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青春

六

　　我覺得王小梅對我也有好感，因為她看我的眼神與別人不同。我感覺有點奇怪，她總是在我背後偷偷地笑，不知道她笑的是什麽。每次看到她笑時露出兩個小酒窩，就像一朵盛開的花。

　　而王小梅也會問我一些關於《伊索寓言》的故事，關於《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關於《崔鶯鶯與張生》的故事。而我則會毫不厭煩地給她講。當然，我還會給她講狼和羊、獅子和狐狸，講牧人和鷹等。王小梅便認為我是一個知識淵博的人。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一個圖書館，許多她想知道的東西，在我這裏似乎總能得到滿意的答複。

　　我和王小梅常常坐在學校頂樓的天台上，看天空的白雲。那些白雲一朵一朵，像雪一樣，又像是棉花糖。這讓我想起天山的白雪，那雪一片蒼茫，而那雪山頂上，還有百年一開的雪蓮花。

　　我覺得當時的王小梅，就像雪蓮花一樣美麗，讓我失去知覺，讓我感到眩暈和迷離。

　　“王小梅，我喜歡上一個人了。”我坐在王小梅的旁邊對她說。

　　王小梅問：“她是誰？她漂亮嗎？”

　　“嗯，很漂亮。漂亮得就像童話中的白雪公主，就像揮著翅膀的天使。”

　　“那麽漂亮，真讓人喜歡。我祝福你啊，希望你們能在一起。”我看到她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頭也垂了下去。

　　“王小梅，你想知道她是誰嗎？”

　　“她是誰？”王小梅表現得很期待，但又很沮喪。

　　“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到時你就知道我真正喜歡的人是誰了。”於是我拉著王小梅的手，一起來到了學校附近的水池邊。我指著水麵，深情地對她說：“你看，王小梅，那池水裏的人就是我喜歡的人。你看她那白嫩的臉龐，你看她像天使一般漂亮的身段，她就像我心中的阿嬌，就像我心中的女神，讓我陶醉，讓我無法忘懷。”

　　王小梅看到池水裏美麗的自己，羞紅了臉。她含有怒意地說：“你騙我，壞蛋！”

　　於是我把王小梅抱在懷裏，感受到了溫暖的愛意。這時候水池裏有兩隻魚兒遊了過來，它們的身體緊緊地挨著對方，仿佛也在擁抱，仿佛也在說著甜言蜜語。

　　愛情，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來了。

　　我和王小梅度過了一段非常甜美的時光。我們到山上摘野果子吃，我們到河邊去找蚌殼，我們到桃花林去捉迷藏，當然我們也一起到油菜花地裏，看著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一同做著春天的夢。

　　那段時間，王小梅教會了我種花。她說種花和培養感情一樣，需要細心澆灌，需要精心培植，當然還需要耐心等待。隻有經過了細心、精心、耐心之後，花兒才能開出美麗的花朵。

　　我牢牢地記住了她的話，一直把它藏在心裏。

　　後來，我和王小梅常到學校的美術室去玩。在美術室裏，看到別的同學畫畫，我們特別羨慕。王小梅就對我說：“小刀，你不是也會畫畫嗎？你給我多畫幾張好不好？我希望你給我畫向日葵。”

　　而我總是信誓旦旦地對她說：“我不僅會給你畫畫，還要給你找到全世界最美麗的畫，讓你真正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於是，在王小梅不在身邊的時候，我便悄悄地到空蕩的美術室內去偷幾支畫筆回來。筆偷到後，我便一個人坐在鄉野的河邊，對著一座石橋，畫我心中的向日葵，畫我心中的維也納。

　　當我把畫交給王小梅，她常常會說：“瞧，世界上又多了兩個小偷。”

　　而我則疑惑地說：“怎麽是兩個小偷呢？不就我一個嗎？”

　　“咋會是你一個呢？你偷走了畫筆算一個小偷；用畫筆畫畫之後，又來偷走了我的心，當然又算一個了。所以，就是兩個小偷啦！”

　　“哪有這種說法？照你這麽說，我覺得一個都不是。第一，阿Q說過，讀書之人不算偷，因此以此類推，我畫畫之人偷筆也不算偷。第二，‘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美女，我愛上你也不算偷，隻能算取或者求。所以一個小偷都沒有，老公倒是有一個。哈哈。”

　　“不算，不算。你就是偷，你就是偷嘛。”

　　“不是偷，就不是偷，頂多算竊！”

　　“偷和竊還不是一個意思啊？”

　　“不是一個意思，你查字典。”

　　“就是一個意思。你再狡辯我就在你的臉上畫烏龜。”

　　“就是……”話沒有說完，我的臉上就蘸上了筆墨。

　　於是我就拚命地逃，王小梅便在後麵追。可是她那速度太慢了，遇到我這種超級長跑健將，如何追得上？沒跑多久，她就跑累了，便坐在一塊石頭上，氣喘籲籲地生氣道：“賈小刀，你再跑，我就不理你啦！”

　　“我就要跑，我就要跑，你抓不到我。”我在那裏得意洋洋。

　　“真的？再跑，以後就別抱我啦。”王小梅有些賭氣道。

　　“我要抱你，我要抱你。”

　　“那，就快點過來，5秒鍾不過來，我就得說話算數了。”

　　“好，好。”於是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王小梅身邊，蹲下身子，望著王小梅漂亮的眼睛，就像欣賞一幅永遠也看不夠的畫。

　　她命令道：“坐下！”

　　於是我坐在她旁邊的石頭上，她就拉著我的衣領說：“小娃，你還跑不跑？把臉伸過來，快點，別婆婆媽媽的！”

　　我不情願地伸過我的臉，於是我的臉上便多了一隻小小的烏龜。看到我臉上的傑作，她就哈哈地笑個不停，當時她的玉女形象便被毀得一幹二淨。

　　我也會不好意思地苦笑。

　　最後，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臉上的“傑作”洗掉，可是我的臉，卻被折磨得火辣辣地疼。

　　然而，那一段時間我卻感到從未有過的快樂。因為它是我人生之中無法磨滅的印記，我想這一輩子，我都無法忘記這段故事。就像一個人身上曾經留過的痕跡，永遠都會有著與眾不同的疼痛與幸福。

　　§§第三章　失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