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一盞溫馨的燈

第十六節 母親的謊言

　　小時候，家裏很窮，一年四季，難得吃上一回肉。有一次，我過生日，母親特地從食品站買回一斤肥肉，做了一道香噴噴的回鍋肉。桌上，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塊又一塊，並嘖嘖地讚歎說：“好吃，好吃！”母親坐在一旁，慈愛地望著我說：“好吃就多吃一點，但注意別哽著了。”過了一會兒，我見母親隻吃菜不吃肉，便好奇地問：“媽，你怎麽不吃肉呢？這肉可香了。”母親微笑著：“孩子，你吃吧！媽感冒了，悶油。”我信以為真，一口氣將那碗肉吃了個底朝天。事後我才知道，這是母親對我撒的一個謊。

　　十歲那年，我生了一場病，身體十分虛弱，於是母親買了些鯽魚給我補身子。吃飯時，我將一條大魚放在母親的碗裏說：“媽，你辛苦了，吃條魚吧！”母親將魚頭夾下，把魚身還給了我，然後淡淡地說：“媽最喜歡吃魚頭，你把魚頭給我就行了。”事實上，後來我才知道，這是母親對我撒的一個謊。

　　十三歲那年，母親帶我去省城尋醫，由於氣溫驟降，我們又穿得比較單薄，站在醫院門口排隊時，我禁不住瑟瑟發抖。母親見狀，趕緊將她身上的單衣脫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我問母親：“您把衣服給了我，您不冷嗎？”母親說：“媽身體好，不冷！”事實上，人都是肉長的，哪有不冷的呢？這隻是母親對我撒的一個謊。

　　十六歲那年，我上初三，為了給我籌集學費，母親天天都去幫人擔磚，望著母親疲憊不堪的樣子，我關切地對母親說：“媽，您休息一下吧，我來幫您擔。”母親不以為然地回答說：“沒事，媽不累！你趕緊寫作業去。”事實上，幹這麽重的體力活哪有不累的呢？這隻是母親對我撒的一個謊。

　　十九歲那年，我上大二，有一天，我給母親打電話，我問她：“您身體可好？”母親回答道：“好著嘞，你別擔心。”而事實上，這隻是母親對我撒的一個謊。暑假回家我才知道，母親不小心摔斷了腿，在床上休養了一個多月。為了不影響我的學習，她一直瞞著我，還時常打電話向我報平安。

　　工作後，我將母親接到了身邊，誰知母親住了一段時間後，堅持要回去。我問母親：“是兒子對您不好嗎？”母親說：“不是，是我在城裏住不慣。”而事實上，這是母親對我撒的一個謊。後來我才知道，母親不是在城裏住不慣，而是怕給我添麻煩，更重要的是，她擔心與兒媳婦合不來，影響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有一年春節，我給了母親五千塊錢，母親堅決不要，她說：“孩子，媽有錢，你自己留著吧！”而事實上，母親一個莊戶人家，除了那幾畝田地，她根本沒有其它的經濟來源，這隻是母親對我撒的一個謊。

　　……

　　在這一生中，母親向我撒了無數個謊，而每一個謊言的背後，都包含了她濃濃的愛意。我深深地感謝我的母親，感謝她為我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