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是所有女人都無法拒絕的美德。當一個男人具備這種美德的時候,往往可能無限增添他的魅力,並讓一個女人在神魂顛倒下,莫名其妙地墜入情網。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非常非常羅曼蒂克的男人,他的名字同樣非常羅曼蒂克,他叫安然。
遇到安然的時候,我正處於一種青黃不接的年齡階段,既年輕,但同時又站在了任性妄為的青春尾巴上,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認識了安然。
說起我和安然的認識,非常偶然。那一天,我突發奇想,閉著眼睛在地圖上選了一個地方,將那個地方作為我旅行的目的地。我選中了一個名字非常浪漫的地方,但其實在此之前,我沒有聽過任何關於那個地方的消息,那個地方叫做“梨樹”。
我幻想著,那一定是個人間天堂,開滿了白色的梨花,處處飄散著芬芳。顯然我錯了,那隻是一個和其他的縣城幾乎沒有什麽差異的小縣城。當然,我千裏迢迢趕去之前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因為當時我腦抽地告訴自己:我要作一次充滿了驚喜與探險的旅程,不去查任何資料,隻憑借著我的感覺一直往前!
於是,就因為這樣一個傻子般的念頭,我從南方的某個城市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千裏迢迢地奔去了東北一個叫做梨樹,實際上與我家附近的小縣城沒有多大區別的地方。就是在這段旅程裏,我遇到了安然,他也是一個正在旅行的人。
安然去過很多地方,他是個極為浪漫的旅人,會為了看一場壯麗的日出,而跑到中國最東邊的東極島,也會為了感受一次寒冷而抵達中國最北的地方漠河。我驚異地發現,安然和我居然居住在同一個城市,那個城市並不是很大,但我們卻從未遇見過。
在我們相遇後的第三十六天,那個時候我已經結束了這場令人感到失望的旅行,我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是安然發來的,裏麵是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安然穿著一身蒙古人的衣服騎在馬上,手裏拿著一個很漂亮的玻璃瓶。
不一會兒,安然又發來了一條短信,這次是一條信息:“到音樂噴泉這裏,有東西給你。”
音樂噴泉算是我們市的市中心位置,離我家並不遠,我帶著一絲好奇去了。遠遠的,我就已經看到了安然,他的臉上滿是陽光的痕跡,似乎剛做完一場旅行回來。看到我之後,他綻放了一個比太陽還耀眼的笑容,隨即遞給我一個玻璃瓶,我愣愣地看著這個玻璃瓶,似乎和照片裏的那個玻璃瓶一樣。
“裏麵是內蒙古大草原的空氣,我剛從那兒回來,於是給你帶來了這個,希望能和你一起分享我的旅行。”安然笑著,聲音裏滿是陽光的味道。那一瞬間,我知道我被擊中了,不得不說,我骨子裏絕對是一個浪漫的人。
那天晚上,我和這個僅僅見了第二麵的男人確定了戀愛關係,他成了我的男朋友。
我和安然的第一次約會進行得並不順利,也不美好。
那天,他約我一起去看流星雨,新聞報道說,我們這裏將會是最佳觀測點之一。結果,流星雨沒等到,卻迎來了雷陣雨,我在寒風裏冷得瑟瑟發抖,第二天就為這次約會付出了代價--重感冒。
就在我病得迷迷糊糊,幾乎爬不起床的時候,安然突然出現了,他爬牆躲過了宿管大媽的視線,竟順利溜進了我住的女生宿舍,這個時候是上課時間,宿舍裏隻有迷迷瞪瞪躺著的我。看到安然出現的那一刻,尤其是在知道他曆經艱難險阻才來到這裏的那一刻,我腦海裏頓時湧現出了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經典愛情故事。想當年,羅密歐也是爬牆夜會朱麗葉的。
安然湊近了我,心疼地摸了摸我的額頭,溫柔地說道:“我來是想送你樣東西,這樣東西會讓你好一些的。”
我心中一暖,期待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或者生滾魚片粥,或者香菇雞蛋粥……我實在太餓了,從早上起來一直沒吃東西,宿舍的人又都去上課了,我感覺自己餓得幾乎可以吃下一頭牛,身體的虛弱很大一部分也是來自於餓。
結果,在我口水泛濫中,安然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巨大無比的貝殼,天知道他怎麽藏的,以至於之前我竟然沒發現。
安然把貝殼放到了我的耳邊,溫柔地說道:“聽到了嗎,這是大海的聲音。我很喜歡海,每次感到痛苦難熬的時候,就會去海邊,聽大海的聲音。我本來想直接帶你去海邊,但是又怕你生病精神不好,所以我特意拿來了這個,讓你有大海就在身邊的感覺……”
安然的聲音逐漸在我腦海裏消散,我隻覺得周身一陣寒冷,心中髒話飆了一遍又一遍,但最終我還是忍下了,默默無語地在生病餓得半死的情況下,從我的男朋友手裏接過了這隻象征大海的貝殼,或者我應該稱它為“海螺”。
大約就是在這件事之後,安然的浪漫情懷再也難以引起我的共鳴。當然,之後他還陸陸續續做了很多浪漫的事情,比如在西藏的某條公路上,用石塊拚出我的名字,拍照發給我;比如在長城最高的位置給我打電話,大聲在電話裏說他愛我;比如在某次旅行回來之後,給我帶來了一捧撒哈拉沙漠的沙子……
我逐漸對這些事情失去了興趣,因為我發現,所有這些浪漫,看似是為我而準備的,但顯然,無論是他的旅程中,還是他浪漫的過程裏,卻始終不曾有我的參與。
他把照片都傳到了微博上,空間裏,我看到很多人評論:“你好浪漫,做你女朋友好幸福!”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很想把這麽說的人拖過來暴打一頓。安然確實很浪漫,但顯然,他的浪漫卻與我無關。他的每段旅程裏似乎都有我的名字,但除了我的名字,還有什麽呢?我需要的不是有人把我的名字寫遍大江南北,而是有人能牽著我的手一起踏足大江南北。
我和安然說分手的時候,他正在某一個海邊,他說他向海裏丟了一個漂流瓶,裏麵寫著我和他的故事,他說希望有一天我會收到,裏麵還夾雜著他的心碎。我果斷地掛了電話,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間到底有什麽故事值得寫在漂流瓶裏,是偶然的相遇,還是生病時候送來的海螺,或者是那些無數次沒有我的旅行和他自己一個人的浪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