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樹下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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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騎車載著小聰回到家裏，一桌子好菜已經涼了。有一碟魚，一碗肉，一盆燉豆腐。小快媽從外麵跑進來，埋怨說：“心亮，你去哪兒了？你這孩子，都不知道天氣早晚了！”

　　我說：“媽，不好意思，一玩就耽誤了。你還沒吃吧？我爸呢？”

　　“他可等不及，將就一口兒，早出去了。菜呀，剛才我又熱了一下，快吃吧。小聰啊，你也一起吃點兒吧。”

　　小聰從外麵走進來，說：“我還以為，大媽不招待我了呢。”

　　小快媽笑道：“你這丫頭，從小到大都跟我貧。留下吧，陪你哥吃點兒吧。”

　　“天啦，這可是在你們自己家，怎麽能讓我陪他呀。”小聰假裝不幹，“他不是你的兒子了嗎？”

　　“行，你就別挑理了！你家我家的，不都是我們老王家嗎？老王家不都是一家嗎？我來陪你們行了吧？”

　　“不，還是我來陪小聰妹妹吧。”我微笑道。

　　小聰這才坐了下來，夾起一塊魚塞進嘴裏，說：“嗯，好香，好幾天沒有聞到魚腥了。”

　　“小聰啊，”小快媽看著小聰吃菜，“今年你都滿十八了，是要嫁人的年齡了，今後可要講究吃相啊。別讓人家說你沒有規矩。”

　　“天啦，”小聰一聽，趕緊把喉嚨的菜吞下去，“到時還不知道誰挑誰的理呢。看不上我的，都滾一邊去。”

　　小快媽笑了，道：“小聰說得對，憑你的漂亮樣兒，得要找多麽好的女婿呢。你媽說了，你爸要在林科所給你找個工作，將來好接你爸的班。到那時，你就是金枝玉葉了，一般的人家，你未必看得上呢。”

　　“找工作也就是一個臨時工，就算接了班，頂多也就是我爸那樣的出息了，雞蛋裏發麵——一輩子都沒有大發頭。”

　　“那你還有別的打算？”

　　“我要學我心亮哥，好好幹一番事業。”

　　小快媽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答道：“小聰說了，等我把橘子樹園建起來了，她就是技術員，專做我的科技顧問。”

　　小快媽也笑了：“你爸給我說了，他改天就去做鄉親們的工作，讓他們答應把荒山都包給你。心亮，有小聰和你二叔的支持，你就不愁這橘子樹種不起來。”

　　“到那時，心亮哥必須給我開最高的工資，否則我可不伺候。”

　　“一家人的，相互幫助，開什麽高工資呀。”小快媽笑起來。

　　“那可不成，”小聰大聲說，“我算他什麽一家人啦，又不是他的……”

　　小聰瞥了我一眼，臉忽然紅了，狠狠咳嗽了一聲，道：“我充其量，不過是她的堂妹罷了。”

　　這微妙的變化，沒有逃過小快媽的眼睛，她笑了笑，問道：“小聰，你將來希望找一個什麽樣的對象呀？”

　　小聰的臉越發紅了，吃了一口菜道：“反正那個人要非常了不起，他重感情，有能力，有文化，對我好，也孝敬我的父母……”

　　“說來說去，就找一個像你心亮哥這樣的唄……”小快媽說。

　　小聰又瞥了我一眼，臉再次紅了，放下筷子道：“這飯沒法再吃下去了，回家去嘍。再見！”

　　說完，小聰起身跑了出去。

　　小快媽看著小聰的背影走遠了，然後和我相視一笑，道：“這丫頭，就是嘴快。”

　　我回味著剛才的情景，也有些難為情，隻顧埋頭吃飯。

　　小快媽卻笑了一聲，對我說：“心亮，你告訴我，把小聰介紹給你，你答應不答應？”

　　我吃了一驚。她的話，等於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把這場尷尬推向了極致。我說：“媽，你說什麽？小聰是我的堂妹，是你的侄女，我的堂妹怎麽能介紹給我呢？”

　　小快媽又笑，不慌不忙的樣子：“心亮，誰說小聰不能介紹給你？她是你的堂妹，可不是親堂妹，為什麽不能呢？”

　　“媽，我說過，我隻認小快是我的未婚妻，我打算一輩子不再找人了。”我用埋怨的口氣說道。

　　小快媽說：“你想替小快報答我們，我怎麽不懂呢？可是，心亮啊，你既然做了我的兒子，為什麽不為我娶一個兒媳婦回來呢？你讓我們老王家有了兒子，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們有個孫子呢？你既做我們王家的兒子，又做我們王家的女婿，有什麽不好？再說了，我們是做父母的，能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輩子打光棍嗎？”

　　“媽，我還沒有考慮這個。再說了，小聰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他怎麽會樂意在山溝裏待一輩子呢？她剛才說的話，隻能當耳邊風聽。”我趕忙搪塞過去。

　　“你想過沒有，心亮？小聰呀，也是她爸她媽的獨苗兒，她爸她媽也舍不得把她遠嫁了。我早就聽她媽提過了，也希望招個女婿進門。剛才，我見你們在一起說笑，十分般配，就忽然有了這個想法。如果你能和小聰成雙成對的話，我們兩家就合成了一家，對兩家大人不也是一件好事嗎？”小快媽邊說邊笑。

　　“我看得出來，小聰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丫頭，她不會對我……”

　　“看她對你的樣子，我倒是覺得她挺佩服你的。”

　　“媽，這事挺玄！你還是別動這個腦子吧。”我仍然覺得不可能。

　　“你就告訴媽，你喜歡不喜歡人家小聰吧？”小快媽問。

　　“我……”我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小聰沒有什麽不好的呀。

　　“我看出來了，”小快媽又笑，“這事你別操心，由我去跟她媽說，你隻管聽信兒。”

　　我的心咚咚跳動起來。我隻顧埋頭吃飯，剛才的堅定態度，悄悄變得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