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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被冤的總是我

  王菲菲的媽媽馬美麗是個好麵兒的人,女兒自殺的事怎麽說都是特丟人的事兒,她嚴令老頭子嘴上把門兒,可風聲還是悄悄傳了出去。

  這天王菲菲準備出院,正打算辦手續呢,王菲菲她舅媽就帶著女兒瑪麗和一個高高帥帥的年輕人進來了。舅媽是那種嘴巴特厲害的女人,性子也烈,活像一瓶催化劑,走哪兒不給你弄出點兒雞飛狗跳的動靜來,她就不是王菲菲她舅媽。

  照理說王菲菲舅媽來,就算心裏不高興,臉上也要熱乎一點兒,可馬美麗一見弟媳婦,臉就拉了下來。倒是王菲菲的爸爸王大兵給三人遞椅子過去,又是倒水又是問候。

  舅媽一進門,就抱著王菲菲差點兒哭了:“菲菲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傻,天下好男人多得是,犯不著一棵樹上吊死呀。你這孩子打小聰明,舅媽最疼你,可不像瑪麗那麽淘氣,學習好,人又漂亮,怎麽長大了反而想不開了你。”

  她指著帥帥的小夥兒:“就說我們家瑪麗吧,哪能跟你比呀,讀書成績差,長的也沒你出眾,脾氣又壞,可連她都能找到滿意的,你還擔心什麽。”

  王菲菲被她舅媽一通火炮轟得沒話說,叫了一聲舅媽,就沒再說下去。

  舅媽拉著王菲菲的手,抹一把眼淚:“你這孩子,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爸媽想想呀,他們都什麽歲數了,你要有個好歹,他們能受得了嗎?”

  王菲菲隻能低頭說:“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還勞舅媽大老遠來看我。”

  舅媽說:“什麽對不起呀,你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你親媽,你說你媽這麽要強的女人,這種事兒說出去多丟人呀,她以後怎麽在朋友圈子裏混,你說說。”

  馬美麗臉都綠了,王大兵過去打圓場,說孩子已經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幹這種傻事兒,這幾天他和她媽沒少數落她,就別再死揪著不放了。

  舅媽就不樂意了,指著女兒瑪麗:“姐夫我跟你說,這孩子就是要多管教,不能讓她放任自流。你看我們家瑪麗,要不是我一天到晚嘮叨,她能有今天這樣兒?早不知道被誰騙哪兒去了,自殺都算輕。”

  瑪麗嘟囔一聲:“媽你說什麽呢,我有你說的那麽賤嗎,你是不是我親媽呀你?”

  舅媽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就是你親媽才這麽告訴你,你看看,菲菲姐就是你的榜樣,她這回算命大,要是有個意外,你說該怎麽辦?”

  馬美麗就不樂意了:“你什麽意思呀,你今天來是看我們家菲菲的,還是來看笑話的呀。我這個媽是做得不好,我不負責任,我遭報應了,你滿意了吧?”

  馬美麗指著門口,王大兵拉她坐下,舅媽有點兒尷尬,不好意思地說:“大姐,我不是那意思,我想勸勸菲菲,是好心。”

  馬美麗冷哼一聲,沒接她的話茬,那帥小夥兒人比較機靈,也跟著打圓場。又是給馬美麗倒水,又是道歉,馬美麗氣漸漸消了,可看這小夥子這麽討人喜歡,瑪麗那小妮子一向見了菲菲矮三截兒的,今天卻笑得跟花兒一樣,明顯就是來示威的,好不容易消的氣又上來了。

  舅媽跟她媽較上勁,你一句我一句的刀刀見血,表妹瑪麗在一邊幫腔,王大兵和那帥小夥兒充當救火隊長,在兩撥人中間調停,王菲菲看著他們就覺得累,索性懶得去管。她眼前浮現出韋大寶憨厚的那張臉,客觀來說,那張臉絕對算不上英俊,放在人堆裏甚至很難讓人一眼就記住,可是王菲菲卻覺得特別親切。她想起韋大寶,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好像就算天塌下來,這個人也會在那裏,不會突然失蹤,不會怎麽都找不到他,她想著想著,自己偷偷笑了起來。

  王菲菲打小缺乏父愛,她爸王大兵經商幾十年,一輩子東奔西走,到老才安穩下來。王大兵事業最艱難的時期,小菲菲開始拔節生長,等王大兵回過神兒來一看,女兒已經長成了一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那段最需要父親嗬護的時間裏,王菲菲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就長大了,後來回憶起來,她一直覺得生命裏好像缺點兒什麽東西,一靠近憨厚壯實的男人,她就覺得特別安心。

  這一頭韋大寶回了單位,大中集團控告他們雜誌誹謗的案子因為鐵娘子王菲菲沒上場而發生了逆轉效果。韋大寶上班沒一會兒,韓律師從佟社長辦公室出來,後麵還跟著滿臉笑容的任大炮。韓律師握著韋大寶的手連抖幾下:“小韋編輯,真有你的,我老韓算服氣了。”

  任大炮說:“這叫擒賊擒王,打蛇點七寸,韋大寶你小子總算得我七分真傳,不枉費我罵你這麽多年。”

  韋大寶正為王菲菲的事愁腸百結,這個功是隨機事件,本質上跟他關係不大,受上次做大中集團選題失敗的教訓,他不敢再邀功。

  佟社長很快召開全社表彰大會,會上含蓄地表揚了韋大寶,韋大寶受之有愧,也沒高調表示。會議表揚韋大寶顯然不是主要目的,佟社長是想借機敲打保守派的進攻,有些不安分的老同誌老是想借題發揮,轟任大炮下台。這場官司打贏了,任大炮在社裏總算坐實在了。

  韋大寶一天都處在渾渾噩噩中,王菲菲她媽馬美麗已經對他做出驅逐處理,雖然這是個誤會,可王菲菲沒打算把誤會解釋清楚,這就意味著他韋大寶在人家心裏沒什麽位置,否則她哪兒能讓他韋大寶受這麽大委屈。

  按許仙的說法,馬美麗恨不能殺了他,可王菲菲對他挺不錯的,他已經夠知足的了,搞定丈母娘隻是時間問題。

  韋大寶起初覺得有道理,再一想就不對勁了。這不僅僅因為王菲菲沒跟她媽解釋,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王菲菲竟然一個電話沒打給他,連一條短信也沒發,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他韋大寶不能去看她,是她有個門神一樣的媽,而她王菲菲動動手指發個信息總沒問題吧。

  韋大寶一總結,還是覺得問題在王菲菲,她壓根兒就沒把他放眼裏,他韋大寶算什麽呀,不過是王菲菲臨時用的一個卒子,隨用隨丟。

  想到這裏,韋大寶覺得很傷心,感覺自己神聖的愛情遭到褻瀆。下班後,別人都走光了,他還在格子間裏發愣。

  辦公室裏沒開燈,黑乎乎的。任大炮在外麵吃飯回來,開燈見格子間擋板裏藏著半顆腦袋,嚇了一大跳,驚呼一聲:“誰--”

  韋大寶這才醒過神來,把腦袋全探出來。任大炮見是他,鬆了口氣,沒好氣地說:“你一個大活人躲裏麵是要嚇死人吧你?”

  韋大寶歎了口氣:“對不起--”

  任大炮看韋大寶頹廢得不成人樣了,很同情地說:“怎麽回事兒?失戀了?”

  韋大寶說:“任總,請教您一個事兒?”

  任大炮靠在牆上,雙手抱臂:“什麽事兒?說吧。”

  韋大寶說:“如果一個很成功、很漂亮、很有社會地位的女人,愛上了一個非常普通的小職員,那小職員普通得沒法形容,就是毫無特色,你懂我的意思嗎?”

  任大炮點點頭。韋大寶說:“我是說如果啊,如果真有這種可能,你覺得可能嗎?”

  任大炮斜了韋大寶一眼:“我覺得不可能,除非是……”

  韋大寶像抓到救命稻草:“除非什麽?”

  任大炮哈哈一笑,沒好氣地說:“除非那女的瞎了眼,所以這個事情基本是沒譜兒的,你別整天想這些亂糟糟的東西,多想想你的工作。”

  韋大寶唯唯諾諾,心裏要滴出血來,他低下頭的時候,幾乎有一種瞬間把任大炮秒殺的衝動。這種勢利的女人,何苦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她連我一點兒生的希望都要剝奪,她還是人嗎?

  任大炮今天心情特別好,哼著小曲兒進了辦公室,過了不到十分鍾,韋大寶收到一份e-mail,內容為今晚加班工作內容,滿滿占了大半屏電腦。文檔底下還有一句話:既然你這麽空虛,姐就教你怎麽充實。

  韋大寶歎口氣,一點兒沒有想幹活兒的欲望,腦子裏全是王菲菲的影子,她的一顰一笑,好看的側臉,還有長長的腿。

  韋大寶受不了,他琢磨半天,字斟句酌給王菲菲寫了一條短信,通篇全是關心她病情的話。其實韋大寶陪床這麽久,王菲菲已經好差不多了,一兩天就可以出院,韋大寶話裏藏話,聰明的王菲菲自然一看就懂。

  韋大寶信息一發出去,就接到王菲菲的來電。

  韋大寶心裏一顫,有一種飛起來的感覺,急忙提著手機躲進衛生間去接。他在黑暗中滑向接聽鍵,所謂好事多磨,在這種關鍵時刻,他的智能山寨手機居然死機了。鈴聲震得嗡嗡嗡地響,韋大寶怎麽滑都滑不動,直到屏幕重新暗下去。

  韋大寶強忍著砸手機的衝動,重新開機,電話又打了過來。韋大寶一陣激動,小心翼翼接了電話,放到耳邊“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極其冷峻可怕的聲音:“我是菲菲的媽媽馬美麗,韋先生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作為一個男人,我希望你有點兒骨氣,也要點兒臉麵。你是一家有社會影響力的雜誌社的總編輯,不要跟無賴流氓似的纏著我們家菲菲,我們全家都不歡迎你,菲菲連你短信都不回,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韋大寶倒吸一口冷氣,一顆滾燙的心沉入水底,他對著話筒喘了半天氣,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馬美麗說:“我警告你,不要再纏著菲菲,你給菲菲帶來的傷害夠深了,我們家菲菲承受不起。如果你再用這種無賴的方式,我隻能還以無賴,鬧到你們單位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同行同事怎麽看待你。”

  韋大寶自始至終沒吐過一個字,他聽馬美麗說完,又聽她掛掉電話,一個人木木地在衛生間站了很久。他沒怪馬美麗,他也沒在意馬美麗的威脅,他在想,為什麽王菲菲不回他的信息,哪怕是要拒絕他,她親自發一句話來,也很為難嗎?

  他韋大寶真有那麽討厭嗎?

  如果他真有那麽討人厭,她當初又為什麽要招惹他?

  韋大寶緩了半天,回到辦公室打開文檔,按任大炮布置的任務,逐條做了起來。他這一做,一直做到第二天早上別人打卡上班。第一個進來的同事看到他蒼白的臉,嚇了一跳,說:“小韋呀,你怎麽搞得跟任大炮似的拚啊,不會是老佟誇你兩句,你就真打雞血了吧。”

  據那同事後來回憶說,他定睛一看,才發現大寶臉色不但蒼白,還掛了滿臉淚水,他就這麽一邊加班一邊哭,哭了整整一夜。

  他想撥通電話問問,他想問清楚王菲菲為什麽要這麽對他,是她身不由己,還是有別的原因。可是他沒勇氣再拿起那隻沉甸甸的山寨手機。

  那天加班之後,韋大寶下班回家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半夜才醒過來,他掐指一算,已經睡了足足三十個小時。韋大寶從床上坐起來,腦子裏一片澄明,他推開窗戶,外麵星光很亮,遠處好似有大片雲朵移動過來,還有冷風吹進來,他霎時就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隻覺得所有的壓力和恥辱都被那一陣風吹散了。

  韋大寶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上班,又是抹桌子又是掃地、拖地,把辦公室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連桌麵都被擦得光可鑒人。

  清潔阿姨提著汙水桶推門進來,看著完全陌生的辦公室,對韋大寶說:“你們換人了怎麽不通知我呀,不帶這樣兒的呀你們,我找你們領導去。”

  這天清潔阿姨的鬧劇才結束,任大炮又給他分配了一任務,郊縣有個女婿和丈母娘結婚的新聞沒人願意跑,指派給了韋大寶。

  這類新聞通常很麻煩,光采訪當事人就夠頭大的,當事人通常有一通訴不完的苦,而且記者麵對這撥兒荒誕新聞製造者,通常有一種忍俊不禁的衝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笑場。這種新聞上晚報還行,對他們這種深度調查雜誌內涵性不大,就無法深入,是那種可拋棄的選題。這新聞是一位老同誌獲取的線索,寫了一大堆調查意見給任大炮,任大炮礙於情麵還是批了,大家都不願意去,就委托給了韋大寶。

  韋大寶開單位的采訪車來回跑了大半天,采訪記錄寫了十來頁,仔細一看,嘮嘮叨叨全是廢話,這種選題能上版的可能性很小。

  韋大寶累得半死,在市區又堵了好幾回車,心裏窩了一團火。快到單位時,路上才通暢起來,韋大寶鬆了一口氣,就看到前麵出現一個極端熟悉的背影,他定睛一看,發現那高挑的女人正是王菲菲的親媽馬美麗。

  韋大寶心情複雜,想趕緊躲過去。不知道韋大寶上輩子拜錯了什麽神,關鍵時刻好事兒總會找上他。這不他剛想溜,前麵那輛車就來了個急刹車,而馬美麗已經躺在了地上。韋大寶嚇一跳,這條路非常空曠,那車一加油門眨眼工夫就不見了,韋大寶跳下車扶起馬美麗,馬老太太已經昏了過去,臉蒼白得跟紙似的,非常嚇人。

  韋大寶二話不說,抱著馬美麗直奔最近的醫院,直接送急救室去了。接下來又是一通辦手續,樓上樓下地跑,他心裏急,人又累,差點兒一口氣背過去了。

  護士跟他說馬美麗沒大事兒,就是有點兒輕微腦震蕩,人已經醒過來了,送病房去了,還告訴他房號。

  韋大寶找到病房,馬美麗正靠在床上休息,聽見有人進來,她微微睜開眼睛,一見是韋大寶,眼珠子頓時瞪得滾圓,目露凶光。

  韋大寶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馬美麗指著韋大寶,恨得咬牙切齒,韋大寶慌了,不知道哪兒又得罪了老太太。

  馬美麗說:“好你個韋大總編,你追菲菲不成,恨我攔著你,你想殺人滅口呀你。”

  韋大寶差點兒被氣死:“王阿姨您聽我說,是別人撞了您,我在後麵看到了,就把您送醫院來了,您這麽大歲數了怎麽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馬美麗呸了一口,聲音尖利,根本不像個才搶救過來的老太太。她說:“我還扭頭看了一眼呢,那麽寬的大馬路,就你那輛破采訪車,老娘又沒瞎,怎麽會看錯,就是你小子,心黑著呢。”

  韋大寶急了:“阿姨您真看錯了,那車從我後麵超車上來,估計沒注意就碰上您了,是我把您送醫院的,您可真冤枉我了。”

  任韋大寶怎麽申辯,馬美麗一口咬死是他撞的。還從犯罪動機和犯罪過程進行剖析,說得有條有理,邏輯嚴密,讓韋大寶這種小文藝男毫無還嘴之力。

  馬美麗掏出手機先給女兒和老公各打一個電話,又報了警。

  有護士進來,馬美麗把小護士叫過去,偷偷在人家耳邊叨咕半天,那護士立刻警惕起來,端個板凳坐馬美麗旁邊,韋大寶上前一步她就重重咳嗽一聲。韋大寶心裏那個急呀,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菲菲和王大兵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王菲菲把她媽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確定她媽沒事兒才定下神,看到韋大寶立在那裏,不禁一愣。

  韋大寶再見王菲菲,心裏也很尷尬,臉上湧起一股潮紅,跟她打了個招呼。

  王菲菲說:“大寶,你怎麽也在這兒呀?我媽也給你打電話了嗎?”她想想又覺得很不對,懷疑地看著她媽。

  馬美麗說:“哪兒呀,要不是你媽跑得快,現在就不是躺這兒了,這得感謝咱們的韋大總編了。”

  韋大寶真是被馬美麗打敗了,這女人看著很有內涵,撒潑不講理起來,跟他媽吳彩霞可真有的一拚。

  王菲菲有點兒不相信,指了指她媽又指了指大寶:“我媽是你撞的?”

  韋大寶心裏那個冤,他把過程簡單跟王菲菲和王大兵說了一遍,馬美麗十分生氣,不停地說:“韋大寶果然不愧搞編輯的,編起故事來一套一套的,跟真的似的,女兒你可別相信他。老娘我親眼看到後麵就他一輛車,一眨眼就能再蹦出一輛來?”

  王菲菲把韋大寶拉出來,韋大寶的冤屈堪比竇娥,好心救了老太太,還反被她咬上一口,這下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王菲菲說:“謝謝你把我媽送醫院來,我媽就那樣的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韋大寶有點兒驚喜:“你相信我?”

  王菲菲拍了拍他肩膀,衝他一笑:“連你都信不過,我還能信誰。我媽她就這樣的人,被我爸給慣壞了,你別往心裏去,她說什麽你別跟她爭,事情就這麽了了,我爸跟我心裏清楚著呢。”

  韋大寶點點頭。王菲菲說:“你真是我大恩人,我都沒法兒感激你了,過幾天請你吃飯去,你手機別關機呀。”

  前幾天的事兒在韋大寶心裏還是個疙瘩呢,他一時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答應,王菲菲狐疑地看著他,她媽在病房裏喊她了,她衝韋大寶一笑就回去了。韋大寶也跟了進去。

  馬美麗正朝房門口張望,見韋大寶進來了,便縮了回去。韋大寶心裏老大不痛快,他心裏還糾結著王菲菲的邀請是什麽意思,是隨口一說,還是很真誠地再次約他,他的心很亂,他完全沒辦法揣測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心裏在想什麽。

  王菲菲說:“媽,醫生說你輕微腦震蕩,要多休息,你別老是這麽緊張,對身體很不好的。”

  馬美麗戳了她女兒一下:“你也知道媽腦震蕩了,都是你挑的好女婿,以後你自己也要多當心點兒。”

  她看看手機,又補充說:“都大半個小時了,警察怎麽還沒到?”

  王菲菲吃了一驚:“媽,你真報警了?”

  馬美麗瞅一眼韋大寶,說:“他這個事兒大了去了,是蓄意殺人未遂,應當受到法律的嚴懲,你知道嗎,媽絕不放過他。”

  王菲菲急了:“媽,你可真是我親媽,法律意識就是強呀。”

  馬美麗眼皮抬了抬,得意地說:“那還用說,你留家裏的法律書我都翻了好幾遍了,常識可深了。”

  韋大寶心裏叫苦,別說跳黃河,再次跳漂白劑裏都沒法兒洗清了。王菲菲說:“媽,你好好想想,如果是大寶故意撞你,他會把你送醫院來嗎?有這麽笨的凶手嗎?”

  馬美麗說:“你還淨胳膊肘往外拐了丫頭,是不是我十月懷胎生的呀你,他這叫縱火未遂又跑來做救火隊長了,以為這樣就能脫罪,沒門兒。”

  韋大寶立在門口,看馬美麗教訓王菲菲,那話中帶刺,句句射中他韋大寶,韋大寶覺得跟馬美麗這樣的女人相處,心理素質不過硬真熬不過倆月。

  馬美麗多角度對韋大寶進行有罪推斷,這時外麵走進來兩個警官,問哪個是馬美麗,馬美麗立刻從床上坐起來,警官朝她走了過去。

  馬美麗簡潔準確地敘述清楚事情經過,一個警官衝韋大寶說:“你就是韋大寶先生吧,請把你的目擊經過說一遍。”他掏出本子開始記錄。

  雙方各執一詞,警官抄了韋大寶的身份證號就走了。馬美麗很激動,堅持認定韋大寶不是好人,有蓄意殺人嫌疑,不能這麽放了他,否則她以後都不敢出門兒啦。

  那警官笑著說:“阿姨,您就好好躺著養病吧,我們聯係了交警部門,那個路段有監控呢,調出來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韋大寶向王大兵和王菲菲道了別,就溜了出來,他幫馬美麗墊付的幾千塊錢醫藥費也不敢再提了。隻當是菩薩沒拜好,自認倒黴了。

  韋大寶回社裏交了車步行回家,這天晚上北京的風特別大,風大沙塵就大,放眼望去,滿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像一團劈不開的混沌。

  韋大寶事後想起來,王菲菲對她媽打電話給他的事情,的確像是不知情。他這個人敏感自卑,特別是在感情問題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前進一步,一旦遇到阻力,立刻撒丫子就跑,還不帶打招呼的。

  韋大寶就此事給許仙打了個電話,專門請教許大師意見,許大師半天才接電話,說話聲音也不對勁,跟做賊似的,韋大寶還沒匯報完情況,他就掛了。韋大寶很奇怪,這小子不會又有情況了吧。

  大寶回到家,許仙給他來了電話,許大師第一次跟他訴起了苦。據他半個小時傾訴,韋大寶算是明白了。許仙在酒吧裏組了一大局,邀請了所有能邀請上的美女參加,那一頓大家都High了,一時間群魔亂舞,場麵說不出有多混亂。聽說還有幾個90後非主流妹子當場表演脫衣舞,怎麽按都按不住。許大師混在人群當中,仗著一張俊臉,吸引了很多妹子的注意,不停有年輕火辣的妹子往身上爬,他也樂在其中,不知人間幾何。

  恰逢那天晚上許爸許媽來酒吧視察。兒子好長時間沒回家了,不知道在外麵又胡鬧成什麽樣子,二老帶著領導檢查工作的心態深入基層,找酒保打聽清楚兒子的包房,推開門一進來,偌大的房間裏光線曖昧,煙霧繚繞,地上爬的躺的亂成一團。

  他兒子許仙此刻懷裏摟了兩個,有個妹子衣服扒了大半,就差袒胸露乳了,看著門口的老頭兒老太太咯咯直笑。許大師扭頭一看,當場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推開兩妹子,酒勁也散了大半。

  老爺子走上前去,就是一個大耳刮子,打得許大師耳鳴了好幾天。

  那件事之後,老爺子下了兩道聖旨。第一道為:半年之內,必須想辦法把酒吧兌出去,再讓兒子碰這個,他準要毀在裏麵。第二道為:得給許仙找個正經女朋友,要有人管著他,他整天和這幫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要出大事兒。

  聖旨是許媽傳的,許大師聽完口述,立刻表示反對,昨晚的事兒他有錯,可他又不是天天這樣,昨晚那是意外,他喝大了,那倆妞兒硬爬他身上,趕都趕不走。

  許媽不為他的花言巧語所動,又傳了第三道旨:許爸給他介紹了一個老同事的女兒,這姑娘不但長得漂亮,人還聰明,更可貴的是,她家教很好,特別聽話,還連續三年蟬聯北京跆拳道女子組冠軍。

  許媽媽把那姑娘誇得跟花兒一樣,什麽冰雪聰明、蘭心蕙質都用上了。許媽媽年輕時候是個女作家,詞匯海了去了,張口都是新鮮詞兒,把人姑娘描繪得跟什麽似的。

  許大師說不上心動,卻有點兒好奇,他鬧不明白,一個學跆拳道還能練成冠軍的女的能好看到哪裏去。他腦子裏浮現出電視節目上女健美運動員的形象,一抬腿一動胳膊,全是嘩啦啦湧動的肌肉,跟忍者神龜似的,光那二頭肌都能嚇死人。

  就因為那點兒好奇,許大師犯了一輩子最不該犯的錯誤,他真的去見人家姑娘了,這一見就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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