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戰士,對戰場有著近乎狂熱的迷戀。越是艱難就越是要去挑戰。
華新證券營業部高級客戶03室,魏軍正在電腦前看著當天的盤麵圖。刀一輝、周漢生、徐建的到來打破了這裏的平靜。麵對久別的兄弟,魏軍有些激動,逐一擁抱了他們三人。“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刀一輝高興地說。
這邊的騷動,引起其他房間股友的好奇,紛紛探出頭來看。客戶經理鄧偉強正好路過,也見到這個場麵,擠身進了屋內。魏軍見鄧偉強來了,順便把幾個兄弟介紹給鄧偉強認識。其他股友發現沒出什麽大事,都各自回大戶室。見鄧偉強要走,魏軍追上幾步說有事跟他商量。
“你說的就是這個事情?好說,我重新給你們安排一下,找一個偏僻角落的房間。”鄧偉強說。
“那非常感謝你,今天我們兄弟幾人相逢,我做東。你也一起來吧,找個體麵的地方喝幾杯。”
鄧偉強想想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麽事情,又是自己老婆的同學宴請,老婆應該不會有其他意見,就欣然答應下來。
寧海大碗菜餐廳,雲波廳的包廂裏,幾個人酒足飯飽。
“老魏你的這個想法不錯,我同意,你那裏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鄧偉強扶著魏軍的肩頭說。
“死神鐮刀,這個名字不好聽。要取也得取個響當當的名字,以後在股民當中也要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魏軍帶點醉意地說。
“誒,大家都來想一想,為我們這個團隊取個什麽名好?”
“魏哥,你說了算,你說什麽好就什麽好。”
“叫狙擊手吧,這名字太軍事化。跟我們股民不太合適。”
“叫狙擊敢死隊吧,反正現在股市也是這個鳥樣,隻有不怕死的才敢衝進來。”刀一輝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開了。
魏軍說:“這樣,在小刀的啟示下,我想到一個名字,跟我們現在商定的操作風格也很像,隻不過名字有點長,叫狙擊漲停板敢死隊。”
“好,我看這個名字取得好,有那麽點味道。”鄧偉強在一邊鼓掌支持,“哈哈,以後大家都會知道我們證券公司藏了這麽個神奇的隊伍。”
魏軍說:“我的兄弟們這兩天就會把戶轉過來,到時又要麻煩鄧經理了。”
“沒事,這事包在我身上。對了,你說的那個融資的問題,我現在還不能給你回複,我要向上麵匯報。不過這也要等你們做出點成績來,我才好說,這個你可要理解。”鄧偉強說。
魏軍說:“沒事的,我隻是問一問,能辦得成就辦,這事我理解。”
重逢的四人,注定將會在中國的股市江湖裏留下一段傳奇故事。
冬去春來百花開,又到了播種的季節,魏軍也要開始播種了,隻是他播撒的是友誼的種子。魏軍看到重新回到貴賓室的兄弟們,他在想能讓兄弟們快速掌握這套狙擊漲停股的技法。他相信,他們的重逢不是曇花一現。因為他看到了兄弟們對資本市場的眷戀。他們跟他一樣,深深地熱愛著這個硝煙彌漫的戰場,因為他們是一路人,他們是戰士,對戰場有著近乎狂熱的迷戀。他們不怕輸,不怕流血犧牲,更不怕魂飛魄散,他們的內心充滿著信仰,這個信仰就是——重生!重生的戰士會用更好的裝備重返戰場。時勢造英雄,英雄彰顯時勢。
魏軍給自己的戰隊定下操作行為準則:以吃莊家為生,即洞悉莊家動向,果斷吃進,火速撤離,操作快、準、狠(寓意:快如靈蛇,準如獵隼,狠如孤狼)。在股市中不分牛市和熊市,隻有目標。打擊目標時間一到,有利沒利都堅決出貨,絕不手軟。他們的操作理念:股海有經,行者無疆。
三人原來所定的職責和方向保持不變,新加入的馬莉莉為刀一輝的私人秘書,配合刀一輝收集各種資料,做市場調研。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要讓兄弟們都明白狙擊漲停的精髓,切入漲停個股時間點、價位點,為莊家拉升漲停做貢獻的同時自己也能分到一杯羹。
“為莊家拉升漲停做貢獻?那不是找死嘛!”
“是的呀!這才叫敢死隊嘛!哈哈哈……漲停敢死隊!”
這套戰法跟兄弟們分享以後,大家都收獲不小。隻差在實盤中運用了。為方便兄弟們更直觀地理解這種短線交易的魅力,魏軍講解時,在實盤的某些個股中小量穿插,做些實際操作。雖然沒有完全體現出他這套戰法的能量,卻也足以讓大家眼界大開。
“魏哥,我這裏收到一份資料,有隻新股要上市了,代碼為3026東海發展,現在正在做上市前的準備工作,我們要不要參與打新呢?”刀一輝指著電腦裏收集的一堆關於東海發展股票的資料說。
“好,把資料全部拷到我的電腦裏,我仔細看看。大家也都拷下來存在自己的電腦裏,看後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魏軍拷過資料,開始認真研究。
“咦?這是一支跟H股關聯的股票。”
魏軍從資料裏發現東海發展早在1994年時就在香港聯交所上市,隻是當時上市的名稱不是現在這個。那麽現在看來,這隻東海發展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全新股票,它隻能算是回歸A股的新股。看完大部分資料後,讓魏軍頭痛的是,他不知道現在H股裏東海發展的走勢情況,看不到H股的相關行情。他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去找客戶經理鄧偉強,看他能有什麽辦法。
從鄧偉強那裏得到的信息雖然不盡如人意,但總算是得到一點點不太確定的指點。或許是性格使然,對於自己想搞清楚的東西,越是艱難他就越要去挑戰。他要趕在東海發展在A股上市前搞清楚這隻股票的特點。
“東海發展目前的資料還不算全,大家都想辦法去找一找相關信息,不管真假全部收集起來。這就是我們近期的任務,看來我們登場的時間要到了。”魏軍這種富有鼓動性的話語聽得大家群情激奮。
清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大戶室的安靜,馬莉莉拿起電話。
“莉莉嗎?”
“我是,你是?”
“我的聲音你沒有聽出來?不會是把我給忘記了吧,我是陳曉燕。我現在在寧海市。”
“啊呀,是曉燕呀,剛才看到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沒想到是你,你來到寧海了?什麽時候來的?”馬莉莉說著往外走,怕她的通話影響大家做事。
“來兩天了,到寧海姑姑家玩玩,過幾天就回廣州。聽說你也在寧海,想在走之前跟你聯係一下。”
“這麽快就要走?不多玩幾天……”
“我過段時間還要來的,這次要不要見麵?”
“見呀,當然見了,正好明天沒事,我打電話約你吧,你現在是不是用的這個號碼?不會變吧?”
“是的,在寧海我都用這個號,明天我等你電話。”
掛斷電話,馬莉莉高興地走進屋裏。
“莉莉,明天你跟不跟我們去明通山?”刀一輝問。
“你們要去明通寺上香?”馬莉莉問。
“是的,先去求佛祖保佑我們旗開得勝。”刀一輝說完用期待的眼神望著馬莉莉。
“我不去了,明天約了個朋友,是陳曉燕。她,你好像沒有見過,是廣州的,這次她到寧海的姑姑家來玩,聯係上了我,我倆好久沒有見麵了,想跟她在一起聊聊。”
寧海老外灘的風景白天跟夜晚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周六陽光明媚,三江堤岸人行道上散步遊玩的人很多。麵向江邊一排排的商鋪都是酒吧、茶吧、中西餐廳和咖啡屋。香葉咖啡屋二樓一個靠窗小桌,兩位年輕女性正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這次來寧海就這麽短的時間?不能多玩幾天?”馬莉莉問。
“我這次來是幫著姑姑處理一些事情,這不剛安排好,就找你來了嗎?本想一同見見你的那位白馬王子,可惜今天不能如願。”陳曉燕笑笑,喝了口杯中的咖啡。
“我可不敢讓你見他,害怕你把他搶跑了。”馬莉莉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噫!別人吃剩的我才不要呢!”陳曉燕做出怪樣。
“對了,你這次回去了還來寧海不?”
“來呀,姑姑現在一個人在寧海,兩個兒子都在國外,挺孤單的,我這次回去把店裏的事情打點一下就會過來陪她,下次來寧海可能待的時間就會長一些。”
“莉莉,你倆現在決定安頓在寧海?”
“有這個打算。嫁夫隨夫,我現在是跟著他嘛。”
“他是做什麽的?說這麽半天都還沒有告訴我他的職業。”
“我先生他叫刀一輝,專職炒股,我現在也跟著他一起在炒。”說完馬莉莉獨自端起咖啡品了一口。
“啊!你們也炒股?你那工作不做了?”
“那工作早就不做了,在賓館做個大堂經理有什麽前途,還不如自己出來做,選來選去就選中炒股。”馬莉莉看到陳曉燕吃驚的樣子,不以為然地說道,“炒股有什麽不好,我現在感到很不錯,自由自在。你可不要對炒股的人抱有什麽成見,至少對我不能抱有成見。我可是股市中的女中豪傑!”
“我一點也沒有成見,因為我也是炒股的,但不是什麽女中豪傑,是被騙得一塌糊塗。”陳曉燕說。
“是個什麽情況,能說說不?”馬莉莉話題又多了些。
陳曉燕就把她如何進入股市,委托那些做廣告的機構代為炒股,把自己辛苦存下的嫁妝錢都快賠完了的經過說了出來,聽得馬莉莉義憤填膺,真想拿把刀把那些人給剁了。
“那你現在還炒股嗎?”
“我取消那些代理人的資格自己來管理了,反正錢也沒有多少了,不想管它。”
“這樣呀,自己管理好。以後不要再相信那些人了。”馬莉莉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被騙成這樣,心中突然閃現一個想法,這個想法現在還不能直接跟陳曉燕說,她還得要問問她的小刀哥。等得到小刀哥的答複後才能把心中的這個想法告訴陳曉燕。
“你炒股怎麽樣?不會跟我一樣慘吧?”陳曉燕問。
“我們還行,我加入了我先生的炒股團隊,都是幾個愛炒股的散戶。我們那個團隊的魏大哥很不錯,跟他學到很多東西。”
隨後馬莉莉就如以前刀一輝在她麵前說起魏軍的情形一樣把魏軍的故事說給陳曉燕聽,聽得陳曉燕直咋舌不敢相信。
“真有這樣的人?下次來你介紹我認識一下嘛,我保證不會去勾引他……”兩人又是一陣大笑。
“別光談炒股了,你的愛情生活怎麽樣?像你這樣美人兒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談男朋友。”馬莉莉說。
“還談什麽男朋友,談什麽愛情,那些都是騙人的。尤其是那些男人滿嘴裏說著愛你的甜言蜜語,轉過身去就會跟另外的女孩子說一樣的話,你想到這些惡心不惡心。我現在是不相信愛情,就好比莫斯科人不相信眼淚一樣!”陳曉燕說。
馬莉莉說:“有這麽嚴重嗎?是不是你對愛情帶有偏見?”
“愛情就是一場夢,一個美麗的童話,當夢醒時,愛情就消失了,留下的隻是一段段刻骨銘心的痛。愛情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它不能長久,能長久的又不是愛情……”
“不是愛情是什麽?”
“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就是說不出來。”
馬莉莉嗬嗬笑著:“你是看瓊瑤的小說看多了吧。”
眼看著到了中午用餐時間,馬莉莉與陳曉燕就在香葉咖啡屋裏點了中餐。吃完飯,兩人就沿著江邊閑走了一段,在一路口處分手。
明通山風景區位於寧海市西北,為四明山支脈的最高峰,海拔800米。四周群山環列,素有“四明第一山”之美譽。明通山上的明通寺始建於唐代,千百年來,香火旺盛,高僧輩出,乃禪宗十刹之一。氣勢非凡的大雄寶殿坐落在參天古木之間,千丈岩傾瀉而下的瀑布混合著古刹的鍾聲,更讓身處此間的人有種超凡脫俗之感。
大雄寶殿內眾多的虔誠信徒跪拜在佛祖麵前,祈禱心中的願望能實現。周漢生、徐建、刀一輝三人一同上完幾炷大大的高香,跪拜完畢添上香油錢,來到進門右邊的求簽處,每人按心中所願求上一簽。
刀一輝從簽筒中搖出一支簽遞給解簽大師。大師接過簽,看過簽文之後,在眼裏一閃而過,抬起眼來看著刀一輝說:“施主,你抽的簽所對應的簽文是:泗上亭長作天子,天地交養萬物新。自形自色自歡欣,事事循環土中生。森羅萬象過瓊海,九五入宮定中原。”
刀一輝並未明白簽文的意思:“懇請大師解簽。”
大師抬眼看看刀一輝,再看看他身邊的周漢生和徐建說:“此簽為上上之簽,大吉;求財者得財,求物者得物,求人者得人,可謂萬求必應。”
聽到大師說是上上簽,刀一輝等三人大為高興。周漢生和徐建也就不再抽簽。
大師並不理會三人難掩的高興表情,接著說:“求得此簽者,老僧至今為止所見不過五人,你是第五個。前麵四人都在大福大貴之後,前來還願。你等日後心願一成,定要前來還願。”
你等?刀一輝聽出大師話外有音,便想問個究竟:“大師所指的‘你等’又是何意呢?”
“我說的‘你等’是指你們三個人,你三人同來求拜,所求之事為同一事,而此簽也應明為三人同簽。”
很多旁聽的善男信女都為刀一輝求得如此好簽羨慕不已,現在聽大師如此解說,等著抽簽的眾人便更為好奇,都期待大師講明“三人同簽”的原委。
大師見現場人很多,招呼另一年輕的受戒弟子過來幫著招呼其他香客,然後起身對刀一輝三人說:“幾位施主請隨我來。”
周漢生心想,大師會不會是借解簽之事,想私下要些好處費?轉念又一想,佛門淨地怎麽能發生此等凡夫罪惡之事呢?定是自己心生邪念誤解了大師的用意,且先看看再說。
大師領著三人退出大殿,穿過兩條連接大殿的廊道,來到綠蔭掩映下的一排紅色廂房處,推開廂房第二間門,進到屋內說:“幾位施主請屋裏坐。”
刀一輝等三人進入廂房,室內極是簡陋,除幾張桌椅之外就是一張幹淨整潔的床。
“大師把我們請到您的廂房來,莫非是有話想問我們?”刀一輝說。
“敢問,幾位施主是不是前來求前途的?”大師問。
這次是周漢生先說:“我們想要做一些事情,隻是總感到心有不安,特來求解。求問前途也是此事之一吧。”
隨後周漢生把幾人將要做的事簡要講了一遍,並談了些自己對炒股這個行當的認識和思考。
大師聽周漢生說完,沉思了一會兒說:“想必幾位施主已是胸有成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此簽已見天子,天子為上上富貴,見天子者,盡事成矣。不過,霸主各占一方,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幾位要想在此間遊刃有餘,必得天助,今日看來,事必成。”
三人聽到大師說此事必成,個個表態說事成之後定來還願。
大師又說:“此簽還另有一簽文做附,這也正是我單獨把你們請到這裏來的原因。這個附簽的簽文是:莫道高山龍易識,行到平洋失蹤跡。藕斷絲連正好尋,退卻愈多愈有力。欹斜側石倒破空,禍福輕重自不同。念得龍經無眼力,萬卷藏真也是空。腳下橫拖為帶劍,文武功名從此辯。橫看是頂側是峰,此是貪狼出陣龍。”
三人聽完大師的簽文,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懂非懂。但眼前朦朦朧朧仿佛出現了一幅幅股票K線圖形在隨著大師所說的話上下翻騰。
大師說:“這個附簽的文字是何意,我不再給你們細說,你們自行去參悟理解。”
然後,大師又說:“我再送幾位施主幾句話:先舍先得,先死先生。莫問涅何處尋,轉身回首棄心高。入身股海,應物隨緣;自在無礙,所作皆成。了本識心,識心見股,是股是形,是股是影,有影有形,有股無心;欲得早成,戒心自律,心即是股,股即是心,除此心魔,更無他物。”
刀一輝、周漢生聽得入神,徐建卻拿出掛包裏的筆、紙記下了剛才大師的告誡。
最後大師說:“該說的都說了,出家人不打誑語,各位施主請回吧。”
還是周漢生反應快,問道:“大師如何稱呼,還願之時能否再見到大師,今日所說之事要收多少錢?”
大師坦然一笑,說:“此院方丈稱我為慧淨師兄,我是雲遊到此的過客,一切隨緣。今天之事我不收你們的錢,如果說是錢能買到的東西,各位也就不必拜佛了,直接拜錢就行了。”
周漢生等人一陣啞然。見大師不再多說什麽,就先行告別了慧淨大師,一起離開了廂房。三人再次來到大殿,在功德箱處各自再次放入一些香油錢,離開了大雄寶殿。
在大殿外久等的魏軍見到三人有說有笑高興地出來,心想,這次陪他們來燒香拜佛定可安他們的心了。魏軍與三人會合後,提議還要去妙高台風景處看看,四人就一起走向通往妙高台的青石路。在路上周漢生把剛才抽簽的事完整地告訴了魏軍,魏軍聽到有這樣一段奇巧的插曲,很是為他們高興,看著徐建記錄下來的那些禪語,心中難免又想起黎叔來,隻能在心中暗暗歎氣。
四人站在妙高台極目望去,雲海波湧,爽風扶麵,鬆濤盈耳,近巒遠崗,儀態萬千,一派令人心馳神往的景色。雖沒有一覽眾山小之感,卻有一峰在雲端之勢。四人玩得盡興,在刀一輝接到馬莉莉一個又一個的催促電話之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