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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大寶媽的媳婦兒經

  酒桌上大夥兒都很高興,你來我往,酒杯繞著韋大寶來回穿梭。大寶的酒量跟他的為人成反比,他為人量大,喝酒量小,三五杯下去,就紅了臉。這一晚上,這家叔叔那家哥哥輪著敬,大寶半斤白酒下肚,人就暈乎乎的,好在孫嘉裝出一副關心男朋友的樣子,幫他擋了許多酒。

  這姑娘真是厲害,白酒喝得比大寶還多,愣是麵不改色心不跳,喝酒跟喝水似的,果然是許仙酒吧的鎮店之寶。喝到後來,大寶就徹底癱了,孫姑娘攙著他打車回家,一回家又是給他燒水洗澡又是幫他準備衣服,照顧得要多周到有多周到。那個自然而然,那個細致入微,沒有一點兒尷尬或羞澀的成分。

  大寶媽看在眼裏,樂在心裏。她覺得,人家姑娘這麽對她兒子,足見感情深厚,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大寶這倒黴孩子,也不知道跟孫姑娘處了多久,好在老娘精明,給他硬逼了出來,否則猴年馬月才能看到未來媳婦呀。

  未來媳婦第一次上門,大寶媽擺出姿態,把他們家最大一間房間騰出來給大寶和孫嘉住,又重新換了床單、被褥。她和老頭子心滿意足地窩在兒子那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間裏,睡覺睡到半夜,她就樂醒了,老頭子兀自鼾聲如雷。大寶媽起來上廁所,見大房間燈還亮著,房門虛掩,心裏一動,計上心來。

  她悄悄走到房門口,把房門推開半條縫,心裏有做賊的緊張。可是又往細裏想,兒子是老娘生的,從小一泡屎一泡尿地帶大,啥地方沒見過,我是他媽,瞅瞅就瞅瞅,媳婦睡的是我兒子,我怕啥。

  她這麽一番自我安慰,膽子就大起來,透過房門縫隙,就看到孫嘉在那兒脫衣服,把外套毛衣什麽的,一一脫下來,就剩下一身貼身內衣,然後鑽進了被窩,抱住她兒子韋大寶。大寶媽鬆了口氣,心想這姑娘鐵定是兒媳婦無疑了,都這樣了,還能有假?她心裏嘲笑自己搞婚介搞多了,見個姑娘就擔心是個托兒。以前她沒少幹出租女友男友的事兒,年輕人那一套一套的,讓她直感歎世風日下,爹娘能這麽騙,也不怕壞了天理。

  孫嘉鑽進被窩,順手把壁燈給滅了,走廊裏陷入黑暗,大寶媽心裏卻亮堂堂的,十分高興,回房睡覺去了。

  孫嘉聽大寶媽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深處,才鬆了口氣,她試著推推韋大寶,人家睡得跟死豬似的,一動不動。她本能地朝後挪了挪,用意念在床上畫出一道界限,一旦韋大寶做出越軌舉動,她立馬出言警告,警告不成,翻臉走人。

  想起剛才大寶媽的偷窺舉動,她還直冒冷汗。剛才如果和衣睡覺被大寶媽發現了,這一天的努力就白費了,2000塊錢對她一個小服務員來說,那是大半個月的工資,都裝口袋裏了,哪能讓它白白飛掉。

  孫嘉剛才穿外套半坐在床上,連燈也不敢關。她對韋大寶不了解,即使了解,大半夜身邊躺這麽個大男人,她也不敢放心。她孫嘉長得是花容月貌,身材凹凸有致,那啥魔鬼身材,說的就是她這樣兒的。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大白天她隻要穿得稍微露一點兒,酒吧裏那些男人一個個眼珠子都恨不得掉下來,大款、公子哥兒可沒少往她身上蹭,都被她巧妙地拒絕了。

  孫嘉雖說是小縣城出來的姑娘,沒學曆也沒文化,可她有骨氣有原則,該賺的錢她一分不少地賺,不幹淨的錢,百萬千萬擺她麵前,她看也懶得看一眼。出賣身體來換錢,孫嘉先過不了心裏那道坎兒,那坎兒金貴,用她奶奶的話說,姑娘家最值錢的東西也就這個節操了,沒了這個,給你千金萬金,你也是個下賤胚子,成不了上等人。

  家裏最疼她的人就是奶奶,孫嘉從小父母離異,她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奶奶守寡把她爸爸帶大,爸媽離婚,奶奶又把她撫養成人,在她心裏,她見過的女性裏麵,最光輝偉大的就屬奶奶。她的堅強、她的學識、她的氣質,在小孫嘉眼裏,都是熠熠生輝的光環,是聽過一遍就能反複回味的神曲。奶奶的原則也是她心裏的教條,正因為這些,才讓她在這座浮華奢靡的城市裏一直沒有迷失自己。

  奶奶在舊社會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世代住蘇州,那會兒他們家的產業占了幾條大街,奶奶打小住洋樓,光是伺候的用人都有幾十號呢。奶奶讀過洋學堂,還去英國留過學,她家現在還留有她奶奶站在英格蘭古堡上寫下的自由詩,溫婉柔美,有戴望舒的韻味,讀起來那叫一個醉人。奶奶情路坎坷,先是嫁給一個國民黨將軍,國民黨敗逃台灣後,把她一個人留在大陸。解放後奶奶逃到北方農村,嫁給當地一個三代貧農。“文革”中貧農為了保護奶奶,被人活活打死。奶奶守寡把兒子帶大,又把孫女養育成人。

  在孫嘉眼裏,奶奶的一輩子,就跟演電視劇似的,有柔美春光,也慘烈動人,處處都是故事,段段皆是悲情,讓人迷醉。

  孫嘉和衣坐在床頭,又想起奶奶的模樣,心裏暖暖的,琢磨著過年回老家,得給老人家帶點兒什麽禮物。奶奶八十多歲的人了,還特別挑,一般禮物都入不了她的眼。這是豪門出身慣出來的毛病,別人可能受不了,可孫嘉覺得特別好,用個文縐縐點兒的詞兒,那叫貴氣。有了那份氣兒,就算你落難要飯街頭,那眼神跟人家一對,就是不一樣,那些暴發戶是沒法子比的。

  她想著想著,就聽到走廊裏有腳步聲,孫嘉何等聰明,她心裏一琢磨,就明白是怎麽回事,急忙一件件把衣服脫下來,脫給韋大寶他媽看,看她是不是個托兒。

  大寶媽偵察回去,孫嘉縮進被窩睡了,這麽一天折騰下來,她實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全身乏力,就這麽睡了過去,也忘了身邊還躺著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

  孫嘉是被大寶媽的敲門聲驚醒的,她睜開惺忪睡眼,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她心裏一震,人全醒了,就發現自己乖得跟個小貓似的被韋大寶摟在懷裏。兩人小衣短褲,幾乎是赤裸相對,她臉上全紅了,韋大寶還兀自在那兒打著呼嚕。

  孫嘉一貫聰明冷靜,現在也亂了陣腳,她推開韋大寶,縮進自己被窩把全身檢查一遍,沒發現被侵犯的痕跡。可是,她也沒辦法證明自己沒被韋大寶怎麽著,畢竟昨晚她也喝了不少酒,有些迷糊。

  正在她無盡憂愁之際,韋大寶大叫一聲,裹著被子從床上滾了下去,孫嘉怒道:“你幹嗎?”

  韋大寶眼睛一睜開,就看到孫嘉幾乎是裸著身體躺在他身邊,三魂六魄頓時嚇掉一半。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麽跟女人麵對麵呢,全身血液直往大腦上衝,現在這種局麵,就算你給他一本《三十六計》,他也不知該從何用起。

  孫嘉慌忙用被子蓋住身體,瞪大寶一眼:“背過去--快背過去--”

  韋大寶慌亂地答著,扭過頭,把被子蓋在頭上。孫嘉穿好衣服,看到韋大寶這個樣子,撲哧笑了,把衣架上的衣服遞給他。

  韋大寶試探著問孫嘉:“昨晚--昨晚我們--”

  孫嘉冷冷地看著他,這時外麵響起大寶媽敲門的聲音:“吃飯了--都9點多了--這倆孩子--”

  韋大寶答應一聲,急忙開門鑽進衛生間,跟做賊似的。他反鎖上門,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脖子上還有孫嘉的唇印,一時之間欲哭無淚。這下完了,他早看出來許仙對孫嘉有那麽點兒意思,昨晚喝得大醉,可能做了他最不該做的事情。他現在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倆洗漱完畢,大寶媽早準備好了一桌子豐盛的早餐,大寶他爸頭一回這麽晚還待在家裏。陽台鳥籠裏傳來焦躁的鳥叫聲,大寶爸怒道:“今兒個是我兒子的好日子,哪兒輪到你什麽事兒啊,再叫把你扔出去……”

  吃飯過程中,大寶媽比昨天更熱情,不停地給孫嘉夾菜,看著準兒媳婦樂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了。

  大寶爸說:“小孫啊,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給兒子取名大寶嗎,韋大寶?”

  孫嘉咯咯笑道:“叔叔,難道您想讓大寶學韋小寶,做個花花公子,娶上七個老婆?”

  大寶媽拍了大寶爸一把,罵道:“死老頭子,當孩子們麵也沒個正形。”她又對孫嘉說:“自打我認識你叔叔起,他就是個武俠小說迷,整天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們大寶生的時候他給取了這一名兒,等我反應過來,我們家大寶已經‘噌噌噌’長這麽大了。”大寶媽笑嗬嗬地比畫著。

  大寶爸說:“我給他取名兒叫大寶,是想比韋小寶更有能耐,韋小寶在娶媳婦的事兒上不讓人操心,那會兒你叔叔我也是個娶媳婦困難戶,還是領導給解決的問題。生大寶的時候呀,我就想以後我兒子不能跟我一樣啊,他要跟他老祖宗韋小寶似的,在這方麵不讓人操心。沒想到這小子沒沾名字的光,娶媳婦比他爸爸還困難,挑來揀去的,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是光棍一條。”

  大寶媽就不樂意了,用筷子戳大寶爸說:“哎哎哎,怎麽說話的你,你準兒媳婦不是坐你邊兒上嗎,光棍什麽啊光棍。你兒子可就比你強,你那會兒娶媳婦還要靠領導做媒,咱兒子找小孫姑娘可全憑自己本事。”

  大寶爸連連點頭:“是是是--”

  早餐吃到一半,大寶媽去房間裏搗騰半天,拿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黑塑料袋出來。大寶隨口說:“媽,你拿塑料袋出來幹嗎呀,我們還沒吃完呢,你就趕著收拾垃圾了?”

  大寶媽瞪了他一眼:“去,什麽收拾垃圾,這是給小孫的見麵禮。”

  孫嘉“啊”了一聲,不解地看著韋大寶和他媽。韋大寶也迷茫了,他有點兒迷糊,帶女朋友回家,怎麽還有這麽一出呀。

  大寶媽從黑塑料袋裏掏出一個布包,布包裏麵又是一張油皮紙,剝開油皮紙,裏麵裹著舊報紙。大寶媽一層又一層剝開報紙,韋大寶仔細數了一下,那報紙一共包了七層,剝開最後一層,裏麵是一摞厚厚的百元鈔票。

  大寶媽把錢裝到信封裏遞給孫嘉,孫嘉嚇了一跳,站起來說:“阿姨,這錢我不能要。”

  大寶媽把臉一黑,裝出生氣的樣子:“聽阿姨的,把錢收著,這是見麵禮,我們這兒的人都好個麵子,新媳婦上門就要有這東西。”孫嘉尷尬地說:“阿姨,我們還沒結婚呢,是女朋友。”

  大寶媽笑著說:“現在是女朋友,以後就是兒媳婦了,時間問題嘛。你阿姨就是幹婚介的,看人眼裏有數,你跟我們家大寶有夫妻相,阿姨我一見你就覺得特別好,我覺得我們老韋家兒媳婦就是你了,你拿著。”

  孫嘉急了,把錢推回去:“阿姨,我真不能要,我跟大寶來看看您是應該的,您再這樣我下次可不敢來了啊。”

  大寶媽衝大寶使眼色,說:“快讓小孫接著,你這倒黴孩子。”

  孫嘉硬是不要,雙方在桌子上推來推去,韋大寶看著這麽一大摞錢,又看著桌子邊沿上一張又一張報紙,心裏一陣酸澀。他心裏有愧,覺得特別對不起爸媽,這些錢可都是他們辛苦攢下的啊。

  大寶媽說:“小孫,你再推辭阿姨要生氣了啊。按我們這兒的規矩,準媳婦不接公婆這錢啊,就是看不起公婆,這可是個大事兒。”

  孫嘉嚇了一跳,扭頭去看韋大寶,大寶媽衝大寶說:“快讓小孫接著。”韋大寶無奈,隻能說:“我媽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吧,否則她老人家要不高興了。”

  孫嘉戰戰兢兢接過錢塞進包裏,大寶媽這才露出笑容,拿起筷子給孫嘉夾菜:“來,小孫吃菜,多吃點兒,年輕人在外麵工作特別辛苦,吃不好住不好,身體怎麽受得了呀。”

  飯後韋大寶幫他媽洗碗,孫嘉去客廳看電視去了,韋大寶問他媽:“媽,我怎麽沒聽說咱這兒有個老人見兒媳婦包這麽大紅包的規矩啊?”

  大寶媽戳了大寶一下,笑道:“笨兒子,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想想呀,人家小孫姑娘條件這麽好,就我兒子傻呆傻呆的,能保幾天呀。我給她送這麽一份大禮,就是要壓住她,讓她跑不掉,老老實實地做我們老韋家兒媳婦。”

  韋大寶吃了一驚,幾乎要給她跪下了:“媽,你可真是我親媽,你還真舍得啊。”

  大寶媽得意地說:“那是,你要不是我親兒子我能下這麽大決心?三萬,可是整整三萬啊。”大寶媽洗碗之餘比了一個數字,嚇得韋大寶幾乎要把自個兒舌頭給生吞了。

  大寶媽說:“兒子啊,誰家娶媳婦不花錢的,咱們放長線釣大魚,遇到好姑娘就緊緊把握住,堅持抓緊不放手,一準得給弄回家來。你要最後沒跟小孫姑娘成,你就不是我吳彩霞的兒子,也配不上韋大寶這名兒。”

  韋大寶哭喪著臉,他媽從他手裏搶過碗筷,把他推了出去:“去陪陪小孫,人家才來我們家生分,你好好陪著。”

  韋大寶進了客廳,孫嘉正在四處找圍裙,要幫大寶媽洗碗。盡管孫嘉是在演戲,大寶還是有點兒感動,笑著小聲打趣說:“你還真不是一般地敬業,我這2000塊花得可真值。”

  孫嘉哼了一聲:“還不是看你爸媽人好,你以為呢,那2000塊錢的活兒我昨兒個就做完了,今天這個算還情分。”

  大寶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正在充電的手機突然響了,孫嘉把手機遞給他,大寶一看來電是他部門主任任管彤,急忙按下接聽鍵,生怕慢了一步耽誤事兒。

  這任管彤在他們社裏有個外號,叫任大炮,雖是一介女流,做事卻豪爽幹練風風火火,在社裏說話從來說一不二,她真要開火了,連社長都得躲著她,是位實權人物。她是大寶直屬領導,大寶對她自然是怕得不行。

  大寶接了電話,賠著小心“喂”了一聲。

  任管彤說:“一個小時後到社裏開會,你上次做的那稿子出大事兒了,大中集團把我們雜誌告上法庭,社裏開會討論對策,你是主角,可別遲到啊。”

  韋大寶答應了一聲,火急火燎地換衣服。大中集團的案子是他一手跟的。他們社的雜誌是一本深度調查雜誌,在業內具有一定知名度,雜誌社經常會放出調查記者打入財團內部獲取第一手資料。大寶接到大中集團的線索後,迅速向任大炮打了申請報告,任大炮辦事效率奇高,十分鍾就做了批示,當大選題來做,立刻組織調查小組做出深入調查計劃,派出多名調查記者,韋大寶為該選題第一負責人和調查組負責人。

  大中集團是他們市裏數得上號的大公司,集團董事長李大中頂著政協委員、大慈善家的頭銜,曾上過他們雜誌的專訪,更是市電視台黃金時段的常客,經常可以看到市重要領導蒞臨大中集團檢查工作。如果這條爆料是真的,那就是一條極具震撼性的大新聞,保守地說,他們那一期雜誌銷量至少要上升三到四個百分點。

  韋大寶很興奮,明年年初他們部門就要提拔主任了,這個選題隻要做成功,他就要遭遇人生第一次大飛躍,鹹魚翻身也不過如此。

  大寶很賣力,他喬裝打入集團內部,果然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通過一連串的走訪暗查,他取得了第一手資料,迅速完成一篇措辭嚴謹的深度調查報告。任大炮又高效簽稿,這篇報道作為頭條重推,果然如預想的一樣,那期雜誌迅速走俏,銷量上升了百分之百,韋大寶一下子成了他們社裏最火的人物,社長還請他給幾個部門做了幾期報告呢。

  所謂樂極生悲那是一點兒沒錯,我們的韋大寶同學還沒過幾天飄飄然的日子,就接到大中集團發來的律師函。人家有理有據逐條批駁韋大寶做的調查報告,把韋大寶大半個月的心血批得體無完膚,說他整篇報告就沒一句大實話,全是中傷陷害的謬論,人家還亮出證據呢,並且揚言要跟韋大寶在法庭上見真章。

  任大炮鼓勵大寶,說幹這行的當被告是家常便飯,為了社會公義,再苦再難也得堅持下去,有困難社裏給他做後盾。

  大寶看過大中集團發來的文件,隱隱覺得不安,他從這些文件裏看出一些破綻。不是大中集團的破綻,而是他采訪的當事人的說法有漏洞。事發時,他查閱過大量相關資料和與大中集團有關的各項數據,所以大寶一看律師函的陳述,就知道這份函件的真實性有多大,他額頭冒汗,十分緊張,不停問自己:難道爆料人在說謊?

  這段時間韋大寶心裏一直惴惴不安,他思來想去總覺得那份調查文章問題很多,都怪自己當時求功心切,沒做更進一步的調查,那些采訪資料不做邏輯性甄別選來就用,以致把自己逼到窘境。

  韋大寶換好衣服,跟他媽打了個招呼就要回社裏。大寶媽理解兒子忙,卻攔著孫嘉,說:“你是正式工,人小孫還是實習生呢,一個打下手的忙不忙還不是你這個上級一句話。你讓小孫在咱家玩玩,吃了午飯再走,你媽還沒做鐵板獅子頭給小孫吃呢,她得吃了午飯再走。”

  大寶拗不過他媽,征求孫嘉意見後,就匆匆出門坐車往雜誌社趕。一進單位大門,就撞見任大炮出來。任管彤外號比較霸氣,卻是個外表嬌弱的女人,她三十剛出頭,還沒結婚,看起來比她實際年紀要小不少。如果不是在工作,一眼看上去還以為她就是個普通鄰家女孩,朝九晚五混時間的小白領呢,真一接觸就完了。

  任管彤掃了一眼韋大寶,說:“就差你了,怎麽才來,快去會議室,佟總他們都在等你,這個事兒鬧大了。”

  韋大寶應了一聲,心裏特別緊張,急忙跑進會議室,就看到裏麵坐了社裏各級領導二十多號人。韋大寶找了個最角落位置坐下,任管彤坐他旁邊,給他使眼色,大寶急忙站起來向領導們鞠躬。

  佟社長點頭示意韋大寶坐下,他清清嗓子說:“大中集團這個案子,可能在調查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社內產生了一些不同意見。我在這裏表個態,編委和記者獲取信息的過程中難免不那麽完美,但是不可否認,他們的工作是我們所有人中最困難也是最重要的,我們沒必要吹毛求疵,沒必要推卸責任。該社裏承擔的責任,社裏一概承擔。我們社應訴大中集團的所有費用,也該社裏出。參與大中集團深度調查的同事,繼續留職編委,崗位不變,那些有不同意見的同事可以停止議論了。”

  說完這番話,佟社長收起桌上的文件,出了會議室。大家一時間議論紛紛,佟社長力保編委的態度很明朗,那些借機生事的人也不敢再說話了。任管彤簡單說了一下社裏的應訴策略,大家討論一番,定下基調,會議就散了。

  任管彤把韋大寶叫到辦公室,一摞文件差點兒直接砸大寶臉上,韋大寶慌慌張張躲開,立在任管彤麵前,不敢說話。

  任管彤拍著桌子罵道:“韋大寶你做的好事兒,你知不知道那些老東西今天什麽態度,他們要把整個編委會拿掉,把我們全踢出去。我平常做事兒小心翼翼,就是怕給他們留下把柄,把我們這撥新興力量壓下去,你韋大寶倒好,平常夾著尾巴做人,到這升職加薪節骨眼上給我捅這麽大一婁子,你說該怎麽辦?”

  韋大寶徹底傻眼了,社裏新老勢力明爭暗鬥他是知道的,隻是一直處在外圍,還真沒想到都鬥得這麽慘烈了。他韋大寶平常在單位裏是老好人一個,誰都不得罪,小心翼翼拿著他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到頭來怎麽成了他們內鬥的導火索了。

  任管彤指著韋大寶的鼻子:“這事兒還沒完呢,聽說大中集團請了超豪華陣容的律師團告我們,咱們社比不上人家大上市公司,這官司打贏了還好,要是輸了,那幫老古董又要拿我們開涮了。你趕緊整理資料,最近別管編稿的事兒,以後就好好陪著律師過日子,給律師打下手,你聽到沒?”

  韋大寶唯唯諾諾,任管彤歎了口氣,讓大寶先出去。韋大寶心裏也很窩火,直覺得天意弄人,電視節目上麵那麽多勵誌故事,人家打打噴嚏吹吹牛,腦袋被蘋果砸了就成功了,為什麽成功擺在他麵前,他想摸一下都那麽困難。

  韋大寶越想越憋屈,突然想到孫嘉還在家呢,得接她回去。他們講好的價,一個整天24小時2000塊,超期按同比例支付工資,這一會兒工夫就費他好幾百塊錢呢。

  韋大寶急忙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大寶媽說孫嘉吃過午飯就回去了,說單位有事兒,實習生就要勤快,實習都不積極還怎麽轉正啊。完了又把孫嘉誇了一頓,說:“這麽懂事的姑娘真是少見,你老娘我幹婚介都好些年了,那些丫頭片子開口就要房要車,再往下就是父母雙亡。自己不好好工作賺錢,淨挑三揀四的,我跟你說,我要是她親媽,我一準兒抽死她,用鞋底兒抽。兒子啊,你要把孫嘉給我看住了,你一瞅苗頭不對,立馬向你媽匯報,媽親自出馬為你掃除障礙排除萬難,一定要把這兒媳婦給娶回家來。”

  大寶媽又要展示口才,韋大寶岔開話題,擋住他媽的長篇大論,說:“那您給孫嘉那三萬塊錢怎麽樣了,孫嘉還給您了嗎?”

  大寶媽又不樂意了,說:“你這倒黴孩子,怎麽跟你爸一樣兒摳,媽都說了這紅包是穩住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接了就說明心裏定下了你這人,沒接你才要急呢。她跟你一個單位的同事,你還怕人家跑了啊,真沒出息。”

  韋大寶心裏一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孫嘉這姑娘看著挺不錯的,還真好意思拿那三萬塊錢走啊,那些錢可是他爸媽省吃儉用省下來的血汗錢啊,他不能讓孫嘉這麽不明不白地把錢給黑了。

  韋大寶立馬給孫嘉撥電話,心裏全是火氣,孫嘉那純美動人的形象被這事兒一攪,就跟鏡花水月一樣,全碎了,連渣兒都不剩了。他想起他爸小時候轉述過金庸大師的一句話,說漂亮女人都是騙人的,說得那是一點兒沒錯兒,連孫嘉這麽純粹的女孩都能這麽騙人,這世界真讓人沒法活了。

  韋大寶撥了幾次電話都沒通,嚇得他眼皮直跳,這丫頭不會懷揣巨款潛逃了吧,坑人可不帶這樣的。

  韋大寶又給許仙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震耳欲聾的架子鼓聲,夾著男男女女尖聲歡叫的聲音,亂糟糟的。韋大寶喂喂喂了十幾聲,才聽到許仙慵懶的“誰啊?”韋大寶自報家門,那邊“哦”了一聲,電話就掛了,估計許仙又醉過去了。韋大寶早習慣了他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狀態,正常情況下,能通過打電話找到許仙,要麽是許仙正在等著泡妞,要麽是正在準備去泡妞的路上,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是清醒的。

  韋大寶覺得有必要親自去找一趟孫嘉把這事兒給說清楚,他該給的錢全給了,那三萬塊她得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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