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鐲

第四十八章 罪惡在奔跑中撕碎了天堂

　　轉角的一條巷子裏，裏麵的情形讓羅方智他們大吃一驚，老五竟然左手勒著一個女子的脖子，右手拿著一把槍直對著她的腦門，前麵一邊的崔老太摟著一個小男孩在瑟瑟發抖，一身警服的李碧亞跟著幾個警察正在跟老五對峙。羅方智看清楚了，被老五挾持的人質是崔敏敏，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她。而此時的崔敏敏艱難地喊到：“媽，你帶著小凱快跑，別管我！”崔老太雙腳發軟，牽著小凱老淚縱橫，呆呆地看著崔敏敏，嘴唇一直顫抖。張章站在巷口像失了魂一般。

　　阮月笛下車走過去著急地問：“張章，這是怎麽回事？”張章喃喃地說：“老五弄出大事了，他剛用槍指著我，不準我再跟過去，他綁架了小凱，地點卻讓這個女子知道了，他放了小凱。警察也來了，老五就說要殺了這個女的！”他說話停一句斷一句，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阮月笛生氣了，使勁地扭了張章一下，說：“你醒酒呀。”

　　警察越來越多包圍過來，各個方位都布有狙擊手，羅方智大步走到已經撤出危險帶的崔老太麵前說：“崔姨，你怎麽會在這裏？”“這裏和我前後街呀！我今天眼皮不停地跳，就想著出來走走，沒有想到看見敏敏帶著這孩子一路奔跑出來，接著就看見這個持槍的壞人追過來，敏敏把孩子馬上推給我，叫我帶上快跑，她就對著那壞人迎了過去！”崔老太哭著說。

　　李碧亞低聲跟身邊的警察說了幾句，就對著羅方智這邊快步走了過來，崔老太看見李碧亞，整個人都呆住了，她說：“婭婭，你就是婭婭對嗎？”李碧亞有些吃驚，她不明所以，正想發問。羅方智說：“亞亞，這個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戴青花鐲的那天我才認出你，但是一直都沒有空去聯係你！”李碧亞呆住了，她本來是想過來跟小凱詢問案情的，沒有想到羅方智突然說出了讓她震驚不已的好消息。她看著崔老太，突然淚流滿臉，母女倆摟抱在一起，痛哭失聲，很快，李碧亞抹去眼淚說：“媽媽，你等我一下，我們現在最要緊救出人質，小凱，你告訴阿姨是怎麽回事？”小凱一臉憤怒說道：“我放學的時候遇見了媽媽單位科室的賈主任叔叔，他說帶我來找媽媽，我媽媽在這裏，走到這裏後他突然不見了，我在找他的時候這個壞人就從一間屋子跑出來，把我抓了進去綁了起來，還用布塞住了我的嘴巴，後來是那位好心的姐姐跑進來救我出來的，她卻給壞人抓住了，你們大人為什麽這麽壞呀！”李碧亞站起身說：“是敏敏打電話叫我快來，我趕遲了一步，真恨呀！她如果有事我無法對得起自己，她一直在幫我們做線人！”崔老太老淚縱橫，愣愣地聽著：“線人，就是好人是嗎？我的敏敏沒有做壞事？”李碧亞呆住了：“媽，你說什麽？敏敏，敏敏真的是我的親妹妹嗎？”

　　崔老太重重地點點頭說：“亞亞，這是你的親妹妹，你一定要救她出來，媽媽也錯怪她了！”說著，哭得幾乎癱倒。

　　這個時候，李達華正趕往南貝市吉崖鎮。這裏已經不是國道了，公路的走勢沿山勢而上，這裏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他想在這裏開發一個療養山莊。他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想法，所以特別交代了楊樺林別跟陽雪萍說出這天的行程。

　　這段時間他晚上嚴重失眠，他不沾煙酒，在心情特別不穩定的時候，就喜歡喝著濃濃的茶水，以緩解神經上的焦慮。跟亞亞那一次交談後，知道自己還有另外的一個女兒崔敏敏的存在，他的愧疚感更加強烈，不好的預感彌漫在心頭越來越深重。家中的兩個女兒將來都必定會過上舒心的日子，而流落在外，他從來不曾相見的女兒敏敏，卻讓他一想起夜夜無法成眠。特別知道敏敏還染上了重症和吸毒，他就感到是自己的罪孽深重，才導致女兒如此悲慘的今天。他想是時候為多年前自己拋棄的母女做些什麽，這也是他為什麽這次會來這麽偏遠的市郊買地建山莊的投資打算，他想讓崔敏敏將來可以做這裏的主人。

　　沒有想到剛下車，司機楊樺林就焦灼萬分跑下車來跟他說：“市裏發生綁架案，主角就是他的兒子楊小凱。”這也是南貝市建市以來，出現了第一例惡性綁架案件。李達華想到人命關天，馬上揮手說：“馬上先往回趕。”

　　路上楊樺林幾度落淚說：“一定是我寫了那封給醫院的匿名信惹的禍，喪失人性的家夥竟然打了我兒子的主意！”李達華問什麽匿名信？楊樺林恨恨地說：“柏小斯在外麵找了人，我無意中發現了她藏在家裏的日記本，就寫了匿名信給醫院和紀檢部門，小凱的被綁跟這有關係，那綁匪威脅我不準報警和交出日記本，不然就撕票，這些都是我做父親的錯！”

　　李達華聽到了那句：“都是我做父親的錯！”心底早已驚濤駭浪，他本想這次去吉崖鎮回來，就去尋找一次崔香玉的下落，再偷偷看一下那個叫崔敏敏的女兒，今天卻總是眼皮跳，他的感覺非常不好，總是覺得有什麽不祥的大事情要發生。

　　城北莫坑，也是他前妻嫁到城裏的地方，平時他不踏足，就是避免心底說不出的隱痛，這一次，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趕過去這個位置，心裏那無盡的苦澀與刺痛排山倒海地從心裏奔湧而出。

　　李達華和楊樺林趕到現場，李達華知道女兒李碧亞一定在這裏執行任務。楊樺林看見小凱驚喜萬分，他緊緊地摟住小凱。柏小斯呆呆地看著，想抱兒子，楊樺林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一把推開她不再理睬。柏小斯蹲下身子，後悔不已，她真想現場老五綁架的就是自己，就這樣死了也好過如此痛苦活著。

　　小凱說：“爸爸，我給壞人綁住了，我好想念你和媽媽，你們不要再吵架了，好嗎？你們不吵架，很幸福地過日子，媽媽就一定會在家裏，壞人就綁不走我，因為我不用出來到處找媽媽！”

　　楊樺林和柏小斯呆呆地看著兒子，如同醍醐灌頂一般，看著經曆了生死一劫的兒子號啕大哭，兩個人也跟著哭。小凱把柏小斯的手放在楊樺林的手上說：“爸爸，你帶媽媽回家好嗎？”楊樺林想甩開，柏小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凱也跟著跪了下去，楊樺林淚流滿麵。

　　現場的另一頭，當聽到現在的人質叫崔敏敏，這個人質會是他的女兒敏敏嗎？李達華完全呆住了，他半天說不出話來。李碧亞扶著一個蹣跚老邁的婦人對著他走了過來，四目相對之間，多少恩怨心頭沸騰，盡在彼此的對視中呼嘯而出。

　　崔老太嘴唇顫抖不已，半天才吐出了一句：“你救她呀，敏敏，是我們的女兒！”

　　李達華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腮而落。

　　這頭，老五架著崔敏敏一直退到一幢爛尾的民屋內的二樓，狙擊手找不到最有利的射擊點，在場的警察臉色嚴峻。他們都知道，老五是一個毒販子，行事窮凶極惡，開茶行隻是他用來打掩護的一個窩點，他的手槍裝備，可是比現在警方擁有的還先進。

　　幾番攻心戰下來，談判專家也感棘手。老五喝了不少酒，一句話惹怒他，人質就會有生命危險。後來，老五不吭聲了，就是叫囂了一句：“警方備車送我出城，不然就一起死！”說著用手勒緊崔敏敏的頸部，呼吸困難的崔敏敏嗆咳起來。

　　突然，張章不知道幾時爬上樓間，他悄悄地向老五身後走去，在場的人的呼吸都憋緊了。說時遲那時快，搖搖擺擺的張章突然猛撲過去，抓起老五的手槍舉上天，“砰”的一聲，兩人廝打成一團，李碧亞想射擊但又怕傷了張章，射擊點不斷在視線中更換，樓下的警察衝了上去，張章對著崔敏敏喊道：“快跑！”話音未落，老五就一槍射中了張章，繼而向奔跑而出的崔敏敏打出一槍，與此同時，老五也在警方射擊中倒地，三人的鮮血蔓延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