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嘉豪打通了錢圖的手機:“錢圖,在哪呢?”
“在公司。”錢圖說,“回來了?老同學。”
“嗯。剛回來。”
“那好啊。找時間聚一聚怎麽樣?”
林嘉豪說:“可以啊。”
錢圖快言快語地說:“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幹脆今天晚上,地點就定在海鮮大世界。你看如何?”
林嘉豪說:“由你決定吧。”
錢圖說:“那就今晚見麵再聊吧。哥倆好好喝幾杯。”錢圖停頓一下又說,“對了,我幹脆叫賈偉業和何祖期也一起去,兄弟幾個給你接接風。”
林嘉豪說:“好啊。大家一起聚聚。”
錢圖是林嘉豪最要好的初中同學、鐵哥們。錢圖的父親是五通市金鑫建築公司的老板錢金鑫,在五通市乃至全省建築行業都頗有名氣。此外,他們家還擁有兩家海鮮酒店、兩家夜總會,身家至少在5億以上,也是本地鼎鼎有名的富豪大亨。因為都有一個富豪父親,所以與林嘉豪一樣,都是屬於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隻是沒像林嘉豪一樣出國留過學,隻讀了個本省的三流大學,勉強混了個大專文憑。
在五通市讀初中的時候,因為居住在同一個住宅小區,林嘉豪幾乎每天的課間都和錢圖玩在一起,放學回家或節假日也總是泡在一起。
那時候他們倆最喜歡攀著肩膀在校園的運動場上散步,或者坐在運動場邊的某個台階上,大聲地談論著班上或者年級裏的某個漂亮女生,談論她穿紅裙子好看還是穿黃裙子好看,甚至猜測她是穿花內褲還是白內褲。談到某個細節時,兩人還放肆地大笑,直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笑出來為止。
那時候的錢圖是個比較叛逆的孩子,不僅偷偷地抽煙、喝酒,還早戀。曾經在運動場邊的大榕樹下繪聲繪色地跟林嘉豪描述過他和一個隔壁班女生親嘴的動人一刻,還說他在銅鼓山上的密林裏把手伸進那個女生的衣服裏,抓住她的兩個奶子,像是捏住了兩個大包子。當時錢圖說得林嘉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喉嚨都發緊了。他當時當然無法想象抓住女生的奶子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但他從錢圖眉飛色舞、唾液四濺的描述中,他知道那是件很神秘又很快樂的事情。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林嘉豪在錢圖的誘惑下開始學會了抽煙、喝酒。他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抽煙的情景,當時錢圖叫他把煙吸進鼻子裏去,他照做了,嗆人的煙霧頓時嗆得他猛烈地咳嗽,連眼淚水都咳出來了。一旁的錢圖卻笑得腰都彎了,還罵他是土包子,連煙都不會抽,還算是個男人嗎?他不服氣,又接連吸了幾口,被嗆了幾次之後,慢慢地竟然就順暢了,也不咳嗽了。在錢圖的不斷引導下抽了幾次之後,他竟覺得原本味道很臭的煙香醇無比了,不抽的時候喉嚨都有些癢癢了。從此他就偷偷地背著父母買煙抽。在學校的時候偷偷抽,回到家裏有時候也偷偷跑到外麵去抽,或者和錢圖聚在一起抽,抽完回來再刷牙漱口。好在那時候父母一直未發現這個秘密,一直還以為他是乖孩子。
他的性愛啟蒙教育就是在錢圖的唾液四濺中進行的,在錢圖的誘導和鼓動之下,他當時還跟一個名叫王雪杉的女同學遞過條子,甚至把她約出校外,抱了她、親了她。他記得當時他和王雪杉都慌亂而不得要領,兩人甚至都不懂得張開嘴,隻是嘴對嘴地接觸了一下就驚慌失措地放開了。和王雪杉做這種事情,他說不上是喜歡她,甚至對她沒有什麽感覺。隻是因為當時王雪杉剛好就坐在他前麵,長得也不錯,兩人平時關係也不錯,他就第一個想到她而已。老實說,當時他隻是經不住錢圖一再言語地誘惑和煽動,想找個女同學親自體驗一下而已,僅此而已。與錢圖的早戀是截然不同的。王雪杉被他親過之後,每次見到他都低著頭、不好意思了。以至於過後他還遞過幾次條子給她道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自己當時是昏了腦袋才犯下了錯誤。王雪杉卻不怪他,說是她自己願意的。當時她一直搞不明白,王雪杉為何願意讓他親她的嘴,一點都不反抗。難道是她喜歡他嗎?搞不清楚。但是自從那次以後,他就再也沒約過王雪杉,直到初中畢業,直到他出國。出國後,雖然他們之間偶爾通過電子郵件,卻很少見麵,隻是他回國的時候,偶爾見一兩次麵。
初中同學除了錢圖之外,他跟何祖期、賈偉業他們幾個關係也不錯。也經常聚在一起抽煙、喝酒、談論漂亮女生。隻是後來他出國留學了,大家聯係得就少了,隻是跟錢圖相對緊密一些。
薑家豪覺得呆在家裏也很無聊,父親叫他休息幾天,其實也說不上休息,大白天睡覺吧,睡不著,怎麽休息?看了一會書,也看不進去。除了跟蘇菲在網上聊天之外,似乎什麽都提不起他的興趣。沒有蘇菲在身邊的日子,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萎靡不振了。
林嘉豪跟老朱出門轉了一圈,叫老朱帶他去買了一條萬寶路。在國外,他隻喜歡抽這個煙。
走在五通市的街道上,他發現這個城市熟悉又陌生。兩年不見,城市的變化又大了很多,高樓大廈更多了,立交橋更多了,街道變寬了、更漂亮了,但很多地方還在開挖。在他的印象中,中國的城市總喜歡到處開挖,剛剛鋪好的道路和街道,隔一段時間又要挖,老的地方還沒搞好,新的地方又開始挖。記得在美國和一幫中國留學生聚會的時候,他們就聊到過這件事情。當時有個廣東籍的留學生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不開挖領導怎麽來錢?”當時他還對這句話感到莫名其妙,領導不挖街道就不來錢,什麽意思?那個廣東籍留學生事後才對他說:“你我為什麽能來美國留學?因為我們的父親都是有錢的大老板。那些領導的子女怎麽也能來留學?而且在美國定居?甚至還能買大別墅?如果光靠他們父母的那點工資,行嗎?你知道靠什麽嗎?”當時他茫然地搖搖頭。廣東籍留學生說:“就是靠挖街道、搞大工程。”記得當時他還傻傻地問了句:“什麽意思?”直到廣東籍留學生笑著說了句:“搞工程吃回扣啊,貪汙受賄啊。”他才恍然大悟。對於當時的他來說,那個廣東籍留學生說的話他是不可思議的。從高中起就在美國留學的他,對自己祖國的認識和理解是粗淺而模糊的,也是表象的。對領導挖街道、搞工程吃回扣他認為是不可理喻的。
林嘉豪經過市政府大樓的時候,看到氣派、富麗堂皇的大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美國的那些地方政府辦公樓,美國的很多地方政府辦公樓都顯得簡陋、陳舊,極不起眼。早在前幾年他就在網上看到過將中國的地方政府辦公樓和美國的地方政府辦公樓做對比的帖子,有網友評論說美國的一些政府辦公樓甚至不如中國的快餐店。當時他還為那些圖片中的中國地方政府辦公樓的豪華程度感到震驚,很多縣區政府的辦公樓都豪華如宮殿,甚至連美國白宮都無法與之相比。是中國政府很富、美國政府很窮嗎?顯然不是。對於這些,他一直都覺得很奇怪。也許是他對自己的國家還缺乏了解吧。那時候的他常常這麽想。
2
傍晚,老朱把林嘉豪送到海鮮大世界,說:“薑少等下我再過來接你。”
林嘉豪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老朱搖著手說:“不,不。我過來接你。哪能要薑少自己回去呢。”
林嘉豪隻好從了老朱。這個老朱,總是那麽客氣,他甚至有些不太習慣。
林嘉豪剛在錢圖訂的包廂裏坐了一下,錢圖就腆著大肚子進來了。一見麵就伸出胖乎乎的白手,笑眯眯地說:“老同學越來越帥了啊。”
林嘉豪握著錢圖的手說:“你不也一樣嘛。”
錢圖用力地搖著林嘉豪的手,哈哈大笑道:“我啊,倒是越來越肥咯。”說著就遞給林嘉豪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拉著林嘉豪往沙發裏一坐,說,“今晚要一醉方休才行。”
林嘉豪說:“你知道的,我酒量不行的。”他最怕“一醉方休”這個詞語,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也一般般呢。同學之間,要喝個高興。”錢圖挽起袖子,翹著二郎腿,意味深長地噴著煙霧說,“你是出過國的人,有紳士風度。我是個粗人,不要在意啊。”
林嘉豪在錢圖的肩膀上拍一板,說:“同學之間,不說這些。”
錢圖攀著林嘉豪的肩膀笑眯眯地問:“兄弟泡洋妞的滋味如何?”
林嘉豪不置可否地笑笑:“還不是差不多。”
“我看不一樣。錢圖搖搖二郎腿,抖抖煙灰,若有所思地說,我還從沒玩過洋妞呢,改天有機會要玩一下才行。”
“你現在主要是忙什麽?”林嘉豪笑著轉移了話題,“別告訴我你就是整天玩女人吧?”
“還不是幫我爸打工咯。”錢圖放下二郎腿,笑道,“玩女人怎麽了?也是重要工作之一嘛。對於我來說,工作第一,女人第二。”問林嘉豪,“你呢?有何打算?”
林嘉豪說:“跟你一樣,給我爸打工吧。”
錢圖說:“你是留過洋的,應該要有雄心壯誌才行。我嘛,隻能算是幫我爸打工。”
兩人正說著話,何祖期和賈偉業到了。手裏提著兩瓶酒的賈偉業一進門就聲如洪鍾:“喲!嘉豪同學,好久不見了啊。”
林嘉豪給何祖期和賈偉業每人遞上一支萬寶路,打著招呼:“老賈、老何。”
賈偉業擺擺手,掏出中華煙,遞給何祖期和錢圖每人一支,自己點上一支說:“你那個勁太大,不習慣。”
林嘉豪笑笑:“我恰恰相反,隻習慣這個煙。”
何祖期噴一口濃濃的煙霧,說:“畢竟是‘海龜’,喜歡抽外煙。我也不習慣外煙的味道,太濃烈了。”
賈偉業把自己帶來的兩瓶五糧液放在桌子上說:“今晚兄弟幾個好好喝幾杯。不夠喝我車裏還有。”
錢圖擺手道:“夠了夠了。我和嘉豪都不勝酒力。”
賈偉業笑笑:“兩瓶怕什麽?我自己都能喝一瓶。要不幹脆每人來一瓶?”
林嘉豪趕緊說:“不行不行。半瓶下去我就躺地上了。”
何祖期說:“錢圖負責飯錢,老賈負責供酒,我負責請唱歌。”
林嘉豪說:“唱歌就讓我來請吧。”
賈偉業擺擺手說:“你剛回來,下次再說。老何同學什麽都差,就是兩樣東西不差:錢和女人。”
何祖期說:“要說女人,老賈同學你也不賴啊。”
林嘉豪知道,何祖期的父親也是五通市的大老板,身家在10億以上。他們家的五通世紀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級酒店,還擁有兩座煤礦。何祖期的父親也曾經一心想讓何祖期出國留學,無奈何祖期向來對學習不感興趣,隻勉強混了個高中就回家跟著父親做生意了。何祖期讀初中的時候從不認真聽課,上課都是偷偷看漫畫書、看武俠小說,作業都是用錢收買同學幫他完成的。因為關係不錯,林嘉豪也幫何祖期做過不少作業,當然何祖期也買過不少煙“孝敬”林嘉豪。
林嘉豪還聽說賈偉業的父親以前好像是市裏的一個什麽局長的,現在具體是什麽職務他不是很清楚,名字叫什麽也不知道,賈偉業也沒和他說過,他也沒多問。
幾個同學圍著桌子坐下來,錢圖眯笑著問何祖期:“聽說你又換馬子了?”
“我從來就沒有固定的馬子,何來換馬子之說?”何祖期輕描淡寫地笑笑,“不瞞兄弟們說,我隻做愛,不戀愛。40歲之前我是不考慮找固定女朋友的,更別說結婚了。”
賈偉業拿腔作調地說:“祖期同學你這就不對了啊,就知道整天研究怎麽糟蹋良家婦女。”
何祖期彈彈煙灰,笑笑:“偉業同學你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吧,你也不賴啊。”
賈偉業說:“我不行。我還要向你學習。”轉頭問錢圖,“錢圖同誌,你也要向祖期同學多多學習才行啊。要不幹脆借用祖期同學的渠道介紹一兩個?”
何祖期爽快地說:“這是小事。別說是一兩個,就是同時叫幾個都行。”轉頭笑眯眯地問林嘉豪,“老林在美國待了那麽多年,玩過不少洋妞吧?”
賈偉業笑著丟過去一句:“你這不是廢話嗎?你幹脆問貓吃過多少條魚還好呢。”
林嘉豪笑笑:“我在美國也就一個女朋友。”
何祖期驚訝地說:“不會吧?去美國那麽多年,才玩過一個洋妞啊?老林你的效率也太低了吧,不為國爭光啊。”
賈偉業搖頭不止,做惋惜狀:“可惜了,太可惜了。別說玩遍全世界的各種皮膚,美國女人總不至於才一個吧。老林同誌不是個好同誌,婦女同誌可要對你有意見了啊。”
從坐下來到現在,一幫同學的話題一直都沒離開過女人。這確實讓林嘉豪心裏感到驚訝。才幾年不見,他在初中玩得最好的幾個同學怎麽都成這樣了?除了談女人,難道他們就再也沒有其它話題了嗎?
還未上菜,錢圖就起身舉杯道:“來,我們兄弟幾個先白切一杯。歡迎老林學成歸來。”說完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林嘉豪已經很久沒喝這麽高度的白酒了,才一杯下去喉嚨就火辣辣的了。
大家都喝完杯中酒後,賈偉業舉杯對林嘉豪說:“來,我先單獨和老林幹一杯吧。幾年沒在一起喝酒了,特想你啊。”
林嘉豪剛喝完賈偉業敬的酒,何祖期也舉杯對林嘉豪說:“我也和老林喝一個。祝賀老林為國爭光啊。”一口喝幹酒又說,“都說外國女人癮頭大,是不是真的?”
賈偉業笑道:“老何你怎麽三句不離本行啊?”
何祖期涎著臉說:“哪個男人不好這一口啊?隻是我何祖期表裏如一罷了。”
錢圖說:“老實說,我也對洋妞充滿好奇,有機會一定要泡泡洋妞才行。就像老何說的,為國爭光嘛。”
幾個同學的話題似乎總離不開女人,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林嘉豪雖然不太感興趣,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迎合著他們,畢竟是老同學,他不能搞得太清高、太另類。女人的話題他還能應付,這酒就讓他很吃力了,他本來就不勝酒力,白酒更是很少喝,哪經得住幾個同學的輪番進攻?因此才幾輪下來,他就暈暈乎乎的了。錢圖再敬的時候,他隻能搖手說:“我不行了,已經是頭暈腦脹的了。”
錢圖笑道:“才幾杯呀?就不行了。”
何祖期說:“男人不要輕易說‘我不行了’這句話,特別是在女人麵前。女人最不願意聽這句話。”
賈偉業說:“今晚咱就總量控製,就兩瓶酒,每人才半斤。”
林嘉豪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等下就唱不了歌了……”
錢圖說:“那嘉豪就先中場休息,我們三個把剩下的酒搞完就去唱歌。”
酒過多巡後,一幫同學相互問起了各自的生意。賈偉業對錢圖說:“錢圖你那件事哪天我再和你碰一下頭。我估計問題不大。”
錢圖點頭不止:“好的好的。謝謝老同學啊。”
賈偉業說:“老同學互相支持嘛,應該的。”
雙方說得隱晦,林嘉豪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含義。但總有幾分好奇,就問賈偉業做什麽生意,賈偉業卻含糊其辭,隻道混飯吃而已。
何祖期舉杯對賈偉業說:“老賈你也要多多關照我啊。”
賈偉業一仰脖子喝了酒說:“同學之間不必客氣,有什麽就直說。能幫得上肯定要幫的。有段話怎麽說來著?一起同過窗的……”
“說是五種人關係最鐵。”錢圖趕緊補充道,“一起同過窗,一起下過鄉,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一起嫖過娼。我們是第一種關係。”
賈偉業笑笑:“祖期同學你路數多,改天帶兄弟幾個去增加第五種關係如何?”
錢圖說:“對對對,老何在這方麵的門路是最多的了。”
何祖期笑道:“這還不容易?等下到歌廳大家盡管挑,看中了就帶出台。在包廂裏的小費我包了,嫖娼費各自負責。”
大家又是一陣推杯換盞,開懷暢飲,哈哈大笑。觥籌交錯間,林嘉豪隻感覺頭重腳輕,究竟喝了多少酒他也不知道。
3
喝完酒,一幫人又去皇家夜色夜總會唱歌。皇家夜色是五通市檔次最高的夜總會,一間小包廂的最低消費都要3000元,總統包廂的最低消費是10000元。說它檔次高,不光是包廂的最低消費高,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指標,那就是這裏的陪侍小姐也是全城價格最高的。這些小姐都是大學畢業或是在校大學生,能夠熟練地運用漢語和英語與不同的客人交流。頭牌小姐的出台價在3000--8000元不等,最普通的小姐出台價都在1000元以上。如果隻是陪酒,小費也在600--1000元左右。據說這裏的頭牌小姐的身家都是幾百萬甚至上千萬,抵得上五通市一個中小企業的老板。
進了包廂,何祖期把媽咪叫到跟前吩咐道:“來幾個學生妹吧。”
媽咪說:“好的。”剛要出去,何祖期又叫住她問:“有新來的嗎?”
媽咪說:“隻有一個新來的。昨天剛來的。隻是還沒培訓過。”
“這樣正好。”何祖期一揮手說,“把她叫來看看。”
“好的。”媽咪扭著腰肢出去了。
何祖期對林嘉豪說:“有個新來的,好看的話就陪你玩玩吧。”
林嘉豪不好推辭,怕同學們說他老土,就支吾著說:“嗯……好的。”
媽咪帶著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孩兒魚貫而入,指著一個臉蛋特別清純的女孩兒對何祖期說:“這個就是新來的。”
何祖期隻掃了一眼,就點頭不止:“不錯不錯。小妹過來給我們這位老板檢驗一下吧。”說著就拉著女孩兒到林嘉豪跟前說,“陳老板,你看行不?”
林嘉豪隻看一眼,心就做賊心虛似的怦怦亂跳,隻含糊地點頭說:“可以,可以。”那女孩兒似乎也有幾分害羞,低著頭,扭捏作態的樣子。
錢圖、賈偉業、何祖期每人挑了一個,剩下的女孩兒又魚貫而出,隻好繼續等待下一撥客人的挑選。走在最後的媽咪朝大家微笑道:“各位老板玩得開心。”何祖期不耐煩地擺擺手,像是驅趕一隻蒼蠅。
幾個女孩兒陪著各自的顧客,坐在他們旁邊,又是倒酒、喝酒,又是搖色盅,嬉戲打鬧,打情罵俏,好不熱鬧。林嘉豪卻在一旁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陪他的女孩兒也許真的是入行不久,也就這麽陪著幹坐。
旁邊玩得正歡的錢圖見林嘉豪這麽老實,就說:“陳老板,今晚這個小妹妹就交給你照顧了啊。你可不能老這麽坐著啊。”
已經把手伸進他身邊的女孩兒衣服裏的何祖期說:“美女你要陪好我們陳老板啊?要不等下我找你們老板告狀的啊。”
林嘉豪身邊的女孩兒這才舉起小啤酒杯對林嘉豪嫣然一笑說:“大哥,我敬你一杯。”
林嘉豪舉起酒杯,伴著包廂裏昏暗的燈光,看一眼眼前的女孩兒,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他一仰脖子喝了滿杯的啤酒,說:“謝謝。”再看一眼女孩兒那隻像蓮藕一樣的手,想抓,又害怕,就笑著問,“小妹是哪個學校的?”
女孩兒的聲音脆生生的:“五通大學。”
“什麽專業?”
“外語。”
林嘉豪忍不住說:“幹嗎要出來幹這行啊?”
女孩兒低頭不語,喝一口酒才突然蹦出一句:“我需要錢。”
女孩兒這句話竟讓林嘉豪有些隱隱心痛,心想這麽清純漂亮的女孩子竟從事這等職業,真是令人可惜啊。忍不住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子隨口說:“叫我小童就行了。”
林嘉豪這才覺得自己問這話太幼稚,在這種地方,誰會告訴你真實姓名?剛才何祖期他們不是叫我陳老板嗎?
林嘉豪看看旁邊,何祖期、錢圖、賈偉業他們已是逐步進入狀態了,個個都讓各自的女孩兒坐在他們大腿上,把手伸進她們的衣服裏,一邊飲酒作樂,一邊馬不停蹄地在她們的胸脯上摸索起來。何祖期甚至還把手伸進女孩兒的裙子裏,弄得女孩兒叫喚不已。
這一幕讓林嘉豪頓時心跳加速起來,感覺心髒裏的血液直衝頭頂,頭暈目眩。他身旁的女孩兒也許是受了周邊氛圍的感染,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或許是還不太習慣這樣的環境,一直低著頭,保持著目不斜視的姿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嘉豪卻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女孩兒的手。女孩兒倒也不反抗,軟乎乎的手抓握他的手,讓他有種初戀般的感覺。他也想像錢圖他們那樣更進一步,卻又沒有勇氣。就試著把身子挪近一點,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一點。
抓著女孩兒的手,林嘉豪直感覺胸悶氣短,血管都要爆炸了,頭腦甚至出現了幻覺。他就放開女孩兒的手,站起來說:“我唱首歌吧。”
“好啊好啊。”女孩兒拍手叫好。
林嘉豪就唱起了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我心永恒》。唱著唱著,竟突然想起了蘇菲,感覺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兒正是蘇菲。心想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剛回來沒幾天就和一幫同學同流合汙了。
林嘉豪唱完歌,女孩兒舉杯笑盈盈地說:“大哥的英文歌唱得真好。”
“隨便唱唱而已,說不上好。”林嘉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錢圖他們個個都拍手叫好,尖叫不止,何祖期的聲音最大:“再來一宿(首)。”
女孩兒緊挨著林嘉豪坐著,他甚至能感應到她溫熱的體溫。他平靜的內心又開始澎湃起來,又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並輕輕地捏著她的手指頭。她嬌嗔地看他一眼,又嫣然一笑道:“大哥唱歌好好聽哦。”
林嘉豪掃一眼錢圖他們,他們也是一個都沒閑著,把各自身邊的女孩兒弄得扭動不止,嬌嗔不已。他也把手放在女孩兒的肩膀上,像掃雷兵探測地雷一樣慢慢地往下探,最後就一狠心,把手插進了女孩兒的內衣裏,抓住了她的一個乳房。女孩兒隻嬌嗔地“嗯……”了一聲,順從地低下頭,不反抗,也不說話。
林嘉豪馬上感覺全身像通了電一樣,一陣酥麻,褲襠裏的物件馬上像充氣的輪胎一樣,一點點地硬起來。他一邊揉捏著女孩兒的兩個尤物,一邊問:“怎麽跟你聯係?”
女孩兒就說了個手機號碼,林嘉豪騰出一隻手掏出手機把號碼存起來,說:“改天有時間我打電話叫你出來,你出來嗎?”
女孩兒抿嘴一笑道:“好啊。就怕大哥把我忘記咯。”
林嘉豪摟緊女孩兒喃喃地說:“不會的……我不會的。”
散場的時候,何祖期在林嘉豪肩膀上用力地拍一板說:“老林剛才你幹嗎不帶她出台?我看她確實是新來的。你就這麽讓她走了,多可惜。”
“我……沒興趣。”林嘉豪故作輕鬆地說。本來就喝醉了酒,再加上和女孩兒興奮那麽一陣,酒精早已上了頭,此時此刻,他隻感覺頭暈腦脹得厲害,眼前所有的物體都在搖晃,像是發生地震了一樣。錢圖見他這個樣子,扶著他說:“我送你回去吧。”剛下樓,早已經在大堂裏等候的老朱趕緊跑過來扶住他,把他扶上車。
林嘉豪在老朱的攙扶下東倒西歪地剛進家門,正坐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看書的母親問:“怎麽了?”
老朱說:“薑少喝多了。”
林嘉豪母親皺了眉頭:“幹嗎喝那麽多酒啊?”
林嘉豪說:“同學……聚……聚會。”
林嘉豪母親說:“同學聚會喝那麽多酒幹嗎?少喝一點嘛。可別像你爸一樣,整天喝得臉紅紅的回來。”
林嘉豪坐在母親旁邊問:“爸爸是……不是經常這樣。”
林嘉豪母親放下書說:“你爸一個星期都難得在家吃一餐飯,整天都在外麵應酬。賺那麽多錢幹什麽?身體才是最大的財富。身體跨了,什麽都沒了。”
聞聲而至的黃姨趕緊過來說:“我給嘉豪泡杯綠茶醒酒吧。”
林嘉豪母親說:“這樣不好。酒後喝綠茶,既傷腎又傷胃。還是早點休息吧。”
老朱就扶著林嘉豪上了樓。躺在床上的林嘉豪頭痛欲裂,翻江倒海,跑進衛生間哇哇大吐了一通才感覺好受了些。心想“酒是穿腸毒藥”這句話真是一點沒錯。
他放滿一缸熱水,把自己泡在浴缸裏,微閉著眼睛。朦朧中,他感覺似乎蘇菲就站在麵前,看著他笑。甚至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問他:林嘉豪,剛才你幹了什麽?
他感覺自己剛才真不是個東西,一時衝動,居然和錢圖、何祖期他們一樣,在夜總會裏摟著三陪女,做著一些齷齪的事情。自己怎麽能夠對得起遠在美國、深愛著他的蘇菲?
朦朧中,錢圖他們的麵孔又一張張地在他眼前晃過,像是放電影一樣。他的這些初中同學,就像這個城市一樣,讓他熟悉又陌生,他們開口閉口就是錢和女人。顯然和他的價值觀是截然不同的。是自己太純情、太幼稚、太老土,還是這個社會原本就是這樣?
他披著浴巾走到鏡子前,鏡中的自己臉色青紫,眼睛卻通紅,一副醉鬼的形象一覽無遺。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以後可別再這麽喝酒了,這麽喝會喝死人的。
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了。他隻好拿起床頭的英文版小說《呼嘯山莊》翻了翻。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