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一盞溫馨的燈

第十三節 父親的心願

　　江小飛不知在心裏抱怨過父親多少次，他不明白，為什麽父親在他五歲時就將他送進了小學，而村裏的其他孩子，要麽在庭院裏逗螞蟻玩，要麽躺在母親的懷裏撒嬌，可他每天不得不麵對枯燥的文字和數字。他認為父親一定是望子成龍望瘋了，以至於不顧忌他的感受與接受力。

　　因為年齡小，他學習起來十分吃力，並且還常常被別人欺負，這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他曾問過父親許多次，為什麽這麽早就送他上學？父親每次都輕描淡寫地對他說，你跟別的孩子不一樣。至於他什麽地方跟別人不一樣，他一直沒有弄清楚。

　　在江小飛的記憶中，從小到大，父親都很少笑，老是板著一副嚴肅的麵孔，並且對他要求十分苛刻，隻要他成績稍有下降，迎接他就是一場暴風驟雨。小學時他非常怕父親，學習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為了取得優異的成績，為了博得父親一句讚賞，他常常要付出別人數倍的努力。

　　14歲那年，他考上了縣裏最好的一所高中，那天父親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他的心裏也跟吃了蜜一樣甜。然而好景不長，隨著高中課程的繁複，加上他的智力發育跟不上，他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在曆經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打擊後，他漸漸失去了信心，變得消極低沉，得過且過，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和表達對父親的強烈不滿，他開始出入於網吧和台球室。

　　進入青春期後，江小飛更是變本加厲，變得越來越叛逆，遲到、早退、逃課成了家常便飯，有時他還故意跟父親作對，氣得父親青筋暴起。每每這時，他的心裏就有一種報複的快感，他一廂情願地認為，一切都是因為父親讓他過早上學造成的。

　　進入高三後，江小飛對學習徹底失去了興趣，就在他猶豫著是該提前退學，還是繼續這樣混下去時，父親卻突然病倒了，並且幾天後就離開了人世。父親的去世沒有給江小飛造成太大的打擊，相反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解脫，他終於可以不再受父親的約束，終於可以不用再看父親的臉色了。

　　如果不是後來母親的一悉話，也許江小飛會這樣一直沉淪下去。安葬完父親的那天晚上，母親神色莊重地對江小飛說：“孩子，你不要怨恨你的父親，其實他是有苦衷的，雖然他對你的要求嚴厲了些，但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他是想看到你金榜題名，才能安心地離開呀！可是你那麽不爭氣，一次次地讓他傷心、讓他失望，要不然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離我們而去呢？”

　　原來江小飛的父親在多年前檢查出患有嚴重的肝病，他在一本書上看到，凡是得這種病的人最多隻能活十五年，而那年江小飛正好二歲。江小飛的父親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但他放心不下江小飛，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江小飛考上大學，那樣他死也瞑目了。江小飛的父親仔細地算了一下，如果順利的話，江小飛從小學到大學隻需要十二年時間，加上三年幼兒園，剛好十五年。於是，為了讓江小飛抓緊時間成長，他不得不忍痛違反常規，讓江小飛五歲就上了小學。

　　明白這一切後，江小飛追悔莫及，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爭取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以告慰父親的亡靈，讓他從此不再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