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樹下的愛情

5

　　小聰默默地站在我麵前，盯著我蒼白無神的臉。然後，她蹲下來，抱著我的腰，把頭靠在我的懷裏，溫情地說：“哥，別難過。換了誰，遇到這樣的事，都會難過。不過，請你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振作起來吧，你失去了姐姐的愛情，卻獲得了小聰的愛情，有失才有得。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到眼皮發澀，便說：“我困了。一宿沒睡。”

　　“嗯，那就好好睡一覺吧。”小聰站起來，去了自己的房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對我說：“哥，床鋪好了，來睡吧。就睡在我的床上。”

　　我坐著不動，情思飄飛。

　　小聰拉住我的手：“睡吧，哥。不要擔心我姐姐，那麽多人在勸她，她會想通的。”

　　我隻好站起來，跟著她去了房間，和衣躺在床上。

　　小聰把毛毯鋪在我身上，卻遲遲不離開。“哥。”她喊了一聲。我也“嗯”了一聲，說：“小聰，你走吧，讓我一個人躺一會兒。”

　　“哥，早上，在外麵，我不該對你媽，我未來的婆婆說瞎話。”

　　“什麽？”我抬起頭來。

　　“我說，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我知道你是故意說給我媽聽的。”我重新把頭低下。

　　“可是，那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可以理解。”

　　“其實，兩個人訂婚了，就相當於辦了一半的婚禮，成了一半的夫妻了。在縣裏，凡是訂婚的人，都可以像夫妻一樣同居，隻是還不公開罷了。”小聰拉起我的手，按在她的臉上。

　　我沉默不語。

　　“哥，你需要我做什麽，我都會答應的。反正我們是半個夫妻了，遲早都會這樣的……我可以和你躺在一起嗎？”

　　“不，一會兒你媽會回來的。”

　　“她們都在我嬸家裏，準備一起吃午飯呢。中午不會回來的。”

　　“小聰，我們還未結婚，還不能這樣。”我抽開自己的手。

　　“那好吧，以後有的是機會。等我們回到縣城，我再補償你。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飯吃。”

　　小聰出去了，盡管我昏昏沉沉的，卻沒有一點睡意。我的心在小快身上，我知道這件事對小快的打擊是最大的。將心比心，如果在我死而複生時，我為之傾情的人卻成了別人的人，我該怎麽去想？又該如何去麵對？我雖然失去了小快，卻擁有了小聰，而她失去了我，則什麽也沒有了。她像我一樣，在得知對方死去後，把對對方的承諾和愛情，化為一種責任和義務，惠及對方的家庭，並準備用一生的努力去報答對方的父母。而當現實無情地敲碎了這個善良的願望，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就失去了意義。還有什麽比這更令人失落和痛苦的呢？

　　而這一切，全是因為我倉促和小聰訂婚造成的。但這不是小聰的錯。她也愛著我，我也愛著她，我們的愛情也是有基礎的。如果小快沒了，我就和她訂婚，小快活著，我就和她分手，重新回到小快身邊，我成什麽人啦？心猿意馬、朝三暮四！那樣對小聰也不公平。小聰也非常在乎我啊！總之，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鑄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麵。如今，我隻有自責，向小快懺悔，請她原諒。舍此，做什麽都是枉然的！

　　我不斷地歎著氣，痛苦地直捶床板。

　　中午，小聰把午飯做好，叫我起床吃飯，我一直推托，因為我沒有這個胃口和心思。後來，小聰又重新做了飯，並端到房間來，是一碗荷包蛋下掛麵，說是我最愛吃的。我勉強坐在床上，端起碗，卻怎麽也咽不下去。

　　小聰坐在我的床邊，一遍又一遍地哄著我吃，我仍然無動於衷。直到一碗熱氣騰騰的掛麵變涼了，我仍然沒有動一下筷子。

　　小聰接過我的碗，說：“哥，別這樣糟蹋自己。你放心，姐姐那邊，我會去向她求情的，她一定會理解你和我的共同選擇。”

　　“不，應該我去，去跟她解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再次沉默不語。我不知道該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