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方智開著車準備應約,他已經答應李知蘇,今晚就到她家做客。他明白,他的特殊,緣於李知蘇對自己的好感。看得出,這個嬌小姐在其父親心頭的分量,而投資新建學院,也是自己早想拿下來的項目,從鞋業轉戰教育投資,沒有一定的經濟實力,幾乎是行不通的。他的資金有缺口,如果得到豐圖集團李達華的支持,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對於李達華的發家史,民間流傳著各種版本,最多的莫過於他弄民間集資,但是這些都隻是傳說,羅方智還是想好好正麵接觸一下。在他看來,整個南貝市,隻有李達華才有這種大手筆和他一起來共創宏圖大業。
一輛公安的警車開過,羅方智突然發現裏麵坐著的一個女警好麵熟,但是在哪裏見過,卻一點都想不起來。警車開過,他依稀感覺到那個女子也回過頭來看他,但是車流奔湧,很快,車就消失在車海裏。
羅方智用指節敲敲額頭,不斷地回想起那個女警朦朧的側麵,那如同古希臘美女一般絕美的輪廓,到底在哪裏見過呢?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起,但是肯定自己見過這女子。
車子很快地開到了李家的別墅門口,李知蘇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口等候,極為精致的臉蛋在夕陽斜照下更加楚楚動人,一身考究的穿著讓整個人看起來品位非常。
羅方智泊好車,李知蘇走了過來,挽住他的胳膊。她的側臉正好對著羅方智,羅方智有些發呆。他揉了揉眼睛,沒錯,眼前這人是李知蘇,怎麽和先前車裏的女警的輪廓有那麽的幾分相似,中間似乎又交疊著崔敏敏的樣子。他使勁搖搖頭,這世界真奇妙,他遇見的三個女孩的容貌怎麽都如此酷似!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認真地打量著李知蘇。
李知蘇給他看得一下子就粉麵飛紅。她低著頭,羞澀中帶著期待說:“你幹嗎這樣看人,沒有見過我呀!”羅方智回過神來,正想說什麽,這時候手機鈴聲響起,羅方智看了看號碼,眼中飄過驚喜。李知蘇忍不住把頭伸過來想看清楚。而羅方智順勢把手從李知蘇的手中抽了出來。一邊按下接聽鍵,聲音異常柔和地說:“我是,有空有空,好,好,那我今晚去找你,嗯,就這樣,你先吃飽嗬!”
李知蘇冷眼看著,不用聽,她都知道來電的一定是個女的。羅方智接了電話後臉色變得神采飛揚。她的心裏不爽,喜歡羅方智那麽久了,從來就沒有看見他對自己有這麽溫柔過,剛剛好不容易才看見他的目光如此柔和,卻給一個電話全破壞了。“一定要查出對方是誰?”李知蘇狠狠地跟自己說。本來期盼已久的好心情讓一個來電瞬間弄得煙消雲散。
當然她什麽都不能說出來,表麵上依然是一副嬌憨的模樣。
看著他們的背影,豐圖集團的總經理助理盧嫣羨慕地望著,老總的女兒,找的男朋友都和別人不同,一看就是一個門當戶對非富即貴的鑽石男,那個酷似電影型男的相貌,多半已經把這個李知蘇迷得神魂顛倒,盧嫣想著,一邊往前走,想走一段路穿過對麵的馬路去坐公交車。今天周末,可以回家了。
一部黑色的奧迪緩緩滑在她麵前,停下,車窗裏,楊樺林探出頭來,說:“去哪裏?我送你!”盧嫣樂了,說:“你不去拉老總啦!敢私下載客不成?”
楊樺林笑了:“都是一家人,李總看見了也不會說。他今天要在家宴客,上來吧!”盧嫣拉開車門坐了上去說:“我知道,我剛剛看見那個李知蘇帶著一個帥呆了的男子回家,可能好事當近了。”
楊樺林開著車,一邊朝後鏡中看,一邊點頭,隨手扭開音樂說:“我就是剛剛調過來給李總開車,之前也沒有什麽空去管孩子,現在相對時間多些,當然,清閑多了!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呀!我怎麽就給豐圖集團的老總開車了!”說著自己也嗬嗬笑了起來。
盧嫣歪著頭看著他,突然說:“楊大哥,你現在一定很多人羨慕,說不定還有很多人找你,那麽,你有沒有什麽事情是現在最想去做的?”
楊樺林沉默了,他突然想抽煙,他眼前飄過柏小斯的身影,這個與自己早已同床異夢的老婆,一直就是看不起自己是個貨車司機,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隻是一個偶然,人生的方向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轉折。
事情還得緣於不久前的兩次援手。一次是開車回單位的門口,前麵的一部越野吉普車突然急刹車,走下來幾個胖瘦不一的婦人,打扮得雍容華貴,拿著手機著急講著話,一邊不斷地用紙巾抹汗,估計遇上車障了。
楊樺林在那一刻沒有絲毫的遲疑,停下車,馬上得到婦人們集體熱情的歡迎,他搗鼓了一陣,車障就搞清楚了,在大家的感激中他謝絕遞過來的礦泉水,什麽也沒有說就離去了。
後來,很巧,約半個月後又偶遇了這個胖婦人。當時在市中心廣場的夜晚,他看見一個扒手動作非常迅速地伸向胖婦人的挎包。他一向看不慣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當下毫不客氣地抓住扒手直接扭送到派出所。這次胖婦人發現是他後喜出望外,他也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情況說了。
事情過去了一個月,豐田集團的人事部直接聯係他,問他想不想到豐圖集團給董事長李達華開車,他當然願意,開小車和開泥頭車當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環境,光是薪水方麵就直接上了幾個檔次,他搞不清自己是踩到了什麽好運。
直到上班後,他看見胖婦人熱情地跟他打招呼說:“小楊,還習慣吧!有什麽事就直接跟李總說,我都跟他說你是個好人,實在著呢!”
在盧嫣的介紹下,他才知道,原來胖婦人就是李達華的夫人陽雪萍。這下輪到他出汗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他人生的改變原來就緣於不經意的援手。這下他覺得所有的語言都不能代表心中的那種激蕩。回家的日子,他諄諄教導小凱,一定要做好事,做好人,這樣就會有好的人生。隻要努力了,就會得到別人的賞識,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柏小斯也改變了對他的態度,每天下班準時回來,係上圍裙當個煮娘,把菜色做得色香味俱全,對他的言語態度也變得極盡溫柔,以致讓外人怎麽看都是有口皆碑的溫馨家庭楷模。
楊樺林卻是滿心的反感,他已經和兒子一起吃慣了。看著小凱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每天快樂地哼著歌回家,一副極度依賴母親的模樣,他無法去破壞孩子的這種快樂。想到王靜的話,隻好在孩子的麵前與柏小斯演繹成一對恩愛夫妻的樣子。有幾晚,小凱睡去,柏小斯換上透明性感的睡衣,讓自己看上去風情萬種,在他的麵前走來晃去,他看著這個曾經讓他迷戀得激情四溢的身體,再也沒有了絲毫興趣。
他平靜地對柏小斯說:“別這樣了,一切都過去了。等小凱小學畢業,我們還是選個日子,把手續辦了吧!”
他看見了她的蒼白,聽見了她的低聲抽泣。他背過身,留給她的,隻是一個背脊梁,讓床笫之間兩人不到幾個厘米的距離,卻如同一個世紀遙望另一個世紀那麽的陌生。
從愛情到婚姻,愛的路途要走多遠多長,才能走到一張床上。生病了的婚姻,紅塵男女,又有多少個人,可以為千瘡百孔的愛做到前走半步的修補!
楊樺林知道,他做不到,他的愛情婚姻,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了。
不是不記得兩情繾綣的時刻,不是不記得花前月下的誓言,隻是那年明月已經走得很遠,遠得讓自己單薄成這個季節的一片飄落的葉,搖搖晃晃中,愛已在不知不覺中磋磨成地老天荒之外的再也走不回來的車轍,一路痕跡一路淚,讓經年的風雨,澆淋自己成了世間最孤獨的那一滴淚水。
盧嫣擔憂地看著有些失神的他說:“楊大哥,你沒有什麽事吧?”楊樺林收回思緒,搖搖頭說:“沒有事,我送你回去吧!”
盧嫣不相信說:“我剛剛就問了你一句,你的臉色就不好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你別多心,”楊樺林笑了,說,“現在我真是還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