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找人來一問,孫嘉的確曾去過火車票代售點買過票,至於到底去了哪裏,就沒人知道了。王菲菲揚揚手裏的雜誌,說:“她應該是去了麗江的束河古鎮--”
許仙奪過雜誌,飛奔出去,韋大寶茫然看著他往外跑,王菲菲冷眼瞟了韋大寶一眼,說:“還不快追上去,再買兩張去雲南的票,我跟你一起去。”
韋大寶追上許仙,許仙跳進車裏驅車就走,韋大寶攔車跟上他。不出王菲菲所料,許仙果然去了售票點,買了一張飛昆明的機票。韋大寶看準時機,也買了兩張同一班飛機的機票,許仙對他視而不見,扭頭就走。
韋大寶給王菲菲匯報情況,王菲菲說她已經回家收拾東西了,明天一大早兩人就去機場,爭取早點兒找到孫嘉。
日程安排完畢,王菲菲問韋大寶:“臉上的傷口還疼嗎?”
“很疼--”韋大寶連說話都要齜牙咧嘴。
王菲菲說:“我看著許仙揍你就是讓你記住,以後少跟人家姑娘牽扯不清。孫嘉懷孕的事是不賴你,不過你要跟孫嘉沒那麽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李海濱會找她下手?怨來怨去都怨你。這是血的教訓。”
韋大寶掛了電話,身上心裏沒一處舒服,他還特別擔心孫嘉的狀況。她一女孩子,又懷了孩子,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碰上壞人可怎麽辦?
冷不防接到他媽的電話,大寶媽扯著嗓子喊:“大寶--大寶你趕緊回家,小孫她爸媽來我們家鬧開了,說讓咱給他們賠女兒,你說這事兒該怎麽辦啊--”
韋大寶一個頭兩個大,這邊還沒消停,孫嘉她爸媽又鬧開了。韋大寶帶著一身傷打車往家裏趕。
他一下車就被眼前的畫麵震驚了,婚介所牆上門上貼滿了“文革”大字報一樣的東西,“韋大寶喪盡天良還我女兒!”“請求法律製裁流氓韋大寶”等內容貼的到處都是,引來左鄰右舍甚至路人圍觀。
韋大寶推開人群進去,他媽正坐沙發上抹眼淚,對麵坐著兩位打扮特土的老頭老太太,老太太滿臉皺紋,臉上有風沙吹裂的痕跡,想來就是孫嘉爸媽了。二老正你一句我一句批判大寶媽,他爸韋豐勾著頭坐在沙發一角。
韋豐見大寶進來,站起來順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怒道:“你跟我說,你對小孫做了什麽,今天不說清楚老子活活打死你。”
韋大寶舊傷沒去新傷又來,被他爸一記耳光打得暈頭轉向,孫嘉爸媽見韋大寶進來,死死拽著他衣服大嚷:“韋大寶,你快還我女兒,你把她弄哪兒去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韋大寶無言以對,說:“叔叔阿姨,一定是誤會了,孫嘉真是自己離家出走了,我也在找她。”
孫爸氣得打哆嗦:“誤會你,我呸--要不是你在她身上留的種,她能走到這一步,你這種畜生,公安同誌殺一萬遍都不嫌多。”
韋大寶勾著頭,努力思考足以讓他遭槍斃的理由,思來想去羅列了一大堆罪狀,看著那些個罪狀,他真覺得自己不是什麽好人。
大寶媽過來打圓場,說:“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肯定是我們家大寶的錯,不過我們現在最緊要的是找到小孫,人找到啥都好辦,你說是吧小孫爸?”
孫爸冷哼一聲,不搭理大寶媽。
大寶媽說:“你們大老遠來北京,連休息都沒休息就跑我這兒來了,現在又這麽晚了,一定餓壞了吧。走,咱們先去吃飯,吃飽了飯再討論小孫到底去了哪兒。我兒子這邊就讓他先找著,小孫失蹤是我們韋家責任,不管有沒有找到,我吳彩霞都代我兒子負全責。”
孫嘉爸媽不買大寶媽的賬,死活要鬧下去,還掏手機揚言報警。大寶媽展開當年給街道辦頑固居民做思想工作的嘴巴一通海說,又是擺事實又是講道理,好話說了一籮筐,孫嘉爸媽死活要鬧下去。
大寶媽費盡唇舌一點兒用沒有,韋大寶見再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遂找出當日他跟孫嘉簽的合同給孫嘉爸媽看,合同有雙方權益保障條款,白紙黑字一清二楚。孫嘉爸媽見道理上說不通,隻能先答應讓韋大寶找著,沒找到人再找韋家算賬。
送走孫嘉爸媽,韋大寶逃離現場,火急火燎回去收拾東西,第二天一大早跟王菲菲、許仙直飛昆明。
他們在昆明長水國際機場坐大巴去火車站,又爬上開往麗江的火車,舟車勞頓大家都顧不上休息。大家一路上各懷心事,許仙自打機場跟他們碰麵上飛機到抵達麗江,連正眼都不看韋大寶一眼,王菲菲也保持沉默,韋大寶主動跟她說話,她就當沒聽見。三個人形同陌路,完全不像旅途夥伴。
他們抵達束河古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整個古鎮建築籠罩在斑斕的燈光中。石板路異常光滑,到處都是老式商鋪,遊人如織。王菲菲他們找了一間客棧,把行李放下。王菲菲提議先去吃點東西,韋大寶心事重重,許仙冷冷地說聲:“不用--”就自己出了門。
許仙這兩天整個人跟瘋了似的,眼裏布滿血絲,嘴唇脫皮,還長了不少血泡。他一貫注意形象,現在頭發亂如雞窩,也懶得去打理,由於一直抿著嘴不說話,張口就有一股很濃的口臭味,跟過去的許仙判若兩人。
看到許仙這樣,韋大寶心裏很難過,很自責,盡管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的錯,他也是受害者,卻無法說服自己原諒自己。他想跟許仙做一次促膝長談,就像他們以前那樣,一起看著舞池裏扭動的男男女女往嘴裏灌酒,互相訴說著自己的情感困惑,希望從對方那裏得到答案。現在他一張口,看到許仙冷漠的眼神,就情不自禁把話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來吞不進去,特別難過。
他想到孫嘉絕望的樣子,心裏更加難過,覺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現在的自己。他很想生活能回到過去的軌道,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各自在不受控製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卻無能為力。這樣的惡果,卻又是他一手造成的。雖然非他所願,他卻是直接導致因素。
王菲菲給韋大寶叫了一些吃的,兩人坐在客棧院子裏,相顧兩無言,韋大寶看著暗得透明的天空,眼神空洞,內心無比絕望。他在想,是不是自此以後,他跟許仙、孫嘉甚至王菲菲,都將形同陌路,過去的恩怨情仇都將一筆勾銷。他越想越覺得必然是這種結局,心裏異常恐懼,他把頭埋在雙腿中間,手指插進亂發叢中,狠命抓著自己的頭發,發出困獸一樣的嗚咽。
王菲菲蹲下來,輕輕托起韋大寶的頭,看著他發紅的眼珠子,說:“韋大寶我問你,為什麽你總要在我跟你最開心的時候,狠狠在我心頭捅上一刀?”
“對不起--”
“為什麽?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堅強,沒事能整垮我,所以你對我從來無所顧忌,怎麽殘忍怎麽來,什麽過分的事兒都往我身上招呼?”王菲菲哭著捶打著韋大寶。
韋大寶跪了下來:“菲菲,對不起--”
“對不起--”韋大寶不斷重複著這三個字,變得語無倫次,鼻涕眼淚流了一臉。他是跟王菲菲道歉,也是在懺悔,很多事情他不是有意的,卻的的確確給王菲菲、孫嘉、許仙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如果他當初能堅守心裏的底線,不在孫嘉和王菲菲中間左右搖擺,何至於今天會落得這種局麵?
許仙出了客棧,他沿著石板路一直往前走,街道兩邊是浩浩蕩蕩的人群,他看到遠處一隊火把織成一條長龍,正朝他而來。遠處的院落和水流,都被火光照得很亮,亮得能看清沿路每個人的臉。他站在街邊,用目光歡迎這長龍似的火把群,他熱切希望能在火把中間看到那張他熟悉不過的臉,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孫嘉能推開人群,迎著他熱烈的目光,朝他款款走過來。
火把隊伍很長,走了快二十多分鍾才走完。許仙站在街邊最角落裏,瞪著每個路過的人看,看裏麵是否有他的愛人。盡管她犯了錯,他還是選擇原諒她,雖然他為此異常憤怒,生不如死,他還是選擇忘掉它,因為他太愛孫嘉了,他不能沒有她。
火把群走過去之後,許仙才醒過神來。他在遊行隊伍裏看到無數遊客,也有穿納西服裝的土著,甚至還有不少洋人,可裏麵沒他的孫嘉。
許仙拿起那本介紹束河古鎮的宣傳冊,翻到孫嘉做記號的一頁,認真看了一遍,那段文字是介紹四方街的。他向擺攤的當地人打聽,四方街就在前麵,倚著青龍河畔,晚上有最漂亮的夜市,來自各地的遊人舉著火把沿著青龍河走,看上去就像螢火蟲,是有名的景點。
許仙找到四方街,街上賣各色納西紀念品的店鋪無數,還有很多賣好吃的的小攤,路過聞著都香。許仙沒在任何一家店鋪前駐足,他在人群裏找了又找,依舊沒發現孫嘉的影子。這樣找了很久,直到街道上遊人漸漸稀少,他才想起肚子餓得不行。打從坐上飛機到現在,他隻吃了幾口難吃的飛機餐,就再沒吃過任何東西。他的神經一直繃得很緊,經古鎮夜風一吹,人頓時清醒不少,肚子餓得不行,就近找了一家老式酒樓上去。
許仙隨便點了些吃的,一頓狼吞虎咽,這家酒樓自詡老字招牌,東西做得確實不賴,有特色又好吃。許仙想,如果孫嘉真來了這裏,是不是也曾在這座酒樓吃過飯?他又想,孫嘉出來身上帶的現金不多,她是否舍得拿這麽多錢來這種地方吃?
許仙胡思亂想了很多,腦子亂哄哄的。酒樓外麵傳來喧鬧的聲音,還夾著哭喊。許仙酒足飯飽,在好奇心驅使下跑出去看,就看到一幫遊客圍在一起,他走近了才看到人群中間有個胖子正叉著腰,大腹便便的樣子像個領導,在他腳下坐著一個穿服務員衣服的女人。許仙視線穿過人群,定睛一看,緊張得心髒差點兒停止跳動。
躺坐在地上的女人居然是孫嘉。
許仙推開人群,把孫嘉扶起來。孫嘉正抹著眼淚,一見許仙,也嚇了一跳,爬起來扭頭就要走,被許仙死死拉住。
胖子也過來拽孫嘉:“潑髒了老子衣服就想走,知不知道老子這件衣服多貴,你這種不長眼睛的狗東西就該吃點苦頭。”
許仙一聽胖子的話,肺都氣炸了,扭頭就是一拳頭,又抬腿一腳踢胖子肚子上,這一連串動作把胖子打翻在地,直叫救命。
許仙一肚子無名火全發泄在胖子身上,他不僅將胖子踹翻,還撲上去又是一頓胖揍。那胖子嘴上牛哄哄,真動起手來特別沒用,被許仙揍得滿地找牙。要不是孫嘉拖著,許仙非得把他打殘不可。
後來有人報警,三人連同酒樓老板一起被請到派出所做筆錄,許仙賠了點醫藥費就給放了。許仙和孫嘉跨過青龍橋,沿著青龍河走。午夜的街道特別安靜,夜風吹在人身上冷颼颼的。許仙把外套脫下來給孫嘉穿上。
孫嘉說:“你為什麽要找我,是我對不起你--”
許仙抓住她的手:“都過去了,我隻知道我離不開你,其他的我什麽都不在乎,也不記得,我隻知道我愛你!”
孫嘉站在石板道中間,看著許仙憔悴滄桑的臉,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不認識許仙了,現在的許仙跟過去不一樣。
許仙說:“嘉嘉,跟我回去好嗎,我們重新開始,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孫嘉哭著搖頭:“我做不到--”她指著腹部,說,“他也做不到,他在我肚子裏,一刻都沒停止過生長,我會選擇將他生下來,你能接受這個不屬於你的孩子嗎?”
許仙愣了愣,孫嘉推開他,奪路而逃。
許仙追著她,一直追到古城附近一座老舊的院落。孫嘉租住在一間非常簡陋的房間裏,除了一張木板床,幾乎家徒四壁。許仙看著這一切,心裏異常難過。
孫嘉說:“你找到我了,孩子生下來以前,我打算一直住這裏,你自己回去吧,順便跟我爸媽說一聲我很好。”
“不行--”
孫嘉關上房門,把許仙擋在外麵,隔著門板說:“我對不起你,你還是忘掉我吧,找個好女孩好好生活。”
許仙走出院子,老式院落牆角的荒草在夜風中瑟瑟發抖,許仙一陣心寒,他回頭看孫嘉住的那間房子,燈光很快熄滅了下去。
許仙回到客棧,韋大寶和王菲菲早就睡了。許仙簡單洗漱一番,盡管很難過,不過找到孫嘉,他心裏還是安定不少,就這麽昏昏沉沉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韋大寶和王菲菲在古鎮裏找了一圈,沒發現孫嘉的影子。等到許仙起床吃早飯,兩人才回來。許仙不想告訴他們他已經找到孫嘉,編了個理由搪塞讓兩人回去,韋大寶拗不過他,隻得同意。
許仙吃飽喝足,確定韋大寶已經上了車,就去附近街市買了一些生活必備日用品送到孫嘉住處。孫嘉正在院子裏生爐子,嗆了一臉灰,她顯然沒想到許仙會這麽執著,這種情況下還能不離開。
孫嘉臉上灰都來不及擦,就要送客人走,許仙死拉著門板不讓孫嘉關門。
孫嘉說:“算我求你了,許仙我們分手吧。我打算把孩子生下來,我很愛小孩,不忍心殺死自己的孩子。這是我選擇的路,我不想害你。”
許仙抓著孫嘉的手,說:“嘉嘉,為了你,我願意接受這個孩子,真的--”
孫嘉苦笑:“為了我?你總有厭倦的一天,我們真的不合適,你就放過我吧。”
許仙撒潑打滾各種辦法都用上了,還是沒辦法說服孫嘉,索性把院子裏另一間房子也給租了下來,住孫嘉對門。
由於上次那一鬧,孫嘉丟掉了酒樓的工作。孫嘉無一技之長,又沒學曆,甚至連一點兒做生意的資本都沒有,日子過得特別辛苦。她想出去找工作,但古鎮這麽大點兒地方,能提供的工作十分有限。
許仙堅持不懈地說服孫嘉,他甚至還盤下一間賣裝飾品的小店送給孫嘉,孫嘉本來不肯接受,迫於生計最終還是屈服了。店鋪賺了錢兩人六四分成,許仙六孫嘉四。
日子一天天過去,孫嘉的肚子也越來越大,許仙天天守著孫嘉,照顧她嗬護她,陪她去做產檢,像孩子的親爸爸一樣對待孫嘉母子。
直到有一天晚上,孫嘉在疼痛中驚醒,驚惶中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此時的許仙正在院子裏生火準備給她燒水洗澡。
許仙發瘋一樣推開孫嘉房門,抱著她衝向就近的醫院,半個小時後,孫嘉生下一個眉眼特別漂亮的男孩。孫嘉給他取了個名字,叫躲躲,意思是打懷上他,他媽媽就一直躲著藏著,不敢見人。
許仙覺得這名字不好,想說服孫嘉改掉,孫嘉一直不同意。
孫嘉和孩子順利出院,孩子滿月那天,許仙找了一幫做生意的朋友給母子倆舉行了小小的慶祝儀式。許仙以孩子爸爸名義參加,得到一幫朋友祝賀,孫嘉也不反對。
晚上,賓客都散了,許仙把孩子哄睡著,孫嘉正在收拾孩子穿的衣服。許仙對孫嘉說:“我們結婚吧,好嗎?”
孫嘉搖了搖頭。
許仙說:“嘉嘉,我是真心愛你的!”
孫嘉還是搖頭:“許仙,我不能拖累你,我都這樣了,還怎麽嫁給你?就算你不介意,你爸媽呢,你爸媽這麽愛麵子的人他們會答應嗎?”
許仙說:“嘉嘉,我要強調一點兒,我是我,我爸媽是我爸媽,我們彼此有不同的人生,就算他們想管,我也有權對我自己的人生負責。隻要我願意,誰都沒辦法阻止我娶你。”
“許仙,別這麽天真好嗎?我們都是大人了,我們要麵對現實,當初我那樣對你爸媽,事事哄他們開心,他們還對我挑三揀四,現在我帶個孩子去,你想氣死他們啊?”
許仙說:“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不會接受一個有孩子的女人。可是自從你不告而別之後,我覺得生活完全沒有了意義,沒了你的日子,我就如同行屍走肉,找到你的那一刻,我簡直要禱告上天,那一瞬間我才知道什麽叫幸福。”
許仙抓住孫嘉的手,孫嘉這次沒推開他,而是緊緊抱住了他,將他摟在懷裏,抱得那麽緊,簡直要喘不過氣來。
“我真的很愛你,很愛你很愛你--”許仙深情地說。
韋大寶和王菲菲回到北京,韋大寶很快接到孫嘉爸媽向法院遞交的起訴書,告韋大寶陰謀勾引她女兒,最終導致孫嘉懷孕失蹤,韋大寶要負不可推卸的責任,孫嘉爸媽向大寶索賠二十萬元。
因為有當初簽訂的租女友合同,再加上王菲菲出庭操作,孫嘉爸媽官司打輸。這件事的餘震顯然沒這麽容易結束,王菲菲家裏也聽到風聲,舅媽表妹姥爺都勸王菲菲放棄韋大寶,還沒結婚就做出這種事,菲菲以後的日子可怎麽辦呀。
親戚們都這麽勸王菲菲。
大寶媽被孫嘉爸媽氣進了醫院,病床上的大寶媽氣色很差。這天大寶來看她,她沉思半天跟大寶說:“咱們家被孫嘉爸媽一鬧,你的名譽算是敗光了,也怪你自己亂來,不知道分寸。我看能出這個事,主要還是你沒結婚,沒個老婆管著,總愛出事。你馬上就跟王菲菲把婚事給辦了,不辦媽睡覺都不踏實。”
他的婚事一直讓韋大寶頭疼,他媽已經催了不止一兩次了。他跟王菲菲有個共識,沒找到孫嘉,兩人心裏就有個疙瘩,說不出來是種什麽感覺,一提婚事心裏就不舒服。兩人相約找到孫嘉再談婚事,就這麽拖了下來。
韋大寶一再拖延,大寶媽索性威脅說:“大寶,你媽年紀大了,你再不結婚,媽怕是活不到抱孫子的時候,你忍心啊?”
韋大寶很無奈地搖頭:“媽,您至於嗎?”
大寶媽說:“媽得的這個可是心髒病,醫生說了不能受刺激,一刺激準完,說不準哪一秒鍾人就不行了。”
韋大寶聽得額頭冒汗:“媽,您別嚇我!”
大寶媽說:“媽這輩子就一個願望,能看到你結婚生孩子,當上奶奶。你連這個小願望都不讓媽實現,你忍心嗎你?”
韋大寶徹底被打敗了,隻能先答應了他媽。他跟王菲菲一商量,王菲菲說許仙那回趕他們回來很可疑,要不你再去一趟束河古鎮,許仙可一直沒回北京呢,說不定還待那兒。如果他真在那兒,說明孫嘉也在那裏。
韋大寶覺得王菲菲分析得有道理,便一個人直飛麗江。古鎮說小不小,不過許仙的大名在鎮上早傳開了,他是個不甘寂寞的人。
在路人指點下,韋大寶找到孫嘉租住的房子。韋大寶推開房門,孫嘉正給一個大胖小子喂奶,韋大寶看著孩子稚嫩的臉,突然一陣心酸,眼淚止不住就掉了下來。
孫嘉看到他,也很意外。
韋大寶看著她懷裏的孩子,說:“他真可愛,我能不能抱抱他?”
孫嘉把孩子遞了過去,韋大寶抱在懷裏,孩子身上的奶香沁人心脾,他心裏一陣黯然,有一種強烈的負疚感。他才是這孩子的親爸爸,從他出生到現在,他居然才看到他。
“孩子叫什麽名字?”
“躲躲--”
“哦!”
“他姓許!”孫嘉強調說。
韋大寶一愣,孫嘉把她跟許仙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向韋大寶娓娓道來,韋大寶聽得無地自容。
孫嘉從懷裏掏出一枚平安符交給韋大寶:“大寶,我們彼此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直到現在我才明白,許仙才是我最愛的人。我們的過去和糾葛,就這樣忘了吧,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韋大寶久久不願意把孩子交還給孫嘉,他走出院落,望著院子夯土牆上長出的茅草,心頭一陣唏噓。
韋大寶回到北京,和王菲菲兩人開始籌備婚禮。一直活在三人世界中的許仙也被他媽一個電話給召了回來,許爸爸生病住院了,這次病得不輕,不知道能否再出院。
許仙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而是三個。關於這個孩子的來龍去脈,許家自然有所耳聞,許爸爸在病床上親自問許仙,孩子到底是誰的。
許仙實話實說,許爸爸一口氣差點兒喘不過來背過去,醒過來就找許媽說要跟這逆子斷絕父子關係,一定要斷絕關係。
擁有絕對新聞敏感度的任大炮也得知韋大寶的事,她先後以朋友的身份采訪了韋大寶、王菲菲、許仙、孫嘉等人,做了一期社會倫理話題的深度報道,一時間引起社會強烈反響。報道雖然隱去當事人真實姓名,許媽一看報道就知道是她兒子那點兒破事兒,她從中發現了一些漏洞。為了驗證事實,她偷偷抱孩子去醫院做了DNA鑒定,鑒定結論竟然真是她兒子許仙的親生骨肉。
得知這一消息的許爸爸笑得合不攏嘴,許仙直接暈了過去,韋大寶也傻了。這是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結果。
許爸爸被這個好消息一刺激,病頓時就好了一大半,急著要趕緊出院為兒子舉辦婚禮。而這邊婚禮上,大寶媽和馬美麗又開始了向一對新人催孩子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