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陸春妮對著給病人行了導尿術回來埋怨不已的柏小斯不無嘲諷地說:“你那麽嬌貴的人,水靈靈地跟一朵花似的,真是應該在家裏當個貴婦,而不是在內科這個那麽繁瑣的地方當個護士”!
柏小斯似乎沒有聽出那絲嘲諷的意味,她抱怨:“當什麽貴婦喲!我在家當的是跪婦差不多,家裏的那個地板髒死了,每次都要跪著擦才能擦得幹淨呢!”
陸春妮扁扁嘴,露出了無可奈何的樣子。
看著走進來的阮月笛,陸春妮說:“剛接院辦公室的通知,今夜全科七點半回來學習,到時要準時到達,要簽到的呀!步副院長也要來,領導說了,看誰簽到最後一名,三次簽名都是排在最後的就扣獎金。大家注意了,不要留給領導不好的印象。”
沈欣走過來嘀咕:“那些領導站著說話腰不疼,每次都是我們七點半來,他們八點來,下午班的都沒有時間回去吃晚飯。他們就可以在大家等到眼睛冒煙才來,還要逮最後一個是誰簽名來上綱上線!”
阮月笛輕輕地捅了一下沈欣,用眼神示意,沈欣順著阮月笛暗示的方向望去,看見副院長步司賢正好走下樓梯,馬上噤聲。
辦公室裏,路霆正在拿著一張處分對著一位老太太說病情,老太太說:“醫生,我就是有些咳嗽,不需要打針吧!”
路霆看了看表說:“老人家,我都給你解釋了半個小時了,你怎麽還不明白呀!就這麽說吧!感冒的療程可長可短,吃藥治療會慢些,打針的效果會快些!”
老太太說:“那我打個P股針行不行?”
路霆不滿地說:“你打肌肉針,藥物在肌肉裏麵慢慢滲透再吸收,病也不會好得那麽快!若是選擇打點滴就讓藥物直接進入血管了,病也就好得快些。”
老太太說:“那麽我一定得打點滴呀?”
路霆歎了一口氣說:“隨便你打哪種,我就是把建議告訴你。至於用哪種形式還是看你自己的決定。”
老太太想了想,下定決心般地說:“路醫生,你就給我開點滴吧!”
步司賢在門口冷著臉看著,路霆抬起頭說:“步院長好!”步司賢的表情瞬間擠出一個笑容說:“小路,值班呀?”
路霆局促地說:“就要下班了,剛交完班。”
步司賢轉身離去,接著開藥的老太太也千恩萬謝地離去。
阮月笛走進來,揶揄地說:“開始學壞了是吧!老太太給你賣了還幫你數錢,渾然不覺的樣子你看了不會內疚嗎?”
路霆不滿地說:“你說的是什麽話?我這個算什麽?”
阮月笛一挑眉毛說:“那你說什麽才算是宰水魚的一樣宰?”
路霆說:“你就愛和我過不去,大家都這樣,為什麽你就說我?你沒有看見我上個月拿的錢多可憐?”
阮月笛不客氣了:“我是怕你學壞了,那些老牛皮眼中隻有錢,開起藥來給病人臉不紅心不跳,你幹嗎要跟他們一個樣,你拿錢可憐就可以不去可憐病人了?”
路霆微慍:“長江源頭都汙染了,誰還會在乎下遊再多一間汙染的小工廠?我告訴你,我這個是最仁慈的了,你去看看別人開的醫囑和處方單就知道了!”
阮月笛哼了一聲:“一張處方紙陰陽兩界,對你來說做人做事都是同一個道理,自己去悟!”說完轉身離去。米微璿端著茶杯從陽台上走了進來,安慰似地對路霆說:“你跟她氣什麽?她整天就好像救世主似的,想當一把寒光閃閃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老對我們醫生開藥橫加指責,這樣的護士,有什麽權利來說我們當醫生的,太不自量!”
路霆站起來說:“這樣的人如果多幾個,這個世界就不會讓有些人的心黑不黑白不白地過著!醫患之間的關係不會惡劣到三天兩頭上新聞當頭條!”說著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米微璿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茶水濺出桌麵,口中怒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是幹什麽,好心安慰他還受這口氣!什麽意思,她阮月笛就怎麽可以把別人得罪了,還弄得個個人的心都向著她!”
吳韜笑笑走進來說:“心向著誰?看你氣得柳眉都打成了蝴蝶結了!”
米微璿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沒有什麽,剛剛是和路霆說閑談,這個小子就跑了。”
吳韜說:“昨夜沒有事吧?”
米微璿笑著說:“你是今天第一個會關心我的人,我心領了,我沒有事,好著呢!”
吳韜說:“你呀!就愛有事自己心裏悶著,自己扛著,一個女孩子心事太多不好的,開心些。”頓了一下,吳韜接著說:“我看你這段時間好像對阮月笛有些意見,其實你可能對她有些偏見,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護士,不單是人長得好,你跟她值過班應該知道,病人的事幾乎不用你操心,她會觀察及時到位,該喊你的時候就喊,處理搶救敏捷到位,這樣的護士如果多幾個,是科室的福氣也是病人的福氣,她就是說話的口氣比較直!”
他看著米微璿漸漸變色的臉孔,停住了話題轉口說:“米醫生,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太累了,實在不行,就先把年假休了,養養身體!”米微璿搖搖頭,眼眶漸漸紅了。吳韜頓覺意外,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米微璿低聲說:“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一下值班房!”說完快步離去。
留下吳韜一臉困惑,他拿起幾本病曆,裏麵的醫囑都是賈平開的,看著一些價錢很高的抗生素在裏麵,粗略地估算一下,病人用這樣的藥一日產生的醫療費用就是上千元,這其中的貓膩,吳韜心裏清楚,他憤怒,卻又無可奈何,自己畢竟是副主任,有什麽權利去阻止正主任賈平呢!何況賈平和上層領導的私人關係還不錯。
柏小斯誇張的聲音傳來:“米醫生,你昨夜熬夜了還是有心事呀,眼圈都是黑的,知道嗎?我們女人不能熬夜的,很快會老的,再說了,你昨夜喝那麽多酒也傷身的呢!”
米微璿有些恍惚的聲音:“是嗎?我有心事?我喝酒傷身你不是也喝了嗎?”她回答的時候,思緒又開始縹緲了。
柏小斯皺了皺鼻子,看著米微璿離去的身影口中嘀咕了一句:“單相思有什麽用!白長了一副漂亮的臉孔不會利用!”說完一抬頭看見吳韜銳利的眼睛,一下子就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