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直銷

第三十三章 流言蜚語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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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火辣辣的，火辣辣的光線似乎要把街道兩旁那些樹上的枯枝敗葉點著火。沒有一絲風，天空也沒有一絲雲，火辣辣的陽光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直射下來，整座城市悶熱得很，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蒸籠。

　　關天樂辦公室裏的空調溫度恒定在21度，和外麵36度的熱浪相比，這裏已是舒適無比的另一個世界。

　　關天樂背靠在皮椅上，眯著眼睛打著盹。他一邊半夢半醒，一邊心想：現在這種天氣實在是熱死人，這種天氣嚴格來說是不適合在外麵開發市場的。但要是以前，就算天氣再熱，他也得在外麵，要麽是擦鞋，要麽就是開發ABC直銷市場、認識陌生人。

　　……經曆過風雨總算迎來晴空了，總算熬出頭了。關天樂迷迷糊糊地想著。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辦公室門口敲門。他抬起頭來，側著耳朵仔細聽了一下，沒錯，是有人敲門。

　　這麽大中午的，誰呢？關天樂一邊嘟囔著一邊起身去開門。

　　進來的是蘇軍，是關天樂的一個合作夥伴。蘇軍朝關天樂歉意地笑了笑說：“關鑽，不好意思！大中午的，打擾你了。”

　　關天樂揉揉還有些疲倦的眼睛說：“沒事沒事，我沒有睡覺，隻是隨便眯一下眼睛罷了。”

　　蘇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翹了個二郎腿，並把搭在左腳上的右腳不停地搖著，不時看看關天樂，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關天樂用紙杯給蘇軍接了一杯桶裝礦泉水放在茶幾上，蘇軍連忙起身說：“哎呀！我自己來就得了，關鑽不要那麽客氣。”

　　“你有什麽事？”關天樂說著也在蘇軍的旁邊坐了下來。

　　“來坐一下。”蘇軍喝了一小口水，笑了笑，很勉強的樣子。

　　關天樂知道蘇軍大中午的進來不可能沒有事，就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他以為蘇軍要約見什麽重要的人物講ABC的價值或者銷售產品，因為團隊中的合作夥伴借他的力量也是常有的事。

　　“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蘇軍欲言又止。

　　“說吧，什麽事情？”關天樂微笑著看了一眼蘇軍。

　　蘇軍一咬牙，說：“關鑽，你老婆是不是去當過……小姐？”說完他就顯得很不自然起來。

　　關天樂一怔。心想他怎麽知道這些事情？他沒有回答，蘇軍也不說話了。辦公室裏的空氣瞬間就凝固了。

　　“我知道我不該和你說這些事情的，但……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好一些，不告訴你好像不太好……”蘇軍的P股已經開始在沙發上左右挪動起來，他覺得怎麽坐好像都不舒服，好像沙發上有釘子在刺他的P股一樣，就幹脆把杯子中的水一飲而盡，起身又去接了一杯礦泉水。

　　“你是去哪裏聽說這種事情的？”辦公室裏的雖然空調很涼快，但是關天樂的臉上還是熱熱的。

　　“那天一個合作夥伴和我說的，我還不相信……但是他說是真的……”蘇軍的眼睛開始左顧右盼起來。

　　“他又是去哪裏聽說的？”關天樂的臉已經火辣辣的了，他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說他也是聽別人說的……”蘇軍用力地喝著水，喉結來回快速地滾動著。

　　關天樂心裏覺得疑惑起來：他們是怎麽知道阿雲做小姐的事的呢？我們可是沒有走漏過半點風聲呀？

　　“關鑽你可能還不知道，現在我們團隊裏麵的合作夥伴都在議論這件事情，比梅新前以前找李顏春做老婆還要議論得起勁……”蘇軍看著關天樂，尷尬地笑著，他的樣子比哭還要難看。

　　辦公室裏的溫度並不高，又是穿著襯衫，但關天樂額頭的汗水已經像黃豆一樣大顆了。他起身拿起空調遙控器將溫度調到了16度，可還是覺得熱得很，渾身難受。他知道，他現在出汗和溫度無關。

　　“這些事情你最好還是處理一下，他們老是這樣議論下去，對你可能不太好……”尷尬不已的蘇軍說完就快步走出了關天樂辦公室，要不是為了整個團隊和關天樂的名聲考慮，他也不想和關天樂說這件事情。

　　關天樂輕聲說：“謝謝你告訴我，我知道了……”

　　蘇軍出去後，關天樂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當中。心想他們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呢？這麽秘密的事情，除了阿雲和他，還會有誰知道呢？到底是誰說出去的呢？

　　這幾天晚上關天樂都連續約人出去喝茶，不是約人談直銷，就是約部門合作夥伴出去幫他們策劃該怎麽做市場。他每個晚上都談到一兩點，睡眠的賬一直都是欠著的，本來還想趁這個中午補睡個小覺的。這樣一來，他的睡意全無，滿腦子的亂麻開始來回纏繞起來。他在辦公室裏來回走來走去，覺得越走心裏越是亂得很，就一P股坐到皮椅上，雙手掌心托著下巴，愣愣地看著辦公室的門口。誰知道坐著更加心煩，肚子裏麵的氣流不通暢，心裏就堵得慌。他就又站起來，把雙手插進褲兜裏，又煩躁地走來走去。

　　“他媽的！這個鬼天氣怎麽這麽熱？”關天樂懷疑空調是不是不製冷了，心想是新空調呀？他走到送風口處，用手探了探，沒錯，吹出的是冷風，是自己的心太燥熱了。就幹脆關了空調，關了辦公室的門，開車回家了。

　　回到家，關天樂連衣服都沒脫，就把自己一頭摔在了床上。他的腦袋裏還是想著那個老問題：這件事情怎麽傳到那些合作夥伴的耳朵裏去的呢？難道是阿雲自己說出去的？不可能！她再傻再笨也不可能傻到這個程度吧？難道是我自己什麽時候不小心說漏嘴的？更不可能！他這點智商還是有的，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他至少還可以分得清楚的。

　　關天樂自言自語道：“那會是誰呢？”

　　雖然不知道是誰把阿雲的秘密透露出去的，但是關天樂心裏很清楚，他那些ABC直銷的合作夥伴知道這件事情將會意味著什麽，將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他基本上也能夠預測一二。直銷是一個很特殊的行業，這個行業除了靠自己的能力去取得成功外，人格魅力、個人的影響力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因素。因為一個領導人的影響力可以帶動整個團隊的發展。但是負麵的消息、負麵的影響一旦在這個領導人的身上發生，也將會給這個團隊帶來負麵影響甚至毀滅性的打擊。梅新前團隊的瓦解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梅新前靠瘋狂地哄騙下級部門大量囤貨上業績、上級別，雖然暫時得到了一定的經濟利益，但是隨著那些被哄騙者的逐漸清醒，在團隊中大肆地散布梅新前的負麵言論，整個團隊的根基就慢慢地發生動搖。雖然梅新前也極力地去安撫這些人，試圖力挽狂瀾，保住團隊。這些人也處於畏懼梅新前的威嚴，將內心的鬱悶一直壓抑著，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已經沒有了看法和意見，而且經過壓抑和發酵的意見更具有殺傷力。隨著李顏春和梅新前搞到一起後，那些合作夥伴就將老賬新賬一起算到了梅新前的頭上，長期積累下來的負麵影響就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衝垮了梅新前的整個團隊……

　　關天樂知道自己雖然平時對團隊的合作夥伴都不錯，沒有壓迫他們囤貨，也沒有像梅新前那樣利用培訓大肆搜刮他們的金錢，但阿雲這件事現在傳到他們的耳朵裏，負麵效果肯定也不小--他越想越心煩。

　　這時關天樂才想起，難怪這段時間來團隊裏的合作夥伴看他的神情都是怪怪的，很多人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他記得有一天一個合作夥伴站在培訓中心辦公樓的樓道口打手機，他正好經過。那個合作夥伴就像受了什麽驚嚇一樣匆匆地掛掉手機，用很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還以為那是別人對他的崇敬，對一個直銷行業成功者的景仰。現在想來才知道當時那個合作夥伴的眼神確實有點不對，不像是景仰的那種目光。還有一天，他隔壁一間辦公室的幾個合作夥伴在開心地聊著一個關於怎麽和高素質的人講直銷事業的話題。他微笑著走了進去，他以為他們會熱情地招呼他坐下，然後讓他指點兩招的，因為以前隻要是他出現在那些合作夥伴麵前，他們總會叫他指點一二的，比如銷售如何突破呀、認識陌生人怎麽認識呀、怎麽樣講出來的直銷價值才能吸引人呀，等等。誰知道他剛一走進去，一秒鍾之前還有說有笑的他們竟然不說話了，一個個尷尬地麵麵相覷。隻是和他打了聲招呼，也沒和他說話。他當時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往別處想。他就笑眯眯地問他們：“你們在聊什麽呀？”他們還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別扭地笑。隻是其中一個夥伴回答說：“沒聊什麽，隨便聊聊而已。”他當時覺得有點尷尬，覺得自己好像打擾了他們一樣，說了聲“你們接著聊”就走了出去。他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原來那些合作夥伴早就知道阿雲的事情了。

　　關天樂心裏很清楚、也很理解，阿雲做過小姐這件事情確實是很難讓他那些合作夥伴接受的，別說是在直銷這樣一個特殊的行業，就是一般的行業恐怕也會影響很大。想想看，小姐是什麽？是多麽下流無恥的職業呀！他是他們的領導人、領路人，領導人的老婆是個做過小姐的人，這是不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想到這裏，關天樂幹脆脫掉衣服，將房間裏的空調開到18度，從櫃子裏拿出那床冬天才用得著的棉被丟到床上，然後把自己塞進了被窩裏。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滑稽，開著空調蓋棉被，什麽意思？他扯被子把自己的整個頭都蒙住，覺得這樣心情似乎沒那麽煩。

　　關天樂想睡，但死活睡不著，腦子裏滿是阿雲這件事。他就從被窩裏爬出來，衣服也沒穿，拖著拖鞋跑到餐廳，打開酒櫃拿起那瓶52度的茅台酒又重新跑回房間。這瓶茅台酒還是一個親戚過年那陣送的。到房間他才發現沒有拿杯子，他就幹脆對著瓶嘴喝了起來。平時這瓶白酒他是很少喝的，打開已經4個多月了，才喝了三四兩左右。老實說他的酒量是很差的，平時隻是喝點啤酒，大概一兩瓶啤酒的酒量。

　　關天樂平時覺得這白酒和啤酒是不一樣的。雖然都是酒，但是味道完全不同，啤酒喝起來爽口解渴得很，白酒喝在嘴裏卻辣辣的，特別是經過喉嚨的時候，有一股熱燙燙、火燒一樣的感覺。今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覺得這白酒好像比他平時喝的要好喝得多。他拿起酒瓶子仔細看了看，沒錯呀？就是這瓶酒呀？他又把瓶嘴對著他的嘴罐了一大口，還是好喝得很，經過喉嚨的時候已經不是辣，而是冰涼冰涼的感覺了，冰涼中似乎還帶有一點甜。

　　關天樂就這麽對著瓶嘴一口接一口地喝，沒兩下就覺得手中的瓶子輕了很多。他搖了搖，才發現瓶子裏的酒已經見底了。他覺得奇怪，平時喝這瓶白酒隻要喝一兩口就喝不下去的呀？今天怎麽不知不覺就喝完了呢？

　　關天樂喝完酒，把瓶子往床底下一丟，就重新鑽進了被窩。他這才感覺到酒力開始上來了，他看到眼前有很多幻影在搖曳著，說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東西，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子。他鑽出被窩，坐了起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喝醉了，他看到整個房間開始像地震一樣搖晃起來，感覺到房間裏的辦公桌、衣櫃、凳子甚至他睡的床鋪都開始動起來。他覺得自己睡的這張床已經不是床鋪，而是一艘漂浮在大海上的木船一樣，左搖右擺。

　　關天樂爬下床，一P股坐到了地板上。他開始迷迷糊糊了，他抬頭看到了牆壁上那幅結婚照。在他的酒力作用下，那幅結婚照搖晃得也很厲害，搖晃得他都看不太清楚自己和阿雲是什麽模樣了。他努力地定了定眼睛，還像近視眼的人看東西那樣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看到結婚照雖然是彩色的，但是他和阿雲卻穿得很普通。他想起那時候雖然海天市也已經有了婚紗照，但那還是一個極其奢侈的事物，他和阿雲當時那點工資是不敢去消費那個新鮮玩意的。他們就簡單地拍了一幅彩色照片。想到這裏，他突然就懷念起以前那段日子來，那時候他和阿雲兩個人都在工廠當工人，每天騎著單車一起上下班。雖然不是很富有，但也過得很充實。後來下崗了，他們就結束了那種快樂的日子。阿雲去做鍾點工，他去做ABC直銷……

　　想到這裏，關天樂突然就覺得自己以前做直銷做得可真窩囊啊！好長一段時間連一分錢都賺不到，還要每天跟阿雲要錢去聽課，阿雲每天累得腰酸背痛掙那點錢還要拿錢給他去聽課。後來阿雲就有意見了，就和他天天吵架。後來他就去擦皮鞋。但是擦皮鞋一天得那點錢有時候剛好夠聽課的錢，有時候也能給家裏三五塊，但有時候還要繼續跟阿雲要錢去聽課。漸漸的阿雲意見就很大了，說他做直銷不但不能減輕家裏的負擔，而且還增添她的負擔。後來阿雲就跑了，做小姐去了……

　　關天樂想到這裏，突然覺得阿雲做小姐的直接罪魁禍首就是他，是他親手把阿雲往那條路上逼的。心想要不是他以前做直銷做得那麽失敗，阿雲也不會去做那種齷齪的事情呀！自己那時候為什麽就不找一份工作再去兼職做直銷呢？為什麽就那麽倔強呢？要是他去找一份工作，哪怕隻是一份月工資隻有兩三百塊的工作也好啊！這樣就可以減輕阿雲的負擔了，阿雲就不至於走到那一條路啊！想到這裏他才發現，那些做小姐的女人也不能都一棍子打死的，除了那些好逸惡勞之輩外，肯定也有一些是像阿雲這樣被生活所迫才賣身的。想想他以前是很鄙視那些做小姐的人的，認為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肮髒的人。現在他發現自己突然之間就同情起她們來，至少是同情她們之間的一部分人，心想她們也不容易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間有這種奇怪的同情？是兔死狐悲？還是……？

　　關天樂想著想著，頭一偏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到有人推他，他嘟嘟囔囔著：“不……不要弄我……我要睡覺……”那人就用力地推著他，一邊推一邊說：“想睡覺就到床鋪上去睡嘛！在地板上睡什麽覺？”他一聽到這說話聲就驚醒了，他睜開朦朧的眼睛一看：是阿雲。

　　阿雲看見了床角的酒瓶子，就吃驚地問：“天樂你喝酒了？”

　　關天樂用恍惚的目光掃了阿雲一眼，點了點頭。

　　阿雲把關天樂拉起身，扶到了床沿上坐下，責怪道：“大白天的你喝什麽酒呀？你看你都醉成了什麽樣子了！”

　　關天樂一邊噴著酒氣，一邊搖頭晃腦地說：“他……他們知道你的事情了……”

　　阿雲納悶地看著關天樂說：“知道什麽事情？”

　　“知……知道你做小姐的事情……我整個團隊的人都……都知道了……這，這下慘了……”關天樂噴著酒氣說完，身子往床上一倒，又睡過去了。

　　阿雲聽關天樂這麽一說，就驚呆了。她臉上開始火辣辣起來，羞愧難當，就像有千百雙眼睛在盯著她看一樣。她鼻子一酸，跑進衛生間，放聲大哭起來。哭著哭著就回憶起以前的醜事來了，那真是一段噩夢啊……

　　阿雲心裏充滿著悔恨。想想自己以前真是鬼迷心竅啊！怎麽會去做那種下流的事情呢？再怎麽窮、怎麽難熬也不能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呀！真是一失足造成千古恨，現在關天樂整個ABC團隊的人都知道自己做過那種肮髒的事情了，這可怎麽辦呀？這個後果將有多嚴重呀？她以前也聽關天樂說過，他說做直銷團隊領導人的聲譽最關鍵，關係到整個團隊的發展甚至命運，很多團隊的瓦解就是因為團隊領導人的名譽臭。他還和她說到了梅新前和李顏春的故事，說到了梅新前團隊瓦解的過程和原因。現在想來，她比李顏春還要肮髒好幾十倍啊……

　　阿雲後悔自己真不應該回來，她真應該永遠離開關天樂，就算她不繼續做小姐了，她也不應該出現在關天樂眼前，而是去打工或者流浪什麽的。要是自己不回來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或許關天樂將永遠不知道她的下落和出走的真相。那樣多好啊，那樣不至於對關天樂造成傷害啊！她甚至後悔自己那次不應該在家裏割血管，被關天樂發現了。要是跑到外麵去割就好了，那樣她就死了，也就沒有這些事情發生了。

　　想著想著，阿雲就覺得奇怪起來。關天樂團隊的人是怎麽知道她做過小姐的秘密的？他們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情呢？濱城市和海天市之間相隔千裏，他們怎麽可能知道這些呢？難道是以前那些和她做過生意的客人說出去的？不可能吧？他們怎麽可能會在海天市出現呢？不可能這麽巧合吧？就算他們當中有一兩個人是海天市的人，他們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關天樂的團隊呢？就算出現又怎麽會知道她是關天樂的老婆呢？她從來都沒去過關天樂的辦公室啊？阿雲就一直在這些問題中糾纏著，她覺得這件事情真是太蹊蹺了。

　　想著想著，阿雲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她懷疑自己以前的秘密是阿玉抖出去的，心想也隻有阿玉才知道自己的事情啊，除了她還會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呢？還會有誰這麽巧合呢？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是阿玉說出去的。因為她從濱城市金盆洗手回來之後，阿玉還繼續留在那邊做生意呀，阿玉怎麽可能又突然跑回來說這件事情呢？這樣做對阿玉有什麽好處呢？

　　“我和阿玉可是好朋友啊，再說阿玉自己也是做這種事情的，她幹嗎要說我呢？”阿雲對自己說，她覺得一定不可能是阿玉說出去的。

　　不是阿玉，那又會是誰呢？阿雲心中充滿著疑惑。

　　阿雲又重新回到了剛從濱城市回來時的那種感覺，感覺自己又開始精神恍惚起來。她的心中充滿著內疚，覺得是自己害了關天樂，是自己一時糊塗才闖下的大禍。她很害怕關天樂的團隊會因此受到波折，甚至像梅新前的團隊那樣土崩瓦解。想想那是多麽可怕的事情啊！關天樂吃的苦已經夠多了，他好不容易才在直銷行業取得成功，他們家好不容易才過上好生活，如果因為這件事情使得他的團隊瓦解，那將意味著他又從終點回到起點……想想真是太可怕了。阿雲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2

　　關天樂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的團隊開始發生了動搖，那些平日裏對他非常尊重的部門合作夥伴已經不止是眼光異樣而已了，已經開始對他不理睬甚至躲避他了。那些平時和他關係一般的部門合作夥伴則開始更猛烈地繼續傳播著阿雲做小姐的流言蜚語。那些剛加入ABC不久的新夥伴要麽是經常三五個人圍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聊著這件事，要麽就是對這樣的團隊氛圍產生了反感，最終放棄了ABC直銷。

　　令關天樂氣憤的是，阿雲這件事情還傳播出了很多個版本--

　　有的說，曾經貧困潦倒的關天樂以前做ABC直銷做到擦皮鞋的地步，後來實在是難以熬下去了，就動員自己的老婆去做小姐，老婆不肯去，他就把老婆往死裏打，他老婆經不起折磨就去了……

　　有的說，關天樂的老婆本來就一直都是做小姐的，她的職業本來就是小姐，她從來就沒做過什麽正經的事情。關天樂對老婆做小姐的事情不但不反對，而且還親自去幫老婆拉皮條……

　　有的說，關天樂原本是沒有老婆的，後來做直銷做到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就去找了一個小姐來作老婆，因為小姐有錢，可以養活他。他就是靠這個當小姐的老婆養著，才得以把直銷做下來直到取得成功的……

　　……

　　不同版本的“關天樂的老婆是小姐”的故事在關天樂的整個中心傳得沸沸揚揚。一時間，和這個事件有關的、無關的東西都似乎和關天樂成為了親戚，都不由分說地套到了他頭上。他開始被這種五花八門的消息壓得喘不過氣來。突然之間，他有了一種馬克吐溫筆下《競選州長》的那種“幾個不同膚色的孩子抱著我的大腿喊爸爸”的感覺。他覺得這些流言蜚語比競選州長要可怕得多，因為那隻是小說，而他這是活生生的事實。他的老婆確實做過小姐，隻要這個事實成立，不管別人怎麽地添油加醋歪曲事實，似乎都很合情合理。更要命的是，麵對這種局麵，他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盡管他平時很善於處理部門合作夥伴之間的關係，但是現在他變得束手無策起來。因為嘴巴長在別人臉上，你能讓別人不說嗎？就算你叫別人不說，他就不說了嗎？他終於嚐到了口水可以淹死人的滋味。

　　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麵。很多團隊中的骨幹開始給關天樂出主意，主意的目的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就是要求他和阿雲離婚，並要求他在團隊中徹底聲明這件事情。有些骨幹甚至還要求他針對這件事情專門開個會，向所有的合作夥伴當麵道歉。這些骨幹可能覺得不方便當麵向他提出來，就以打電話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態度和觀點。他這幾天幾乎每天都可以接到這樣的電話，那些打電話給他的骨幹也很聰明，一般都是選擇在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才打。因此他隻要一不在辦公室，就可以接到這種電話。

　　這天，關天樂剛回到家，電話又來了。他剛一接通，還沒來得及問是誰，那邊就直截了當地說：“我說關鑽呀，我們認為你還是早一點和你老婆離婚為好。現在我們的團隊已經搖搖欲墜了，你不要因為一個女人而壞了你的大事業呀！憑你現在的經濟實力和魅力，找個老婆還不容易嗎？”

　　關天樂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他隻是默默地聽著，一聲不吭。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方。

　　剛準備吃飯，電話又來了：“關鑽，你這個事情可不是小事情哦，你這麽有影響力的人，怎麽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去做小姐呢？你一直都是我們的好榜樣、學習的對象哦，我們和別人講ABC直銷的時候都是借你的牌子去影響別人的，你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以後還怎麽做呀？我看你還是趁早把這個事情給解決了吧，這是為了你自己好，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呀。”

　　正要上床睡覺，手機又響了。關天樂心裏很恐懼，他覺得平時悅耳動聽的手機鈴聲現在變得讓人煩躁不安起來，甚至每一聲鈴聲響起都能揪得他的心裏像十八個吊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甚至不敢接了，但是又不得不接。

　　一聽到手機鈴聲又響了，關天樂心裏就繃緊一根弦，覺得自己不是在接通一個電話，而是拿著一個定時炸彈貼在耳朵上：“關鑽喲！你是我們海天市的英雄人物啵！又是直銷行業的成功人士啵！你老婆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會影響到你的事業發展的，你還是趕快去和他離婚算了，不要老是猶猶豫豫了！現在外麵ABC的其它團隊都知道我們團隊領導人的老婆是當過小姐的啦，其它直銷公司也有很多已經知道啦，他們在外麵大肆炒作這件事情，把這件事情當成攻擊我們、和我們競爭的一大賣點呢！我們不能不研究一個對策啊……”

　　……

　　一天下來，關天樂至少要接到十幾次這樣的電話，有時候是不同的部門合作夥伴打來的，有時候是相同的人打來的。他心裏煩透了。

　　不管那些ABC直銷的合作夥伴怎麽好心地勸關天樂離婚，他心裏都很清楚，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和阿雲離婚的，要離的話，當初阿雲剛從濱城市回來，他剛知道那個消息的時候就離了。他心想，在這個時候要是和阿雲離婚了，那不等於是把阿雲往死裏逼嗎？她都已經尋過一次短見了。再說，這件事情確實是阿雲的錯，但是難道他就沒有責任嗎？既然當初自己都已經原諒阿雲了，就等於他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現在東窗事發了，他又以和阿雲離婚了事，這樣做忍心嗎？既然事情都已經鬧成這樣了，難道和阿雲離婚就可以挽救回來了嗎？

　　“但是團隊現在的局麵該怎麽解決呢？”關天樂對自己說，“我該怎麽辦呢？”他心裏非常苦悶，也非常氣憤。心想究竟是哪個遭天殺的好事者把這件事情抖出來的呢？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呢？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呢？我要是知道是誰的話，我肯定不會讓他有好下場！

　　關天樂覺得命運怎麽就這麽捉弄人？自己曆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直銷做成功，剛剛嚐到一點成功的甜頭，就搞出這樣的事情。要是自己的團隊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而瓦解的話，那又該怎麽辦？是不是意味著他將從ABC事業的頂峰跌入穀底？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真的很害怕又回到以前的日子。

　　3

　　在關天樂心煩意亂的同時，阿雲每天都沉浸在痛苦的自責當中。她覺得自己的醜事對關天樂的傷害真的太深了，這不僅僅是對一個男人的尊嚴的傷害和踐踏，還對他的事業也造成了沉重的打擊。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惟有死才能解除心中的愧疚，才能消除給關天樂造成的負麵影響。心想上次沒死成，這次一定要死了，不死已經不行了。

　　這天上午，關天樂剛出門，阿雲就開始給自己打扮，準備最後穿一次新衣服，穿著新衣服上路。她從衣櫃裏翻出那套關天樂在法國給她買的裙子穿在身上。穿上裙子，她低著頭左右看了看，還用手摸了摸裙子的布料。她發現這套裙子質地的確很好，顏色也好看，正好適合她這樣的年齡，隻是覺得穿在自己身上不般配，所以平時她很少穿。但她覺得自己今天必須穿上，因為再不穿就永遠沒有機會穿了。她穿著裙子走到穿衣鏡前照了照，先是正麵照了照，然後又側著身子照了照，最後還把背對著鏡子，她努力地扭動著脖子試圖回頭看看身子背後是否合身，但無論她怎麽用力地扭脖子，都不能全部看完自己背後的樣子，隻能看到很小的一部分。這讓她突然想到：人的命運不也是這樣嗎？後麵發生的事情是永遠無法看到的。

　　阿雲在鏡子前照來照去，似乎覺得還缺少點什麽。她想了想，還少點什麽呢？她突然覺得還應該化點妝，這樣自己才能稍微配得上這套高檔的裙子。想到這裏，她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從梳妝台的抽屜裏拿出那一堆ABC公司的護膚品和化妝品，這些東西總共是3000多塊錢。長這麽大，還是關天樂在ABC直銷公司上了鑽石之後，她才有機會用這麽好的東西擦在臉上，以前她從來都沒用過化妝品，更別說這麽高檔的化妝品。她夏天臉上不擦任何東西，冬天就擦點雪花膏。洗臉都是用香皂，最多也是在地攤上花四五塊錢買一支劣質的洗麵奶。想想關天樂對她也真好，賺了錢後第一件事就是幫她買回了一大堆這些東西，說是讓她用這些東西遲緩皮膚的蒼老，留住容顏。其實她這個容顏留不留住倒無所謂，都幾十歲的女人了，還留它幹嗎？她隻是覺得既然關天樂在乎她的容顏，讓她留住她就要留住。想到這裏她又想，現在別說容顏留不住了，連人都留不住了。這樣一想，她好像又有點舍不得死了，她覺得這個世界多美好啊！她還沒看夠哪！她跑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用水打濕她的臉，再拿起ABC的洗麵奶用力地擠了一大團在手心裏。以前她都是擠一小滴的，覺得這麽高檔的洗麵奶擠得太多了太浪費，太心疼，雖然關天樂現在的收入已經不在乎她節約這一點洗麵奶了，但是過慣苦日子的她已經習慣節約了。她之所以今天擠一大團，是因為她覺得最後一次用了，浪費就浪費最後一次吧。她把洗麵奶塗到臉上，輕輕地抹開，然後用兩隻手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地在臉上打圈。這些都是關天樂教她的，她是不懂的，以前洗臉她都是用毛巾用力地擦的。3分鍾後，她把臉上的洗麵奶用清水洗幹淨。她覺得用洗麵奶洗過的臉真舒服，不但已經沒有了那種油膩膩的感覺，而且每一個毛孔都張開，爭先恐後地呼吸著空氣。心想趕快呼吸吧，等一下就沒機會呼吸了。她回到梳妝台前，打開那瓶清爽型的緊膚水，用化妝棉沾了幾大滴抹在臉上，她馬上感到臉上清爽得很。她最後在臉上塗上具有美白效果的乳液，對皮膚進行滋養。最後她就開始化妝……

　　阿雲化好妝，坐在凳子上伸長脖子仔細地在鏡子前照了照，她突然覺得這樣隻能照到一張臉，不能照出整體效果。她就站起來，又把照裙子的那一連串動作重新操作了一遍。她發現女人化了妝就是不一樣，她覺得自己還真的是長得蠻好看的。特別是轉身回眸的這個動作似乎還有些嫵媚。心想難怪以前在廠裏很多人都叫她“廠花”呢！難怪以前追求她的小夥子那麽多！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偏偏選中了關天樂？是因為關天樂長得英俊嗎？不是，他雖然不算醜陋，但絕對不屬於英俊的那種男人。他一直以來都是這個瘦骨嶙峋的樣子，現在成為了ABC公司的鑽石級高級經理好像也還是這個樣子，似乎就算給他吃龍肉、吃唐僧肉都吃不胖一樣。瘦得臉上似乎根本就沒有肉，而是一塊畫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肉皮貼在了骨頭上，臉上的兩個顴骨像山峰一樣凸立著。雖然他個子並不矮，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根竹竿。是因為他那時候有一輛單車嗎？不是，那時候追求她的男人裏麵，有單車的人也不少，有的人甚至還有摩托車。那是看中他什麽呢？她仔細想了想。她突然想起自己當時是看中他人老實、實在，靠得住，像個大哥一樣，雖然他的話不多，但是給她很有安全感。她心想，這個關天樂確實也挺靠得住的，人總是憨憨實實的，又會體貼人。

　　想著想著，阿雲就鼻子一酸，流眼淚了。說真的，她很舍不得離開關天樂，她很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到老。她是很愛關天樂的，這種愛從他們一起騎一輛單車開始就從來沒有改變過。以至於後來她到濱城市當了小姐，她還在心裏深深地愛著他，給他疊幸運星。當時那些一起做生意的小姐還取笑她，說她假正經、扮純情，說從來沒見過像她這樣做生意的小姐。想到這裏她內心又填滿了內疚和後悔：我當年到底是發什麽癲了？我撞著什麽鬼了？幹嗎要去幹那種見不得人的醜事呀？她自言自語道：“看來我隻有死了，才能向關天樂贖罪了……”然後又在心裏說：天樂，我對不起你！我現在已經不配你了……下輩子如果有緣分，我還會和你做夫妻……

　　阿雲找了一張白紙，在紙上寫上了一行字：天樂，我走了，去另一個世界，照顧好兒子和你自己。

　　阿雲最後再到鏡子前照了照，依依不舍地看了幾眼鏡子中的自己，然後走出房門。

　　阿雲走出房間，準備出門，似乎覺得好像還忘記了什麽。心想忘記了什麽呢？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衣服穿好了，妝也化了。

　　阿雲猛然想起了什麽，她跑到廚房去擰了擰煤氣閥門，又擰了擰水龍頭，看看是否都已經擰緊。在確信這些都沒問題後，她才深情地看了一眼這個家，擦幹眼淚出了門……

　　阿雲不打算從他們這個住宅小區的樓房跳下去，因為這裏的很多人都熟悉她、熟悉關天樂，這樣對關天樂影響不好。

　　阿雲走出家門，一路走一路看，她要最後看看這座城市，看個夠。她和關天樂都出生、生活、工作在這個城市，相愛在這個城市，她原本還以為可以和他在這個城市一起慢慢變老的，現在她就要獨自一個人走了。她想，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真的很糊塗啊！為了他的事業和團隊的穩定，她必須先走了……

　　阿雲最後來到新城路的一棟寫字樓前，她朝寫字樓從下到上望了望，她覺得這棟樓至少有十層八層。她乘坐電梯一直到了頂層，然後從頂層的一個出口到了樓頂。奇怪？地麵上沒有風，樓頂的風卻很大，呼呼地吹，涼快得很。阿雲的頭發被吹亂了，裙子也被風撩了起來。

　　阿雲用手指簡單地梳理了一下頭發，又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就坐到了樓頂邊緣的水泥地上。她迎著呼呼的風，在心裏再次想起了關天樂。她真是對不起他啊！他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人物，一個直銷行業的成功人士，怎麽會有她這麽一個做過小姐的無恥老婆呢？她的存在是對關天樂的莫大諷刺啊！說真的，自從上次割血管沒死成後，她也曾經重新打起了生活下去的勇氣，決定要陪關天樂好好地過日子。誰知道現在又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關天樂整個團隊的人都知道了她以前的醜事。她自己倒不要緊，關鍵是關天樂的臉該往哪裏放啊！他團隊的合作夥伴怎麽看他啊！是的，這次她必須得死了，不死是不行了。她的存在將會給關天樂的直銷事業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她死了或許就能把損失降低一些。

　　想著想著，阿雲就下意識地把身子向前挪了挪，把兩條腿伸了出去。這樣一挪，她就等於一隻腳已經跨進天堂了，她隻要再朝前挪一挪，她就會徹底跨進天堂。

　　這時候，阿雲突然就想起兒子來了。兒子現在應該正在課堂裏聽課吧？還是在操場上打球？好在兒子還不知道她以前的醜事，要是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他還怎麽在同學麵前抬起頭來？想想她心裏真的很舍不得兒子，那是她心頭掉下的一塊肉啊！但是事到如今，也隻能丟下他走了。想到這裏，她就自言自語道：“天樂啊，兒子就交給你照顧了，你一定要把兒子送進大學……兒子啊，你一定要聽爸爸的話……”

　　該想的都想了，阿雲覺得自己應該下去了。她正要把整個身子挪下去，就突然聽到下麵有人朝她上麵喊著什麽。她低頭朝樓下一看，天啊！樓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滿了人！穿黑衣服的警察、穿紅衣服的消防人員、穿著花花綠綠圍著看熱鬧的人們……

　　一名警察手裏拿著一個擴音器對著阿雲喊：“上麵的女士不要想不通，人生多麽美好，有什麽事情你先下來慢慢說，千萬不要做傻事……”

　　阿雲一聽到這話就心裏一酸，是啊！人生多美好啊！她也舍不得走啊！但是她這些醜事情怎麽能下來和他們說呀！她這一想心裏就亂起來，她幹脆就不想那麽多了，把眼睛一閉，把身子用力向前一挪，一頭栽了下去……

　　阿雲重重地摔到了氣墊上，氣墊的彈性把她反彈了起來又摔下去，她昏迷了過去。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救助人員趕快把阿雲從氣墊上抬出來，抬上救護車火速送去了醫院……

　　4

　　關天樂中午回到家，想休息一下，他真的太累了。這段時間為了阿雲那件事情，他煩透了，整個人都精神恍惚，工作起來沒有勁頭，也沒有效率。

　　關天樂回到家沒看到阿雲，就納悶：大中午的她又跑到哪裏去了？他在房子裏到處找了一遍，還是沒見到阿雲。最後看到了阿雲放在桌子上的字條，心裏一驚，接著就發瘋地撥打阿雲的手機，手機裏傳出的聲音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一種不祥的預兆頓時湧上關天樂的心頭。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他打開一看，是個陌生電話，就趕緊接通了：“你是關天樂嗎？我們是110警務大隊的，你愛人現在在海天市人民醫院，她跳樓自殺已經被我們救起了……”

　　這個消息讓關天樂大驚失色，手機差點失手掉到地上，然後發瘋似的跑到醫院。

　　阿雲躺在病床上，已經醒了過來，沒有生命危險，隻是腰被扭了。

　　關天樂拉著阿雲的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說：“阿雲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傻呀？你真的這麽舍得丟下我和兒子嗎？”

　　阿雲用力地搖晃著關天樂的手，眼裏噙著淚說：“天樂，我對不起你……是我傷害了你……你現在的團隊麵臨著瓦解……我隻有死才能避免你更大的傷害啊……”

　　關天樂聽阿雲這麽一說，眼淚就奪眶而出：“阿雲，你不要這麽想！過去的事情就讓他徹底的過去吧！你上次都已經死過一回了……連老天都已經原諒你了，你為什麽老是不能原諒你自己呢？……就算你以前的事情對我們的事業有影響，那就讓它影響吧，事業影響了我們還可以重新再來呀……人死卻不能複生啊……”

　　淚流滿麵的關天樂伏在阿雲的病床上，嗚嗚地哭出聲來。

　　5

　　阿雲出院後，關天樂經過反複地慎重考慮，決定帶著她和兒子離開海天市，到外地去發展。雖然他舍不得丟下他在海天市的ABC直銷團隊，但是目前的狀況使他不得不選擇離開。他隻要一天不離開，團隊就會一天不得安寧。

　　這天上午，關天樂獨自一人走出家門，他準備在離開之前最後去逛一逛海天市，看一看這座生他養他、灑過汗水甚至流過血的城市。

　　關天樂下了樓，在“青山田園高檔住宅小區”裏慢慢地逛著。以前由於工作太忙，他每次都是匆匆回家又匆匆走出家門，從來沒有認真看過這個小區裏的景色。他現在才發覺這個小區地理位置的確很好，這是一個建在半山腰的住宅小區。他突然之間覺得這個小區的開發商真的很有本事，竟然能夠弄到這麽一塊風景秀麗的風水寶地。山上就是海天市有名的風景區花瓶山。這座山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一年四季山上都漫山遍野地開放著屬於不同季節的、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花。記得以前他和阿雲還在工廠裏當工人的時候，經常都是騎著單車到山腳，然後就一路像孩子一樣追逐著、打鬧著跑上山去，他第一次和阿雲約會就是在花瓶山。那時候這座山還沒有被開發成風景區，市民隨便進去，不需要門票。他們在山上盡情地嬉戲，摘野花，躺在草地上麵對著麵聊著天，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時候，他們玩得太瘋，連天色暗了、到了傍晚了都渾然不知，他們就幹脆鑽進那片僻靜的樹林裏做起愛來……那時候的日子是無憂無慮的。但是後來這座山開發成了風景區，門票20元一張，他們就再也沒有上去過。因為他們實在舍不得這錢，也沒有錢去。後來他加入ABC公司後，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直銷事業當中，沒有賺到一分錢，他就和阿雲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後來他去擦鞋後，白天擦鞋晚上去聽課，也根本沒有精力和錢再出去玩了。

　　關天樂走到小區的大門口，朝山上看了看。心想自己應該有將10來年沒上過山了吧？這個季節不知道山上都開了些什麽花呢？想著想著，他就繼續朝山下走去。

　　關天樂沿著小區門口的水泥路一直朝下走著，他不知道自己具體要走到哪裏去，隻是隨便走走看看而已。走到山腳，他朝前麵看了看：正對麵的路叫做花瓶路，從這條路一直走上去，約半個時辰就可以走到路的盡頭。再從花瓶路的盡頭岔過右邊的天山路，再走20多分鍾左右就可以到達海天市百貨大樓一帶。

　　關天樂決定去百貨大樓一帶再看看。對！是要去那裏看一看！他畢竟在那裏擦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皮鞋，和城管賽過無數次的跑，甚至和搶劫犯做過生死搏鬥，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啊！

　　關天樂走在花瓶路上，一路走著一路看著。花瓶路上兩旁栽滿著各種樹木，榕樹、桂花樹、扁桃樹、芒果樹什麽都有，樹下還有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這個季節正是樹木枝繁葉茂的季節，那些樹的葉子綠油油的，風一吹，沙沙作響。突然間，他覺得這個城市變化太大了，變得很多地方他都差點認不出來了，整個城市變得越來越美麗了，美得簡直是一幅天然的風景畫。隻是以前做ABC直銷的確太忙了，忙得從來沒有時間和機會出來悠閑地走一走。

　　走著走著，關天樂突然想起了睡在家裏的阿雲。“對，叫她出來一起走走。”關天樂對自己說，“很多年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一起走走了。”

　　阿雲接過關天樂的電話後，就一路小跑著到了關天樂的身邊。關天樂和阿雲手拉著手一路朝前走去。他們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手拉著手走路了，以前談戀愛的時候經常這麽手拉著手走，剛結婚也是這樣。後來下崗了就再也沒有手拉手走過。

　　阿雲覺得關天樂今天有點奇怪，怎麽突然要叫她一起出來走走呢？就納悶地問：“天樂，今天精神這麽好呀？”

　　關天樂認真地看著阿雲，微笑著說：“過幾天我們就要去天馳市發展了，我們這套房子我已經在委托房產中介公司幫物色買主了，車子我們可以開過去……”

　　阿雲大吃一驚：“你是說我們要徹底離開海天市？！”

　　關天樂感歎道：“是啊！我已經決定了。”

　　對關天樂這麽一個突然的決定，阿雲一時反應不過來，心裏也沒底，就說：“去天馳市……那我們能做什麽呢？”

　　關天樂說：“當然是繼續做ABC直銷了。聽說那邊的市場不錯，比我們這邊的市場要大得多，那個城市有600多萬人口呢！”

　　阿雲對直銷不太了解，擔心關天樂這麽一走，海天市的團隊動蕩更大，就問：“你走了，那你的團隊怎麽辦？”

　　關天樂苦笑了一聲說：“我現在留在這邊反而會影響到團隊的發展呢，何況多呆一天我們就不得安寧一天。我已經和團隊的幾個骨幹商量過了，由他們來帶領團隊的發展。他們以後有需要的話，我就偶爾回來做一些演講和培訓……”

　　阿雲擔憂地說：“那你走了的話，這邊的市場還屬於你的嗎？”

　　關天樂說：“隻要我不放棄ABC公司，這個市場永遠都屬於我的。這就是直銷最大的好處。”

　　阿雲不太理解關天樂的話，但她看到他那張自信的臉，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就說：“哦，這樣就好……”

　　關天樂和阿雲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覺就到了百貨大樓。在這種情景中故地重遊，關天樂心情有些激動。他快步地跑到百貨大樓門口的那棵大樹下，這是他以前擦鞋經常占據的位置，他第一次擦鞋就是從這裏開始的。他站在樹下，左看右看，感慨萬千起來。他記得自己第一次擦鞋的時候，剛開張就賠了別人50塊的襪子錢，那時候他還不敢和阿雲說，怕她罵。

　　關天樂放眼望去，很多擦鞋女依然在忙碌著各自手上的活，擦鞋的擦鞋、打蠟的打蠟。有幾個老麵孔他是認得的，以前都是他的擦鞋夥伴。他們閑的時候一起聊天，交流過擦鞋的經驗，交流過和城管賽跑的經驗，還互相打探過擦鞋的收入所得。

　　有幾個擦鞋女忙完了手中的活，抬起頭來朝關天樂這頭望了望，還掃了他幾眼，但沒有認出他來。他有些失望，心想她們怎麽就認不得他了呢？奇怪？難道他身上這身衣服變了，她們就認不得了嗎？

　　關天樂走到一個擦鞋女的跟前打了聲招呼：“連秀，在忙呢？”

　　連秀聞聲抬頭，一看是關天樂就很驚訝：“怎麽是你？”

　　關天樂憨憨地笑了笑，說：“是我呀，不認得了？”

　　連秀將關天樂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更驚訝的表情說：“你那次被那個搶包的爛仔殺了那麽多刀，出了那麽多血，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怎麽現在像個大老板的派頭了？”

　　關天樂又笑了笑：“我關天樂福大命大，哪有那麽容易就死了？”

　　連秀瞪大著眼睛看著關天樂，說：“你傷得那麽重，你哪裏有那麽多錢治你的傷呀？”

　　關天樂也有些驚訝，心想這麽大的事情她們都不知道嗎？就說：“你當時沒看到報紙？”

　　連秀眼睛茫然地看著關天樂，大驚小怪道：“什麽報紙？報紙怎麽了？”

　　關天樂這才想起，這些擦鞋女是從來不看報紙的。她們當中雖然也有少數人偶爾買一兩份報紙放在擦鞋攤前，但那隻是用來招攬顧客而已，她們自己是從來不看的。

　　連秀突然又猛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你後來為什麽又不來擦鞋了？你做什麽去了？”

　　關天樂笑了笑說：“我後來做ABC去了。”

　　連秀就更百思不得其解了：“哎呀！你還去做那個傳銷呀！你都做到擦鞋的地步了，還要接著做呀？”

　　關天樂糾正道：“我早就說過，ABC不是傳銷！”

　　連秀就納悶地問：“那是什麽銷？”

　　關天樂一字一頓地說：“直--銷--”

　　連秀就追問：“直銷和傳銷有什麽區別？”

　　關天樂知道和她一兩句話是很難說得清楚這二者之間的區別的，就簡單地說：“一個是騙人的，一個不是騙人的；一個是非法的，一個是合法的。”

　　連秀對關天樂的這句話還是沒有任何概念，又追問：“那你後來直銷做得怎麽樣？比擦鞋賺錢嗎？”

　　關天樂淡淡地說：“還可以。我買了一套房子、買了一台車子……”

　　連秀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大驚失色道：“什麽？！你賣那些洗潔精的東西能得那麽多錢？！我怎麽聽別人說，你們都是吹牛皮的呢？”

　　關天樂嚴肅地說：“有時間你最好自己去了解一下，不要一天到晚聽人家在外麵亂說。自己沒經過認真了解的東西，是沒有發言權的！”

　　連秀還是不太相信關天樂的話，她把個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了解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心甘情願擦我的鞋……”

　　關天樂搖了搖頭，拉起阿雲的手走了。他在百貨大樓門口的街道上走著走著，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和城管賽跑的那一幕幕來了。那時候他每次都跑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正因為腿腳經常得到鍛煉，後來他在追趕那個搶劫的歹徒時才會那麽快就追上了，也正因為這樣才被歹徒捅了幾刀子。好在有新聞媒體的報道呼籲，否則他真的連醫藥費都交不起呢！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關天樂突然想起了這句話。想到這句話，他又想到了阿雲的兩次自殺。她等於是已經死了兩次了，她應該有後福了吧？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麽不測了吧？

　　6

　　關天樂賣了房子，收拾好家當，準備走了。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家具家電全部變賣給了舊貨回收公司，他們隻帶上了一些衣服被子什麽的，剛好塞滿他那輛越野車後座的空隙。他打算到天馳市再買一套房子，再重新添置家具和家電。他希望一切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包括家當包括直銷的市場，最主要是他和阿雲的生活。

　　說到直銷市場，關天樂還是很看好天馳市這個市場的。天馳市與海天市相距700百多公裏左右，人口比海天市多，經濟也相對比海天市發達。前兩年他曾經去那裏參加過ABC公司舉辦的一個會議，他對那個城市的感覺還不錯。因此有了離開海天市的念頭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去天馳市。

　　其實關天樂選擇去天馳市發展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天馳市ABC直銷市場中的一個鑽石是他的好朋友。這個朋友名叫吳小麗，是從北方到天馳市來開發陌生市場取得成功的一個女性。吳小麗的創業故事他早就從ABC公司內部有所了解，她畢業於名牌大學，上過班、經過商，最後在商場上把辛辛苦苦賺來的幾百萬虧得一敗塗地。在去廣州要債的時候認識並了解了ABC直銷，她先是在她的家鄉濱城市開發市場，在事業剛剛有一定起色的時候，遭遇1998年政府對傳銷的取締，她的團隊全部解散，合作夥伴紛紛跑到ABC公司廣州總部去辦理退出手續。她懷著對ABC公司的眷念，到廣州ABC公司總部去走走看看。在那些排著長龍辦理退出手續的人群當中，她邂逅了一個來自天馳市的男子，後來她竟與那個男子相愛。後來ABC公司轉型重新營業，她為了追隨心中的愛人，就去到了天馳市開發陌生市場。她在天馳市幫助不少人取得了成功，其中包括撿垃圾的中年婦女和睡公園的落魄打工仔。在她的事業成功之時，她當年追隨的愛人卻和她離婚，離她而去……當時他聽到吳小麗的故事時很受感動，覺得吳小麗是女性中的強者，是ABC直銷夥伴們的好榜樣。近年來，他一直都用吳小麗的故事來激勵自己，並希望有機會能見到吳小麗的廬山真麵目。後來，他就和吳小麗在ABC公司舉辦的海外旅遊研討會中認識了。吳小麗果然氣質不凡，並且對人很熱情也很真誠。記得他第一次出國旅遊的時候，土得很，在賓館裏連廁所都不懂得使用，又不好意思問人，還是吳小麗察言觀色知道後，到他房間親自給他講解一番，為他解決燃眉之急的。更重要的是，吳小麗早就力邀他去開發天馳市的市場，說是和他強強聯手。她還多次把他的坎坷經曆和感人故事當成激勵她團隊合作夥伴的例子，她團隊中的合作夥伴也一直聽著他的故事成長，對他充滿著崇敬，但就是從來沒見過他的真麵目。以前阿雲的事情還沒發生的時候，他從來沒考慮過要到外地去發展，認為海天市就足以讓他發展了。他這次去天馳市雖然是開發陌生市場，但是他可以免去了開培訓中心的煩惱，不用再去找辦公室呀裝修呀什麽的，可以暫時去吳小麗那裏搭夥，等將來發展大了再考慮自己開培訓中心。現在他想，看來在ABC直銷行業多幾個朋友也好，將來可以去開發全國各地的市場。

　　就在關天樂準備啟程的時候，一個合作夥伴打來了電話。他一看電話，心想又是為他送行的吧？這幾天很多合作夥伴都打電話或者到辦公室給他送行，幾個骨幹還把他請出去喝了一頓。他一邊想著一邊接通了手機，對方在電話裏火燒房子一樣心急火燎地說：“關鑽！關鑽！你現在在哪裏？我要告訴你一個重大的消息！這個消息對你很重要……”

　　關天樂心裏一怔。難道團隊裏又發生了什麽意外？老天爺啊，千萬不要再有什麽閃失了，他都快承受不住了。他一邊想著一邊忐忑地問：“是什麽事情這麽急呀？”

　　“你老婆的事情我知道是誰散布出來的了！”對方在那邊激動地說。

　　“是誰？”關天樂隨口問道。

　　“一個叫做阿玉的女人捅出去的！”

　　關天樂更吃驚了：“你怎麽知道的？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POH係統的一個人剛剛告訴我的，我剛剛才掛了他的電話。”

　　關天樂說：“你好好和我說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合作夥伴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在電話裏向關天樂說了一遍--

　　阿雲從濱城市回來後，她的女友阿玉半年後也離開濱城市回到了海天市。阿玉回來幾個月後被ABC直銷在海天市的另外一個團隊“POH係統”約去聽課。去之前阿玉並不知道是ABC直銷，聽完課才知道。聽了課後，阿玉就隨口和約她來的人說：“我有一個朋友的老公也是做你們ABC直銷的。”對方就問叫什麽名字？她說：“叫關天樂。”對方就說：“關天樂我知道，他現在已經做到鑽石了。”她一聽就大吃一驚，因為她聽課的時候知道了鑽石的收入是多少。她驚訝地說：“想不到他那樣的人也能做到鑽石？”對方問她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不知道當時的阿玉是口無遮攔還是出於妒忌，就隨口說：“他以前做你們ABC直銷做到擦皮鞋的地步，擦皮鞋的錢全部用來聽課，連老婆孩子都養不活。他老婆後來就做生意去了呢。”說完她還神秘地笑了笑。對方就好奇地問是做什麽生意？她就脫口而出道：“做小姐唄！”對方一聽就驚呆了！

　　這個約阿玉去聽課的人迅速把這個天大的消息告訴了他們團隊的領導人。這個領導人一聽就興奮不已，阿玉這句隨口說出的話被“POH係統”的這個領導人如獲至寶。因為在直銷競爭激烈的今天，ABC公司的營銷團隊不止是和其它直銷公司的營銷團隊競爭，在ABC公司內部營銷團隊與營銷團隊之間的競爭也相當激烈。競爭的手段五花八門，團隊和團隊之間相互挖牆腳搶部門的事情時有發生，相互詆毀拆台的事情也層出不窮。比如他們在和一個試圖了解ABC直銷的人介紹ABC直銷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地抬高自己的團隊貶低別人的團隊。

　　這個領導人之所以對這個消息興奮，是因為他意識到這是攻擊甚至瓦解關天樂團隊的一個重鎊炸彈，這個炸彈比以往的任何一個炸彈都要猛烈。說起關天樂的團隊，這個領導人心中早就產生了要和關天樂一比高低的想法，因為關天樂已經是鑽石，而他才是個翡翠。不但他心裏麵對關天樂這個級別很不服氣，而且更讓他可氣的是：他團隊裏麵的不少合作夥伴都很崇拜關天樂，說關天樂是見義勇為的英雄。他一聽到這種話就心煩，覺得這些合作夥伴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

　　這個領導人越想越氣憤，就決定這次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一下關天樂的團隊。他開始在心中策劃如何運用好這個重要的情報：將這個爆炸性消息到整個直銷行業、ABC業內特別是關天樂的團隊去廣為散布，削弱關天樂的威信，最終瓦解關天樂團隊的軍心。

　　這個領導人還專門開了個會宣布了這一條消息。他在會上說：“我早就說過，我們團隊才是整個海天市最大的最好的團隊！大家可能還不知道，關天樂雖然是鑽石，但是他的團隊是一個肮髒的團隊！因為他本人的老婆就是一個做過小姐的女人……”

　　台下的人聽這個領導人這麽一說，一片嘩然，一片躁動。他看到台下的熱鬧反應就說得帶勁起來：“我相信大家也清楚小姐是個什麽行業，是吧？那是一個肮髒的行業！關天樂的老婆做小姐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關天樂本人也幹淨不到哪裏去！也高尚不到哪裏去！大家想想看，一個老婆做過小姐的人居然能做到我們ABC公司的鑽石級高級經理！我現在真的有點懷疑他這個鑽石是怎麽做上去的？是！沒錯！他以前救過人、見義勇為過，是我們海天市的英雄。但是那是過去，過去不代表現在，現在不代表未來！他過去是英雄的事實我們要承認，他現在是小姐的老公這個事實我們也不可否認……”

　　台下的人麵麵相覷，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個領導人就更盡情地發揮著他的演講才能：“大家也許不相信這個消息，可以理解，剛開始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這個千古奇聞就千真萬確地發生在關天樂的團隊，發生在關天樂本人的身上！這絕對是直銷行業中的頭號爆炸性新聞！我很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這個消息是千真萬確的！是關天樂老婆的一個朋友不小心說漏嘴、親口告訴我們的……我真的不敢想象，一個小姐的老公是怎麽去做直銷的？是怎麽樣去帶領團隊的？他帶出來的團隊將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團隊？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點我敢肯定的是：他帶出來的團隊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說不定還會帶出更多的雞鑽石、鴨鑽石！所以我們大家不要羨慕他們的團隊，我們要相信我們自己的團隊！以前我們這裏有些夥伴盲目推崇別人的團隊，說什麽關天樂他們的團隊比我們的好，做銷售比我們有經驗、跟進人比我們厲害、搞活動比我們有特色、做培訓比我們係統全麵比我們有規模等等。這說明我們這裏的夥伴對自己沒有信心，對自己的團隊沒信心……其實這也涉及到一個人的心態問題，要想在直銷行業取得成功，正確的心態和觀念最重要，什麽樣的心態決定你將來什麽樣的成功！我希望大家擺正自己的心態，對我們的團隊充滿足夠的信心！因為我們的團隊才是海天市場最棒的！其實大家現在仔細想想就明白了，他們這些連小姐都去做的團隊能好到哪裏去？我真不知道他們的銷售、他們的跟進是怎麽做的？說不定都是用小姐去跟進、去銷售的呢……”

　　無需專門指派誰去散布，“ABC公司鑽石級高級經理關天樂的老婆當過小姐”的消息第二天就傳到了關天樂的團隊。為了使傳播的速度更快，傳播的效果更好，傳播者還特意炮製出了好幾個版本。不出三天，關天樂的整個團隊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團隊裏一片沸沸揚揚。果然不出“POH係統”的領導人所料，關天樂的團隊很快就發生了“地震”。後來，“POH係統”一個良心發現的人覺得他們團隊的這種做法很過分、很卑劣，這種競爭手段有悖於ABC公司的經營理念，就偷偷地把整個事件炒作的過程告訴了關天樂的這個合作夥伴……

　　……關天樂聽了這個合作夥伴的講述，心裏氣憤極了，他感覺到自己的兩隻手都在顫抖，心裏堵得慌。他真想找到阿玉、找到“POH係統”的那個領導人暴打一頓！因為他們害得他好慘啊！

　　關天樂本來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阿雲的，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因為他知道，阿雲要是知道是阿玉幹的好事的話，她會去找阿玉拚命的，畢竟她們曾經是好朋友，這種事情阿玉肯定接受不了。他心想，都到這一步了，反正都要離開海天市了，是誰散布的消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下一步該怎麽生活，下一步的路該怎麽走了。

　　想到這裏，關天樂就當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開著他的越野車，車上坐著阿雲和他的兒子，他們有說有笑地朝著天馳市的方向疾駛而去。

　　7

　　車開到半路，關天樂停下車來，準備給鄭大海打個電話，把自己離開海天市的事情告訴鄭大海，向他道個別。本來還想請他吃個飯的，但阿雲這件事情確實搞得大家都有些尷尬，也就隻好作罷。

　　通過對鄭大海這些年來的深入接觸和交往，關天樂覺得鄭大海是個很不錯的人，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雖然鄭大海自從加入他的ABC團隊後，沒有任何業績，但他並不怪鄭大海，他知道鄭大海不是真正想要做直銷，而是想深入地了解和研究直銷行業。

　　從始至終，鄭大海在《海天都市報》上發表的那些關於直銷話題的文章，關天樂每篇都認真讀過，他覺得鄭大海的觀點是非常正確的。盡管那些觀點觸痛了梅新前、白艾紅他們這些直銷投機者的神經，但他卻認為很好，直銷行業就需要有權威、懂行的專家學者不斷地把脈、開處方，才會朝著健康、有序的方向發展。鄭大海在文章中的話說得很好：在國外已經存在了上百年的直銷模式，在中國該怎麽經營？中國直銷的路子該怎麽走？是該關閉大門全盤拒絕？還是該給直銷大門加上一個紗窗？在擋住“直銷蒼蠅、蚊子、臭蟲”的同時，又不拒絕國外這股新鮮的營銷空氣？他也一直認為，用梅新前他們那種急功近利甚至心術不正的操作方法去從事直銷，對於直銷公司和整個直銷行業而言，無異於殺雞取卵、焚林而獵。如果中國直銷行業朝著這樣一個病態方向發展的話，那麽這個行業最終就像1998年以後的傳銷行業一樣，最終被市場所唾棄，並淪落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因此一直以來，他都采取一種誠信、理性的經營理念來指導整個團隊的發展。寧可自己的業績上升得慢一點，也不鼓動團隊合作夥伴囤貨。同樣，他也不利用搞違規培訓、收取高額培訓費來謀取經濟效益，他也時常告誡團隊的合作夥伴們，不要隨意誇大產品的功效，不要以忽悠別人的心態去做直銷，誠信是直銷事業做強做大、做得長長久久的法寶。他認為古話說得好“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在商品經濟的今天，誰都熱愛金錢，但必須要有個度，追求的方法必須正確，不能為了金錢而喪失了人格，尊嚴，誠信，良知。

　　想到這裏，關天樂撥通了鄭大海的手機：“鄭記者你好！我是關天樂。”

　　其實鄭大海早就從關天樂的合作夥伴那裏知道，關天樂要離開海天市去外地市場發展了，他正想打電話問清楚關天樂具體啟程的時間，好去送送他。現在一看到是關天樂的電話，就連忙問道：“天樂你好，聽說你要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