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也是我的生日。昨天妻子問我要什麽,我說我隻求母親安安心心過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我說的都是實話,隻是我許下的願望注定了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為代價。
3年之前,我退伍回來,在母親以死要挾的無奈之下,我和這個童年時就定下娃娃親的女孩結了婚。我出去的八年時間裏,都是她在照顧我生病的母親,我對她心存感激,母親也是,隻是這種感激在母親心裏被無限製地升級了,誇張了,變成了母親心裏永恒而溫柔的親情。在這之前,母親曾一次又一次強調要我和另一個女人徹底分手。
我惟有點頭,雖然心中百般不願。有時候我真不明白,我有什麽好,值得她用八年時間來守候,而我更不明白自己為何還要這樣忍受著生活。
5年之前,我認識了她。那時她剛大學畢業分配到一家報社做記者,我對她的了解僅停留在碰麵打個招呼的層次上。我隻知道她是個在軍營裏極受歡迎的小女孩,很多戰士都喜歡跟她聊,再有她寫得一手好文字,常常攢行戰友們感動的淚水。
事情在一年有後了轉機。那一年全國各地都在發洪水,軍區領導命令我們去湖南抗洪,她也隨行采訪。而我的任務就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從她嘴裏我得知她剛剛結束了一段苦澀的感情經曆後,我們之間也因此而更加熱絡。每天我們都成雙成對出現,一次在采訪中我聽見剛倒塌的房子裏麵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我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小孩得救了,我卻被一塊塌下來的木柱子壓傷了腿。
那一次我傷得很厲害,很久都沒有傷得那麽厲害了。在醫院裏簡單進行包紮後我暫居在一個熱情的老大爺家裏,我沒有通知家裏的未過門的妻子,每天她采訪回來就來照顧我。
這一傷也讓我徹底中了毒。我迷上了她甜甜的微笑,迷上了她為我做的每一頓可口的飯菜和她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似乎這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我們都不想去改變這習慣。我知道我喜歡上這習慣,喜歡上她。
而她也是,她告訴我,她也喜歡我,我告訴她我已經有了未婚妻,她說那不關她的事,她要的隻是一種過程,而非結果,就算哪天她愛上了我,也隻會藏在心裏,不告訴我。於是我笑了,她也跟著笑,象隻可愛的毛毛熊。
我退伍後,並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她家裏呆了一個月。每天晚上,我們都會手牽手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或者借一輛摩托車去湖邊烘烤,她會坐在後座上,攬著我的腰,柔順地靠在我的後背上。
我被這種感覺徹底寵壞了,就像《小小太陽》所唱的那樣,我希望做她一輩子的守護神。
有一天,她坐我在懷裏,她突然說:“我要出書了。”我說:“好啊,那書名呢?”她有點答非所問的說:“你知道麽,有一種花是隻能在心中綻放的,但它依舊燦爛和精彩。”我想問她點什麽,她突然又說:“我喜歡現在和你的這種感覺,我不想打破這種平衡,至少現在不想!”說完她癡情地吻我。
一個月後我準備回家,這個女孩執意辭了職跟我回到了同一個城市,母親在火車站接我的時候,也看見了她,隻是母親對她很是冷談,這讓我或多或少有點惱怒。晚上吃飯時,未婚妻一家人都來了。場麵十分的尷尬。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小醜一樣,他們問一句就答一句,不問的時候,我就默默的吃飯。剛放下筷子,一言不發的母親突然劈口問我:“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低頭說:“一個朋友。”母親指著未婚到說:“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算很深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你說你心中到底在想些呢?”我說:“媽,今天可不可以不談這個問題了,我很累了,我想休息。”母親一口否決:“不行,今天當著親家的麵,你得當麵表個態,我看今年你就把婚結了吧。”我說:“我覺得太早了,還是等等吧。”
母親突然激動起來,大聲說:“等,等到什麽時候?等到你和那個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嗎?我告訴你,我是死也不會同意的。”坐在一旁的未婚妻突然哭了,然後跑了出去。她的家人狠狠瞪了我一眼趕出去追。
那晚母親在我房裏嘮叨了一個晚上,直到我被迫答應了她的要求,母親才放心的離去。
第二天早上,母親告訴我,晚上去她家吃飯,順便商量結婚的事。
這二十幾年來,我從未見母親的態度如此堅決似乎我已無路可選。母親就和未婚妻坐在一起起,小聲討論著結婚的事宜,而我隻能沉默地抽著一支又一支煙。說心裏話,我不想一輩子過這種的日子,我喜歡和我喜歡的毛毛熊在一起,做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可在母親以死要挾的處景下,我已無路可走。婚期就安排在我生日的那天。
接下來兩家的人便合在一起操辦婚禮,這一切都在有條有理的進行著。在我結婚前的一天,我突然對母親說我要去她那裏,母親沒有阻攔,隻是說:“如果明於早上七點沒有見你回來,我就一頭撞死在牆上。”
我去她家,卻發現房間一片狼藉,我在被子裏找到了她,眼眶深陷下去,看上去非常憔悴。看著她,我默默無語,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那一晚,我就守在筋疲力盡的她身邊,拉著她的手,一直陪她坐到天亮。
第二天,我要離開的時候,她忽然說:“事情到了這一步,也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再埋怨自己了,我隻希望你過得開心一點,快樂一點,因為你的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快樂。”我無語地望著她,她的眼裏是淚水,卻沒有一滴流下來,就象相戀這麽久,她從沒有說過愛我一樣。是的,她說過,哪天她愛上了我,也會藏在心裏,不讓我知道的。
時間的日曆輕輕一翻,3年過去了。這幾年裏,我和她都找了份不錯的工作,我進了市宣傳辦工作,而她已是文壇上一位鼎鼎大名的作家兼編輯了。我每隔一個月就會去看她一次,我的一生就這麽定了,我希望她不要象我一樣,過得不開心,隻是她拒絕我很多次給她介紹朋友的意願。
妻子端了個蛋糕出來,點燃蠟燭,我許了願,然後一口氣吹滅了,妻子問我許了什麽願,我說:“我什麽事都順著你,隻求讓年老多病的母親在的生之年過得更快樂一些。”其實,我還許了個願,那就是願她早日找到自己愛的人,我不想再拖累她了。
我相信,我的這兩個願望都能實現。
§§第三輯 愛情再苦,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