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樹下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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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邊走邊讀著信，臉上掛滿了淚水。每讀一段，就要抬起頭，讓自己平靜一下，呼吸一下空氣，否則，就感覺即將被憋死。

　　我沒想到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小快用她的方式，為我們的這場愛情做了了斷，而我卻找不到最恰當的方式。我會一生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懷著內疚度過一生。想到這裏，我兩腿發軟，癱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而我確信，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雖然我的選擇表麵上看無可厚非，但我當時並沒有做到去努力一下，更沒有表現得有一點兒耐心，就匆忙與小聰訂婚，這才是這場悲劇的根源。我的良心進一步受到了煎熬！

　　我好不容易爬起來，一路蹣跚，艱難地朝王家走去。走得兩腿如鉛，走得夜色沉沉，走得繁星滿天，才茫然失措地推開了王家的門。四野的蛙聲就像來自天國的頌歌，一路敲擊著我的耳鼓！

　　王家老兩口正坐在一起發呆，臉上寫滿了憂鬱和無奈。此刻，他們無疑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我低下頭，徑直走到他們麵前，撲通跪下，放聲大哭。

　　“心亮，你去找小快了？她去了哪個寺？”小快媽吸吸鼻涕，啞著嗓子說。

　　“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鑄成的錯！我該死呀！該死呀！”我把腦袋磕在地上。

　　“心亮，怎麽能是你的錯呢？怪就怪小快這孩子想不開。你千萬不要跟她似的，胡思亂想啊！”小快媽把我往起拉。

　　“我不該呀，我不該來江西！不該來你們王家！不該跟小快好！如果不是我，你們王家一點兒事也沒有。都是我惹的禍呀！”

　　“傻孩子，話不能這樣說！”小快媽一邊哭一邊說，“你到哪裏去，那是你的自由，你有什麽錯？你跟小快好，也沒有錯，錯的是她的命不好，她生成就是當尼姑的命！”

　　“媽，她不是生成當尼姑的命，都是我逼的！是我逼的！我沒法活下去了，媽，連我也想出家了！”

　　“心亮，千萬別這樣想。你要是這樣想，小快也不能答應呀！小快走了，你再走，我們老兩口怎麽辦啦？我們已經把你當做我們的親生兒子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們就更沒法兒活呀。是不是，心亮？”小快媽也痛哭起來。

　　“媽，我心裏好苦好苦呀！”我抱著小快媽的雙腿，號啕大哭。

　　王大天一邊大口大口地抽煙，一邊擤著鼻涕。當我們的哭聲接近尾聲時，王大天才清清嗓子，說話了：“心亮，這事不怪你，怪的是我！都是我一時糊塗，幹涉你們的婚姻自由，才造成這樣的結果。要自責，也該我了。心亮，你誰也不要埋怨，你就埋怨我吧。我是一失足而成千古恨！你打我、罵我都行。”

　　“不，是怪我，怪我優柔寡斷，下不了決心。我要是和小聰一刀兩斷，小快也不會這樣啊！”

　　王大天又大口大口地抽煙。

　　小快媽說：“心亮，這話可不能在小聰和小聰媽麵前說呀。再說了，你和小聰訂婚，也是我們大家同意的，你又沒有錯。孩子，你就相信命，人的命是注定的，就應該那樣走。事已至此，我們誰也不要埋怨，好好活著，這就是最大的理兒。就是小快，她雖然認死理兒，但她也希望我們一家過得好好的對吧？”

　　“媽，我背著良心債，一輩子也安生不了。我還怎麽活下去呀？”

　　“心亮，你是個心眼兒好的孩子，看到小快這樣，你心裏比我這個做媽的還難受，媽心裏理解，媽是過來人，怎麽不理解呢？可是，孩子呀，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不能因為人家走錯了路，就替人家承擔呀，也不能因為自己做過錯事，就放在心裏折騰自己一輩子呀。人還是活著為好，活得好就更好了。孩子，慢慢地，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一切都會過去的，天大的事也會淡忘的。隻要自己過得好，就能說明一切。你是一個有文化的人，你說媽說得對不對呢？”

　　“心亮，起來。”王大天把我拉起來，“小快的事，是她自己選擇的，不怪你。從此以後，咱們爺兒倆好好幹。小快不是已經把合同留給你了，你不是想種橘子樹嗎？咱倆說幹就幹。好不好？”

　　“爸呀，我現在什麽也不想幹，我沒有那個心思呀！”

　　“那也好，你先休息，什麽事也別幹。我來替你打前站，把剃山佬管起來！等你的心情好了，再接手。好不好？”

　　回答他的，仍然是我哽咽的哭聲。

　　§§第十二章　綠葉在淚光中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