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和吳爽打完架的那幾天,柳依紅有一種不安和惶恐。她擔心吳爽會突然打上門來。因此,無論是誰敲門,她總要問明白了是誰。一個周日的中午,剛從飯堂打了飯的苗泉邊吃邊在外麵敲門,柳依紅悄悄躲在門後,問了幾遍是誰見沒回答心裏就有些慌。她手裏拿上拖把準備應戰,這時苗泉在外邊小聲說,“柳姐,是我!”
門開了,苗泉端著飯盒笑嘻嘻地站在那裏。苗泉的腋下夾著幾份雜誌和報紙,那是柳依紅訂的,她趕緊接了過來。
“柳姐,大白天的你這是怎麽了?疑神疑鬼的!”
“沒什麽,擔心是某些無聊的人。”
柳依紅的話,頓時把苗泉引到了另一個思路上,“誰?告訴我,我去收拾他!”
柳依紅一笑,“這不關你的事,好好吃你的飯吧。”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敢欺負你,我一定饒不了他。”
“你是你,我是我,大人的事情,你別跟著瞎纏和。”
苗泉盯著柳依紅,撲哧一聲笑了,“你說我是小孩?”
“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小孩。”柳依紅說。
“天哪,我不小了,已經快30歲了。”苗泉很失望,聲音有些聲嘶力竭。
把苗泉說成是小孩,是柳依紅和平地疏遠苗泉的最好辦法。她早就後悔與苗泉的那段交往了。
苗泉吃完飯,還想與柳依紅溫存一番,柳依紅擺出一副大人腔調,拒絕了。
苗泉隻得失落而歸。
躺在床上,柳依紅同時想起了兩個男人,劉家正和齊魯南。齊魯南是不能主動打電話給他的,再想也不能打,一但打了,她的魅力便會打折。劉家正倒是可以打,可是,最近他老也不在辦公室。
柳依紅摸起桌上的電話,想試試。
還真的是在。隻是劉家正的語氣不對勁,正式而客氣,像是旁邊有人,問他,又說沒人。柳依紅幾次和他貧,都沒能把他貧回到過去的那種感覺裏。柳依紅心中暗自納悶,幹說了幾句,結束通話。
柳依紅對劉家正的變化感到不解。
看來這當官的男人是不可靠的。
柳依紅心裏泛起陣陣失落,感歎自己容顏漸逝和魅力的日漸衰退。於這失落、哀怨之中,她分明又感到一種不甘和抗爭。抓過鏡子,她反複端詳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一種幾乎讓自己裂開了的矛盾、複雜心緒湧上心頭。
對眼下自己的處境柳依紅是不滿意的,她環視屋子裏的簡陋擺設,臉上露出猙獰憤恨之色。柳依紅把鏡子狠命扔到被子上,重重地把自己甩到了床上。
那幾份報紙雜誌被壓到了身子底下,柳依紅憤憤地把它們抽出來。當那份《詩歌簡訊》的報紙晃過眼前時,柳依紅看到了一行令她怦然心動的文字:李白詩歌獎評選通知。
通知上說,這次評獎,采取的是每個省推薦五部詩集的做法,最後的評選將在7月份進行,屆時將邀請召集全國十大評委匯集北京,最終評出一、二、三等獎。獲獎作者按獲獎等級分別將獲得五萬、三萬和一萬元的獎金。
獎金固然富有吸引力,但更吸引柳依紅的是這次全國獎的檔次和級別。如果能獲得李白詩歌獎,無疑奠定了她在詩歌界的地位。有了這個名分,就等於是有了個金字招牌。李白詩歌獎四年一屆,雖然是個民間獎,但在詩歌界影響很大,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想到這裏,柳依紅忙看截止日期,不好,省裏的推薦截止日期隻剩下了三天,再一看報紙,是半個月前的,最近李大媽老糊塗了,報紙經常一壓好幾天,差點誤了大事。
柳依紅咕嚕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在書櫃上抽出了自己的那本詩集,《尋找輝煌》。
《尋找輝煌》是柳依紅的第二個詩集,去年出的,雖然詩不多,但裝訂環襯都做得不錯,封麵也有特色,簡約大方,典雅優美,看上去很像那麽回事。這個詩集是為了晉職稱出的,當時,韓同軒還有些不高興。因此,這回報獎的事情,柳依紅打算先不告訴韓同軒。
省裏這一關,關鍵的人物是高亞寧。但是,柳依紅和高亞寧不熟,僅僅是認識而已。但文青和高亞寧是再熟悉不過的朋友。柳依紅打算馬上找文青。
剛要給文青打電話,桌子上的電話響了。真是心有靈犀,來電話的正是文青。
“正要給你打電話呐,有個急事找你。”柳依紅說。
文青也說,“我也有急事找你。”
“什麽事?”
“來了就知道了,你快打個車過來。”
出門之前,柳依紅往包裏塞了兩本《尋找輝煌》。正急匆匆地往大門外走,聽到沈院長在身後叫她。
“小柳,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什麽事?”
“到我辦公室說吧,這事一句話說不完。”
“就在這說吧,我還要出去。”
“小柳,我可告訴你,咱們劇院有演出任務了,你可不能再到處瞎逛遊了。”
“怎麽是瞎逛遊呢,我在給宣傳部寫書,正要去圖書大廈查點資料。”
“宣傳部的書要寫,咱們劇院的活更不能耽誤,全院人可都指著這台節目吃飯了。”
“什麽節目?”
“你瞧瞧,連這台節目是什麽你都不知道,這怎麽能行?”
“院長,你說吧,需要我來做什麽?”
“寫兩首讚美紡織女工的歌詞。”
“讚美紡織女工?”
“是的,越深情越動人越好。”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抓緊時間寫的。”
說著,柳依紅就要朝外走。
沈院長攔住她說,“時間很緊的,一周內務必拿出來。”
柳依紅接著往外走,嘴裏說,“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看著柳依紅急匆匆的背影,沈院長一個勁的搖著頭。
出了大門,柳依紅打上車後就開始給韓同軒打電話,讓他幫著寫兩首讚美紡織女工的歌。許是因為那天柳依紅挨了吳爽的揍,有些內疚的韓同軒表現得很積極,他說,“知道了,後天來取吧。”
說完了歌詞的事,韓同軒就把話題往結婚的事情上引,說要帶她去看床上用品。柳依紅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隻是說最近有些忙,讓他自己看著買。
扣了手機,柳依紅看著窗外發起了呆。她不知道,最後究竟怎樣才能了結掉她和韓同軒之間的事情。和他結婚,她不情願,但如果真沒有這麽個人待在身邊,還真是應付不了一些突如其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