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一盞溫馨的燈

第十四節 母親買床

　　快到過年時，父親打來電話告訴我說，母親買了一張又大又軟的彈簧床。我聽後覺得有些奇怪，母親不是不喜歡睡軟床嗎？早些年我和大姐都爭著要為母親買一張軟床，但母親堅決不肯。她說：“買那玩意兒幹什麽，又貴又不健康。還是睡硬床好，既經濟，又能預防頸腰椎病，你們千萬別花那冤枉錢。”我明白，母親是為了給我們節省錢，才說那樣的話安慰我們。母親向來節儉，而且還有一個原則，就是盡量不給兒女增加負擔。

　　我高興地對父親說，媽媽終於想明白了呀，那張木板床早就該扔了嘛，都什麽年代了，還睡那種床。父親沒有言語，隻是告訴我，讓我過年時早些回家。我放下電話，對母親買床的事沒有再多想，並且很快就淡忘了。

　　不知不覺間，一晃就到了春節，我和妻的單位都放了假，於是我們攜女兒一起回鄉過年。到了家裏，我突然想起父親年前打的電話，想去瞧瞧母親買的新床。來到母親的臥室，哪有什麽新床？還是母親當年陪嫁的那張老床。我疑惑地問碰巧走進來拿東西的父親，母親買的新床呢？父親說：“在你那間屋裏。”

　　雖然我離開老家已經很多年了，但我曾經住過的那間屋，母親卻一直為我留著。平常她隻是進去打掃打掃衛生，一切都保持著以前的樣子。我又問父親，怎麽放到我那間屋呢？你們不睡嗎？父親嗬嗬地笑著說：“那床本來就是你媽為你們買的。”為我們買的？我有些不解，我一年才回老家呆幾天，哪用得著買什麽新床！父親解釋說：“你去年回家時不是說睡不慣硬床，老失眠嗎？其實，我和你媽老早就打算給你們買一張新床，讓你們回家來能住得舒舒服服的，可是錢一直沒攢夠，所以拖到今年才買。”

　　經父親這麽一提醒，我才憶起去年回家時，好像是對母親說過那樣的話。其實我並非睡硬床失眠，而是因為我的一篇小說沒有完成，想早些回去。於是我就對母親撒了一個謊，說自己睡不慣板床，夜夜都失眠。母親聽後十分擔心，盡管她是那麽的舍不得我們離去，希望我們能多住幾日。但為了我的身體，她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思念，催促我們早些回去。誰知這樣一句謊言母親卻記在了心上，她竟拿出從自己牙縫裏擠出來的錢為我們買了一張軟床。我明白母親這樣做是希望我們能在家多呆幾天，多陪她說說話，吃吃她做的飯菜。

　　自從大學畢業後，我在異地成了家，有了孩子，就很少回過老家，唯有過年時才例行公事般回家一次。然而就是這短短的幾日，我還尋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想早些返程，完全忽略了父親和母親的感受。一股愧疚之感湧上我的心頭，我告訴自己，從今以後無論工作有多忙，都要抽出時間來陪陪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