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結婚

第二十三章豪門的婚姻鬥爭

　　李海濱讓王菲菲等他兩天，這兩天王菲菲守在家裏陪她媽，眼睛一直盯著手機，生怕錯過李海濱的電話。她左等右等一直沒消息，實在忍不住打過去，電話又是關機。王菲菲坐不住了，她直奔李海濱辦公室。

　　大中集團門口圍了許多人，王菲菲撥開人群鑽進去，看到大廈門前停了幾輛警車，王菲菲預感不妙，難道大中集團出事兒了？

　　大廳裏到處都是大中集團員工，一個個焦慮地走來走去，竊竊私語，連過道都塞滿了人。王菲菲隱約聽到他們在談論李海濱，她想過去問問，有不少人見過她，知道她和李海濱的關係，立刻匆匆躲開。好不容易擠上電梯，靠李海濱辦公室的走廊拉上了警戒線，王菲菲心裏愈發緊張。兩個經偵警察正從套間出來，跟著李海濱也走了出來，隻不過他手上戴著嶄新的手銬。那雪亮的東西被陽光照得刺眼。

　　李海濱抬眼看到王菲菲，顯然很吃驚，他臉色微變，別過頭去。王菲菲眼睜睜看他被警察帶走，心裏五味雜陳，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有失落，有悲傷，更多的是難過。李海濱在她眼裏一貫驕傲自信，仿佛永遠能站在人生舞台最耀眼的位置，她從沒見過他如此落魄，更沒想過他會有這一天。

　　經偵警察押李海濱進了電梯，電梯門要關的瞬間，李海濱突然扭頭對王菲菲說：“菲菲，我安排好了，你爸爸會馬上出來，你等檢察院通知吧。”

　　王菲菲心裏一顫，衝到電梯門口。她要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是大中集團向檢方澄清事實，收回材料，還是李海濱做了別的事？他怎麽會被經偵警察抓走，而且還戴上手銬，顯然是重罪。王菲菲情急之下要拉李海濱，被警察推開，警察朝她比了個禁止進入的手勢，電梯門在她麵前啪一聲合攏，王菲菲眼前一黑。

　　她鑽過警戒線，跑進李海濱辦公室，秘書正在接電話，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王菲菲猜她在向誰請示，因為她不停重複著：“是--好的--是--您說的是--我馬上去辦--”

　　秘書小姐掛了電話，臉上依舊紅一陣白一陣，她見到王菲菲，顯然很驚訝：“李總被檢察機關帶走了--”

　　王菲菲點頭說：“我看到了，我找的是你。”

　　“我？”秘書小姐很茫然。

　　王菲菲說：“我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作為李海濱的秘書，肯定知道整個過程，對不對？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也許我還有辦法救他。”

　　秘書小姐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王菲菲，說：“李總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他說您看過之後就明白了，不需要我做過多解釋。”

　　王菲菲接過文件袋，就在會客沙發上坐下拆閱。文件袋很厚，有一大摞，她撕開封條拿出一疊文件，第一頁是一行熟悉的鋼筆字：“為保護你不受傷害，我願為你做任何自我傷害的事情，愛你的海濱。”

　　這句簡短的話解開了王菲菲所有疑問，那是她最不想要的結果。如她所料，李海濱為了救她爸爸出獄，把自己送進了監獄。她一頁頁翻看那一摞資料，資料記載了她爸王大兵跟大中集團業務往來中的經濟問題，跟她上次從李海濱那兒看到的是同一份，不過更全更詳細，甚至連證據都列了出來。

　　秘書小姐說：“股東大會李總沒能贏得絕對支持票，董事會主席隻能由公司第二大股東周子華擔任，沒辦法拿出這些資料。得知王先生遭人舉報入獄，李總親自去找周子華，用股權跟李總交易資料，檢察機關內部朋友告訴他王先生的案子馬上要公訴了，可能就是最近的事。萬般無奈之下，李總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因為他當初是負責與王大兵先生業務合作的主管，所以比王先生本人更值得懷疑。”

　　秘書小姐一番解釋讓王菲菲哭成淚人。那行鋼筆字瀟灑飄逸，一如李海濱正站在她麵前，微笑著說：“菲菲，為保護你不受傷害，我願為你做任何自我傷害的事。”

　　王菲菲一陣心痛，她喃喃自語說：“我要救李海濱，我一定要救他--”

　　秘書小姐悄聲說：“其實要救李總也不難，你可以去找一個人，隻要說服了他，李總肯定可以安全出獄。”

　　“誰？”

　　“李總的父親李大中！”

　　秘書小姐給了李大中秘書電話，王菲菲打過去說明來意，被對方直接掛斷，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李大中坐鎮大中集團時期，王菲菲雖然跟他們有業務往來，也隻跟法律事務部溝通，沒真正跟李大中打過交道。聽說此人是大中的秦始皇，向來說一不二，集團幾乎所有高管都被他罵過，他出現的地方大家連大氣兒都不敢出。李大中秘書的做事風格，幾乎就能反映他主子的性格。

　　沒過幾天，王大兵順利出獄。王菲菲和馬美麗去接他，王大兵進去還不到半個月，卻似乎蒼老了不少，馬美麗一見他就哭，一路上又是哭又是笑的。王大兵話少了不少，見到女兒隻說了一句話：“菲菲，以後你要離李海濱遠點，離大中集團遠點，記住爸爸的話。”

　　王菲菲知道她爸爸恨大中集團的原因，他遭到調查，肯定想到是大中集團算計他，恨李家人在所難免。王菲菲不想掃她爸的興，沒提李海濱為他入獄的事。

　　王菲菲後來又打了幾次電話給李大中秘書，不知道是否受了李大中授意，隻要一聽是王菲菲，秘書直接就掛電話，一句話不多說。

　　王菲菲仔細分析過李海濱給她的資料，要想用法律手段為他辯護可能性很小，李海濱承擔了她爸爸所有罪名，即使她親自為他辯護，減罪的可能性也很小。一般公訴官司都沒法打，這是他們行業的鐵律。

　　王菲菲急得火燒眉毛，就差一家家醫院跑著去找李大中了。按理說虎毒不食子，李海濱入獄，最緊張的顯然是他爸李大中。要救兒子出監獄的也必定是他。可是如果你對李大中的過去稍有了解，就不會這麽想了。李大中白手起家，用了不到二十年時間爬升為行業龍頭人物，資產億萬，他的行事手段乖戾，難用平常人的心思考慮。王菲菲曾聽過不少血淋淋的例子，這些人先後倒在李大中開疆拓土的路上，成為李大中成功的祭品。基於此，王菲菲很擔心，她害怕李海濱為此受到傷害。一天上午，李大中相當傲慢的秘書主動給王菲菲打來電話，說李大中想跟她見一麵，談李海濱的事。

　　王菲菲心裏想，李海濱到底是不是李大中親生兒子，一個做父親的，居然可以眼睜睜看兒子坐牢，見死不救。

　　王菲菲在病房見到李大中，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以前李海濱帶她回去見家長，李大中避而不見，王菲菲隻見過李大中的夫人。以前在報紙上倒是見過照片，現在的李大中比照片中老了十歲還不止，身上枯成一張皮，頭發雪白，除了一雙特別有神的眼睛，還真難把他跟身價十多億的大富翁扯上關係。

　　李大中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幾根管子，他說話聲音不大，卻很有力，透著一股威嚴勁兒。

　　王菲菲叫了一聲叔叔好。

　　李大中瞥了她一眼：“你是王菲菲--”

　　王菲菲點點頭。李大中說：“果然長得漂亮，怪不得海濱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連病床上的爸爸和億萬家產都不要，硬要為你爸爸頂罪。你爸爸那是罪有應得，他給一個罪人頂罪，這算什麽，無知、愚蠢、自私，你有責任。”

　　王菲菲臉一下漲紅了，李大中當她麵這麽說她爸爸，要不是顧及老頭子病重，她當場就要跟他翻臉。

　　李大中說：“海濱是我兒子，我肯定會救他出來，你不需要再為他的事情操心。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告訴你，你絕不可能嫁入我們李家，單憑你爸爸的人品，我就不能答應這門婚事。愛情雖說是兩個人的事，但婚姻事關兩個家庭，父母為孩子的婚事愁白了頭，無非是為孩子未來著想。我不想海濱毀在你手裏。”

　　“李總，您開創大中集團，是生意場上的強人，我作為年輕小輩，本來應該尊重你。可是你這番話說得太過分了，根本毫無邏輯，憑什麽我嫁給李海濱，就是毀了李海濱的未來，言重了吧。更何況我跟李海濱早就分手了，我現在有男朋友，生活也很幸福。我為李海濱四處奔走，是因為他救了我爸，心裏隻有感激，沒攀上你們李家的意思。”王菲菲不卑不亢。

　　李大中暗暗點頭，說：“你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如果不是門第差別，你爸爸不是王大兵，我會希望你做我們李家兒媳婦。隻怪我們兩家隔得太遠，海濱要扛起李家億萬家業，任重道遠，他的婚姻已經不能由自己決定了。”他深深歎了口氣。

　　王菲菲覺得老頭子簡直不可理喻：“您這樣獨斷專橫，有沒有想過海濱的感受。婚姻是海濱的私事，大中集團不是，您這樣把兩者強行捆綁起來對海濱造成多大傷害您有想過嗎？對海濱身邊的人造成多大傷害您又想過沒有？”

　　李大中斬釘截鐵：“海濱是我李大中的兒子，就必須擔起李家重擔。我白手起家創業，風裏浪裏一輩子攢下的家業必須在他手裏更上一層樓，他沒有選擇餘地，包括他的婚姻和未來，必須和大中集團綁在一起。”

　　李大中話鋒一轉，抓住王菲菲的手說：“菲菲，你是好孩子，如果海濱出身在平常人家，我隻是再普通不過的糟老頭子，我一定同意海濱娶你，可是他不是。為了海濱的未來，我希望以後你倆不要再有來往，他的婚姻必須為集團服務，而不是為了愛情。作為回報，我會暗中幫你抬高你在所裏的地位，大中集團的案子仍然直接讓你接。”

　　李大中顫顫巍巍從茶幾抽屜裏拿出一張銀行卡塞給王菲菲：“你跟了海濱三年，是我硬生生拆散了你們，我於心有愧，這些錢就算我一點兒心意，你收著吧。”

　　王菲菲把卡退還給李大中：“我跟李海濱交往是我自願的，分手也是我們雙方的事情，不存在誰欠誰。如果要賺錢，我可以憑自己的本事，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

　　李大中收回卡，意外地瞧著王菲菲，說：“你想清楚了，這卡裏是五百萬現金，如果覺得不夠，我還可以往上加，前提是你能答應我的條件。”

　　“我想得很清楚，不該屬於我的錢，五千萬我也不會要。我早跟李海濱沒有任何關係，而且我已經有了男朋友，我們彼此相愛，我不需要答應您任何條件。我隻是覺得，婚姻是男女雙方的事情，請您為您兒子考慮，不要太過功利，政治婚姻向來沒有好下場。如果您愛他，希望能為他考慮。”

　　李大中沉默片刻，說：“我已經病入膏肓，沒幾天好活的了。我出身貧苦，知道窮困的滋味，我不想我的子孫後代再過那樣的日子，我希望海濱把這份家業好好經營下去。商場如戰場，如果不能開疆拓土，就隻能被人蠶食，我深知其中利害關係。海濱資曆還淺，希望我走之後，海濱能利用政治婚姻得到強有力的支持，讓大中集團走得更遠。”

　　王菲菲覺得跟他再沒談的必要，拎起包往外走，臨出門時回頭說：“我為海濱感到悲哀--”

　　李大中躺在病床上，大口喘著氣，麵如土色。

　　王菲菲出了病房，心裏堵得慌，李大中一直不同意李海濱跟她交往，她知道，沒想到李大中竟然這麽固執。拿兒子的未來和婚姻當守家業的籌碼，還揚揚自得，自認很有道理，簡直不可理喻。她從心底同情李海濱。如果她爸爸也抱著這種觀念，她非瘋了不可。

　　王菲菲一直覺得婚姻和事業是兩條平行線，婚姻是後花園，隻有參與婚姻的雙方才能自由進出，誰都不能管。而事業跟婚姻是獨立的關係，不能影響彼此，否則就亂套了，生活在她麵前將是地獄。

　　很明顯，李海濱在他億萬富翁爸爸的一手操縱下，在地獄裏越陷越深。

　　跟李大中見麵後，她很快想到她爸爸進監獄跟李海濱應該沒關係，很可能是李大中一手操作。李大中讓她爸坐牢幹嗎，還不是逼她跟李海濱斷絕關係，聽話聽音，李大中一再強調李海濱隻能有政治婚姻，就說明一切。

　　王菲菲下了樓，心裏很煩亂，她原本以為已經忘了李海濱，經曆過這件事她恍惚明白，李海濱被檢方帶走的時候，她心底是難過的。她對李海濱還有感覺。這一發現讓她很害怕，她打定了主意跟韋大寶好好過日子，李海濱出獄後，她就跟他斷絕來往。這樣既遂了李大中的心願，她又能好好享受被韋大寶寵著的日子，兩不耽誤。

　　韋大寶乍一看一無是處，其實優點多著呢。他細心體貼，懂得照顧人，還會講笑話逗她開心，當然是在隻有在他們兩人的環境下。他還精通詩詞，讀了古今中外很多書，特別博學，做得一手好菜，又能給她安全感，還特別善良。之前王菲菲那麽多次傷害他，他都一點兒不記恨，隻要衝他一笑，韋大寶立刻樂嗬起來。

　　這種人在現在社會，太難得了。

　　王菲菲那幫姐們兒，一說找男人，先問人家身價多少，月入幾位數，王菲菲一點兒都不稀罕。韋大寶不會賺錢有什麽關係，她會賺錢呀，以她的收入，在北京養個小家是綽綽有餘的，她還對韋大寶要求這要求那幹嗎。簡直是沒事兒找事兒，給自己找不愉快。

　　王菲菲列了一圈兒韋大寶的好，不知不覺就笑了。李海濱的事兒告一段落，李大中說會救海濱出來，肯定就沒事兒。先不說他們的父子關係，單就李大中的勢力，一言九鼎都不過分。

　　王菲菲心情開朗不少，突然手機響了，是韋大寶的電話。她按了接聽鍵，韋大寶賠著小心說：“菲菲，你已經好久不回家了，真生我氣了，我當時犯傻，你別當回事兒，我已經自我反省好久了，就等你回家，跟你做一個全方位的檢討，保證麵麵俱到，不存在一點兒僥幸心理！”

　　王菲菲撲哧笑了，前幾天的氣一筆勾銷：“親愛的，我今晚就回家，好好接受你的檢討。”

　　“得令--”韋大寶掛了電話。

　　王菲菲下班回到韋大寶宿舍，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可以看到廚房燈亮著，王菲菲似乎還看到大寶在廚房裏忙上忙下的身影。洗菜、擇菜、倒油、翻鍋鏟，菜要出鍋了，再緊張地把盤子洗好。

　　王菲菲最喜歡看韋大寶忙碌的樣子，他係著圍裙，在滿廚房的油煙味裏上躥下跳，廚房麵積太小，又塞滿了東西，挪個身都不容易，韋大寶在裏麵像隻猴子。王菲菲聞著撲鼻的飯菜香，看著正為她做一頓家常飯的韋大寶，心裏覺得很溫暖。這個男人，從裏到外都是屬於她的，他正在做的事，也徹徹底底是為她而做。

　　韋大寶抽空回頭，見王菲菲立在門外就會說：“水快燒好了，你先去洗個澡，馬上吃飯--”

　　如果飯還沒好，熱水器裏的水也沒燒好，他就會說：“快走--快走--油煙傷害皮膚，你去房間待著，飯好了我叫你，電腦還開著呢，你先找個電影看看--”

　　“書架上有我新買的書--”

　　王菲菲很感動，她就站那兒不走，默默聽大寶在那兒嘮叨。這碎碎的隻言片語對她來說不是廢話，是暖心的軟語，是最好的情話。

　　王菲菲邁著輕快的步伐上樓，開了門，客廳餐桌上果然擺了滿滿十多道菜，廚房傳來滋滋滋的油炸聲，油煙裏一股蒜香。她走過去。

　　“大寶--我回來了--”

　　韋大寶扭頭衝她笑：“累了吧，水早燒好了，快去洗澡，我還有兩個菜，馬上就好了。”他咧著兩行大白牙，樣子看起來特傻，如果不是廚房空間太小，王菲菲一定要衝進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王菲菲洗好澡從衛生間出來，飯菜都擺好了，韋大寶正給她盛飯。她麵前整齊擺放著筷子、飯碗還有大半碗湯。韋大寶把菜擺得也很見心思。她麵前分別是清蒸武昌魚、紅燒排骨和糖醋裏脊，這三道菜是她最喜歡吃的，後麵是一大碗烏雞湯。韋大寶從網上查的資料，說烏雞湯大補，是他每周必做的菜。往後是兩碗鹵味，一碗油燜青菜。鹵味是王菲菲喜歡吃的兩種，不過韋大寶覺得鹵味有害物質比較多，不宜多吃，所以總是擺在比較遠的地方，王菲菲不方便夾，就能達到讓她少吃的目的。

　　再往後就是涼菜和水果，這些都是飯後吃的東西，吃完飯後韋大寶會把涼菜和切好的水果端過來。

　　韋大寶把飯遞給王菲菲：“餓壞了吧，吃飯--吃飯--”

　　“謝謝老公！”王菲菲衝大寶笑。

　　韋大寶摸摸她頭發，王菲菲在他身邊坐下，韋大寶給她夾菜：“新鮮的武昌魚，同事老蔡去武漢出差，托他帶回來的，到北京現殺，味道比飯店的都正宗。”

　　“排骨要不要，給你夾一塊兒--”

　　“你自己吃自己吃--”王菲菲給他夾回去。

　　“老婆工作辛苦，要多補補--”韋大寶又給她夾回去。

　　王菲菲吃了一塊，大寶又給她夾，王菲菲不吃了，衝大寶說：“你以前不讓我吃排骨的，說吃了長胖，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們家菲菲這麽苗條，怎麽吃都胖不了，來，再吃一塊大排骨。”

　　王菲菲咬著筷子尋思說：“無事獻殷勤到令人發指的程度，不會有什麽陰謀吧，趕緊坦白，否則不吃了。”

　　“再吃塊魚，魚肉鮮嫩，還美白皮膚--”韋大寶又夾了塊魚，見魚肉上有幾根刺，小心翼翼幫她挑出來。

　　“快說--”

　　“我為上次無故衝你發脾氣的事兒道歉呢。”

　　“不是原諒你了嗎？”

　　“我想更真誠一點兒--”

　　王菲菲戳大寶腦袋一下，把碗裏的魚肉都給吃了。韋大寶看著王菲菲吃得特別有味兒，笑眯眯的，像中了百萬大獎一樣高興。

　　見王菲菲吃得差不多了，韋大寶說：“我可能又要回編委了，現在眼前有一機會，隻要把握住了，我一準兒還得升職加薪。”

　　“真的，老公真棒--”王菲菲給他夾菜。

　　韋大寶低聲說：“想不想聽是什麽機會？”

　　“想！說！不許賣關子！”

　　韋大寶說：“我接到一條新線索，跟大中集團有關。前幾年大中集團旗下有家房地產公司，這家公司開發了大概四座樓盤，都有問題。根據線索我做了初步調查，當年拿地、審批、建築材料使用等方麵，那家公司都有問題。我還找到他們公司以前的員工，連他們都知道這些事兒，可見這條匿名線索準確性很高。”

　　“你想做這個選題呀？”

　　韋大寶點頭：“這是我翻盤的絕好機會，不做出個樣子整天看大門啥時候是個頭，門衛室那老頭兒又整天擠對我，日子沒法過了。”

　　王菲菲給他夾了塊肉：“那好好幹，爭取再回編委去。”

　　韋大寶沉吟片刻，說：“不過，那家地產公司以前是李海濱在經營，特別是出事兒那幾年，這些罪名跟李海濱絕對脫不了幹係。業主住進去之後，才發現問題一大堆，簡直沒法住了，有不少業主打算聯名往上鬧呢。”

　　王菲菲端飯碗的手抖了一下，這一切看在韋大寶眼裏，他的心也跟著揪了一下，他明白王菲菲還沒忘記李海濱。

　　“怎麽了？”韋大寶壓抑著情緒。

　　王菲菲臉色蒼白，她想到李海濱被警察帶走的情景，他的眼神和臨別的話。李海濱為了救她爸才去投案，把她爸爸的罪名全扛了過去，韋大寶再捅一竿子，無疑是雪上加霜，就算李大中要救他出來，韋大寶在媒體上一曝光，也讓李大中沒有施展餘地。李海濱的下場之慘，她完全可以預料到。

　　她抓住韋大寶的手，說：“大寶，能不能幫我一次，別做這個選題？”

　　王菲菲的手在韋大寶手裏發抖，她極力壓抑著，韋大寶還是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激動，對韋大寶來說，這些全是火藥，是要將他炸成碎片的炸藥。他內心深處的妒火隨著王菲菲的緊張反應寸寸點燃，很快化為熊熊烈火。

　　韋大寶嗓子沙啞，他盯著王菲菲漂亮卻失去血色的臉，說：“菲菲，這是我爬起來的唯一機會，否則我就隻能當個門衛，你願意嫁給一個看大門的嗎？”

　　王菲菲心裏也飽受煎熬，讓韋大寶放手不做這個選題，對他很不公平，這是他往上爬的機會。可是，韋大寶如果得到這個機會，李海濱就要被判坐牢，而且刑期絕對不短，這輩子可能就毀了。

　　李海濱是為她王菲菲才毀了自己。他已經沒了愛情，如果韋大寶操作這個選題，他將連帶著他的億萬資產和他父親一輩子心血的大中集團一起覆滅，對他來說，這的確太殘忍了。

　　“大寶，放棄這個選題好嗎，算我求你！”

　　韋大寶盯著王菲菲的眼睛，她的眼神夾雜著悲傷、難過和絕望，韋大寶跟她相處的時間不長，也絕不短，他從沒見過她這樣。王菲菲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女強人，一貫冷靜睿智，什麽大事兒在她麵前都不是事兒，她能逐條分析，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再雷厲風行地去執行。

　　韋大寶明白，隻有提到李海濱她才會這樣，她可以為了李海濱喪失理智去自殺，為了李海濱，她可以不管他的死活，就為救這個富家公子。韋大寶一陣恍惚，他以前一直覺得王菲菲愛他，雖說沒愛李海濱那麽深，但至少心裏有他，會為他著想。現在看來，他絕對錯了。無論任何事一旦跟李海濱相抵觸，他韋大寶必然會淪為犧牲品，縱使粉身碎骨，王菲菲唯一要保全的也隻是李海濱，而不是他韋大寶。

　　韋大寶一字一頓，盡可能讓自己的表述清晰：“菲菲，這條線索目前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不做，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別人去做。我把最終決斷權給你，你讓我不做，我就不做，不過，我們的緣分到這裏也就盡了。”

　　王菲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抓韋大寶的手更緊了，整個人幾乎哆嗦起來，喃喃自語地說：“大寶，你別逼我，我受不了這樣！”

　　韋大寶眼珠通紅，整個人憔悴得像三天三夜沒睡覺，他依舊重複著那句話：“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答案，你說不做我絕不去做。”

　　每說一個字，韋大寶都聽到心底撕裂的聲音，像是在自殘。他覺得自己在一刀一刀屠戮自己的愛情，他視之如命的愛情就這麽被戳得體無完膚血肉模糊，看著那些流血的傷口，他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等王菲菲的答複，內心焦躁難安。一秒鍾對他來說，都顯得極其漫長。

　　王菲菲說：“大寶，你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綁架我們的愛情？”

　　韋大寶不說話。

　　王菲菲說：“大寶，這樣逼我，你心裏好受嗎？”

　　韋大寶心裏特別難受，難受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眼睛紅腫，像剛剛大哭了一場，不過眼淚全流進心裏，臉上是僵硬的沉默。

　　王菲菲說：“大寶，我真的很愛你。”

　　韋大寶想說他也很愛她，比她愛他更愛一萬倍，可是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一點兒表情也沒有。

　　王菲菲抱著韋大寶的腦袋：“大寶你別這麽任性，不要拿你和李海濱讓我選，我選擇跟你在一起，早就選擇了你。可是我不能去害李海濱，他已經夠慘了。”

　　韋大寶說：“李大公子慘還是我慘，因為你一場官司，我什麽都沒了。我最後的陣地隻有你，我想努力堅守住，可隻能眼睜睜看它被敵人奪走。李大公子含著金湯匙出生，我韋大寶自打讀書起就努力拚搏，不落人後，折騰了二十多年連個糊口的工作都掙不到，誰能有我慘，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王菲菲咬緊嘴唇，下定決心說：“大寶，為了我，我求你放棄做這個選題，放過李海濱，我求你。”

　　韋大寶呆了呆，牙縫裏憋出一句話：“好，我們分手。”

　　對韋大寶來說，愛情是神聖的，他不允許不純粹的感情。他不能忍受王菲菲跟他在一起，心裏卻想著別的男人，他有意逼王菲菲在他和李海濱之間做選擇，王菲菲的選擇表明了她內心的想法。她心裏最重要的男人依舊是李海濱，而不是韋大寶。

　　事實是殘酷的，不管韋大寶怎麽不願意去接受，還是不得不去麵對。他跟王菲菲提出分手，不等王菲菲再說什麽，穿上外套就出了門。韋大寶的性格屬於鴕鳥，一旦遇到特難接受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藏起來，讓別人找不到自己，也讓自己找不到別人。等自己把難過消化差不多了，人也就正常了。

　　王菲菲眼睜睜看韋大寶負氣出去，她心裏異常糾結。他們家跟李家的糾葛是不是要告訴韋大寶，李海濱代她爸爸頂罪要不要和盤托出，她都很猶豫。大寶現在說分手，隻不過一時之氣，一旦知道了兩家的糾葛，隻怕要躲她遠遠的，兩人更難回頭。

　　這一夜，王菲菲躺在大寶床上，一夜未眠。

　　韋大寶在許仙酒吧喝了一晚上酒，也沒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