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父親回鄉下後,張川川回到了單位,開始繼續他的拉廣告生活。
然而,當張川川從老家回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卻早已發生了。張川川回到租住的房子,看到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是舒小雅留給她的。拿起紙條時,一切都明白了。原來上次舒小雅給他拿來的6000元錢,但又不願意上樓去看他的父親,竟然就是對他的告別。
舒小雅在紙條中說:“川川,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們的緣分就結束了。我知道,兩個人在一起的確是需要感情,但我更需要現實。你知道嗎,和你相戀這兩年,我感到好累,從未有過的累。本來戀愛是一件快樂的事,但我們戀愛卻異常艱難。最後,我想了想,終於想通了。其實,我們本就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們是兩條平行的線,永遠沒有交叉的點。即使強扭在一起,也是不會幸福。明知道結局,何苦要難為自己呢?我走了,你不要來找我。我相信,你通過努力,以後會有自己美好的未來,但是,你的未來,我等不到了。希望你快樂,幸福。給你的6000元錢,你不用還了。就算是我對你的彌補吧,再見,我的愛人。再見,可笑的青春……”
張川川看到這紙條,知道這一切都結束了。其實,他早就預感到有這麽一天,但卻一直不願承認,不願去想它。現在,這一切都成了現實。以前的美好都成了一場夢,而張川川一直就活在夢中。他多希望自己在夢裏,永遠都不要醒來……回過頭來想想現在的處境,張川川很坦然,他知道沒有人願意和他同甘共苦,也沒人會和他一起從頭奮鬥。因為,他現在還沒有起點,也就沒有擁有愛情的條件。
張川川將紙條撕成粉碎,紙片在空中飄落,就像他們的愛情,成為碎片,成為雪花,成了消逝的雲煙。
到了單位,張川川奮力地出去拉廣告,但依舊一無所獲。他知道,在這個單位已經沒有發展的空間,自己的人生就要在這裏宣告結束了。成都的一切,無論繁華與閃耀,都將不再屬於他。
後來的一個夜晚,張川川給魏來打了個電話,約好兩人出去吃巴西烤肉。
魏來最近也很鬱悶,工作不順,還接到了吳老板的恐嚇電話,隨時都擔心會有人拿著武器前來報複他,整個人感到恐慌和無助。
接到張川川電話後,魏來感到心裏堵得慌。覺得大家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何不聚在一起聊聊呢?
飯桌上,張川川將自己與舒小雅分手的事給吐了出來,說這些時,張川川的眼中閃爍著淚花。
魏來知道張川川這段時間,其實是很難受的。有苦說不出,有痛無處說。工作上從新聞調查部調到經營部門遇到滑鐵盧,經濟上為了還房貸,他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愛情上張川川又受了傷。這不等於是雪上加霜,進退維穀嗎?
盡管心裏能體會張川川的苦,但魏來就是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去開導他。他們兩人對坐著,沉默了好幾分鍾。最後,魏來打破了沉默。
“你們之間,還有可能複合嗎?”魏來問。
不可能了,她給我拿6000元錢時,我就隱約猜到有什麽事。
回家看到紙條之後,我就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們的愛情長跑到此結束了。我了解她的性格,她能做到這一步,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切都過去了,愛情這東西,不是我的,我也勉強不了。
“唉,現在的人真他媽現實!什麽都是錢,什麽都是條件。沒有錢,沒有條件,連他媽愛情也追求不起!”魏來有些抱怨地說。
“兄弟,你真幸運。遇到了一個不嫌棄你的姑娘,還能和你一起奮鬥。”張川川有些羨慕地說。
“別說了,我最近煩著呢!剛剛采訪了一個新聞,媽的,對方竟然電話都打過來對我進行威脅恐嚇了。我明顯感覺到,下班後有車跟著我。不知道會不會對我進行報複。”魏來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唉,也是。記者這行,媽的,掙不了幾個錢,還擔驚受怕,隨時都有危險。”
“是啊,風險太大了。所以,我們何必要讓自己那麽累呢,堅守什麽信仰呢?你也知道,這年代記者千萬別把自己當救世主,以為可以鋤強扶弱。其實,他媽的記者才是弱者,當你落難時,照樣挽救不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張川川附和道。
“媽的,當初真是傻到家了,為了所謂的正義感,為了所謂的信仰,選擇幹這行。但幹了這行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無力。我們不過就是一根草,誰都可以來踩你一腳;我們就是夜店的妓女,要麽被強奸,要麽是通奸!”魏來繼續抱怨。
“記者,記者,妓者也。當官的強奸你,一分錢不給你,讓他爽之後,P股一拍,拜拜了,順帶一句‘服務還將就,但得加把勁’;大老板通奸你,給你點小費,你也隻能墊墊P股,擺好姿勢,任人擺布,然後收錢之後,小罵一句:‘真操蛋!’”
“是啊,作為記者,你還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遲,典型的一活受罪。”
“就是,我現在都已經‘財政赤字’了。現在經營任務也沒完成,前途暗淡哪!”張川川說出了為難之處。
“兄弟,我覺得你不適合待在經營部。現在廣告不好拉,業務不好做,沒多大前途。”魏來坦言道。
“是啊,我也這麽認為。我想,過段時間我就要離開這個單位了。”
“辭職了,你準備幹啥?”
“準備回老家,去種果樹。”張川川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也覺得再這麽待下去也沒什麽前途,還不如早點給自己找點退路。”
“兄弟,你還好。你進來沒有花錢,我進來可是花了好幾萬的!媽的,現在想起來,錢真的是白花了。人都走了,茶也涼了,現在我找誰要去?再說,當時人家是給我辦了事的,又不是沒有辦。哪知道,領導換得這麽快呢,就走馬燈似的!”提到自己的錢打了水漂,張川川就有些失落和埋怨。
“有什麽辦法,每一個領導都必須有自己的鐵杆下屬。你又不是人家的人,人家又沒得到你丁點兒好處,不收拾你,收拾誰呢?抱怨也沒什麽用。”魏來和張川川在烤肉店裏各自談起自己的故事,都是感慨萬千,抱怨重重。
當張川川和魏來吃完烤肉,在出來的街上,他們看到了舒小雅。
舒小雅牽著一個男人的手,幸福得像個小鳥。那個男的就是檢察院的,舒小雅和他接觸之後,覺得此人各方麵條件都不錯,自己父母也比較滿意,很快便開始了交往。
和檢察院那個男的談戀愛之後,她再也沒有因為經濟問題發愁了,這時舒小雅才覺得父母說的是對的,沒有物質的愛,就像空中飛舞的泡沫,終究會破碎。
看到舒小雅幸福的樣子,張川川很失落,低聲罵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魏來清楚地看到,一行眼淚瞬間從張川川的眼角處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