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集團勝訴之後,王菲菲一直心神不寧,她每天在檢察院和大中集團之間來回跑,檢方不肯給她明確答複,隻說案情還在偵查階段,讓她好好等著,有消息會通知。現在不隻李海濱躲著她,連周子華都找不到人了,兩邊秘書都表示不知領導去向,而他們電話都打不通。王菲菲快崩潰了。
這天王菲菲又去了李海濱辦公室。他的辦公室位於大中集團大廈十八層,是個大套間,大概有一百多平。外麵是秘書在辦公,裏麵才是李海濱的辦公場所。王菲菲來過這裏很多次,裏間辦公室的裝飾簡直可以用奢華來形容,光李海濱那套實木辦公家具據說就花了一百來萬。在靠背椅上向前張望,前麵是十多米長的巨大落地窗,樓下是全北京城最繁華地段,那裏車來車往人流稠密。站在落地窗前朝下張望,頓時就有一種君臨天下的錯覺,感覺非常之好。
王菲菲向秘書打了個招呼,徑直進辦公室。女秘書臉上有些驚恐,她跟王菲菲說李總還沒來,王菲菲打定主意推門進去,見李海濱正在辦公桌前收拾東西,見到王菲菲,他愣了一下。
王菲菲走到他麵前:“沒想到我來得太早,來不及躲了吧,李海濱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李海濱衝她一攤手:“菲菲,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這段時間我爸病危,我一直守在醫院,今天才抽出時間來處理積壓文件。我爸病情很不穩定,我也跟著緊張,幾乎要忙暈了,根本沒時間聯係你,對不起,菲菲。”
“這種理由我會信?李海濱你還跟我沒一句實話,我最討厭你這樣,你的壞習慣讓我們分道揚鑣,你難道想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菲菲--”
“你不需要解釋,李海濱,我找你隻有一件事,你必須履行承諾幫我解決,否則誰的下場都不會好。”
王菲菲攥著拳頭,臉色出奇地蒼白,李海濱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他知道一定出了什麽事兒,能讓王菲菲情緒失控的事情,也隻能涉及她親人了。
李海濱定了定神,笑著說:“菲菲你別激動,無論你遇到任何事,不管我李海濱能不能辦到,我都會盡全力去給你解決,我說到一定做到。你先坐坐,我給你泡茶,你再慢慢跟我說。”
王菲菲拉住李海濱:“不用客套了,咱們把話往明了說,不需要遮遮掩掩。我問你,你當時跟我達成口頭約定,隻要我幫你打贏調查雜誌誹謗官司,你就會銷毀我爸爸的黑材料。現在我做到了,可我爸還在監獄裏,你們做事能不能有點兒誠信,既然達成口頭契約,就得履行吧。”
王菲菲的話讓李海濱方寸大亂,這段時間他爸李大中一直處在死亡線邊緣,連做了五次大手術,他沒白天沒黑夜地陪床,連公司都沒心思管,沒想到出了這麽多事情。
李海濱把秘書叫進來,女秘書一五一十把公司發生的事情向他做了匯報,他這才明白王菲菲已經替他打贏官司,集團股票這幾天像騎上火箭似的一路瘋漲,幾次漲停。而王菲菲她爸王大兵被檢察院帶走,他卻完全不知情,這裏麵肯定有玄機。
李海濱對王菲菲說:“菲菲,王叔叔被舉報絕對不是我幹的,我可以發誓,這中間有問題。我現在還沒在董事會上勝出,你爸爸的資料我無權調出全部,不過你隻要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幫你查個水落石出,還你一個公道。”
李海濱態度誠懇,王菲菲心裏很亂,不知道是否要相信他。李海濱和周子華一再背信棄義,讓她對整個大中集團失去信心,他們的內部矛盾她不管,她隻要她爸爸平安脫罪,從監獄裏出來就行。
“菲菲,請相信我,我絕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也不允許別人傷害你。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查出幕後黑手。”
王菲菲看著李海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記住了,王大兵是我爸爸,我這輩子最親的親人,如果他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請給我時間!”
“如果我爸爸出了任何事情,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王菲菲眼眶通紅,她心裏很絕望,現在唯一能幫她的人隻有李海濱,她卻不知李海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從他不告而別去了法國之後,她就對這個她曾愛過很多年的男人徹底失去了信心,他說的話很動聽,她卻不敢相信。
王菲菲怕她媽媽想不開,跟韋大寶吵架後,她一直住她爸媽家,晚上跟她媽睡一起,陪她說說話。她媽一輩子依靠老公,她爸就是她的主心骨,現在主心骨沒了,她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瘦了好幾圈,一眨眼工夫像老了十歲還不止。
韋大寶從門衛室下班回家,胡亂吃了碗泡麵就坐電腦前打遊戲。被踢出編委後,他再也不用加班,不用坐電腦前趕稿子,每天一到點準時下班,一秒鍾都不耽誤。自他撞見門衛老頭兒向佟社長告密後,老頭兒再找他說話,他一概不理,說煩了就衝老頭兒吼。老頭子雖有佟社長罩著,也知道自己年老體衰,在硬實力上比不過大寶,隻能唯唯諾諾,不敢再損韋大寶。
韋大寶從畢業到現在,在門衛室給人看大門倒成了他幹過的最愜意的工作,每天躺在老頭兒的躺椅上喝喝茶看看報紙,一天就過去了。有時候心情好,還主動找老頭兒說話,老頭兒起先慪氣不理他,隻當沒聽見。時間長了憋不住一個人孤獨,又主動來找大寶聊天,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瞎扯,時間就這麽明晃晃地從一張一合的嘴巴裏溜過去了。
大寶遊戲打得正酣,接到許仙的電話。許仙張口就說:“哥們兒,你那裏還能住人不,收留我一晚上吧。”
“又做錯事被孫嘉趕出來了?”
許仙對著話筒滿腹怒火:“我要離家出走,氣死我了,本大師現在恨不得犯殺戒,提刀就能殺人。你趕緊勸勸我,這火要是降不下來,社會就多一敗類,北京城治安就多一項不穩定因素啊,哥們兒。”
韋大寶懶洋洋地說:“幫你把火降下來,你也是一敗類,這是你的本質屬性,神仙都改不了。”
“別損哥們兒了,哥們兒現在精神特別脆弱,一晃就能崩潰,一崩潰就沒理智成瘋子了,求您別刺激我了。”
韋大寶掛電話不到一個小時,許仙就敲開了他們家的門。他一進屋就四處亂看:“王菲菲呢,不是聽說你倆住一起了嗎,我得跟她打個招呼,這姑娘狠著呢。”
韋大寶沒好氣地說:“別找了,她回娘家了,你有事兒說事兒,別給我添亂啊。”
許仙特不客氣地從冰箱裏翻出啤酒擺桌子上,又慫恿韋大寶做了幾個菜,就著窗外朦朧混沌的月光,許仙深深歎了口氣,說:“多情自古空餘恨,古人誠不欺我也--”
韋大寶灌了一口啤酒,沒好氣地說:“你唱戲呢,到底怎麽回事兒啊,不會是你倆又吵架了吧。這回孫嘉不往外亂跑了,換你了,你倆唱東北二人轉呢?”
“哥們兒你真小瞧我,要是我倆的小矛盾,本大師二話沒有直接忍了。這回事兒鬧大了,孫嘉平白無故冒出個未婚夫,那小子就一愣頭青,油鹽不進,你知道嗎,本大師這麽好的脾氣見到他都想削他,往死裏削。”
孫嘉老家有個未婚夫,韋大寶倒是知道,不過他倆早就分了,孫嘉就是逃婚才跑北京來的,他們關係早斷了。韋大寶笑許仙小肚雞腸,這都過去多久的事兒,他還一直記到現在,真沒意思。
許仙說:“什麽過去的事兒啊,就今天,她未婚夫周天明跑酒吧來找我,還說要跟我公平競爭孫嘉,你說氣不氣人。這小子傻頭傻腦的,還自詡有為青年,家裏都是金融係統要員,其實就一小破縣城信用社的,說出來也不嫌丟人。這小子在酒吧鬧騰一天,本大師的臉都讓他丟盡了,真氣煞我也。”
“到底怎麽回事,孫嘉跟我說過那個未婚夫,叫周天明是吧,他們早說清楚了,彩禮也退了,怎麽又冒出個未婚夫了?”韋大寶不解。
許仙一拍大腿:“就是那混小子周天明,這裏麵的故事曲折著呢,本大師憋了一肚子火,再不找人傾訴就炸了,你先聽我說。”
事情還要從孫嘉爸媽在北京買房說起。按許仙打算,給孫嘉爸媽弄套房子也不是不可以,為了眼前這個女人,他豁出去了。他跟孫嘉爸媽商量,他有幾套小兩居,雖然不寬敞,二老住著也還成。
孫嘉爸媽一看那房子,死活不同意。首先是麵積太小,用他們自己的話形容,老家雞窩都比這房子大。他們花費半輩子心血養了個漂漂亮亮的女兒,回頭讓他們住雞窩,他們覺得心裏難受、憋屈,回老家也沒辦法跟人說呀。其次位置太偏,許仙推心置腹問韋大寶:哥們兒你憑良心說,北五環的位置偏嗎?全北京城多少人能在這位置買房,我免費送他們他們還不要。再說房子朝向不好,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封建。這房子陽光好又通風,住得舒服就成了,還講究那麽多。
二老經過一番分析總結認為,這房子不能要,要了就丟了老孫家的臉,回去也沒法見人,必須買套新的。
許仙認為二老既然要買新的,隻要在他能力範圍內,他也樂意接受。畢竟房產是身外之物,愛情遠比一房子重要。
許仙和孫嘉帶二老看了一圈兒樓盤,兩位雖從小縣城出來的,眼光卻不錯,挑中一套單價四五萬,麵積超過一百三十平的房子,咬死不放非要買,怎麽勸都不聽。許仙嚇個半死。他算了一筆賬,以他目前的身價,需要把所有房產賣掉,酒吧兌出去,才能支付大概百分之七十左右,剩下隻能貸款。
孫嘉爸媽仔細調查過許仙家的家底,按他們估計,隻要許仙真想給他們買,區區一套房子不成問題。許仙咬牙想了一個通宵,他怕孫嘉夾在他和爸媽之間難受,決定賣掉兩套老房子先付個首付,餘下的慢慢還。
二老成了人精,打死要一次付清,房產證隻寫老兩口名字,連女兒都要晾一邊。許仙忍無可忍,當場發飆:“五百萬的房子你讓我一次性給你們買下來,你這是打劫還是賣女兒呀,有你們這麽做事兒的嗎?”
既然撕破臉,許仙也再不妥協,他們結婚可以買一套大點兒的婚房,留一間給二老過來住。如果二老想留北京也成,就跟他們住一起,他負責給他們養老。要單獨買房子,門兒都沒有,燕郊都別想。
老兩口也發了火,逼女兒跟他們回老家,孫嘉不願意,她爸媽總不能把女兒捆回去。鬧了一通之後,又受了許仙爸媽的氣,二老知道再鬧不出個所以然來,女兒都不站他們那邊,隻能買兩張火車票回老家去了。
孫嘉爸媽回去沒多久,周天明也來了北京。周公子在他們縣城也是呼風喚雨的角色,他爸是農村信用合作社一把手,屬於財神爺一類人物,連縣長都得給他們家麵子。他在老家就是小太歲,在信用社掛了個閑職,隻拿工資不上班,出門有專車接送,儼然一領導,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根據孫嘉爸媽寫的地址,周天明一路找到許仙酒吧,孫嘉還在酒吧打工,周天明拖了她就要走。
許仙正在那兒喝酒呢,見自己女朋友被一穿板正老式西裝的愣頭青拉了往外跑,嚇了一跳。酒吧客人三教九流,也能遇上流氓,他還沒見過這麽囂張的。
許仙把周天明攔住,這愣頭青不知天高地厚,要跟許仙打架。這兒是許仙地盤兒,自然不怕他,早從人群裏擁出三五個老酒客將周天明揍得滿地找牙。
周天明爬起來指著許仙問:“你就是那個許仙吧,孫嘉爸媽都跟我說了,你連一套房子都不肯送她,太摳了。我在老家給她爸媽準備一小別墅,二老很喜歡,已經做主讓孫嘉跟我訂了婚,我現在是她未婚夫,我有權利帶她走。”
許仙恨自己多喝了兩瓶酒,腿腳發軟沒辦法揍這混小子。孫嘉是他許仙的女朋友,怎麽莫名其妙變成周天明未婚妻了,還有比這更邪乎的事兒嗎?
孫嘉站許仙身邊,冷冷看著周天明,酒吧裏燈光昏暗曖昧,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許仙想她一定很崩潰。
許仙說:“哥們兒你在講笑話吧,孫嘉一直跟我待一起,她是我許仙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你給她爸媽送一破別墅就能橫刀奪愛,人家自己都不知道這事兒呢,就做你未婚妻了。現在是21世紀,不是封建社會,婚姻自主你聽過沒,你懂不懂法律啊,要不哥幫你繳費,你先讀個法律自修班兒再來?”
周天明拖著孫嘉手要出去,門口早堵了一排鐵塔大漢,個個嘴裏冒酒氣,一看就不是善茬。周天明剛吃了虧,知道此地不比他們老家,可以任他隨意欺男霸女,就先服了軟。
“哥們兒你要講道理是不是,孫嘉以前是你女朋友,可她現在是我未婚妻,我們都訂婚了,兩方家裏都擺過兩次酒席,這哪兒能不作數。按我們當地習俗,孫嘉就是我半個老婆,我帶自己老婆回家都不行,你們這不是犯法嘛!”
許仙冷笑:“你小子倒不傻,擺幾桌酒席送套別墅,孫嘉就成你老婆了,看把你美的,你拿結婚證來。你今天拿出結婚證,我就讓你帶走你老婆,否則就是招搖撞騙,先讓哥幾個揍一頓,再送你去派出所。”
周天明遲疑半天,從夾包裏掏出一小本本遞給許仙,有人按亮打火機給許仙照明,小本本正是個結婚證。許仙心裏怦怦直跳,不知道這小子搗什麽鬼,他翻開本子,赫然是周天明和孫嘉的結婚證。結婚日期就在幾天前。
許仙把結婚證遞給孫嘉,孫嘉隻掃了一眼,說:“他們家在縣城能有什麽做不到的事,肯定是我媽把戶口本給他了,他自己偷偷去登記的。”
許仙怒火中燒,他自己女朋友跟他處得好好的,竟然一夜之間跟一鄉下愣頭青成了合法夫妻,連結婚證都拿上了,這世上有比這更荒唐的嗎?
許仙把結婚證從孫嘉手中奪過來砸到周天明臉上:“你他媽到底有沒常識,婚姻自願你不知道啊,你竟敢背著孫嘉冒名跟她登記,老子的女朋友活活被你整成你老婆,還有沒有王法了。”
許仙一招呼,那幫老酒客蜂擁過去,把周天明又好生揍了一頓。周天明板正西裝沾了一地灰,襯衫也撕碎了,領帶歪到一邊,一點兒吃公家飯的樣兒都沒了。
周天明意誌堅強地爬起來,說:“許仙你不是男人,說話不算話,我都拿結婚證了,我帶我老婆回家,礙你什麽事兒了。孫嘉以前是你女朋友,可她現在是我合法妻子,我有權帶她走,你再耍流氓我就報警。”
許仙氣得沒辦法,孫嘉爸媽也真是奇葩,就小縣城一套小破別墅,就把女兒賣給這半傻不傻的主兒。他酒吧畢竟是合法經營場所,這幫幫他打架的酒客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真讓他們發酒瘋,一準得出事兒。
許仙對周天明說:“孫嘉爸媽同意你們結婚是吧,你找她爸媽去,孫嘉現在是我女朋友,未來就是我許仙的老婆,你再動她一下試試。我的酒吧不歡迎你,你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他媽讓我看見。”
周天明打定了主意非帶孫嘉走不可,許仙和一幫酒客又對他虎視眈眈,他權衡再三,想到一計,說:“孫嘉是你女朋友,她更是我訂過兩次婚,還領了結婚證的合法老婆。從道理上講,她跟我比較在理,兄弟我也不讓你吃虧。咱們兩個放這兒讓孫嘉選,她選誰就跟誰好不好?”
許仙對這個說法自然非常讚同,他對自己有信心。更何況孫嘉之前就是為了逃婚才孤身一人來北京的,她要真喜歡周天明,孩子都生一窩了,何必等到現在。
周天明說:“不過選之前我有一番話要對孫嘉說,你給我五分鍾時間,說完了孫嘉就開始選。”
許仙看著孫嘉,孫嘉咬牙切齒,臉色說不出有多難看。她拋下一句話:“讓他說,說完就滾蛋。”
周天明整理了一下發型和著裝,進酒吧前他抹過發膠,頭發梳得打滑,但禁不住酒吧一眾好漢三拳兩腳,從地上爬起來的周天明頭發亂如雞窩,整齊的西裝也亂得不像樣子,還一身的灰。
周天明盡量把這一切整理得不那麽難看,又清清嗓子,盡量讓聲線變得性感磁性,他麵朝孫嘉,很深情的樣子。
“嘉嘉,我知道你不喜歡過去的我。以前我仗著家裏有兩個臭錢,整天遊手好閑,也不好好工作,在外麵四處亂混,像個流氓浪子。你離開我後,我非常難過,幾乎夜夜為你失眠,我一再懷疑是不是真的徹底失去你了,我很害怕。痛定思痛之後,我終於迎來了這個機會,你爸媽(也就是我的嶽父母)挽救了我,他們不但促成我們再次訂婚,還協助我跟你完成結婚登記,甚至一再鼓勵我來北京找你,讓我尋找真愛。現在我就站在你麵前,手裏拿著咱倆的結婚證,我的心跟你僅隔不到一米距離,我很緊張,希望你接受我真誠的告白,讓我好好愛你。”
許仙直起雞皮疙瘩。孫嘉瞟了周天明一眼:“換了本書抄啊你--”
周天明搖頭。孫嘉冷哼一聲:“我爸媽那麽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爸媽,連別墅都送上了,建議你跟他們結婚去吧。我不接受你的表白,我從沒打算過喜歡你,更別說愛。我們本是不同路上兩個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是我爸媽看上你們家有錢,跟我沒半點兒關係,你還是去找他們吧。”
孫嘉扭頭要走,周天明拖住她的手,許仙氣得跳起來:“幹什麽--幹什麽--快給我放開--”
周天明急忙撒手,許仙擋在兩人麵前警告周天明說:“有話說話,再趁機占便宜對你不客氣啊--”他揮了揮拳頭。
周天明對孫嘉說:“嘉嘉,不管你怎麽想我,隻要你留北京一天,我一定陪你一天,我要守到你心軟為止,我一定要獲得你的愛情。”
“我就沒打算離開北京,這輩子就紮根在這兒了,你也跟我紮根?”孫嘉冷笑。
周天明重重點頭:“你紮我也紮!”
“麻煩你說話先經過大腦考慮一下,這裏房價幾萬一平,就你們家那點兒家底兒,在小縣城還可以風光一把,在北京要吃要喝要住,出門就得坐車,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你們家夠你敗幾天啊?”
周天明愣了一下,他顯然沒想過這個特實際的問題。孫嘉很清楚,他找來北京就是受她爸媽慫恿,一來給許仙點兒顏色看,二來就為誆她回去。她爸媽收了周家這麽大一份禮,哪舍得吐出來,肯定在背後唆使周天明把她弄回去。這次回了老家就別想再出來了,肯定要給周天明生一窩豬崽。孫嘉想著就惡心。
周天明反應倒快,他很快鎮定下來:“嘉嘉,我發誓改過自新,在北京找份工作,努力賺錢養你,再不隨便花家裏一分錢,吃自己用自己的,家裏那些是我爹媽創造的,就該屬於他們。我的未來我自己創造。”
許仙聽不下去了:“喲,哥們兒小學生詩歌朗誦呢,表決心是你這麽表的嗎,孫嘉要被你感動了一準兒是傻子。”
孫嘉瞪他一眼,許仙急忙閉嘴。孫嘉繼續奚落周天明:“你可以在北京找份工作試試,就憑你找人辦的自考本科,花錢買的在職碩士學位?你一無所長,除了泡妞、喝酒,快三十歲的人了沒上過一天正經班,整天四處惹事兒,還靠你爸媽善後,你說你能找到什麽工作?”
周天明低著頭:“嘉嘉,那是過去,跟你領證那天我就決定改過自新了--”
一提領證孫嘉就火大,恨不得生生掐死他。
“周天明,你都那麽大年紀的人了,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點兒,你以為通過這種肮髒方式弄兩張證我就妥協,做夢去吧你。這事兒咱們沒完,你違背我的意願,公然偽造結婚證,我要去法院告你,等著領法院傳票吧。”
周天明憋出幾個字:“嘉嘉,我知道這麽做違法,可我都是為了你,我真的很愛你,沒你我沒辦法活下去。”
孫嘉拉著許仙的手出門,還不忘丟句話:“那你就去死吧,一秒鍾別耽擱!”
許仙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韋大寶很奇怪:“孫嘉對你態度堅決,你應該高興才是,怎麽反倒鬧矛盾了?”
許仙咬牙切齒地說:“我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周天明知難而退回老家去了,沒想到這小子真跟孫嘉耗上了,他每天趁我不在就溜進來騷擾孫嘉。最近我在外麵忙事兒,聽了不少流言蜚語,惹了一肚子火呢,終於讓我撞上了。”
韋大寶很害怕:“你對他做了什麽,別弄出人命逃我這兒躲來了,查出來我可是共犯,你別害我。”
許仙拿眼睛斜韋大寶,不屑地說:“瞧你那樣兒,本大師是這種人嗎,我是守法好公民,凡事做之前,先拿《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過濾一遍,確保連邊兒都不擦。”
“那他怎麽惹怒你了?”韋大寶很好奇。
“當時孫嘉明確拒絕了他,周天明果然無賴出身,回頭說他那回還有話沒說完,何況孫嘉沒跟他說拒絕兩個字。所以原則來說,那天的承諾不算,他還有話要說。後來被我逮住,本打算放出一幫兄弟收拾他,他又跟我提條件,說來比誰更愛孫嘉,他輸了直接買票回家。”
“你又答應了?”
“我能怎麽辦,這小子跟創可貼似的,非往孫嘉身上貼,我不能打死他吧,本大師可是守法公民。當天我們還找了證人,就差立字據白紙黑字了,他贏了孫嘉跟他走,輸了立刻消失。”
“你們太過分了,把孫嘉當什麽了,孫嘉沒意見啊?”韋大寶憤憤不平。
“孫嘉被這無賴逼得沒辦法,她舉雙手讚成。周天明這小子真是無恥,羅列孫嘉的生活習慣,他為她做了什麽。他跟我說她爸媽生日、喜好,奶奶以前是哪個村兒的,後來又從哪村兒嫁到哪村兒,生過幾個孩子,孩子的孫子叫什麽名字。他甚至知道孫嘉奶奶有個情人是國軍軍官,後來去了台灣,晚年從台灣捎回來一摞書信,是沒郵寄出去的情書。他還列舉孫嘉小時候一係列的事兒,從她生下來的樣子談到初潮窘態,說了整整三個小時不喘氣。我們兩個比武,邊上圍了一圈兒評委,大家一致覺得周天明太牛了,把孫嘉家祖宗三代秘密全搜刮出來,簡直可以寫個編年史,這才是真愛啊。酒吧一群非主流女孩感動得鼻涕眼淚一起流,就差以身相許了。”許仙氣得恨不能撞牆。
韋大寶評論:“真夠變態的--”
他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就這麽讓周天明把孫嘉帶回去,你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嘛!”
許仙說:“周天明這小子無比奸詐,他私下聯絡那幫評委,每人塞一紅包,打算明天一大早去酒吧接孫嘉走,這不就一晚上時間嗎,我正想你給我出個主意呢。”
韋大寶成竹在胸:“還出什麽主意呀,你既然給孫嘉安排一晚上,明早他們去酒吧找不到人自己就會走,你再給她別處安排一工作,這事兒不就過去了嗎?”
許仙哭喪著臉:“有那麽簡單我還找你?你不知道周天明有多賊,比賽一結束,他立馬找人盯上了酒吧。孫嘉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監視之下,連逛街都有人盯梢,我們逃了幾次都沒走脫,我琢磨那哥們兒找的是私家偵探,倍兒專業。”
韋大寶說:“我有個主意,就是損了點兒,你自己悠著用,別最後把你老丈人丈母娘全得罪了。”
“說--”許仙來精神了。
“這個事兒的重點就是周天明弄的那張假結婚證,他拿結婚證時孫嘉不在場,這是違法的,你明天就報警,看他怎麽帶人走。這事兒一曝光,肯定會往下查,到時候孫嘉爸媽跟周天明聯手造假證的事兒就戳穿了,孫嘉爸媽脫不了幹係。再說周天明得不到孫嘉,他送出去那套別墅肯定得要回來。以後你老丈人一家跟你就是仇人。”
許仙直拍腦袋:“怎麽一急就糊塗了,多謝哥們兒提醒。反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孫嘉,小縣城一套別墅算什麽,孫嘉爸媽退給周天明,我再去他們老家給買一套。你還別說,這老兩口看著精明,其實特糊塗,北京城一套一百多平房子值多少錢,他們小縣城一小洋樓值多少錢,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嘛。”
“肯定有問題,這種明白賬傻子都能算清楚,孫嘉爸媽憑什麽不要你的房子,要周天明的破別墅?你仔細想想,他們的決定肯定是不理智的,他們為什麽會不理智,相信你比我清楚。”
許仙拋下韋大寶就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先回去找孫嘉商量明天怎麽應付,她爸媽那邊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