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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床保姆再兼賬房先生

  接到王悍東電話的第二天晚上,伍文虎約王悍東在大富豪夜總會洗桑拿浴。伍文虎本來是想請王悍東在鬆鶴樓吃飯的,但是王悍東晚上已經應下了別人的飯局,王悍東隻有一張嘴,兩邊同時吃他分身乏術,這也是伍文虎和王悍東這些當官的常常遇到的難題之一,所以伍文虎將飯局改成桑拿浴。

  王悍東的飯局一結束,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刻驅車前往大富豪夜總會。此時的王悍東,已經不是伍文龍第一次找他時的王悍東。那次他故作矜持欲擒故縱,這次是引君入甕互相利用。他在今天和伍文虎的談判裏並沒有絕對的優勢,甚至在他的工作調動上,還有求於伍文虎助他一臂之力,因此這次與伍文虎的會麵,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以往涉及業務的談判,王悍東總是帶著周麗同行,一來方便兩人幽會,二來周麗協助王悍東處理些業務文件,可謂一舉兩得。今天情況特殊,王悍東吩咐伍麗姐妹倆做了準備,今天可能要到大富豪夜總會伺候他和伍文虎,所以今天他帶周麗來顯然不太合適。

  王悍東到了大富豪夜總會後,熟門熟路地徑直進了伍文虎在等候他的貴賓廳休息室。兩人要在洗桑拿浴之前,把該說的話說了,該討價還價的事也辦了,否則一洗完桑拿浴,兩人都糊塗了,事情就不好辦了。

  王悍東一進貴賓廳休息室,一眼就看見了伍文虎。從他惴惴不安的樣子,估計他已經恭候多時,甚至有點不耐煩了。王悍東一個箭步上前,和伍文虎握手致歉:“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整天瑣事纏身,這也是萬般無奈。讓伍經理久等了!”

  伍文虎見到了王悍東,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了。他一直在揪心的是怕王悍東這個老滑頭今天爽約,又使出什麽新花招來。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計劃沒有變化快的時代,什麽樣的奇跡都會出現。他見王悍東終於進來了,一顆快要蹦出來的心,又回到胸腔裏原來的地方:“王行長不必客氣。我也是剛到不久,P股下的凳子還沒坐熱呢。”

  王悍東見伍文虎口是心非,也就乘勢順坡下驢,一P股在伍文虎對麵坐下:“既然大家都是剛到,我們就抓緊時間進入正題。貸款申請書帶來了?”

  “這麽要緊的東西怎能忘記帶呢?呶。連你要的假土地證也一發做好了。你看看做的水平如何?”

  王悍東從伍文虎手裏接過一遝子材料。他首先把那份假土地證從裏麵抽了出來仔細端詳:“這個土地證做得不錯,足以以假亂真。想不到現在的假證販子也是與時俱進,技術進步蠻快的。”

  伍文虎聽王悍東誇讚假土地證製作精良,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就擔心王悍東用土地證來發難,下麵再繼續談下去會困難重重。盡管伍文龍對王悍東有威懾力量,但是天外有天,王悍東如果找到比伍文龍更硬的後台,他連伍文龍也不會放在眼裏,更不要說他這個房地產開發商了:“你再看看其他的材料怎麽樣?”

  “隻要這張土地證能夠蒙混過關,其他的材料不是你我要關心的,我們主要是把握大方向,是一艘航船的舵手。這些瑣碎的事情,盡可交給下麵的人去處理。不然養他們有何用?”

  王悍東的大將風度令伍文虎自愧不如:“那是!那是!”

  “現在我們要商討的問題是,假如你的這筆貸款總行能夠批下來,根據擔保法裏規定的擔保單位我給你找好了,這個擔保單位是我們銀行認可的,隻是……”王悍東故意賣個關子,話說了一半就打住了。

  伍文虎沉不住氣了:“隻是什麽?”

  “隻是……我們原來商量定的擔保費太低了,人家不願意做,因為人家對你們的貸款情況評估以後,認為這個擔保屬於高風險級別。”

  “他們想要多少?”

  “一口價,貸款總額的百分之八。”

  伍文虎的心理底線是上次商量好的百分之六。一聽說是百分之八,當場不大樂意:“上次我們商定為百分之六,怎麽又是百分之八?你想坐地起價?”

  王悍東不緊不慢地說:“你別著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對方本來是要百分之八的,由於我從中斡旋,才勉強同意為百分之六,但是還要再研究一下才能最後確定下來,這樣很可能替你省下了百分之二。我用這個百分之二作為交換條件,要求伍文龍書記在市委常委會上,配合交通局黨組,把我調進交通局。請你聽清楚了,這是貸款的一條充分和必要的條件。”

  伍文虎聽清楚了王悍東的話。他腦子裏的腦細胞在千分之一秒裏,完成了一道四則運算:三億元乘百分之二是六百萬。王悍東用六百萬的代價要調進交通局,他是不是吃錯了耗子藥?交通局局長的位置也不值這個價錢。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要自己的貸款能辦下來,其他的管他娘的:“王行長你盡管放心,這點小事我可以代表我哥哥答應你,我等會兒回去就和我哥哥說。”

  王悍東見伍文虎已經就範。他收起了伍文虎的貸款申請材料:“伍經理,下麵該去洗桑拿浴了吧?”

  “是該去洗桑拿浴了。這是今天的餘興節目,我怎能忘了呢?我們馬上就去?”

  王悍東說:“好事不在忙中取。再等一會兒,我把那兩個尤物叫過來。”

  “哪兩個?”

  “等會來了你就知道了,橫豎她倆和你也不陌生。”王悍東說完就給伍麗打電話,命令她倆立刻到大富豪夜總會來。

  王悍東自從將伍麗、陸麗從伍文虎那裏收編過來以後,當場承諾給倆姐妹每人每月一萬塊錢的開銷。姐妹倆得知後喜出望外,從那時那刻起,她倆對王悍東言聽計從、俯首聽命,乖巧得像兩條寵物西施犬。她倆接到王悍東的電話後,立刻從家裏出來,跳上一輛出租汽車,直奔大富豪夜總會而來。

  兵貴神速。十分鍾內伍麗倆姐妹趕到了大富豪夜總會。當倆姐妹出現在貴賓廳休息室時,伍文虎此時內心百感交集:幾天前倆姐妹是他用來準備打垮王悍東的武器,轉眼間這武器被王悍東收繳了過去;本該他今天當東道主的去找陪浴小姐的,可是又讓王悍東反客為主、喧賓奪主,奪了他的麵子。他心想自己雖然有一個當市委書記的哥哥,可是他在王悍東麵前還是自歎弗如。

  伍文虎正在遲疑的片刻之間,伍麗倆姐妹出於職業規範和職業習慣,主動上前一人挽住了一位客人的手臂。伍麗問:“現在就去洗澡?”

  伍文虎朝伍麗笑了笑:“你等不及啦?”

  他在前邊領路,一行四人到了桑拿浴貴賓包間。伍文虎預訂了兩個貴賓包間。站在包間門口的侍應生弓腰為他們打開了門。王悍東在進入包間前,還不忘回頭戲謔伍文虎幾句:“伍總,桑拿的溫度不要太高,小心傷了身子。”

  王悍東一向奉行的是“順我者昌”的政策:凡是歸順者他都給予好處。今天伍文虎乖乖就範,他就借花獻佛,把伍文虎承讓的女人來供他享用,作為他對伍文虎的獎勵。這和馴獸師在動物完成一個規定動作以後,給動物一點食物獎勵是異曲同工。

  王悍東和伍麗在貴賓室外間的休息區裏,麻利地脫光了衣服。兩人相擁著進入蒸汽房。王悍東把蒸汽溫度設定在八十度,和伍麗肩並肩地坐在木條凳子上,一團團嵐嵐的白色蒸汽包裹著他們的身體。在這混沌之中,兩人互相撫摸著對方的身體上每一個部位。兩人的生理和心理漸漸亢奮起來。王悍東為了確認麵前的人是伍麗,特意摸了她的左邊耳朵後麵,果然有一個小痣,這下他放心了,他今天有機會和她單挑,看看究竟最後鹿死誰手?

  為了打破蒸汽房裏沉悶的氣氛,王悍東先開了口:“伍麗,你出道有幾年了?”

  王悍東為了照顧伍麗的麵子,把“出台”說成“出道”,將一個敏感的話題進行了鈍化處理。

  伍麗反問道:“你問這幹嗎?你是我娘啊?問得這麽清楚!”

  “我怎麽會是你娘呢?”

  “外邊不是有這麽的一個說法嗎?財政是爹,銀行是娘,工商稅務兩條狼,教育是條大螞蟥。你是銀行的行長,可以做娘,可是做不了我的娘!”伍麗說完得意地笑了。

  “瞧你開心的樣子,你喜歡現在的生活?”

  “喜歡是說不上。能有辦法養活自己,哪個女人也不會幹這一行。我們要乘現在還年輕,用身體掙點錢,到了殘花敗柳的年齡,再想掙錢也晚了。等有了一定的積蓄以後,我們就洗手不幹了。我們是一不偷二不搶,自帶設備不下崗,比貪官好多了。”

  聽到伍麗說她比貪官好多了,王悍東雖然額頭上沒有“貪官”二字,仍是無言以對,再也打不起聊天的興趣了。

  王悍東平時淘空了身子,蒸了十五分鍾蒸汽浴,就感覺到胸悶氣短。他一把將伍麗拖出了蒸汽房。兩人在衝淋間用冷水衝洗了一下,接下來由伍麗給王悍東做“推油”。伍麗讓王悍東平躺在地下,在他身上灑上沐浴香波,用自己赤裸的身體,給王悍東做全身按摩。王悍東雙眼似閉非閉,身體舒展、春心蕩漾,好不享受!伍麗柔軟細膩的胴體,在王悍東的身體的所有部位上不停地滑動,強烈地刺激著王悍東大腦性神經中樞。按摩了幾分鍾後,王悍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興奮了,翻身將伍麗壓在身下……

  這次王悍東在“肉搏戰”中大獲全勝,報了上次的“一箭之仇”。

  自從徐沈平在東郊美廬占有了瓊花以後,徐沈平每周總以搞衛生為借口,把瓊花帶到美廬去一次。瓊花自從失身於徐沈平以後,就不再拒絕徐沈平了。每當瓊花被徐沈平壓在身體下麵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父親吳解放的病。徐沈平對瓊花做了承諾,答應支付她父親吳解放換腎的全部費用,瓊花覺得她為父親做出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同時她又想,自己已經是徐沈平占有過的女人,隻要有了第一次,十次、百次和一次沒有多大的區別。再說自己不爭氣的身子,有了幾次性經驗之後,身體開始感覺到了性愉悅,有時候還會不自覺地有了想那檔子事的念頭,她為此痛恨自己,每每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羞恥感在折磨著她。

  瓊花每天依舊在徐部長家周而複始地做著沒完沒了的家務活。她每次在家裏和徐沈平相遇,都故意避開徐沈平的目光,仿佛這樣能減輕一點自己的心理壓力似的。徐沈平今天顯得特別的高興。他的市高速公路建設公司總經理的任命批了下來,這次任命批準在市人大也沒有遇上多大的障礙。他不知道這裏有沈彩虹很大的功勞。都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沈彩虹以地委組織部長夫人的身份,為徐沈平在市人大做了大量的幕後工作。這一點徐沈平哪會知道呢?中午吃飯的時候,徐沈平告訴沈彩虹,下午他又要瓊花去美廬搞衛生。沈彩虹聽了後一臉的困惑:“美廬不是前幾天剛剛才打掃過嗎?又去搞它幹嗎?你平時很少去那裏住,搞那麽幹淨有這樣的必要嗎?”

  徐沈平說:“現在全城就像個大工地。每天到處挖地不止。空氣中的顆粒懸浮物一年裏能有幾天不超標?一天不打掃,房子裏就是一層灰。”

  聽兒子如是說,沈彩虹想,瓊花不去打掃美廬,下午在家也是“閑”著,保姆是不用白不用。她不再反對了。

  吃完午飯後,徐文俊夫婦回房休息去了。瓊花偷偷地溜進客廳,她要給金花打一個電話,問問父親今天是否平安。

  吳解放和金花一個月前就從小旅館裏搬了出來,搬到大春同事幫忙租賃的一個農家小院。小院共有三間平房,中間是堂屋,兩邊是兩間臥室,小院裏還有一個小廚房和一個簡易廁所。小院每月的租金是六百塊錢,比原來估計的兩三百元幾乎貴了一倍,但是有三間房,平攤下來還算經濟實惠。為了方便聯係,瓊花給金花買了一部小靈通。這是進城農民最具現代化標誌的東西。

  有了瓊花給大春保管的九萬塊錢以後,大春不定期地來看望叔叔吳解放,順便送一部分錢來,供他們日常生活和去醫院做血液透析、檢查之用。大春不敢一下子把全部的錢都給他們,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吳解放經過一個月的血液透析後,各項生化指標已經趨於正常,他如果要進行換腎,現在已經具備了必需的身體條件。吳解放的飲食起居,全由金花精心照料:每天一日三餐井井有條,不但菜肴有葷有素,餐後還有一點廉價水果。他現在過的小日子,勝過在靠山村百倍。吳解放再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禍得福:因為他生了一場大病,反而過上了自己這輩子最幸福的生活。

  正當瓊花在客廳裏小聲地和金花通電話的時候,徐沈平進來催促瓊花快點把電話掛了,他說他在小車裏等她。瓊花現在敢於公開使用徐家的電話,是因為她有一次無意之中聽沈彩虹提起過,徐家的電話費是由市委統一報銷的,瓊花估計即使沈彩虹發現她用了徐家的電話,反正徐家電話費是由公家出的,沈彩虹也不會和她過分地計較。

  瓊花怕徐沈平會在車裏等得不耐煩,就匆匆結束了和金花的通話。她和金花也沒有過多的話要說,隻要知道父親平安無事也就放心了。她從屋裏出來,上了徐沈平的轎車。

  徐沈平熟練地駕車把瓊花帶到了東郊美廬。徐沈平在行車途中,還一直處在上午宣布他任市高速公路建設公司總經理的興奮之中。徐沈平想,他隻要有了這個位置,早先用賣贗品畫方式收取過幾個承包商的賄賂,就有施以回報的機會。這是從他父親那裏學來的經驗:如果隻收錢不辦事,損失的不僅僅是“商業信譽”,而且還有被別人舉報報複的危險。

  他今天特發奇想地把瓊花弄到美廬來,是要借瓊花的身體,把他今天的興奮推高到極致,要用瓊花的身體來慶祝自己的高升。他的這個想法,已經有點類似於瘋狂了。徐沈平領著瓊花進了美廬,兩人連澡都還沒來得及洗,徐沈平就迫不及待地把瓊花抱上了床,急切地和瓊花行周公之禮。這回瓊花一改以往的被動姿態,主動地配合著徐沈平,這既使徐沈平的情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使徐沈平大惑不解。瓊花今天一改常態的真實原因,徐沈平是無法捉摸的。瓊花今天除了受到本能的驅使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今天要和徐沈平攤牌。在攤牌前她想盡量讓徐沈平有一個好心情。

  半個小時以後,徐沈平像一條死狗那樣癱在床上了。瓊花起身到衛生間,她狠狠地用熱水和肥皂洗清身子,她要把徐沈平留在自己身上的氣味,以及留在身體內的穢物,統統衝洗個一幹二淨。然後她回到房間裏,迅速地穿上衣褲,防止徐沈平夢想再“梅開二度”。

  瓊花穿好衣服後,徐沈平還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起來。瓊花返身去了廚房,用電咖啡壺煮了一壺熱騰騰的巴西手磨咖啡,她拿上兩隻咖啡杯,用托盤一起端進了房間。徐沈平見到瓊花今天猶如主婦般的表現,剛才的疑惑上升為吃驚。當瓊花斟上一杯咖啡遞給他時,他機械地咕噥了一下:“謝謝。”

  以前瓊花曾經為徐沈平做過無數次各式各樣的服務,徐沈平隻把它當作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來沒有說過半個“謝”字。今天是瓊花第一次聽到徐沈平對她說聲“謝”字,可是在她的心中並沒有由此感覺到一絲的暖意。

  瓊花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端著咖啡杯坐到床邊。徐沈平還是赤裸裸地躺著。瓊花把被子拉起來蓋住他的下半截身體,擋住令她害怕和惡心的那個部位。她見徐沈平已經從亢奮中平靜下來,輕輕地對他說:“徐總,來這裏之前,咱和咱姐通了電話。咱爹的各項生化指標現在都基本正常了,醫生說可以進行腎移植的前期準備工作。現在咱們家的主要問題就是錢。你以前答應過咱的,咱爹換腎的錢……”

  沒等瓊花把話說完,徐沈平一下明白了,瓊花今天對他如此百般迎合、體貼入微,是為現在有事相求所做的鋪墊:“你不用說下去了。隻要你今後每回都能有今天這樣的好表現,我曾經答應過你的事一定算數,我會實踐自己的承諾。你父親換腎總共需要多少錢?”

  “醫院方麵說至少要四十萬。”

  徐沈平把喝完咖啡的杯子遞給瓊花:“我也該起來了。下午公司裏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這樣吧,在美廬這兒我有二十萬的現金,你先拿去,另外的二十萬我等幾天再給你。”

  瓊花把剛才徐沈平猴急時胡亂扔在地板上的衣褲撿起來遞給徐沈平。徐沈平接過來穿好衣服下了床。他打開床頭櫃,從隱藏在裏麵的一個小型保險箱裏,取出兩紮銀行封簽都未動的百元大鈔,每紮十萬元:“這裏是二十萬元。你拿好。我等會兒要上班去。你把這裏的衛生簡單地搞一下,然後自己打的回家。現在外麵的搶劫犯很厲害,小心別讓他們把錢搶了。”

  說完他抱住瓊花親了親,又在她的渾身上下胡亂摸了一通以後,駕車走了。

  瓊花遵照徐沈平的吩咐,把美廬上上下下清潔了一遍。在全部工作做完後,她又回到房間裏,把被徐沈平搞得亂七八糟的床整理好。她拿起床上那二十萬塊錢,找了一個塑料馬夾袋裝上,她拎著這沉甸甸的口袋站在床前,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床,她的眼睛開始濕潤了,眼淚無聲地奪眶而出。瓊花弄不清楚自己汩汩流淌的眼淚,是高興的眼淚還是屈辱的眼淚?此時的時間仿佛凝固了,瓊花任憑眼淚這麽無聲地淌著,地板上很快被眼淚弄濕了一大片。不知過了多久,她止住了抽泣,盡量找些理由來排遣心中的悲傷。她能夠用來撫慰自己心靈傷口的理由隻有兩條:第一條是她有了這筆錢,父親的命就有希望能保住。另一條是她這次手上拎著的錢,是用自己的身體“掙”來的,和上次“拿”(瓊花至今尚不肯用“偷”字)徐家的錢有天壤之別。

  瓊花隻有小學的文化水準。她既沒有讀過資本主義經濟學,也沒有讀過社會主義經濟學,更不知道尚未成型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經濟學。她對拿在手上的二十萬錢,隻是和父親的治病聯係在一起。她對金錢的本質,不可能看得比這個更遠。

  對於金錢的態度因人而異。富豪們決不會說:金錢是萬惡之源。在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年代,金錢被人們貶進汙泥之中,當時的社會企圖用政治、權利、信仰來取代金錢的統治地位,結果是人們必須要吞咽物資匱乏、貧窮饑寒的苦果;在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人們的頭腦被金錢所統治,金錢成為人們供奉、膜拜的神祇,連新聞媒體也頻頻向金錢致敬。我們在享受市場繁榮、物質豐富的同時,又不得不吞咽道德淪喪、腐敗蔓延、貧者愈貧、富者愈富的苦果。我們不難發現一個最簡單的秘密:市場經濟不過是以利潤為目標、金錢為統治的一種社會形態而已。現在是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有規則可循,而現實中似乎又沒有規則。若有若無的規則是市場經濟初級階段的特征。瓊花充當上床保姆,不過是無規則市場經濟供奉給金錢的一件小小祭品而已。

  市高速公路建設公司總經理徐沈平從美廬出來後,剛回到市交通局他的總經理辦公室,P股還沒挨到老板椅上,公司董事長章建國一個電話打過來,要緊急召見他。徐沈平不敢怠慢,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中間隻隔兩間辦公室的局長兼董事長室。

  章建國急著找徐沈平談話,是要和他商量確定招股的股東名單,同時布置預定募集的股東資金要盡快到位。第一次臨時股東大會剛剛結束,章建國如此積極地催辦此事,這中間包含了王悍東幾次來電話催促他快辦的因素。王悍東說:現在距他離任的時間所剩無幾,如果不抓緊時間,他們的貸款擔保計劃有可能流產。章建國異常積極的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市委和市政府對高速公路項目抓得很緊。年初市政府曾經把高速公路工程,作為今年公開向社會承諾要辦的十件大事之一,所以高速公路工程,不但是發展公路交通的經濟發展問題,也是市政府的一項政績工程。政績工程當然是屬於政治的範疇。經濟工作一旦和政治掛上了鉤,誰搞砸了就要吃不了兜著走。由於這件事情是和自己的烏紗帽密切相關的,久在官場混的章建國,就是借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章建國示意徐沈平在他大班桌前麵的椅子上坐下。徐沈平對章建國的緊急召見,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章局長,有什麽急事需要我去處理?”

  “高速公路項目是市裏抓的重點工程,凡是和高速公路有關的事情,都需要抓緊時間去做。毛主席他老人家說過:‘抓而不緊、等於不抓。’現在臨時股東大會開過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盡快把每個股東的股份數確定下來。如果股份認購總額超出招股總額,就按認購的比例分配下去。這次參股的股東,或多或少都通著一些關係,得罪哪一家都不好。這些人的鼻子真尖,不知從哪裏聞到了氣味,說市高速公路建設公司將來可能要上市發行股票。人人聞風而動,通過各種關係找上門來,都希望多認購一些股份。現在誰也不傻,隻要公司的股票一上市,一塊錢的股票立馬翻上十幾個斤鬥。”

  徐沈平靜心地聽著老板的指示:“股東的股份分配工作我正在著手做,最遲明天中午會拿出具體的方案。這中間還有一些關係要平衡。”

  章建國接著說:“第二件事情就是公路建設資金問題。資金到位工程建設就可以全麵鋪開。市財政撥給公司的資金,可以先用來支付前期的征地拆遷費用,這樣可以提前開工,起碼讓省裏和市裏看到我們已經動起來了。後續的股東入股資金,必需要求他們一次性到位,不能拖欠。資金上有問題的股東,由他們向銀行貸款。貸款方麵我已經和炎黃銀行王行長通過氣,不會有什麽困難。王行長表態,支持國家的重點工程項目,銀行責無旁貸。”

  說話聽聲、鑼鼓聽音。章建國的話說到這兒,徐沈平終於品出一點味道來了。高速公路有了市財政的資金鋪底,股東的入股資金遲到幾日何妨?何用相煎太急?徐沈平自從常怡人從市交通局辭職以後,風聞過不少市交通局內部的坊間緋聞。他當時也十分納悶,常怡人和章建國一貫親密無間,她怎麽會說走就走?後來聽說常怡人去了一家投資擔保公司,而且當上了總經理。徐沈平這才看出了一點端倪。現在章建國逼股東們去炎黃銀行貸款,如果再聯想到章建國和王悍東之間不清不楚的私底下關係,這裏麵的貓膩就不難理解了。但是投鼠忌器,徐沈平還是“難得糊塗”為上:“股東們的資金是必須盡快到位。隻要工程一上馬,後續資金的需要量很大,不能讓資金拖住工程的後腿。這一點請局長放心,我會催促他們全部要資金一次性到位。”

  聽了徐沈平的答複章建國很滿意。他又說:“第三件事情就是工程的招標要抓緊進行。你是公司的總經理,招標、開標、評標這些工作就由你全盤負責。除了高速公路項目,局裏的其他工作我也不能放下不管。招標的事情全盤交給你後,你按國家的‘招標法’去辦,我沒有時間再去過問了。”

  徐沈平這時候才完全弄清了章建國今天的談話意圖,他是在和自己進行一場利益分配:章建國分得擔保公司那頭的好處,他把招標中的油水留給了自己。章建國在他們兩人中間劃一條三八線,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徐沈平對這樣的利益分配格局倒沒有什麽不滿意的,隻是他今後對章建國要刮目相看了。現在章建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比從前的章建國要聰明許多。

  徐沈平聽完章建國的循循善誘和諄諄教誨後,回去認真執行了。等徐沈平一離開辦公室,章建國立刻給王悍東打電話,要他為可能出現的股東們蜂擁而至的貸款早做準備。

  徐沈平回到自己的總經理室。他坐下來不久,就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對方自報家門是一個搞土方的個體老板。他說他的一個朋友向他介紹,徐總朋友開的畫廊裏,有名人字畫的真跡,他想買一幅。因此他有意前來拜訪,請徐總從中幫忙,如此雲雲。

  徐沈平為了謹慎起見,問清了對方朋友的姓名,此人確實前一陣子在顏麗手上買過幾幅畫,於是他答應晚上和對方在“藝林雅集”畫廊會麵。和對方約定之後,徐沈平打電話通知顏麗,吃過晚飯後老老實實地在畫廊裏待著,不要到飯店的酒吧裏去鬼混,今晚七點半鍾有生意要做。

  執行徐沈平的這道命令,顏麗十分樂意,她今天增加了一次和徐沈平幽會的機會。自從徐沈平霸占了瓊花以後,徐沈平和顏麗幽會的次數,從每周三四次遞減為每周二三次,後來又銳減到每周一兩次。Y蕩成性的顏麗不肯滿足於酒吧裏的T情和口頭腐化,但是她如果要動真格的,目前還沒有這個膽量。她怕萬一被徐沈平發現了,最輕的懲罰也是將她掃地出門。她如果真的被趕了出去,再去哪裏能找到徐沈平這樣的男人呢?

  晚上七點半鍾,徐沈平準時到了畫廊,而那位土方老板比他來得更早。顏麗已經給他泡上茶水,正和他上天入地地海聊。徐沈平知道在顏麗肚子裏,除了黃色笑話還是黃色笑話。他從土方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的臉上,不用問他也知道他倆在說些什麽。兩人見到徐沈平進來連忙起身恭迎。土方老板主動做了自我介紹:“我姓黃,就是下午和你通過電話的那個人。你就是徐總?”

  瞧見這土方老板的土樣,他哪裏會有什麽藝術細胞?徐沈平不客氣地揮了揮手:“有什麽事我們坐下來再說。”

  徐沈平和黃老板落座。顏麗給徐沈平送上了茶水。徐沈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黃老板,你有什麽事情你就直說吧!這裏沒有外人。她是這個畫廊的顏經理,看樣子你們已經熟悉了,不用我再做介紹了。”

  他說完又朝顏麗瞟了一眼。顏麗的目光和徐沈平的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顏麗像被電擊了一下,立刻把頭避開了。

  黃老板不知趣地說:“我們剛才是談得很投機,像是老熟人似的,可能是我和她前世裏有緣分吧!”

  徐沈平聽了皺了皺眉頭:“今天你是來談生意的,你們有沒有緣分以後再說。如今做生意也講究緣分。如果你我之間沒有緣分,今天的生意也許做不成。你不是要買畫的嗎?來了這半天,畫廊裏的畫大概都看過了吧!”他環指了一下掛在牆上的幾幅畫,又問,“你看中了哪一幅?”

  黃老板是來了不少時間,可是他光顧看顏麗的人了,畫是一幅也沒看。對於徐沈平的發問,他信手一指:“就是中間的那一幅。我想買一幅十萬塊錢上下的畫。”

  全中國的畫廊裏也找不出像黃老板這樣買畫的。徐沈平感覺遇上了一個二愣子了,不知如何回答他是好。黃老板明明是一個粗人,這種儒雅的行賄手段你學得像嗎?

  顏麗不知就裏,玩起了了生意人慣用的伎倆:“黃老板你真是好眼力。這幅畫是這裏所有畫裏,畫得功力最好的一幅。而且你很懂書畫的市場行情,這幅畫的最低成交價正巧是十萬塊,少一分錢都不賣。看來我們今天是有些緣分。這幅畫就按你說的十萬塊錢賣給你了。”

  顏麗走到牆邊,把中間牆上掛的那幅山水立軸取下來卷好,放進一個裱有織錦緞的紙盒裏。徐沈平見事已如此,不再說什麽了,靜坐在一邊看顏麗和黃老板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黃老板從隨身的包裏取出錢給了顏麗:“這裏是十萬塊。你仔細數數。”

  顏麗接過錢,一五一十地數起鐵來。她數錢的認真勁,讓徐沈平看了也忍俊不禁。

  徐沈平見交易已經了結,他率先站了起來:“黃老板,你畫買到手了,顏經理的生意也做成了,皆大歡喜。我們該走了吧!你要去哪裏?我正好有車,順便送你一段。”

  黃老板雖然是個粗人不假,但是社交場合裏的一些過場,他卻一點不陌生:“那有勞徐總了,讓我今天也能省下十幾塊的打的費。”

  他知情識趣地拿起畫,跟著徐沈平走了。臨走到門口,他不失時機地又回頭貪婪地看了顏麗一眼。

  徐沈平駕車行駛在本城寬大的馬路上。黃老板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徐沈平問:“黃老板,你是搞土方工程的,買畫搞收藏?還是做投資?”

  黃老板苦笑了一下:“我是包土方工程的一個大老粗,對畫是一竅不通,還搞什麽收藏和投資?這畫是買來送給徐總你的。隻想請你在公路的土方工程上,多少給我一些關照,沒有別的什麽意思。”

  徐沈平說:“高速公路建設的所有工程都要進行招標。這一切都是公開進行、公平競爭,不能暗箱操作。你的心意我領了,這幅畫我不能收。”

  車行到前方十字路口,正巧遇上紅燈。徐沈平將車停住。黃老板乘此機會把畫朝徐沈平懷裏一揣,拉開車門下車走了。臨走時嘴裏還不停地說:“謝謝徐總送我這一段路。不麻煩你了,餘下的一段路我打的回去。”

  徐沈平被黃老板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驚得愣住了,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黃老板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徐沈平關好車門,開車掉頭又回到了畫廊。此時顏麗剛剛才把十萬塊錢反複數了兩遍。錢是一張不多一張不少,十萬塊錢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的中央。顏麗見徐沈平手裏拿著剛才黃老板買的畫又回來了,大惑不解:“這畫你怎麽又拿回頭了?”

  徐沈平把畫遞給顏麗:“把這畫還是在老地方掛好。黃老板是個土包子,他出門後想了想,嫌這畫太貴不想要了。這種大老粗我們不能和他計較,明天我把錢退給他。等會我把十萬塊錢帶回去。”

  顏麗更糊塗了:“黃老板他人呢?他怎麽不自己來就把錢拿回去?”

  “黃老板怕你。你是畫廊的老板。他怕萬一你不肯退錢,你們兩人不就鬧僵了?”

  顏麗隻知道吃喝玩樂、醉生夢死,完全是徐沈平手上的一具提線木偶,雖然是名義上的畫廊經理,基本上不過問書畫生意的就裏,她隱隱約約猜出書畫隻是徐沈平收賄的一件道具,但是她是識相的女人,風月場所教會她要知進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要她每月的月例錢能按時拿到,每月的個人開支不會斷檔,管他娘的呢!今天黃老板把畫退回來,買賣雙方都沒有什麽損失,倒是專做假畫的賈作人,丟掉了一筆小生意。

  顏麗想想徐沈平剛才說的黃老板不來的原因也是合乎情理,就不再追問,她把十萬塊錢如數交給了徐沈平。徐沈平拿上錢走了。

  徐沈平回到家裏才九點多鍾,全家人都還沒睡。聽到門口的汽車喇叭聲,瓊花出來給徐沈平開了大門。徐沈平在院子裏把車子停好後,將瓊花叫到汽車裏,把十萬塊錢遞給她:“這裏是十萬塊,剩下的十萬塊我過幾天再給你。”

  瓊花接過錢後,低聲向徐沈平道謝:“咱代表咱全家謝謝徐總。”

  徐沈平狡黠地一笑:“你隻說一句謝謝就完了?”

  他一把抱住瓊花,在汽車裏狂吻起來……

  這幾個月裏徐文俊夫婦的日子是風調雨順。徐文俊又誠信經營了幾筆“生意”,結果他倆床底下的大紙箱邊上,又多出了一個大紙箱。徐沈平最近在畫廊裏賣畫的收入,他分幾次從畫廊裏拿回家,不但補上了美廬房子裝修臨時拿去的六十多萬,還多出了二十幾萬,由沈彩虹全部裝入了第二個大紙箱中。

  幾周前瓊花在給沈彩虹房間抹地板的時候,第一次發現了多出來的一個大紙箱。瓊花心裏很想立刻揭開大紙箱裏的秘密,由於沈彩虹一直站在她邊上,對她采取了籃球場上的緊逼盯人戰術,所以她現在不敢越雷池半步,隻能以後找個機會再一探究竟。好在沈彩虹不知道她偷偷地配了房間門鎖的鑰匙,她想等明天他們都去上班了,自己再看也不遲。

  第二天上午八點鍾,徐家老小都走了。瓊花把大門、二門統統關嚴實了,放心大膽地打開了沈彩虹的臥室房間門。她從床底下先把大紙箱拖出來,發現裏邊的小紙口袋又多了幾個,把紙箱裝得滿滿當當的。瓊花找來紙和筆,先記下今天的年、月、日,然後依次從紙箱裏取出紙口袋,清點裏麵錢的大數,裏麵的錢都是一萬元一疊,隻要記下姓名和每個口袋裏有多少疊錢的大數就行了。瓊花上回自己在大紙箱裏“拿”走的九萬塊,她在記賬時如數扣除,以保證統計的準確性。瓊花數完第一個大紙箱的錢後,如法炮製又把另一個大紙箱裏的錢也數了一遍,把姓名、數量一字不落地一一記錄在案。瓊花現在除了是徐家的保姆之外,還當上徐家的賬房先生了。(友善提醒:所有的當官者雇用保姆,當引此為戒。嗬嗬。)

  自打那天起,瓊花隔三岔五地定期去檢查兩個大紙箱裏的錢款。如有變動,就把日期和變動的情況記錄下來。瓊花這樣做的動機,起始於好奇,而終止於心計。保姆不是紳士。保姆都有打探甚至偷窺雇主家秘密和隱私的通病。瓊花起初也隻是想了解徐家究竟富得怎樣冒油,這油究竟有幾斤幾兩,可是事後進一步細想,徐家的錢為什麽不存在銀行而要藏在床底下?雖然銀行利率很低,但是利息再少也是錢啊!把錢存銀行總比把錢放在家裏床底下合算。瓊花不懂何為“通貨膨脹”。銀行現在的低利率再扣除利息稅後,遠趕不上通貨膨脹。銀行的實際存款利率為負數。老百姓把錢存在銀行裏,錢越存越少。存得越久,損失越大。

  瓊花再仔細琢磨一下,徐家人人都是聰明能幹,總不會不懂存錢生利息這個道理,那麽剩下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徐家不是不想把錢存入銀行,而是不敢去銀行存款。不敢去銀行存款的唯一原因,是這些錢的來路不明,他們的錢是黑錢。瓊花想明了這個道理,也就明白了王悍東給她發基本工資、發高額獎金的原因了:王行長是想抓徐家的小辮子。瓊花想不通的是,王行長和徐家表麵上親如一家,為什麽還要搞這類小動作?瓊花對官場缺少了解,官場猶如戰場。中國官場的窩裏鬥,是舉世無雙的。

  瓊花自從和徐沈平上床,當了上床保姆以後,由於徐沈平對她的承諾,她爹治病的錢有了著落,從此她明明白白地在床上“掙”錢,而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在床底下“拿”錢了。瓊花記錄下徐家的黑錢賬,她認為擁有了一個克敵製勝的法寶,隻要徐沈平不實踐自己的承諾,那咱們就走著瞧!瓊花畢竟隻是一個窮山村裏走出來的小女子。她不是王悍東那樣的老江湖,這類殺傷力極強的武器,不適合她使用。她如果有朝一日膽敢用黑賬來要挾徐家,無異於在自掘墳墓。

  在徐沈平又給了瓊花十萬塊錢的第二天傍晚,瓊花正在廚房裏準備晚餐,沈彩虹回來了。沈彩虹回家後的標準行為是:先在門廳換上拖鞋,然後趿著拖鞋巡視客廳和起居室的衛生狀況,走過瓊花住的保姆間門口時,順便朝裏麵瞄上一眼,接下來進入廚房,檢查晚餐的準備情況,最後回到自己樓上的房間去。今天沈彩虹的廚房例行檢查結束後,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昨晚徐沈平回來得早,她和徐文俊都沒睡。她清楚地聽到徐沈平的汽車喇叭聲和瓊花出去的開門聲,可是過了近半個小時,才聽見徐沈平上樓的樓梯聲。她預感到這兒有點蹊蹺。徐沈平和顏麗之間的不清不楚,是徐沈平有一次在說畫廊事情的時候,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說出來的,沈彩虹沒有多做計較。她考慮到兒子年輕,正當氣血旺盛的時候,不讓他有個正常的發泄渠道會有損健康,不如讓他在顏麗那裏先學習一點性經驗,以免日後結婚時手忙腳亂。再說他們做的是這種見不得陽光的生意,兩人的精誠合作是成功的必要條件。畫廊的董事長和總經理親密無間,會有利於生意的開展。因此她對徐沈平和顏麗的曖昧關係,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昨天晚上徐沈平和瓊花兩個孤男寡女,在下麵院子裏單獨相處了半小時。瓊花是一個漂亮迷人的小妖精,漂亮連她都有些妒忌,兒子最近看瓊花的眼神也都是火辣辣的,她認為昨天晚上兩人的行徑十分可疑,她不能對此掉以輕心,有開展深入調查的必要。沈彩虹認為徐沈平有了一個顏麗玩玩也就足夠了,自家兒子玩女人可不準玩出癮來!兒子是一個副局級幹部,不能再和家裏的小保姆鬧出什麽緋聞來。做母親的對兒子如此地關心和愛護,也是無可厚非。

  沈彩虹自忖瓊花一貫懼怕她的淫威,選擇瓊花作為調查的突破口比較容易。如果從瓊花這裏問不出什麽結果,再和徐文俊一道審問兒子也不算遲。她問瓊花:“昨天晚上徐總回來好半天我沒見著他的人影。是你去給他開的門,你和他兩人在院子裏忙些什麽?”

  瓊花正在炒菜。沈彩虹的問話來得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幸虧她自小聰明伶俐,她用鍋鏟把鍋裏菜又翻炒幾下,關上煤氣後才回頭對沈彩虹說:“徐總昨天回來後,他說車髒得不像樣,要用水槍簡單衝洗一下,等他以後有空的時候,再去洗車行徹底地洗一次車。我說水槍洗車的聲音太大,會影響到你們的休息,勸他用抹布手洗。他認為我的話有道理,就改用抹布洗了。我看他一個人洗車很吃力,速度也太慢,咱是做保姆的,幫他洗車也應該,就幫忙一塊兒把車洗了。”

  瓊花即興編的故事,有鼻子有眼,真的把沈彩虹騙住了。沈彩虹已經得到了昨天晚上事情“真相”的答案,徐沈平那裏也沒有必要再去求證。她已經沒有興趣在廚房裏繼續待下去,就轉身上樓去了。瓊花今天一反常態,在她一向懼怕的沈彩虹麵前,即興發揮、自編自導,撒謊不帶一點臉紅。她在今天和沈彩虹的周旋中,占據了主動的地位。這個鐵的事實從一個側麵證明,短短幾個月的保姆生涯,瓊花自修的“當代社會學”的課程,取得了驚人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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