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笛用雙手捂著臉,淚水洶湧而出,她轉身想走,發現門口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身影。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喲!我說怎麽這麽熱鬧喲!原來你們在說她喲,我還聽說,她一直腳踏著兩隻船,這樣對自己和別人都不負責的人,工作上還能負責到哪裏去?”
一聲怒斥隨之傳來:“蘇蘇,你胡說什麽,走,你什麽情況都不了解,在這裏瞎摻和些什麽!”
大家愕然地抬起頭,是陽陸建扶著拐杖站在門口,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相貌出眾的女子,眼睛紅腫,像是剛剛大哭過一場的樣子。
那女子輕輕地搖著陽陸建的手臂嬌嗔地說:“外公,我是記者呢!有什麽可以瞞得過我的眼睛的呀!”
陽陸建臉色異常陰沉:“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說著他重重地把手中的拐杖頓了頓。
賈平滿麵堆笑:“是老局長和李記者散步呀?”陸春妮的臉上也堆出了笑容,忙著打招呼。
李知蘇淺笑:“好啦!我扶著外公走一走,你們繼續!”說完用不屑的眼神斜斜地掃了阮月笛一眼,嫋嫋婷婷地轉過身想離去。
阮月笛痛苦地搖搖頭,她的世界幾乎在這一瞬全盤崩潰,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誰,為什麽老天要讓別人用這種方式對待她。為什麽會突然跑出一個這樣的什麽李記者當麵來羞辱她。讓她在工作愛情方麵雙雙受到這麽慘重的打擊,人言可畏,這些話如果讓人一傳,白的也變成黑的了。這種日子讓她以後如何麵對?
阮月笛幾乎站不穩,一陣昏旋,眼前好像有突然一黑的感覺,她勉強用手扶著門框。抬起腳,感覺異常的辛苦,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站住,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再走!”沈欣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她對著李知蘇的背影很大聲地說。
李知蘇轉過身,看著胖胖的沈欣,眼神中寫滿了輕蔑,繼而又哈哈笑出聲來說:“你叫我停下,你有什麽資格叫我停下。”賈平對沈欣低喝一聲,說:“你不要再多事了,快去幹活。”
沈欣固執地搖搖頭,直接麵對著李知蘇說:“你既然是一個記者,就應該有一個做記者的良知,你憑什麽侮辱阮月笛?你應該向她道歉!”
李知蘇低哼一聲:“我侮辱她,哼,她配嗎?你既然那麽力撐她,那麽你就去問問她,她是不是腳踏兩隻船,自己有男朋友的人了,還勾引住院病人!”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呆了,吳韜走過來說:“你們都不要吵了,工作的地方不談私人的問題。”
隻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陽陸建重重地一巴掌揮到李知蘇的臉上說:“你胡說些什麽?快滾回家。”說著拄著拐棍拚命地喘著粗氣。
李知蘇捂著臉蛋,哭著說:“外公,你打我!”陽陸建說:“我就打你,把你的無知和隨意傷害別人的行為打清醒過來。”
李知蘇“哇”的一聲哭出來,轉身直奔樓梯而下,跟提著盒飯上來的米微旋撞了個滿懷,飯盒灑落一地。米微旋愣在當場。李知蘇的腳步沒有停,直捂著臉跑下去。
阮月笛如同虛脫一般,呆呆地站了一會,木然走到值班室,眼神非常空洞,那一刻,大家的心,揉成一團不得舒展的皺褶,非常難過。
沈欣的淚水在眼中打轉,跟了進去說:“月笛,你沒有事吧?”阮月笛費力地搖搖頭,幹澀地說:“我想自己單獨靜一下,你幫我跟護士長說一聲,我在值班房坐坐!”
王靜走過說:“月笛,你先去休息,你的臉色好難看,你班上的事我來做就可以了!”說著用力地捏捏阮月笛的手,沈欣也跟著用力地握握了一下阮月笛的手,兩人的眼神都在說著兩個字:“堅持!”
柏小斯走過來,遞過一小包紙巾說:“給你,月笛!”
阮月笛感激地點點頭,那一刻,她真的覺得柏小斯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讓人不喜歡。米微旋走過來說:“小阮呀!看來你還是蠻多人關心的嘛,不怕啦,發生什麽事情總是有人站在你身邊的!”那話音似關心卻帶著一絲強烈的嘲諷。
柏小斯突然冷哼一聲:“米醫生,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想看我們護士的笑話,我剛剛去了病房,哼,他們說了,除了月笛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你米醫生在月笛的後麵也去查了房,難道你就沒有看見趙家立的氨茶堿的滴速那麽快?”
米微璿瞬間臉色慘白,話語顫抖地說:“你話是什麽意思?”
柏小斯悠悠地說:“如果阮月笛要承擔多大的責任,你米醫生一樣也脫不了幹係,這叫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護士不隻就是幹活的,你們醫生也不單是開了醫囑就當甩手掌櫃的。還有就是你生病的時候月笛送藥給你,她出事的時候不敢說要你送水,但起碼也不是過來送石頭的,是不是?”
米微璿口唇顫抖,臉色發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快步轉身離去。沈欣看著她的背影,哼了一聲說:“看熱鬧的家夥!”
王靜感激地對柏小斯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柏姐,沒有想到你在關鍵的時候會為我們說話!”王靜這句話是由衷發自內心說的,她也一直對柏小斯沒有什麽好印象,特別是看到楊樺林那種無法言喻的失意,還有那次跟楊樺林在走廊中莫名其妙地挨了柏小斯說話的夾槍帶棒,她的心裏,始終無法對柏小斯有什麽好感。這一次,她發現,柏小斯也還是有她的可取之處。
柏小斯不好意思了,她對王靜點點頭,又說:“月笛,你真的不要怕,等下我去找賈主任說,不能就拿你一個人上綱上線,他們醫生也進過病房,還有那個什麽李記者說的話,不要理她,我們又不是為別人的口水活著的!”
沈欣一聲低呼說:“柏姐,我真的想好好擁抱你一下!”她是個性格直爽的人,說話喜歡直接表達自己的感覺,雖然柏小斯平時也總喜歡欺負她,拿她的肥胖來嘲弄,但是她也不是一個記恨的人,她覺得如果不是柏小斯出現了,那個米微璿,不知道還會說出一些什麽讓人如骨鯁喉的話來。
阮月笛說:“謝謝你們了,你們去忙吧!我隻是坐坐就沒有事了。”說著一個人朝值班房走了出去,三人擔憂地看著。陸春妮的聲音傳來:“你們都站在那裏幹嗎?都不用幹活了?”沈欣伸伸舌頭,忙轉身走入治療室。
辦公室裏,趙妻的氣已經明顯地平和下來了,嘴中嘮叨:“賈主任呀!你們的那個護士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作風問題呀?你看看,剛剛那個什麽女記者都說了,那就不會有錯的了,這樣的人,醫院不處理不行呀!我們病人哪裏敢放心讓這樣的人來做治療呀!”
賈平臉色異常難看說:“會的會的,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她的問題,你先回去好不好?不然趙叔等急了!”趙妻連忙站起身,說:“我先回去看看老頭子怎麽樣了。你們醫生也多去看看,我真對她們護士做事情不放心!”說著邊走邊搖頭歎息。
賈平喊了一聲說:“陸護長,你過來。”陸春妮放下手中的病曆,有些不情不願地走過來,她知道,賈平這回是要拿護士開刀了。
賈平關上醫生辦公室的門說:“我們現在討論一下,看這次的事怎麽跟院部回報,這個阮月笛,如果實在不行就把她轉科吧!我懷疑院部都會解聘她,這樣在病人之間造成這麽壞的影響怎麽行?我們的工作怎麽做?一天到晚都為她的事情擦P股,還得貼錢去買紙。”
陸春妮臉色露出不滿說:“賈主任,你怎麽講話這麽難聽?什麽叫擦P股?別人多好的一個護士,剛剛的事情,我也覺得想不通,或許真的是誰調過輸液滴速也說不定,真的,我不相信阮月笛會做如此不負責任的事情,這不是她的工作作風!”
賈平氣了:“你就是會出了事情護著自己的護士,我們醫生也跟著受連累,你看上一次,廖建翔的事又是多大的事情,病人沒有追究就是了,這次的事,你以為你還可以罩得住她嗎?還惹毛了陽陸建那個刁蠻的外孫女,你當別人是幹什麽的?是記者,一支筆就可以要了我們全科全醫院的命,這事如果讓她捅到報紙上,那真的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惡劣後果!”
陸春妮據理力爭說:“這事一碼歸一碼,那個什麽李記者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我們都在解決趙家立的事情,她怎麽突然扯進來說道阮月笛私人的事情?這不是把阮月笛往死裏推嗎?就算是阮月笛私人有什麽問題,也不應該在這樣的場合由我們這些人去評說的呀!她這個叫落井下石。”
賈平馬上反駁:“她就算是落井下石又怎麽樣?你看出來沒有,她就是專門來說這樣的話的,現在就變成不單是阮月笛的工作有問題,連作風都有問題了,我早就說了,紅顏禍水沒有錯的。我們不能得罪病人的,我們這些人都要仰人鼻息生活,現在你還振振有詞,那麽你告訴我,這件事,讓院部下來查還是我們自己報上去?”
陸春妮沉默了一下說:“我們馬上報吧!如果她要調科還是做其他處理。我也會找院長要求留下阮月笛,內科有一個能幹又全麵綜合素質不錯的護士不容易,不能因為一件事毀了一個人,相信這些事以後阮月笛會認識自己的錯誤。”說著陸春妮不再看賈平的臉色,徑直推門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