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天酒店,是南貝市達官貴人經常匯聚之地。
品牌娜亞歐正在這裏舉辦慈善晚會,車場如同名車展。讓人不得不感歎這個城市在改革的發展中取得的驕人成果。
泊好車,走到兩房一廳的包間裏,黃成良笑嗬嗬地拉住他的手,裏麵還有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寒暄之後,羅方智還沒有對黃成良發問,黃成良倒先開口了,說:“你心裏一定在猜測吧!嗬嗬嗬,來,我讓個人來見你。”
幾個姿態撩人的美女隨著黃成良走進來,其中一個高挑的女子進來讓羅方智吃驚不小,“李碧亞?”他忍不住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是的,對麵站的這個女子,確實是那次在明月酒店遇見的李碧亞,上次聽了新聞報道明月酒店抓賭,沒有想到她到朗天酒家發展來了,看來,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是這些女子的通病。想到這裏,羅方智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羅大哥,你來這裏了呀?”李碧亞驚喜地叫道。
她今天穿著有些低胸的一件無袖藍色軟緞旗袍,櫻唇桃腮,明眸流盼,如同冰雪般的沉靜。
黃成良打趣說道:“美呀!美麗的女人果然沒有冬天,我們都穿外套了,丫丫還穿得那麽熱辣!”隨著舞曲響起,一對對身影旋入舞池,女人的腰肢風擺楊柳就是這個城市的另一番夜景。李碧亞環繞著羅方智的腰,隨著旋律踏出了慢三慢四,她把頭,輕輕地伏在羅方智的肩頭,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羅方智說:“你怎麽不離開這些地方?”
李碧亞說:“這個城市有些神秘莫測,所以我要在其中一探究竟呢!”
羅方智說:“你會成為這個城市的碎片的,這裏到處都是漩渦,你有多少青春可以在這裏賭明天?”
李碧亞輕笑說:“我如果不小心,才會在別人的陰溝裏翻船。”
羅方智說:“這麽說就是你要在黑夜中一直舞蹈?”
李碧亞說:“我要站這個城市最漆黑的洞口,等陽光普照進來,我就離開!”說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掌聲響起,兩人才發現,廳中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在跳舞。
黃成良說:“丫丫,你麵前的人可是南貝市的傳奇人物,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就在眼前,看你有沒有有辦法抓住!”
李碧亞笑了,笑容裏不卑不亢,帶些嬌憨依戀:“嗯!聽你的,以後我就攀上羅大哥不放手了!”
羅方智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笑容甜美的她,怎麽看都有清麗脫俗的氣質。想這些年在商海搏殺,應酬中閱盡繁花,眼前的李碧亞,絕對不等同於那些大張豔幟的歡場女子。她身上有種與眾不同的東西,婉約一如唐詩宋詞,讓人的心跟著千回百轉,怎麽會有如此感覺,羅方智卻又說不出。
想到剛剛與她的那一番話,羅方智覺得別有深意。特別在她笑的時候,像做一副牙齒廣告,很幹淨。讓人看了,不由得對這個女子生出些憐愛來,而不會去把她和夜場女子聯係起來。
他相信自己的眼力,也看出來了,李碧亞,隻在他的麵前花開半朵,還有那一半不為人知,也一定另有一番婉約。
夜深了,其他的人,陸續散去,黃成良喝得有些醉意了,和一個女子還在豪飲,碰著杯說不醉不歸。
羅方智與李碧亞坐在廳的一角,李碧亞掀開窗簾看了看夜色,回過頭對羅方智說:“羅大哥,你說城市的夜色是自然美麗的還是人為的意識刻意製造的?”羅方智對於這個問題顯然有些吃驚,但是還是回答:“當然是人工而來的,再加上自然的巧奪天工。”
李碧亞沉默一下說:“如果一個城市有瘡痕了,該誰來修補?”
羅方智看著她,說:“你說的話好像已經超越了你現在的這份職業,有些憂國憂民的味道,你不簡單。”
李碧亞有些不好意思:“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羅方智說:“這個問題牽扯廣了,要談到一個城市的官本位問題了,有曆史的必然,也有現實的要求,每個城市都有每個城市的風格,那就要看發展中的硬傷和軟傷做些怎麽樣的調整。關於修補,事態的發展,本來就有自己的運作標準,但是其中運作者也會弄出些怪事來,比如說腐敗。”
李碧亞佩服地聽著,隨即眼神中飄過一絲絲黯淡說:“羅大哥,如果現實中已經潛伏的暗流跟自己的目標相絕緣,又該如何?”
羅方智看了她一眼說:“人應該踏踏實實地把兩隻腳站穩在人生的低處,然後才能仰頭建築自己的未來。整個核心就是一個,其實就是品德,如果現實中的事情跟自己的目標相衝,那麽就要看自己向善還是惡的方麵去抉擇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李碧亞由衷地說。
“你的談吐不俗,可以看得出素質不低,離開這裏,如果你願意,可以到我的公司去!”羅方智終於又提起老話題。
李碧亞眼中閃著亮光說:“先謝謝羅大哥的關照,如果有機會,我是一定要到貴公司去看看取經學習的。”
羅方智沉吟一下說:“你是不是家庭有困難?所以也總下不了離開的決心?我說過我會幫你的,希望你不要拒絕!”語言中充滿了懇切,他的心裏,李碧亞已經牽動了他的神經。他心裏充滿了疼惜,他再不能看著這樣的一個女子,在夜場上漂泊。
李碧亞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李碧亞說道:“羅大哥,你一定會讓很多人敬重你,對嗎?”羅方智說:“此話怎講?”
李碧亞說:“我看過你的報道,你平時喜歡去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我也喜歡這樣,隻有這樣,我們的生命才有意義是不是,首先的前提是,自己所有的收入都應該是合法的,不黑暗的,所以去幫助別人也是光明的!”
羅方智笑道:“我可就是一個正正經經的生意人,從不做損人利己的事情,天地良心,我的收入和支出的每一分錢都是打上清白的烙印的,你怎麽會這樣說,難道你知道什麽嗎?”
看著羅方智說起話來似笑非笑的樣子,李碧亞拿著杯子的手都有些顫抖,她害怕讓羅方智窺見她心裏的秘密,連忙把話題岔開。
自從遇見這個陽光般豐盛的男子,她的心,從此就有了些動蕩,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上他了,從上次在明月酒店見了他,就讓自己多了心事。這一刻,他及時出現的嗬護,正值青春妙齡的她的心裏,像一粒種子破土長出綠芽,這些天的夢也豐滿而清晰起來。
突然外麵有些騷亂的聲音,羅方智站起身拉開門,就看見十多個警察押著八個人垂頭喪氣從一間包房裏走著出去。羅方智吃驚,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一個服務員經過低聲說了一句:“公安局來抓聚賭的!”李碧亞和那個女孩很快就走出房門。沒有幾秒,幾個警察就走了進來,四處看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羅方智,又看看已經喝醉了伏在沙發上的黃成良,沒有說什麽就出去了。
他想:這個李碧亞也真邪門,在哪裏遇見她哪裏就會跟著出些什麽問題!上次在明月酒店遇見她後公安局就來掃黃,這次在這裏相見公安局就來查賭。下次,下次還有遇見嗎?他心裏對她突然起了無限憐惜,他真的想幫她脫離這樣的環境了。
房門輕響,一抬頭,羅方智意外,李碧亞竟然又出現在門口。
她走進來,附在他的耳朵低聲說:“我幫你一起送他回家好不好?”
他用探詢的目光看了李碧亞一眼,李碧亞忙解釋:“沒有事的,我已經下班的了!”看著他眼睛中飄過的困惑,李碧亞笑笑:“你一定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迷惑吧!有人舉報這裏聚賭,警察就直接把涉嫌聚賭的人員帶走了,為了避免影響太大,沒有進行封鎖檢查。”羅方智“哦”了一聲說:“這樣呀!南貝市的民風民情都很樸實,緣於我們這裏的好警察呀,就是他們不懈努力才使這些歪風邪氣沒有落腳之地,長治才能久安呀!”李碧亞抿嘴一笑,點點頭,一臉明豔照人。
看著李碧亞眼中的清澈,羅方智心底的困惑更重了,他搖搖頭,看了看眼前醉態盡顯的黃成良,點點頭說:“麻煩你了,跟我一起侍候這位吧!”說完打開房門。
時間已經過了零點,她跟著羅方智,扶著喝醉的黃成良走出酒店,夜風一吹,黃成良的話多起來,他說:“羅方智呀!我一直感激你,當年所有人都袖手旁觀的時候,是你站出來,這份情不能不報,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把楓語小區的商鋪提個價,趕走那個窮鬼,他走遠了,你就可以如願以償了。誰知道你呀!傻了,今天還把阮月笛帶來,你是讓兄弟騎虎難下呀!”
黃成良自顧自說,也不管羅方智有沒有回答,上車後轉了個身,沒有幾分鍾便打起了呼嚕,直接歪歪地斜靠在後座上睡著了。
李碧亞吃驚地看著羅方智,羅方智亦是一臉愕然,黃成良帶著酒意的話語,讓聽入耳的兩人心裏都帶著了不安。當然,羅方智本來對黃成良怎麽會突然提高商鋪的價位事情感到困惑,沒有想到竟然是想給他是想給自己和阮月笛製造一個有天時地利的環境,這讓他感激又有些惱火,這不是他欣賞的方式。等黃成良酒醒了,一定得好好跟他聊聊。
羅方智說:“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家。”李碧亞說:“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的。”羅方智說:“這樣不安全的,我還是送一下吧!”李碧亞無奈,隻好說出了一個地址,羅方智說:“你不是住酒店宿舍?”李碧亞低聲說:“宿舍已經關門了。”
羅方智在李碧亞的指點下把車開到了她說的禦景山莊,李碧亞說:“你把我放在門口下就行了,我自己會進去的。”羅方智點點頭,說:“你自己注意。”
看著睡著的黃成良,李碧亞咬了咬唇,輕聲說:“羅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說說。”羅方智說:“你說吧!我聽著呢!”
李碧亞用嘴努了一下黃成良,說:“羅大哥,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羅大哥還是注意為好!”
黃成良依舊酣睡著,紋絲不動。羅方智笑著說道:“你多心了,他是兄弟,全天下人我都可以不信,但是不可能不信他。以後有機會你多跟他接觸你就知道他的為人了,好人一個,就是有時候喜歡意氣用事些!”
李碧亞本來想再說什麽,看見羅方智不以為意的表情,她把話全都吞下去了。拉開車門,她說:“那羅大哥再見了。”就邁著腳步嫋嫋婷婷地下車了。
羅方智的眼神突然愣住了,那隻扶著車門的手腕上,戴著一隻綠幽幽的青花鐲,款式和色澤與崔老太拿給自己的那隻青花鐲一模一樣,那半朵青花正麵對著羅方智,而李碧亞抬手而起的右腋下,一粒粉紅色的肉痣非常的顯眼。羅方智一下子驚喜交加,是婭婭,李碧亞竟然是婭婭,他剛想喊出聲來,一隻手突然打了過來。羅方智扭頭一看,黃成良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夢話,轉過身又睡著了。這邊,李碧亞已經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