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之戀

第五節

　　但是，手術過後沒幾天，李大權就不顧醫生的囑托——住院觀察，堅持出了院。

　　當時，醫生對此感到很無奈。他們知道，李大權是怕繼續花錢。

　　回家後，李大權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見手沒有大問題了，李大權又開始下床做一些輕活，雖然隻能用一隻手，但他還是堅持要做。因為，他想減輕妻子的負擔。

　　那一段時間，李小雪幾乎都沒有睡過安穩覺。她本想辭職回家照顧自己的父親，但是酒吧卻沒給她批準。因為，正是酒吧的旺季，老板也不想臨時再去招人，嫌麻煩。沒回去照顧受傷的父親，李小雪感到遺憾和內疚。

　　聽母親說父親傷勢好轉，李小雪很是高興。懸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一個節假日，李小雪給丁偉打了電話，把他約了出來。其實，她早就想感謝一下丁偉。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丁偉站在了她身邊，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和幫助。

　　這一天，李小雪有些破費。他們去了武侯祠旁邊的一家咖啡廳，這是李小雪第一次進咖啡廳。以前李小雪走在街上，看到咖啡廳窗戶旁坐著的那些悠閑的人，心裏就有些羨慕。她想，要是有一天自己有了閑錢，能夠安然地坐在咖啡廳裏，靜靜地望著窗外，看藍天白雲，聽轟鳴的飛機聲，那是多麽愜意呢！

　　今天，為了感謝丁偉，李小雪決定豁出去了，她要好好招待一下丁偉。

　　“小雪，我們別這麽浪費，一杯咖啡78元，太貴了。都夠我三天的生活費了。”丁偉有些不願意到這麽好的地方。他覺得與其拿了七八十元喝一杯咖啡，還不如去吃一碗米粉，更實在一些。

　　丁哥，今天我要好好感謝你。這咖啡它代表我對你的感激。

　　78元不算什麽，重要的是你對我的幫助。李小雪堅持要和丁偉在咖啡廳裏聊聊，盡管丁偉心疼得不得了。

　　兩人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坐著，他們望著窗外穿梭的人群，心裏不禁感慨萬千。

　　“丁哥，你說什麽時候我們也能像其他人一樣有車有房，還能坐在咖啡廳裏，享受美妙的人生，過幸福的生活呢？”李小雪眼神中充滿著對這樣美好生活的無限期待。

　　“早著呢，我們窮苦人家，哪裏能有這樣的生活啊，這幾乎就是一種奢望。你知道嗎？有一本書這樣寫道：我寒窗苦讀十年，然後又在社會上拚搏8年，一共辛苦奮鬥了18年，最終才能和富二代、官二代一樣，坐在咖啡廳喝一杯咖啡。而富二代、官二代從一生下來，就享受這安逸的待遇，真他媽不公平！”丁偉想起書中的這段話，心中有些悲憤。

　　喝咖啡時，丁偉感到的不是甘甜，卻是苦澀。

　　“你說得不對，誰說需要18年，我們今天就來喝了，我們也要喝得理直氣壯，瀟瀟灑灑，興高采烈！”李小雪嘟著嘴不滿地回應道。

　　“小雪，別逞能，我們畢竟身處社會底層，和他們比，相差十萬八千裏。”丁偉一邊憤憤地說，一邊喝著苦澀的咖啡。

　　“這有什麽辦法呢，那些有錢人不過就是運氣比我們好而已。”李小雪無奈地低頭，心情有些失落。

　　“別想這個了，既然今天我們兩個都破費了，就豁出去吧，玩就要玩得高興，玩得開心。人生能有幾回醉，把酒對歌須盡歡！”

　　丁偉說著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舌頭還在嘴角舔了舔，好像回味無窮的樣子。

　　“嗯，喝咖啡，大口喝，憑什麽不喝？”李小雪也學丁偉的樣子，狠狠地喝了一口咖啡……天色漸暗，街燈開始亮起來。

　　吃過夜飯的人們，已經出來悠閑地逛夜市。他們行走在路上，愉悅而輕鬆。街道旁的廣場上，一群人一邊放著音響，一邊擺著手，抬著腿，在歡快地跳舞。

　　丁偉提議兩人再去吃大排檔，得到了李小雪的認同。

　　從咖啡廳出來後，丁偉和李小雪去吃了大排檔，並喝了點小酒。之後，他們便到人民公園去逛路。

　　成都的晚風，吹得有些撩人。公園的風景很好，林木蔥綠，草色青青，湖水蕩漾。

　　一些情侶在湖邊拉著手，一邊走一邊聽著手機裏的音樂。一些老頭拿著扇子，在湖邊收聽收音機播放的戲劇。還有一些小孩，拿著熒光棒在嬉戲玩耍。

　　這時，隻要你抬頭，便可以看到滿天的星星。一輪月亮不知何時也已掛在了枝頭，似乎還對丁偉笑開了花。在成都，能看到星空的日子並不多見，這一天仿佛都是為丁偉和李小雪準備的一樣，讓他們在城市也能享受到鄉村的夜色風景。

　　兩人靜靜地在公園湖邊的石子路上散步，微風撩起李小雪的頭發，一股薄荷香味，撲進了丁偉的鼻子裏，讓他感到心曠神怡。

　　“丁哥，真的謝謝你，這次要不是你，我真的不曉得該咋個辦。”李小雪發自內心地感謝丁偉。出手相助的丁偉，就是李小雪父親的救命恩人。

　　“再也不要給我提啥子感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在我麵前千萬不要客氣。客氣了，大家就見外了。”見李小雪這麽說，丁偉心裏很高興。他知道，無論李小雪家裏出了什麽事，他都會不顧一切去幫她，去支持她。因為，她在他的心裏，早已深深地駐紮。

　　“丁哥，你真好……”李小雪突然停下腳步，兩隻亮亮的大眼睛，深情地望著丁偉。夜光下，李小雪的長發飄飄，十分迷人。

　　突然見李小雪專注地看自己，丁偉感到有些緊張，他心裏頭就像有一隻小梅花鹿在蹦蹦跳跳，汗水也從他的臉頰流出來了，手心不禁也出了汗，耳根也發熱發燙，顯得特別緊張。

　　望著美麗的李小雪，丁偉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他的雙手時不時地在大腿上戳著，仿佛要將手指戳進肉裏。

　　“小雪，我受不了了……”丁偉看著李小雪，說出了句蠢話。

　　“什麽受不了了啊？”李小雪明知故問。

　　“我，我……”丁偉更為緊張了，活了20年，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麵對如此美麗的姑娘。以前家裏窮，丁偉一直不敢對女生有多大期望，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真心去追，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高中時，丁偉就喜歡過隔壁班的一個女生，長得很漂亮，秀眉大眼，身材苗條，還有黑而發亮的長發。每當下課後，丁偉都要從隔壁教室走過，他的眼睛便斜著透過窗戶看那位漂亮的女生，如癡如醉。

　　後來，丁偉實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便悄悄給這位女生寫了一封情書。這封情書是他上地理課時寫的，當時地理老師正在台上講法國巴黎，而丁偉則在下麵悄悄地寫情書。他用一本大字典遮住了寫字的手，寫一會兒情書，又瞅瞅地理老師，然後又寫一段，整個過程就像做賊一樣。不知過了多久，丁偉終於寫完了情書，還將自己平時課堂開小差時寫下的一首歌詞也順便抄了上去。丁偉覺得，情書雖然沒多少文采，但是他的那首歌詞卻十分出彩。不僅很有感情，還用了幾個排比句。

　　但是，當丁偉將情書和歌詞交給隔壁班的那個姑娘時，卻沒有起到任何的正麵效果。他頂著被老師懲罰的壓力寫下的情書，在隔壁班那個姑娘眼中什麽也不是。

　　丁偉的情書表白最終以失敗告終，他的這段經曆反而還成了班上男生拿來取笑的段子。當時，丁偉覺得麵子可丟大了。每次見到隔壁班那個漂亮女生，他都把頭埋得很低，生怕讓人看出自己的懦弱。

　　後來，丁偉便從學校出來了，他沒有讀完高中。

　　從那以後，丁偉就再也沒有遇到隔壁班的那個女孩。聽說那個女孩最後考上了四川師範大學，也在成都。但是，丁偉卻沒有勇氣再次去見她。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那女孩的眼中，其實就是一粒塵埃，輕得可以忽略不計。這段感情，它就像一朵浮雲，飄過的那一刹那，便成了雨和霧，再也沒有了蹤影，留下的隻是無盡的悲傷和遺憾。

　　李小雪是丁偉第一個近距離接觸的女孩子，白嫩的皮膚，大大的眼睛，深黑色的頭發，以及身上那特有的薄荷香味，讓丁偉感到心醉神迷。

　　此時，他們的眼睛相隔不到十厘米，兩人的嘴唇相隔也不到十厘米。

　　丁偉似乎還能感覺到小雪的呼吸，聽到到對方的心跳，咚咚的聲音，此起彼伏。

　　“丁哥，我冷。”夜晚的風吹來，李小雪的幾根頭發從丁偉的嘴唇邊飄過。丁偉吻到了那一抹特別的發香，讓他頓時感覺腦海一片空白，似乎進入未知的令人奇妙的愉悅仙境。

　　“我想……”埋藏在心裏很久的話，丁偉說到嘴裏又吞了回去。這時，他隱忍到了極限，整個手指的骨頭似乎就要從肉裏蹦出，身體也似乎要被傾慕的情愫給撕裂開來。實在無法忍受了，丁偉突然展開雙手，前進一步，一把就將李小雪抱在了懷裏。緊緊的，緊緊的，生怕李小雪飛走了一樣。

　　“小雪，我喜歡你，真的喜歡，就像喜歡我的眼睛和生命。”

　　丁偉抱著李小雪，深深吸著李小雪身上的香氣。他咬著了李小雪的幾根頭發，含在嘴裏，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這溫暖幸福的一刻。

　　“你弄疼我了，丁哥……”李小雪被丁偉這麽一抱，雖有些吃驚，但卻感到很幸福。麵前的這個男人用善良和誠實深深地感動了她。

　　此時，她幾乎就想要把自己交給這個男人，從此白頭到老，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