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王菲菲一直心神不寧,韋大寶回來了,她要踐行自己的諾言,代理大中集團訴訟案,可是她聯係李海濱幾次,電話都打不通。
這天中午她在開會,突然接到她媽媽電話,王菲菲到走廊裏接聽。她媽很焦慮,還夾著哭腔:“菲菲快回家,你爸爸出事兒了,檢察院的人把他給帶走了!”
王菲菲腦子裏轟的一聲,她想起那次跟李海濱的談話,他手裏握著她爸王大兵絕大部分經濟犯罪證據,如果檢方得到這些資料,按照中國法律判的話,她爸爸很有可能這輩子都要在牢裏度過。
王菲菲不寒而栗,她事先已和李海濱達成口頭約定。案子她一定會接,隻是大中集團訴訟案的當事人是韋大寶,她不得不有所顧忌,為此她一直拖著,想等見到韋大寶,跟他進行溝通之後再做這個案子。
她相信李海濱不會打這張牌,這種自信源於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就算他們沒了愛情,李海濱怎麽也不至於做出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但她錯了,鐵的事實擺在眼前,她感到一陣心疼,那個人可是她親爸爸。
王菲菲立刻開車回家,路上她不停打李海濱電話,怎麽都打不通。王菲菲一貫冷靜理智,事涉她親生父親她也慌了神,腦子裏全是她媽絕望的哭聲,王菲菲氣得把手機砸在副駕上。
王菲菲趕到家,馬美麗正盯著她爸慣用的那隻茶壺發呆,茶幾上還放著今天的日報,日報上壓著老式煙袋和老花鏡。這些都是她爸爸的東西,而且從不離手,現在孤零零擺在那兒卻唯獨沒了她爸爸,王菲菲一陣心痛。
王菲菲走到馬美麗麵前,叫了聲“媽”,馬美麗像在自言自語:“他們說你爸有嚴重經濟問題,他們掌握了確鑿證據,就把他給帶走了。你爸這麽實在的人,公司一片瓦都是他一手打拚出來的,他怎麽會犯經濟問題?”
馬美麗突然抱住女兒:“菲菲,你說是不是他們弄錯了呀,你爸是被冤枉的,對不對?”
王菲菲也想哭,她爸就是他們家的主心骨,平時還好,一出事兒沒了她爸爸,她心裏就沒底兒,覺得空落落的,特別難受。
王菲菲把她媽扶起來:“媽,我爸沒事兒,可能是他們弄錯了。我這就去檢察院打聽情況,你別忘了你女兒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師,連親爹都保不了,還當什麽律師呀是不是?”
馬美麗破涕為笑:“是是,我怎麽急糊塗了,菲菲你別待在家裏,快點兒出去打聽情況,你爸那幫老哥們兒也打個招呼,看能不能先把他保出來。”
王菲菲安慰她媽,又撥了一次李海濱電話,那邊仍是無法接通,她火急火燎往外跑,直奔大中集團。
“好你個李海濱,我們這麽多年感情,現在雖說分手了,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把我爸爸拖下去。你口口聲聲說當年出國是你爸用這些證據逼你,你不想傷害我。現在我沒有及時答應你的要求,你就能做出這麽卑鄙的事情,可見你出國的理由都是騙人的,想把我當小孩子耍吧。”王菲菲憋了一肚子火,她越想越氣,仿佛李海濱就在眼前。
王菲菲問了李海濱辦公室位置,辦公室沒人,向秘書打聽,秘書閃爍其詞不說真話。
她又去別的部門打聽,沒人跟她說實話。
連以前有合作的法律部,也對王菲菲含糊其詞。
王菲菲急得發瘋,坐牢的可是她爸爸,她必須救他,付出任何代價她都要做到。
王菲菲在大中集團辦公大樓裏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她在財務處門口遇到副總周子華,周副總年過半百,頭上禿得一根毛也沒有,他正笑眯眯地盯著王菲菲。他們以前見過幾麵,還有過交談。
“王大律師,稀客呀--”周副總伸出手。
王菲菲禮貌性地跟他握了手:“請問--”
她還沒說完,周副總就笑著說:“你找海濱是吧,這幾天湊巧老頭子病重,他去醫院陪床去了沒來公司。”
鑒於剛才那些人的表現,再加上李海濱電話一直打不通,王菲菲知道事情不是那麽簡單,她開門見山地說:“周副總,我這次來一是為了找李海濱,二是為了簽大中告媒體誹謗的代理合同,不知周總能不能幫我聯係到李海濱,我們好具體談這個事情。”
她把李海濱和這位笑裏藏刀的周副總恨得牙癢癢,這幫人,一個賽一個無恥,全是一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主兒。他們這樣做,無非是逼她就範。
周副總說:“海濱這段時間要陪老頭子,真沒時間見你,我看要不這樣,這個合約我和你簽,周某在公司還是能說上話的,簽好之後我向海濱匯報一聲。”
周子華皮笑肉不笑,堅持要王菲菲跟他簽合同,李海濱到底在哪家醫院,他隻字不肯透露。
時間緊迫,王菲菲覺得大中集團舉報她爸爸的材料應該隻是一部分,目的僅是敲山震虎,否則就算她幫大中集團打贏了官司,大中集團也沒辦法全身而退。
王菲菲拗不過周子華,最後簽了代理合同。她相信此事跟李海濱有脫不掉的幹係,他一直躲著她就是明證,他本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也不算稀奇。王菲菲心裏笑自己傻,居然還相信李海濱對自己還有感情,抱著這一絲微不足道的信念,她置爸爸的下半輩子於不顧,抵死不肯屈服。
為了愛情,她差點兒毀了親生父親的一生。
出了大中集團辦公大廈,她接到大寶的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麽,他給她做。韋大寶這幾天一掃往日的陰霾,連說話都添了蜜一樣:“親愛的老婆,晚上給你做蝦米吃怎樣,要不要燉湯喝,累不累,今天都去哪裏了,下班回來給你揉肩。”
王菲菲心裏一暖,她骨子裏是個敏感柔軟的女人,隻要一絲絲真誠的溫暖,就能讓她感動。特別是這個時候,她萬念俱灰,對李海濱所有的期待都在瞬間瓦解。沒想到他能這樣徹底地利用她,不念一絲情分。
王菲菲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正在活動,爸爸的事兒問題不大,讓她不用太過擔心。王菲菲本來今晚要回家陪媽媽,不過還有一件事,她必須和大寶詳談,她不想他們之間再有誤會。
王菲菲一進門就聞到老湯的香,韋大寶在廚房裏忙成一團,又是切菜又是洗盤子,還時不時去炒一下鍋裏的菜。
王菲菲衝裏麵喊:“要不要幫忙?”
“別進來了,廚房太小,而且你又不會做,別添亂就成了,洗手等吃飯就行。”韋大寶的聲音從油炸鍋的滋滋聲裏冒出來。
吃飯的時候,韋大寶不停往王菲菲碗裏夾菜,讓她多吃點。王菲菲突然說:“大寶,我跟你說件事兒。”
“怎麽了?”
王菲菲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我接了大中集團的委托告你們社,這次我親自出庭,根據目前情況來看你們社輸的可能性比較大。”
韋大寶愣了一下,正給王菲菲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久久沒動:“為什麽?”
“我也沒辦法,有些事我不好跟你說,總之跟你對簿公堂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這樣。”王菲菲不想把爸爸因為經濟問題被抓的事情告訴大寶,這是一種正麵的尊嚴需要,她覺得這是她爸形象上的汙點,會影響她在大寶心目中的形象。
韋大寶點點頭:“我懂,你是幹這行的,很多時候會身不由己,大中集團又是你們所大客戶,領導指派給你的事,你怎麽能拒絕,對不對?就像我的職業操守一樣,必須不顧一切去追求新聞真相,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韋大寶腦子裏浮現出他作為被告方和王菲菲同時出現在法庭上的情境,他心裏很難過,卻又說不出來。
晚上王菲菲躺床上發呆,她在分析大中集團那邊會給檢方多少有效證據,這些證據直接關係到判決。如果不能控製好火候,檢方順藤摸瓜,有些證據即使檢方沒有,也能查出來,這些都很危險,她心裏焦躁不安。
韋大寶坐在書桌前看書,他一隻手伸進王菲菲的裙子裏在她胸前畫著圈圈。王菲菲對這個動作很敏感,若是往常她早已忍耐不住,現在她一點兒反應沒有。韋大寶湊過去看著王菲菲:“怎麽了,還在想那件事兒?我已經不在意了,真的。”
王菲菲用被子蒙住頭:“我好累,想休息了,別鬧。”
這起大中集團告調查雜誌的案子在王菲菲的操作下,以雜誌社和其他幾家媒體敗訴告終,韋大寶作為被告當事人和證人出庭,見識了王菲菲的另一麵。她在法庭上異常嚴肅,而且口才極好,句句都能咬住案子製敵先機,老韓很快自亂陣腳,出現邏輯混亂、輕重不分,最終敗下陣來。
韋大寶知道這個官司社裏打輸了,他的日子將會不好過,事實證明,這並非一場簡單的官司,而是涉及多重勢力的角力。
社裏敗訴後,他們雜誌給大中集團掛了半個月的二版道歉公告,還賠償了不少損失,與此相對應的是任大炮被社裏保守派借機趕下總編寶座,一起失勢的還有整個編委會,韋大寶作為編委成員,也跟著任大炮出局。他本來在社裏日子就不好過,這下更慘,幾乎淪落到跟大樓裏做衛生的大媽一個級別,跟後勤人員混在一起,也沒有具體選題可做,這些都被新編委會成員拿去了。
任大炮見了韋大寶就話裏帶刺,隻恨眼神不能殺人,否則早已將韋大寶大卸八塊。她現在的口頭禪是:“壞就壞在沒早點兒收拾韋大寶這小子,這麽好的選題他也能做砸,還砸到這個程度,被人活活抓了把柄。”
還補充一句:“他女朋友不幫他也就算了,還倒著去幫別人--”
韋大寶膽戰心驚,從此見了任大炮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一有動靜繞著走,任大炮逮住韋大寶必定教育半天來出氣,簡直成了韋大寶心頭一塊陰影。
雜誌做了道歉之後,大中集團組織媒體對他們調查雜誌進行炮轟,直接質疑他們的公信力,還扣上一頂不顧新聞道德作假的帽子,雜誌銷量一路急跌,大中集團的股票迎來飛漲,甚至超過負麵新聞出來以前。
雜誌賣不好,公信力又出現問題,直接導致了版麵廣告的滯銷,大廣告主也跟著撤離他們雜誌。佟社長一夜之間幾乎要急白頭,他還等著安穩退休呢,這樣鬧下去能不能順利退休都是問題。
社裏開會覺得對始作俑者韋大寶必須做出懲罰,否則不足以平民憤。雜誌銷量銳減,大廣告主撤了百分之五十以上,這就意味著社裏收入去了一大半,相應的員工們的獎金也大幅度降低。
大家一致舉手同意將韋大寶要麽發配到門衛房看大門去,要麽一腳踹出門去,作為殺雞儆猴的犧牲品。
佟社長本來對韋大寶印象不錯,出了這個事兒眾怒難平,他沒做決定,把決定拋給韋大寶,讓他自己選。
韋大寶深知現在找工作有多難,他昨天看報紙上說中國新增應屆畢業生699萬人,光北京城就有20多萬人,這些人在他眼裏不算人,而是一張張活生生的嘴,都要跟他搶飯吃。權衡再三之後,他決定還是留在社裏,就去看大門,隻要他夠努力,有朝一日還能回編委。現在紙質媒體不斷遭受互聯網衝擊,紙媒不斷倒閉的噩耗時有耳聞,他一介文科生不做本職工作,也想不出還能幹嗎。
與其餓死,不如臥薪嚐膽。韋大寶這麽想。
佟社長宣布處分結果後,韋大寶默默出了會議室,草草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灰溜溜跑到門衛室找看門老頭兒報到。
老頭兒正躺床上看電視,見大寶大包小包的,從床上坐起來:“喲,韋總編,什麽風兒把您給吹過來了。”
這老頭兒嘴損,平常一個人待門衛室無聊,最喜歡惡心人。馬美麗上次來社裏鬧,他見韋大寶一次說一次,看他那親熱樣兒像跟你很熟,聽他說什麽讓人都想不顧他年紀去揍他。
韋大寶說:“您躺著別動,我來給您打下手的,以後您什麽事兒都別幹,吩咐一聲我去做,我年輕力壯。”
老頭兒看了大寶一眼,默默抽著旱煙袋:“哎,老佟這次做得有點兒過分了,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工作又勤勉,不該幹這事兒。”
韋大寶心裏也黯然,他本想跟上王菲菲的步伐,努力升職加薪,跟她在一起心裏也會舒服一些。沒想到這麽一破官司就把他打回解放前,比剛上班那會兒還不如呢。
老頭兒說:“回頭我找老佟說說去,你人老實,也不能這麽欺負,我真看不下去了。”
韋大寶心裏一暖,不忍心見老頭兒這副樣子,還反過來安慰他:“沒事兒,我在這兒幹好了就回編委,也用不了多久。”
老頭兒急得想拿煙袋鍋子砸他:“你小子是真傻啊,你沒看出來他們借機整人嗎,你看門看得再好,他們能看到嗎?他們看不到你的成果,能調你回去?”
韋大寶中午幫老頭兒打飯回來沒看見他人,聽出門同事說老頭兒在佟社長辦公室裏鬧起來了,韋大寶一陣感動,這老頭兒嘴雖然討人厭,卻是一片熱心腸,這種人現在真不多見。
他跑到社長辦公室,遠遠聽到老頭兒在罵人:“老佟你就不地道了,當年你進社還是我一手帶你,你把那小子插進門衛室算什麽意思,想搶我飯碗不是?”
“老秦你想多了,這門衛房就是你的,大寶去跟你鍛煉一段時間就調回來,這不是員工減薪意見很大嘛,把氣都撒他身上去了,你暫時收留他,後續我有安排。”那是佟社長的聲音。
韋大寶恨得牙癢癢,一整天心裏不舒服。老頭兒從社長辦公室回來大寶已經回了門衛室。老頭兒又擺出推心置腹的樣子跟他說話,建議他上去鬧,鬧得上麵不得安生才好,他們自然會調他回編委。就算回不了編委,隨便幹點兒別的也比看大門好。
韋大寶真想拿東西堵他的嘴,幫他打的飯菜也順手倒進了垃圾桶,老頭兒見大寶自己吃得特別香,歎了口氣自己去食堂打飯了。
王菲菲忙到晚上八點鍾才到家,推開門發現家裏沒有往日的飯菜香,廚房連燈都沒開,她以為大寶在外加班,推開房門卻看到電腦顯示屏閃爍的藍光。房間裏燈也沒開,韋大寶冷著臉盯著顯示器,他在玩一款對戰遊戲,手指靈活移動,敲得鍵盤啪啪響。
“親愛的你吃飯沒?”
“沒有--”韋大寶語氣很冷淡。
“出什麽事兒了?”王菲菲意識到不對。
韋大寶停下操作鍵盤的手:“沒事兒,就是有點兒累了,你也沒吃飯吧?”
王菲菲點頭。韋大寶站起身:“我去給你做吃的,你先洗個澡休息,很快就好。”
他擦著王菲菲出去,身體異常僵硬,沒有往日的溫柔。往日王菲菲回家,大寶會幫她開門,主動給她掛包包,迫不及待地親她,還嚷嚷著:“老婆工作一天辛苦了,快坐下休息--”再給她遞上泡好的香茶。招呼好王菲菲,他又鑽進廚房忙去了,房間裏洋溢著濃濃飯菜香,這個時候小房子裏異常溫馨,充滿了她小時候的記憶。那時王菲菲還小,她爸爸是一介小公務員,他們一家就住在一套不足五十平的小房子裏,房子很舊,家具破得掉油漆皮,沙發上滿是窟窿,她聞著廚房飄出的味道,覺得一切都很美好。
廚房傳來韋大寶開冰箱的聲音,王菲菲站在門口,一直盯著韋大寶忙前忙後的樣子,突然覺得很難過,她知道大寶在生氣。
想必還是因為他們社輸了官司,法院判的賠償不少,大寶作為當事人,在單位肯定不好做人。
他受到處罰是該不高興,可是她爸爸還在監獄裏關著,雖然打贏了大中集團的官司,大中那邊卻沒表示的意思,她今天還向周子華暗示過,周子華老奸巨猾打太極給她推了過去。她心裏很急,不知道這幫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該她做的她已經做到了,可是他們不給她明確答複。事關她爸爸,她又不敢造次,隻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她心裏也火大,無名邪火攪得她死去活來。她白天要跟周子華鬥智鬥勇,還要抽空去看媽媽。她爸就是她媽的精神支柱,她爸被帶走後這段時間,她媽整日以淚洗麵,她看著心裏都瘮得慌,一整天就找不到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兒。隻有韋大寶的小窩才能讓她精神稍微放鬆,她看著大寶的溫柔細心就特別開心,很樂意把自己拋給他讓他照顧,自己什麽都不幹,躺在充滿大寶體味的棉被裏,一天疲乏盡去。
韋大寶很快端出兩碗熱騰騰的麵條,飯桌上他一言不發,跟平常簡直像兩個人。昨天的韋大寶還跟個孩子似的,不停叫王菲菲吃這個吃那個:“外麵餐廳看著高檔,其實不如家裏衛生,廚師做菜你又看不到,你知道他用的什麽食材,洗的幹不幹淨?我天天看報道,不是這個食物中毒,就是那個摻蘇丹紅、激素什麽的,去外麵吃頓飯心裏都不踏實,老覺得眼前鮮嫩的青菜是使用激素長出來的,不敢吃,致癌呀。”
韋大寶滔滔不絕,王菲菲吃著碗裏堆起來的菜,心裏甜甜的。吃完一碗,她把飯碗遞給大寶:“老公--盛飯--”
“親一口就給盛!”韋大寶提要求。
王菲菲湊過去在他臉上輕輕一點,韋大寶屁顛屁顛跑廚房去給她盛飯,又給她夾菜:“你多吃點兒,看你瘦的,工作壓力又大,再這樣下去身體要壞。”
“哎呀,你這樣喂我會受不了的,長胖了怎麽辦,我還沒嫁人呢,我還要做新娘子穿婚紗呢。”
韋大寶刮她鼻子:“長胖才好,沒人跟我搶,我偷著樂呢,白撿一個白白胖胖的媳婦,做夢都攤不上的好事兒。”
“想得美你,才吃你幾頓飯啊,就想我嫁你,天下哪有這等好事兒。”
韋大寶先吃完飯去放洗澡水,等王菲菲吃飽了他去收拾碗筷,讓王菲菲去洗澡,他把一切都準備好,王菲菲在他們小宿舍過著安逸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過慣了,韋大寶今天的反常讓她特別難受,吃完飯韋大寶一如既往地去給她放洗澡水,他自己拿碗筷進廚房洗。王菲菲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著低頭洗碗的大寶,他臉色很差,不管他怎麽掩飾,她還是能一眼看出來。
韋大寶實在不是那種特別會掩飾心情的人。
王菲菲想緩和矛盾,韋大寶洗澡後看了會兒書就上床睡覺,王菲菲抓住他的手伸進她內衣裏麵。韋大寶握住王菲菲的胸,一動不動,王菲菲緊緊抱著他,他仿佛睡著了,一點兒反應沒有。
王菲菲忍不住了:“大寶,你是不是怪我?”
韋大寶沉默片刻,說:“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我們必須遵守職業操守,不能因為中間夾著一層關係就可以什麽都不顧,工作就是工作。”
他在複述王菲菲跟他說過的話,王菲菲聽出話裏帶刺,她胸口憋著一團火,連日來的負麵情緒全爆發出來:“韋大寶你對我有意見你就直說,別跟個女人似的,一天到晚給人臉色看,我受不了。”
韋大寶也火了:“你受不了我受得了啊,我們總編都放下話了,大中集團的選題做好了,馬上給我升職加薪。我好不容易熬出頭,就因為你這一出把我打得原形畢露,現在社裏誰見了我都跟我有仇似的,你知道我是怎麽熬的?”
王菲菲背過頭去:“韋大寶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委屈是嗎?”
韋大寶咬著牙:“我就覺得大中集團這官司你沒有照顧我的感受,我是你男朋友,你知道這個官司對我影響多大嗎?我在社裏辛苦熬了這麽多年,眼看快出頭了,就因為這個官司打輸了,責任全讓我一人扛,社長把我發配去看大門,連門衛室老頭兒都嫌我跟他搶飯碗,你說我怨誰去?”
王菲菲道:“你工作上的事情是你的事兒,你幹嗎把責任全推我身上啊韋大寶,咱能不能理智一點兒,我有我的工作,我是一個律師,接受了委托我就必須把官司打好,為委托人爭取合法權益。更何況咱們不是談過一次嗎,你說你不介意的,現在出事兒了你又想逃避責任,你能不能有點兒擔當呀?”
“是,我是說不介意,我這麽說是不想讓你難辦,我一心一意全為你考慮,可是你為我想過沒有。你代理了大中集團的案子,作為被告當事人我要承受多大壓力,我要麵對多少指責?這個選題是我做的,在我手中出問題,按理說我是被告我得認。可是我的領導和同事都知道你是我韋大寶的女朋友,卻反過來幫別人來告我,他們指責我損害社裏和他們自身利益倒也罷了,你知道他們背後怎麽奚落我的嗎,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韋大寶壓抑著心頭怒火,盡量讓語氣平靜下來。
王菲菲冷笑一聲:“你終於承認錯誤在於你當初做調查不嚴謹被人抓了把柄了吧,如果不是你工作上出了紕漏,我怎麽能打贏這場官司。這件事本身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你工作沒做好,你就必須承擔這個責任。不管你們領導怎麽懲罰你,作為一個成年人,你都必須有勇氣去承擔和麵對,而不是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如果我不是你女朋友,甚至我們根本素不相識,這場官司你們社還是得輸,你今天受到的懲罰你還得去麵對,事實就是這樣,並不會因為我王菲菲的存在而有一丁點兒變化。韋大寶你是個成年人,我希望你理智一點兒,職業一點兒,不要把所有事情都糅進感情裏來,工作和私人感情不分,這樣隻會讓你的工作和生活變得一團糟。”
韋大寶從床上坐起來,他憋了一天的火被王菲菲扇得跟往日的氣連成一片,大有火燒連營的氣勢。
“什麽理智、職業,工作裏不能摻雜私人感情,王菲菲你捫心自問,你這麽不惜一切代價幫大中集團打官司,難道沒一點兒私心,你要沒私心你會不顧你男朋友的感受?”
王菲菲徹底火了:“韋大寶你什麽意思,有話你直接說,別給我藏著掖著。”
韋大寶索性開門見山:“大中集團現在誰當家?李大中心髒病住院,爬都爬不起來,他兒子李海濱就等著登基做皇帝,你幫李海濱打贏這場官司,就相當於幫他往登基路上前進一大步,贏取了大部分股東對李海濱的信任。你費盡心機打贏官司,這不是明擺著幫李海濱一大忙嗎,傻子都能看出來。王菲菲你敢說你打這場官司全為了工作,沒有一點兒私心,打死我都不信。”
王菲菲氣得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在發抖,她指著門外歇斯底裏地喊道:“韋大寶你給我滾,趕緊滾,我一秒鍾都不想見到你。算我王菲菲瞎了眼,當初我媽拚死反對,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原來你心裏是這麽想的。”
王菲菲情緒失控的樣子特別嚇人,韋大寶自知失言,想緩和矛盾,便跟王菲菲道歉:“對不起,我說錯話了,菲菲你別生氣,是我不對--”
王菲菲冷著臉下床,穿著睡裙去了隔壁房間,又砰一聲關門,韋大寶跟過去小心敲門向王菲菲道歉。
房間裏沒開燈,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此刻北京的夜晚氣溫還比較低,那間房自從孫嘉走後就一直沒留被子,韋大寶擔心王菲菲要凍感冒,他使勁敲門就是沒回應。
“菲菲,是我嘴賤,叫我胡說八道,我該死,你對我這麽好我還不知足,我活該受罰。你先開門讓我把被子送給你,氣溫這麽低要生病的,我保證把東西給你就走。”韋大寶縮在門外苦苦哀求。
門開出一條小縫,裏麵伸出一隻手,韋大寶把被子遞給她,趁王菲菲拿進去的空當他立馬擠進去,王菲菲想關門都來不及。
“你給我出去--”王菲菲站在床上,叉著腰指向門外。
韋大寶舉雙手投降:“菲菲,我們和好吧,不管你怎麽懲罰我都成,你看天兒這麽冷一個人睡覺多冷啊,咱們湊一堆就暖和多了。”
王菲菲一字一句:“我對你的懲罰就是今晚你一個人睡,趕緊給我出去!”
“我不--”
“出去--”王菲菲站床上踹他,韋大寶往房間裏麵躲。
這一晚就在兩人鬧騰中過去,為了韋大寶那句話,王菲菲三天都沒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