是瘋子抓著自己的手被什麽強力揪開了。她睜開眼,那一張臉,自己要尋找的那張臉,眼神正好跟她對視,他來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雲熙恩恍如做夢。

  他壓沉著聲說:“一個女孩子夜裏跑來這裏幹什麽,出了事怎麽辦?”說話的時候不笑,沒有任何表情。雲熙恩揉著給瘋子抓痛的手,又是感激又是委屈。人家還不是為了來偷看你嘛!這句話她說不出口,舌頭繞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拍的那些照片你還要不要?”路燈的映照下,他的眼睛閃亮起來,雲熙恩知道他想說什麽了,故意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不是,正好巡邏到這裏吧?”他看著雲熙恩,停頓一下才說:“下午六點我就下班了,我跟你好一段路了!”

  雲熙恩滿麵通紅,說:“你就在我後麵,一直跟到我這裏?”他點頭。

  雲熙恩的心裏一下子春暖花開,心事像撐開的傘,收納滿陽光月色。她淺淺地笑了,說:“你跟我幹什麽?想認識我?還是覺得內疚準備獨自一個人站著給我拍攝?”

  他也笑,說:“你相機拍攝的是我家的小村子,在田間勞作的,恰好是我的父母,你說,我應不應該跟著你!”

  雲熙恩意外,接著驚喜,天空繁星萬點,看著他的眼,雲熙恩說:“等你執行完任務,這個城市安靜了,我去你那裏玩攀岩的時候再把相片給你好不?”

  他笑,眼神像月。雲熙恩知道了,一段動人心弦的歲月已經在等著自己!

  心靈菩提:不是巧遇不成詩,不是冤家不聚頭,愛情步步生蓮,扯出一瓣,便可在流蘇浮影裏沾墨成卷。九萬裏蒼穹來鋪展,時間會不經意地走掉,也會某一個時刻拋出一條紅繩,引出一段千回百轉的故事,不近人情的開始走成檀香繚繞的美妙過程,愛有時候就是那麽一次邂逅,一個回眸,一次衝動,便會生出盎然的春意,一種愛從天而降,也不過是佛的拈花一笑,心靈深處有一盞不滅的燈火,便會映照出春暖花開。

  從愛心的路徑裏走入緣分

  熊方正最近比較閑,打工兩年,終於讓自己的腰板可以直起來了,那白花花的票子,終於可以換來夢寐以求的小麵包車。

  這天黑夜,天下起了大雨,閃電一道接一道,雷聲轟隆隆地響,雨水潑向大地,讓人的心跟著雨的節奏跳躍起來。熊方正看看手表,好家夥,這場雨,下了足足半個小時。

  大雨變成了小雨,熊正方看看自己的麵包車,想到家門口的那段長長的泥地路,這刻一定讓過路的人苦不堪言。他突然豪情大發,就在這樣的雨夜,做做雷鋒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說行動就行動,為了不讓別人產生誤解,熊方正把一個探照燈綁紮在車內,這樣,加上本身的車燈,整個麵包車弄得和大白天似的,任誰都可以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到了路口,行人們裏有人卷高褲腳,對著水浸躍躍欲試想走過來,有的看見眼前的路段直發呆。這個時候,熊方正很熱情地打招呼,說我是免費載客,可以馬上送你們過去這段路,結果引來的多是戒備警惕的眼光,反而是促使幾個人加快腳步踏入了那泥濘斑斑的爛路。

  熊方正鬱悶,現在的人都怎麽了,自己一片善心怎麽就無處投放?整整過去半小時,行人來往有二三十人,自己問得口舌幹燥,怎麽就沒有人肯上車呢!

  來了!一個麵目姣好的女子抱著一個嬰兒撐著傘出現了,女子長裙下擺全濕透了,長長的頭發披肩而下,濕漉漉,看得出女子是為了保護懷中的嬰兒才如此。

  熊方正打開車門,站在女子麵前:“你好!我是免費服務,可以將你載到前麵的路段。”女子遲疑地看著他,又看著眼前的路段,再看看懷中的嬰兒。有那麽一分鍾的時間,女子搖搖頭。

  熊方正歎了口氣:“唉!好人難做,這年頭的人心呀!比家裏的牆壁還設防!”他有些喪氣了,轉身想走。

  “等等!”女子突然出聲了:“你真的可以免費搭我過去?”熊方正索性掏出工作證身份證還有駕駛證,齊齊地亮在女子麵前。女子臉紅了,她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說:“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怕給你添麻煩。”

  熊方正開心起來,他說:“你是我問到的第十九個人,我自己跟自己說,如果問到第二十個人還有沒有給我機會,那麽,今天晚上,我就回去了,以後也就不來了!”

  女子淡淡笑了,很好看的酒窩露了出來:“你是好人,我看得出!”

  熊方正樂嗬嗬:“應該說你給我重新找回了做人的信任,剛剛我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女子抱著嬰兒上了車,熊方正邊開車邊找話:“你住哪裏?要不我直接把你送回去!”女子看了看他,沒有吭聲,低頭拍著嬰兒。

  熊方正轉頭看了看孩子,自我解嘲似地笑笑:“我隻是想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進行到底,你看,我送你倒過去再倒回來或許又找不到可以給我信任的人了,你看吧!不合適我就不送了!”

  女子溫婉地笑:“我還想請你幫忙呢!我家就在前麵不遠處,我想把孩子送回去,再麻煩你帶我回到公司裏。公司那裏還有幾個同事也正好下班了,如果你肯,可以送她們,好事做不完呢!”

  熊方正心裏熱乎乎的,他挺直腰杆,認真掌握好方向盤。

  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熊方正終於把女子公司的幾個女孩也送到了家門口。他的心情異常的好,開車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哼起了調子,原來活在世上,可以在一個不起眼的時候伸出手,賜人小小的幫助,自己收獲的芬芳,經久不散。

  這樣過去了一周,熊方正在自己車的後座中發現了一個錢夾,打開,愣住了,裏麵有幾張百元鈔票和一張單身照。原來是那一天抱著孩子的那個女子的,照片中的她笑意盈盈,他看著有些失神了。

  送回給她吧!好在那天把她送回她家的樓梯口,識得路,他把車泊到路邊眼巴巴地等。這晚天色正好,頗有些“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韻味。散步的人三三兩兩,熊方正看著車窗外,忍不住又打開了錢夾,看著女子的照片,自言自語:“可惜呀!婚了,不然我就!”“你就什麽?”一聲脆生生的女聲飄入耳膜。

  看到就站在車窗前的女子,熊方正尷尬無比,他不好意思地摸著頭笑了。遞給女子錢夾,說:“你落下的,我今天才發現。”女子接過,說:“謝謝啦!進我家裏坐坐!”

  熊方正慌忙擺擺手,說:“不用了,我走了。”他調轉車頭,女子的聲音悠悠傳來:“我想知道,你剛剛在自言自語什麽?”熊方正尷尬又來了,看著眼前亮晶晶的眼睛,他想了想還是說出口:“你別見怪嘛!我是說如果你沒有結婚,我就追了!”說完他又慌忙補充一句:“你別見怪,我是粗人,我隻是說說,沒有別的意思!”

  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女子的眼中盈意千回百轉,熊方正更感覺自己的不自在,他說:“我走了。”她說:“你怎麽知道我結婚了?”“你那天不是抱著孩子嗎?”她笑:“那是我姐的孩子!我們公司是製作嬰兒係列產品的,那天抱孩子,是想給孩子製作一個胎毛筆和小腳印!”

  熊方正看著眼前的人,終於忍不住地說:“我可以去你家坐坐嗎?”

  女孩笑:“人家都等了你一周了,當然可以!”

  月光柔柔地映照著大地,進門的時候,熊方正心內狂喜:“這都是有心得來的福!”他跟自己說。馬上跟上了女孩的腳步。

  心靈菩提:勇敢的行動,人心隻隔著胸膛,隻要流露出的是踏實的真誠,陌生和戒備就是一張可以剝離的麵膜。無意播撒的愛心種子,裏麵帶著內心的顏色,撥弦為音,揚指落韻,自己付出的真誠與愛心不一定要記住,而別人給予的一定要放在心頭茁壯成長,這樣的愛心循環相扣相生,有一天種子發芽破土而出了,愛便已經渡水上岸,願世間人人擁得這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紅絲巾

  列小語走出樓梯口,又看見了他的身影。他在這裏當搭客佬已經整整三個月,搭客佬是當地人對摩托車拉客為生的人統一的俗稱。

  他在列小語眼中格外突出,是因為他長得容貌俊朗,身材高大健碩,搭客群體在當地人看來算是低層職業,突然多了這麽的一個小夥子,像裏麵的一道光芒,亮得列小語的心思都有些恍惚。

  列小語不是一般的女孩,她富有,還有一個財大氣粗的父親。整個家業在當地赫赫有名,現在居住兩百平方的複式套間,就是父親送她畢業參加工作的禮物。父親說了,我的女兒才貌一流,家裏不缺錢,缺的就是一個對女兒噓寒問暖的男人,將來的女婿有沒有錢無所謂,但一定要有良好修養與自強自立的精神、豐富的學識,才能走進列家的大門。

  這樣一來,出來了社會兩年,不要說父親看不看得上,列小語自己都找不到想要寄托的感覺,身邊等著送花的男人都差不多有一個排,隻是,那些都不是列小語想要的。

  父親算是開明的,白手起家打下江山,對待女兒也沒有一般的父親專製。寬鬆的家教環境,讓列小語從來不會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那些為生活奔波的辛辛苦苦的人群。

  他出現的那一天,很笨拙地推著一輛摩托車,傻傻地坐在路邊等客。恰好列小語忘了帶資料上班,匆忙來回隻看見他一個人沒有生意,附近街坊都沒有坐他的車,估計是不放心來了一個新人。列小語心裏生出些同情,一招手,他過來,那眼神很深,裏麵像一彎深潭。

  列小語心裏暗暗讚了一聲,好一張臉孔,剛毅俊朗,這樣的一個男子,隨便去哪個酒店一轉,想做份保安的職業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怎麽會隨著一群四五十歲上下的人群兜客為生,想詢問又太冒昧,心事卻從那一刻起落了根。此後每天下樓,列小語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會去搜尋一下他的影子,一時間沒有看見,心裏就好像少了什麽似的。

  一次,他正和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說話,那女子看見列小語走出來,一P股就坐上了他的摩托車尾,拍著他說:“走。”繼而又用手攬著他的腰。列小語頓時覺得好刺目,這女人一看就是以歡場為生的女人,他竟然和這樣的人交談甚歡,還讓她攬著腰。列小語覺得咽喉就像鯁了一塊魚骨頭,讓她憋屈得慌。

  再回到樓下的時候,列小語提著一個很重的花盆,裏麵是她父親培育的金錢樹,她喜歡,就讓人送到樓下。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天熱得讓人冒汗,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聲低沉的男聲響起:“我來幫你提,你要到哪裏去?”是他,正一臉真誠地看著她。

  列小語氣不打一處來,說話極嗆:“哦!你還有空出來兜客呀!你不去陪你女朋友?”他驚訝:“什麽女朋友?我哪裏有女朋友?”列小語說:“昨天我不是看見一個女人抱著你的腰坐車?”他笑了,很難為情,說:“讓你看見了,那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老鄉,讓我搭乘她去酒店。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坐車要抱著我的腰,我也很不自在呀!”

  列小語還想說什麽,想想又把話吞了下去。算了,他是自己的什麽人?什麽也不是,自己和他也不會有什麽交集,說話那麽尖酸幹什麽呢?

  其實是心裏聽了他的解釋就釋然了,任由他提著花盆隨自己走入樓梯道。列小語說:“多少錢?”他搖搖頭說:“我不收你的錢,你要不要我幫你搬進去?”看著有一定分量的花盆,列小語點點頭。到了住處,他的表情有些詫異,說:“這裏的主人是你?”列小語說:“怎麽了?”他欲言又止,但是始終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她想,他一定是給屋裏的豪華貴氣震撼了。

  花盆進了屋,列小語的眼神隨著他的離去而飄忽良久。

  列小語住的是一樓,屋後有剛入住時候搭建的一個花棚,其實是幾個小樹樁和竹子搭建的一個架子。曾經撒下的絲瓜籽和辣椒籽正茁壯地長出苗,列小語歎了口氣,自己是怎麽了,這幾天魂不守舍,以致屋後的花棚雜草叢生,看來得打理打理。先灑些水去,讓土質疏鬆一些好拔草。

  一盆水潑將出去,濃密的花草中突然一個黑影“嗖”的一聲躥了出去。好大的一隻黑貓,列小語捂著胸口,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她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草叢裏傳來低低的貓叫聲,很微弱。列小語大吃一驚,敢情裏麵還有一隻貓,她怎麽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屋後竟然有一個貓窩!

  她戰戰兢兢地扒開草叢,天嗬!裏麵竟然是三隻小貓,看來剛出生不久,讓自己的一盆水潑得整個窩濕漉漉的。

  列小語難過極了,舉目四望,那隻黑貓正在遠處看著她。想了想,她趕緊退了出來,躲到牆角看著。良久,黑貓沒有過來的意思,隻是在附近閃了一下身子就不見了。

  它應該是發現自己躲在這裏偷看,所以不過來,想到這裏,列小語有些失望。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屋後,竟然是他,他想幹什麽?列小語眼睛都圓了,看他躡手躡腳的樣子,這時天色正黃昏,難道他想做賊不成?列小語的心沉到了最低處,她承認自己喜歡他,他就是當搭客佬也還是擁有一份自謀生活的職業,現在這個樣子難道想來偷她的東西?他不是白天看了一下自己的屋子,晚上就來做這麽一個不爭氣又自甘墮落的男人吧!列小語眼中突然多了澀澀的濕。

  他蹲下來低低地說著什麽,那隻黑貓很快就過來,一直溜到他的麵前鑽入他的懷裏,他掰開草叢,伸手把三隻小貓都抱了出來。列小語幾乎看呆了,他竟然敢在她的屋後養貓,她怎麽不知道。

  “嗨!”列小語毫不客氣地走過去。他抬起頭,微微一愣,視線移到她手中的臉盆。有些詫異地說:“你用水把小貓都淋濕?”列小語氣壞了,這是什麽話?她還沒有找他的麻煩,他倒有些責怪她的意思。

  “你有沒有舊的抹布,我們來給小貓抹幹些!”他說。

  她快手快腳地跑進屋,手慌腳亂地從衣櫃裏拿出了兩條紅絲巾,她才沒有什麽舊衣服,也沒有備用毛巾,先用這兩塊紅紗巾將就用著吧!

  他有些意外,說了一聲:“這麽漂亮的絲巾來擦呀?”她說:“你養的貓生孩子,你自己怎麽沒有準備好衣服?”看著她有些賭氣的口氣。他笑了,說:“你說什麽呢!不是我養的貓,是不知道哪裏跑來的黑貓,我發現已經半個月了,每天我就帶些東西來給它們吃,又怕屋裏的主人趕它們走,我就不敢說,但是沒有想到屋主就是你。”他邊說邊抹,雙手忙不停,那隻黑貓依在他身邊,一副很溫順的樣子!

  列小語奇怪了,說:“這隻貓好像對你很有感情呀!”他說:“我是農村人,在家裏什麽都養,這些小動物很可憐,沒有人管的時候就成了野貓,你們城裏人很難體會得到那種漂泊的感覺的。”列小語撇撇嘴說:“說得你好像跟貓同病相憐似的!”

  他說:“你的絲巾還要嗎?”列小語說:“你等會拿到外麵幫我丟到垃圾桶裏去。”他的眼神在紅絲巾上默默地停留了一下,突然說:“我拿去洗幹淨以後給我媳婦用!”說完,他躲開了列小語的目光,那紅紅的耳根,讓列小語心裏湧出柔情,說得多好呀!給他媳婦戴,想著這句話她心裏失了神。

  重新給貓準備了溫暖的窩,時間已到了晚上七點,聽得見彼此的肚裏開始唱歌,她說:“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他看了一下手表,說:“不吃了,要走了,你自己去吃吧!”他的眼神分明就帶著溫情,可是為什麽要拒絕她?

  看著他的背影,列小語鬱悶,她可是從來沒有邀請過異性吃飯,沒有想到第一次開口就碰了一鼻子灰,這個男人還真是不識好歹。這一夜,列小語失眠了。

  兩天沒有看見他了,那隻黑貓旁邊倒有不少食物,看來是他趁自己上班的時候送來的,他是躲自己嗎?列小語有些幽怨,在樓下也看不見他,這是從來沒有的現象。

  回來的時候見到他了,正和一群搭客佬在地板上鋪開一張紙打鬥地主。列小語很失望地看著他的背影,這樣的男人,為什麽不利用時間看看書呢!改變現狀,而不是在這裏無所事事地混日子,他這樣下去隻能是自己心底彼岸永遠的一棵樹。算了吧!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觀,列小語決定封閉心頭那朵剛剛冒出的小花。

  走過了他的摩托車,發現車頭的環保袋裏放著幾本書,全部都是計算機專業的,忍不住翻翻,裏麵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筆記。他走了過來。她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打開書的扉頁,“邵輕抒,龍飛鳳舞的簽名,一手難得的好字。”她讚了一聲!

  邵輕抒看著她,眼神讓她紅了臉,逃也似的走開。看來自己是錯怪他了,他其實是一個上進的人。

  有快遞員找她,打開一看,滿目繁花似錦,一張張栩栩如生的剪紙,圖案竟然都是來自她那兩條紅紗巾。是他,一定是他,列小語迫切地想見到他。

  走過市區,她突然看見他了,正坐在廣場的花壇上,麵前擺賣著什麽,幾個人在蹲著看。列小語走了過去,他的雙手正上下翻飛,一雙喜鵲登枝圖已經完成,引得圍觀的人陣陣驚歎,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等手藝。

  邵輕抒看見了列小語,臉色變得通紅。她拿起他身邊的袋子,裏麵全是病曆一類的醫療記錄。看著列小語吃驚的眼神,他困難地說:“我母親生病一直要治療,我沒有去讀大學,我……希望有些機動的時間。”他說不下去,列小語捂住了他的嘴,說:“我全明白了!”

  他的眼中飄過一絲憐惜,說:“你瘦了好多。”她說:“那你請我吃胖呀!”他說:“不敢,怕你嫌棄!”

  “嫌棄你什麽?”他低頭:“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呀!”

  列小語笑著說:“不敢,那你為什麽還送我紗巾上的剪紙?”

  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緊緊的。

  列小語笑了。

  心靈菩提:紅絲巾下有不勝風涼的嬌羞,有蜜裏帶甜的憂愁,獨獨就沒有貴賤之分的門第。熱愛生活的人,總會有一雙關注的眼睛,攪動情感的聲響。於是就有了牽掛,有了搖曳,有了未央夜裏春回的悵惘。

  人的一生之中不能沒有一個傾心相愛的人,更不能在困境中妥協於生活,哪怕現實把殘酷設置成一道難以逾越的坎,也要在冰涼中與雪共舞,尋得一處純白的居所,來安置地久天長。這就是責任,何時何地,都釋放著做人的芳菲。

  一場相思換得兩情相悅,便是人間最流光溢彩的勝景。

  雨中的溫度

  孫度打開手機上的那條信息,口中念著:“隨身帶傘,才不會被突如其來的雨淋到,今晚到明天,有大雨到暴雨!”還沒有念完,旁邊有一個聲音傳來:“十八到二十四度,濕度百分之七十到九十五,和緩偏南風!”念完的聲音接著說:“孫度,你煩不煩呀?這些信息弄得我的每根耳毛都會念了,你想幹什麽呀?考天氣預報播音員?”看著舍友王凱一臉的不耐,孫度笑了,說:“你知道什麽呀?我現在在觀天相,等到天眼一開的那刻,我的好運就來了!”

  王凱搖搖頭,說了一句書呆子,轉過身把臉朝牆壁看書了。孫度看著窗外,天色陰沉,烏雲湧動,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看看手表,差不多下午六點了,那身影怎麽還沒有出現?孫度的心突然很猛烈地加快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臉都有些發熱了。

  來了,女孩手上拿著一把大大的雨傘,碎花裙子隨著風起舞。女孩慌忙按住裙子的下擺,一個同事快步跑了進來,說:“李欣,你這個時候才去打飯呀!你看天氣,大暴雨就要到了!”李欣眯著眼看了看天邊,說:“就是呀!我就想先把那桶衣服洗了,沒有想到外麵暗成這個樣子,麻煩了。”說著她一手拿著傘,一手提起自己的長裙走了出去。

  有幾個雨點撞擊到了玻璃窗上,孫度心裏暗暗說一聲“到時間了”,他馬上抓起桌上的飯卡衝出宿舍。大門外,一道閃電似乎要撕裂天空,震耳欲聾的雷聲之後,雨點開始像黃豆似地潑灑下來。

  “李欣,李欣,等等!”孫度一邊呼喚,一邊對著李欣的傘下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對李欣說:“下雨了,借個傘躲一躲!”李欣再沒有平時的矜持,她狼狽不堪地將傘交給孫度,說:“你幫著撐,我的長裙這下子全掃地了。”

  雨越來越大,嘩啦啦的雨水潑天而下。來一次放縱吧,路是無法走了,路邊的屋簷下還可以站人,孫度慌忙扶著李欣站了上去。雨水斜斜地飛,沒有幾分鍾,兩人都濕成了落湯雞。

  李欣一個噴嚏打了起來,孫度的心頭跟著一顫。李欣接二連三地打著噴嚏。孫度慌了神,這樣下去,還不得引起感冒發燒呀!看了看眼前的雨,孫度心一橫,把傘遞給李欣,說:“你站著別動,等我幾分鍾就好!”說著冒著大雨向宿舍的方向跑去。

  回到宿舍,拿塊幹毛巾三下兩下地抹去手上的水,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毛巾兩件長袖衣服,外麵拿著一張雨布包個圓實,手中抓起一把傘又跑出了宿舍。讓王凱看得心裏比窗外的雨水還模糊,他真沒有搞懂孫度在玩什麽把戲。

  回到了李欣的位置,顧不得抹去一頭的雨水,孫度遞了過去說:“李同事,你自己用毛巾抹一下身上的雨水,然後披上這兩件衣服,不然你真會感冒的!”李欣感激地看著他,說:“不用了,謝謝!”孫度有些生氣了,說:“你不要顧慮那麽多,你看現在那麽大雨也看不見同事來來往往,如果你不分些傘給我遮,你也不會淋濕成這樣,看在我跑來跑去的分上,你還是穿上吧!”

  看著孫度固執的眼神,想到他剛剛在雨中不顧一切衝出去的樣子,李欣心頭有些暖意,她默默地按著孫度說的,用毛巾抹了抹身上,然後再披上兩件外衣,身體一下子暖和了,一直發癢的鼻子也沒有了動靜。看著她表情依然是冷冰冰的,孫度不敢再說什麽了。

  兩人沉默無語,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孫度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都開不了口。同事三年,他喜歡李欣,找了無數次機會都沒有搭上什麽話,李欣似乎也不喜歡跟男同事說話。這一次孫度自己看了天氣預報,腦袋突然靈光一閃,他知道她每天出來打飯的時間,自己故意不帶傘,看能不能就來一次意外的相遇,沒有想到事態按自己的想法發展了,而且還更好!以後她看見自己就不會拒之於千裏之外了。念頭還沒有想完,雨勢在短暫的減少後又更見猛烈,很快兩人站的地方有雨水不斷地冒將起來。

  前麵一個人影一身雨衣慢慢地走了過來,是王凱,他走過來的地方,雨水都混合成了小河似的,雨還沒有停下來的樣子。王凱走到了孫度麵前,說:“這裏排水的下水道有些堵塞了,排放的速度不及下雨的速度,我們要想辦法去疏通,不然等會宿舍全會浸水了。”

  孫度看了看李欣,說:“你在這裏站著吧!我去忙一下。”說著他卷起了褲腳,拿著雨傘牽著王凱的手慢慢把腳伸入水中。

  這是一場這個城市五十年都未遇的雨水,也讓這個成立了三十年的公司經受了嚴酷的考驗,這裏的地勢偏低,水很快就匯聚成河。很多男生自發行動起來,成了雨中最壯觀的一景,疏通每一個排水通道,喊著口號眾誌成城,本來不斷上漲的水位終於得到了控製。站在宿舍中觀戰的同事忍不住拿著臉盆水桶敲打起來。

  雨水終於漸小,李欣在人群中搜索著孫度的身影,終於有人對著她走了過來,夜幕中她分辨不出眼前的影子,來人終於站在了她的麵前,是王凱。

  王凱一臉低沉,像做錯事的孩子似的說:“李欣,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李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眼口上,她顫抖地問:“是不是孫度出了什麽事?”王凱點點頭。李欣眼淚一淺,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把抓住王凱的手說:“他怎麽了,他怎麽了?你告訴我呀?”說著又捂著自己的耳朵說,“我不要聽,我害怕!害怕!”

  一個聲音傳來:“你害怕什麽?”李欣猛然鬆開手,是孫度,他正一臉無辜地看著李欣,眼神中盡是擔憂。李欣氣了,顧不得抹去眼角的淚水,一腳重重地踏在孫度的腳上,高跟鞋下那尖銳的力度踩得孫度簡直是五官變形,他痛苦地蹲下身說:“李欣,你這是幹什麽呀?”

  李欣還在氣,說:“你不是死了嗎?”孫度怒道:“誰說我死了!”李欣看著王凱。王凱雙手一攤,一臉無辜說:“孫度,我可從來就沒有詛咒過說你死了哈!李欣,你這是怎麽回事?”

  李欣又羞又窘,看著王凱說:“那你那句話什麽意思?你明明就說他有事了呀?”王凱哈哈大笑:“他當然有事,他為了跟你在雨中偶遇,已經看天相觀地利三年了,這一次他說開天眼就有好運了,果然剛剛這一場桃花雨,把李欣的柔情都下成了千萬縷,李欣,你說是不是?”

  李欣臉紅了,看著王凱離去的身影,她看了還在地上蹲著的孫度,忍不住說:“你還不起來?”孫度一臉委屈,說:“腳給你踩破皮了,怎麽辦?”李欣低低說了一句:“那我給你補好還不行呀?”

  孫度大喜,說:“那就用你的柔情補好不好?”李欣重重一個粉拳擊到了孫度的身上,甜甜地笑了。

  心靈菩提:愛情不是一場浪漫的遊戲,一步之遙的距離產生的單戀也會無言以對,喧囂人群裏找個理由來給愛搭個橋梁,不再隻隔著柵欄想著兩個人未來的朝朝暮暮,精彩的故事也許隻緣於一次故意製造的美麗,給彼此都能相惜的空間來深刻感覺。

  彈指一揮間,歲月已夾白,多少說不出口的愛成了遺恨,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現今的世上,愛要勇敢,便有幸福,隻要說出愛的心,是幹淨清白,打不打得動心靈,出口便已無憾,雨中的溫度,蕩漾出的便是人間最美的金風玉露。

  紫水晶

  阮良瑤打開衣櫃,琳琅滿目的服裝竟然找不到自己這一天想要的感覺,視線停留在一件紫色的連衣裙上,就它了。阮良瑤穿上裙子,一個旋轉,紫色彌漫了整個鏡麵,用手揉揉臉,看看眼角,才一個夏天,滄桑好像長了眼睛,不放過一絲可以留下烙印的地方。三十歲的女人,就像青春尾巴上那搖擺的蒲公英,風一吹,很快就脫離了那搖曳多姿的年代,落腳點都找不到。

  阮良瑤歎息著,從鞋櫃裏拿出一對紫色的涼鞋,這對鞋已經很久沒有穿過了。原因是上麵裝飾的紫水晶掉了一粒,拿到店裏想彌補回這個缺陷,店員隻是很抱歉地對她說:“這種鞋版今年已經不上市了。”她買回來的相當於絕版,紫水晶,也找不到同樣的顏色。或許是看見她臉色異常的失落,店員很熱心地找出了水晶盒,在裏麵千挑萬選才找出了幾乎一樣的顏色補了上去,不認真看是看不出來的,店員看著她的沉默不語,安慰她:“沒有人會低著頭認真地去分辨你鞋上那麽多的水晶顏色,你看,已經看不出來了,你不要一直盯著這個微小的位置看,這裏麵稍稍的差別就不會無限度地放大。”

  這是造型很特別的紫水晶,良瑤在後來的日子,跑了很多地方,就想找到一粒相同的水晶粒,但都是無功而返,水晶粒到處都是,屬於自己的這一顆,像是滄海遺珠,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阮良瑤此後,就把這對鞋置在鞋櫃裏,不敢穿,更舍不得丟。閨蜜小婉不以為然,說良瑤小題大做了,不就是一雙鞋嗎!要麽穿要麽丟棄了,那麽小的一點顏色也看不出來差別。阮良瑤依舊是深深的歎息,她心裏想,自己的愛情,就如同那失落的紫水晶,在這個喧囂的紅塵中徹底地遺失了。這對鞋,就像心情,注定是這個季節裏的紀念,是一雙立體的日記,裏麵的沉沉浮浮,紛紛擾擾,又怎麽能是整天快樂無憂的小婉可以讀懂的?

  阮良瑤終於把自己打扮得清爽了。小婉的電話就來了,誇張的聲音直震耳門:“我說大小姐,你還不下樓呀!要不要我去找一個白馬王子來親自背你下來喲!”阮良瑤苦笑,這個小婉,整天就愛拿這樣的玩笑來調侃她,明明就知道她是剩女,還有事沒事把什麽白馬黑馬王子的玩笑掛在嘴邊。

  兩人相約到海邊玩,這時正是上午九點,最好的時辰。小婉早已把自己全副武裝,說不能讓海風吹不能讓太陽曬,良瑤看她那樣子不禁失笑,好端端的一個人,打扮得好像從越南過來的新娘。小婉倒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她那對鞋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今天大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準備把這鞋送到博物館去了,怎麽又拿出穿了?”阮良瑤笑了:“穿著去尋找我的紫水晶呀!”

  海邊已經來了不少人,小婉興奮地把鞋子放在沙灘上,把帽子一丟,卷起手袖褲腳,大聲說:“我要去踏浪啦!”人已經跑得和阮良瑤拉開了距離。

  阮良瑤搖搖頭,這就是小婉,很率性的人,一開始就說要防風防曬,一到海邊就什麽都忘了。她提起了小婉的帽子和鞋,準備找個舒適的地方小坐一下。P股才剛剛落地,一個渾厚的男聲就響起:“美女,我想麻煩你幫我看一下相機,可以不?”阮良瑤抬起頭,很陽光的一個男人,一身白色的休閑運動裝,正拿著一架相機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良瑤突然有些慌亂,已經有多久的時間了,沒有跟男人這樣麵對麵地直視過,那男人也愣了一下,阮良瑤忙點點頭,男人輕輕地把相機放在了她的腳邊,說了謝謝,走開了,又回過頭來對阮良瑤望了一眼。

  阮良瑤坐在沙灘上,看著小婉在海邊跳,視線卻又忍不住去尋找那道白色的身影。小婉對著她一直招手,阮良瑤搖搖頭,突然沒有跑下去玩的興致,何況自己還要負責看一部相機呢!海風吹得舒服,阮良瑤忍不住把束發的絲巾放了下來,任憑長發隨風起舞。

  “好美的頭發!”一聲讚歎,良瑤扭過頭,又看見了那雙眼。良瑤不好意思地微笑一下,把相機遞了過去。男人接過又說謝謝,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美女,我想拍一張你的背影好嗎?你的頭發!”他頓了一下才說,“好美!”

  小婉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馬上就接上話:“當然可以,你知道你拍的是誰呀?”男人有些愣神:“請教!”小婉神秘兮兮指著自己的頭發說:“你看,我這幾根頭發長期都千錘百煉,全部已經化學合成,她的頭發,全原生態的,沒有一絲汙染,你說你拍的是誰?”

  看著小婉那已經給燙得如同花卷一樣的頭發,男人和阮良瑤都笑了。小婉又很大方地揮揮手說:“你愛拍就拍吧!背影不收錢的!”男人笑著說:“那正麵呢!”小婉眼珠一轉:“正麵要收嫁妝的!”良瑤臉熱了,這個小婉,人前人後就不忘記開她一把玩笑,讓別人聽去還真不知道會怎麽想!她忍不住看了男人一眼。男子也正好看著她,目光別有一種深意。

  男子終於還是拍了阮良瑤的背影,其實應該說拍的是那如同瀑布般披肩而下長發,他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兩個美女,如果不介意,可不可以留下地址給我,我是市裏攝像協會的,這個照片曬出來後,我想郵給你們!”小婉又喊了:“什麽,攝像協會了,那麽說就是專業的咯!來來,反正你都想郵照片過來,一照二也是照,給本姑娘拍幾張正麵的,到時候一起郵過來!”說著小婉又喊良瑤,說:“你要不要一起來也照幾張。”良瑤搖搖頭,說:“你自己照吧!我不想照!”

  男子突然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如貝,他說:“你也來吧!不是真的要我挑上嫁妝來你才肯照吧?”良瑤感覺臉上的熱一下子到了手心,她狠狠地盯了小婉一眼,說:“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小婉一臉無辜,擺了個姿勢對男人說:“來吧!她不肯的,你的嫁妝還沒有到,等會兒她的磚頭就會對我砸過來了!”良瑤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忙把自己的身影躲開,以免落入鏡頭。

  男人走了,小婉托著腮幫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對阮良瑤說:“你相不相信,你的紫水晶說不定已經找到了!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覺!”良瑤有些恍惚,她沒有回答小婉的話,看著海上飄過的白帆,是嗎?自己的紫水晶會找到?難道今天會生出些什麽故事續集來?

  小婉又跑開了,聲音隨風傳來:“傻大女孩,一個男人沒有心,拍你的背影幹什麽?你真以為你那頭發可以披散成詩呀!他拍回去可以作畫不成?”

  海邊回來很久了,日子依舊過得波瀾不驚。阮良瑤每天回來會看看自己的郵箱,不敢說自己在期盼什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小婉的那句話又會浮現在耳邊:“我相信我的第六感覺!”同時出現的,還有那一雙頗帶深意的眼睛,像海水,深邃不可測。阮良瑤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陷了進去。

  整整兩個月,在一個有陽光的下午,和小婉一起坐在室內喝咖啡的時候,小婉又開始大聲抱怨:“那個白影子,竟然讓本姑娘看走了眼,不來找你就算了,連本姑娘的玉照也不郵來,不行,等抽個時間到市攝影協會找他拿回來!”阮良瑤緩緩地喝下咖啡,好苦,她特意沒有加糖,如同心事,想在這杯裏一飲而盡。

  窗外有人喊:“送快遞的,有人在家嗎?”小婉一下子躥了起來,說快去接,說不定是我們的相片。阮良瑤的心,突然有些晃悠起來,飄飄的,她有些無力,有些害怕但更有那份期盼。

  果然是相片,小婉拿出自己的照片欣賞起來。信封中另外還有一個密封的信封,封麵上剛勁的字體寫得神采飛揚:長發飄飄的女孩啟!

  阮良瑤撕開信封,裏麵一副背影的照片製作精美,還有一個小小的透明膠袋裹著一枚亮晶晶的紫水晶,跟自己的鞋子是同一品種同一款式。良瑤顫抖地打開折疊得很好的信紙,上麵書著:“長發女孩,不知道你有沒有在等我?那一天的偶遇,我花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走遍了我所知道的地方,隻為了尋找,一顆,你才可以擁有的紫水晶。”後麵附著一行很小的字:“對不起,那一天我放相機在你麵前的時候,發現了你鞋子上那顆不同的紫水晶,我希望我可以給你一個完美的人生,可以嗎?”

  小婉探過頭來,說:“寫什麽呀?”

  阮良瑤笑了,一臉溫馨說:“寫你的第六感覺呀!還有,我找到了屬於我的紫水晶!”

  心靈菩提:相思不是一寸的回廊地,萬丈紅塵裏,愛有錯過有遺憾,有回首有期待,有相遇有別離,心在尋覓的時候風幽幽路茫茫,人如無心便無故事。

  把心放在天寬地闊裏,讀過朝花夕拾,拂過春花秋月,把人生淡雅成沁人心脾的清茶,攜著甘甜,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胸懷來容納型,從此,歲月盡頭皺紋蔓延成詩,無論時光的塵埃如何飄落,一雙厚實的手,都會來為心愛的女子溫暖加額。

  紫水晶不是傳說,隻是從童話故事中蘇醒,為世間所有等待真愛的女子做了錦衾,如花朵在水一方轟然綻放,那人便涉水而來。

  二泉映月

  他拉得一手好二胡,名曲《二泉映月》演奏得傾山映水。也喜歡聽曲,尤其是古典的那種,買正版的CD碟對他們這樣的工薪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當愛情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柴米油鹽,她開始有了怨言,衝突最厲害的一次過後她砸了影碟機,想一了百了,人間煙火不是陽春白雪,人怎麽能把興趣建立在金錢的赤字之上。他無言以對,默默拾起被砸壞的家電和自己心愛的二胡,放入了屋角的那個紙箱裏,如同一首不再回放的曲子,天籟之音消失在日複一日的生活瑣碎中。

  婚姻十年,他身為人師亦成了人父,他很多次觀察過兒子的手指,嚐試著讓那雙小手去接觸二胡,兒子很配合,但幾次殺雞般的弦音傳出,惹來了鄰裏善意的笑話更惹來她強烈的不滿。

  嫁給這個男人,她始終無法讓心停留在一份平淡,天天眼睜睜地看著昔日的姐妹們年齡隨著歲月漸長生活亦發燦爛,今天逛街明天美容後天旅遊的話題層出不窮,而她隻能是一身布衣終日把錢安排花在刀刃上,她把這一切艱辛歸功於眼前的男人胸無大誌,越是這樣想,心中的怨氣就重了一層,現在他還想讓兒子來繼續學習這種不長進的東西,那股積蓄了很久的怨氣就徹底歇斯底裏地爆發出來了。

  口角就這樣來了,激烈的聲音抖摟著彼此那種日積月累的積怒和壓抑,刺耳的話語在兒子發愣的眼神中不管不顧地奔騰而出。主角無暇顧及一顆弱小的心怎麽樣地受傷,當戰事告一段落,兩人才驚覺屋裏少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她和他如同一個起跑線上的運動員,這個時候向著一個目標協力衝出。

  兒子站在馬路邊,臉蛋上掛著淚痕,轉身看見驚慌失措的父母,兒子一扭頭,想走過馬路的對麵,慘劇在這一刻發生了,一輛飛馳而過的轎車刹車不及,眼看就要撞到兒子的身上,那一刻的他,成了她眼前一抹最亮的閃電,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奮力衝上去推開兒子,而自己的身影,轟然倒下,血,讓女人的天空瞬間殷紅。

  在醫院的三個月裏,他不言不語,靜靜地躺著,始終不醒,她盡心盡力,沒有放過醫生的一絲話語,主治醫生歎息:“這輩子!隻怕就是一個植物人了,除非……”醫生頓著話,沒有說下去,她的心絞痛,她知道的,醫生曾經跟她談過了,醫療力量已經盡力了,也隻能做到這一步,除非,有一種精神上的意誌可以觸動他,以這個支點來喚醒他。

  她在他的耳邊不停地說話,說起兩人的初遇,說起那一起攜手的美好,說起哪怕是爭吵後亦是白晝黑夜裏那份最近的齒唇相依。她撫摸著他的手,厚厚的老繭帶滿了歲月的縱橫交錯,誰說光陰不留痕跡,她與他已經在婚姻長路中如同齒輪一樣磨合行走,不離不棄。護士推著治療車經過,那輕輕與地麵的摩擦聲讓她心裏一動,多久,已經沒有靜靜地傾聽過聲響,她想起了那首《二泉映月》。初遇的時候她笑過他怎麽能拉出如此滄桑的曲子,他說,跟她在一起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年,與她能在一曲中共度到老才是無憾。

  她猛然驚覺,急急歸家,翻箱倒櫃才從屋角的紙箱裏找出那把二胡,牽上兒子,找到他曾經無數次徘徊的曲藝社,懇請裏麵的老師傅收下孩子為徒。

  她把他接了回家,兒子很虔誠,小小的身影裏帶著無盡的毅力,二胡從初時的刺耳到後來的悅耳,她的眼角的細紋開始舒展,她想他懂的,他會聽得到。

  當孩子終於把一首《二泉映月》拉得恍如當年的他的那一刻,他的手,他的眼,正緩緩地張開!

  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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