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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遼太宗之死

　　遼太宗得知劉知遠稱帝的消息，任命通事耿崇美為昭義節度使、高唐英為彰德節度使、崔廷勳為河陽節度使，防守要塞。

　　以前，後晉曾組織鄉兵，稱為天威軍。訓練村民一年多了，對軍事仍不熟練，還是不能打仗，全部解散了，官府改收每七戶10千錢，收回了鎧甲和兵器。但是，一些無賴不肯再從事農業，山中從此多盜賊。

　　到了契丹侵入汴梁，放縱騎兵到處搶掠。節度使、刺史多為親信子弟擔任，這些人卻不懂政務。於是，漢人中的奸詐之徒都紛紛而至，教他們作威作福、搜刮錢財，搞得老百姓無路可活。

　　地方的民眾聚眾為盜，多者數萬人，少者不下千百。他們攻陷州縣，殺害官吏、搶劫民眾。

　　滏陽縣強盜首領梁暉，部下有數百人，命人去晉陽請求效力朝廷。後漢高祖劉知遠答應了他。磁州刺史李穀秘密上書高祖，讓朝廷派梁暉突襲相州。

　　梁暉偵察到高唐英尚未到達相州，相州雖有兵器卻無人防守，便在二月二十一日夜裏，派壯士越過城牆進入相州城，打開城門，讓部隊開進來。契丹幾百人被殺，隻有守將突圍逃跑。相州為梁暉所占，他表示要留守於此，上表給高祖說明情況。

　　二十二日，高祖回到晉陽，用宮中財物犒賞將士。人們知道了，非常滿意。

　　東方諸多百姓揭竿為盜，連破宋、亳、密三州。遼太宗對身邊的人說：“我不知道中國人如此難以製服！”趕緊派遣泰寧節度使安審琦、武寧節度使符彥卿返回鎮守之地，仍派契丹士兵護送二人。

　　三月初七，遼太宗召集後晉的官員們，打算將他們帶回遼國。有人說：“全部官員北遷，恐怕會動搖人心，不如遷一部分為好。”於是，遼太宗下令職務在身的官員都北遷到遼國，其餘的留守汴梁。

　　遼太宗恢複宣武軍取代汴州，任命蕭翰為節度使。蕭翰是述律太後哥哥的兒子，他的妹妹又做了遼太宗耶律德光的皇後。蕭翰開始以蕭為姓，從此，蕭姓成為契丹皇後親族的姓氏。

　　十七日，遼太宗從汴梁起程，幾千名後晉文武官員和官兵，幾百名宮女、宦官都隨行離去，運空了倉庫中的金銀財物，留下的隻有樂器、儀仗。

　　四月十一日，遼太宗用幾十艘船裝運後晉的兵器、鎧甲，準備由汴河入黃河，運回遼國，派寧國都虞侯武行德率1000多士兵沿途護衛。

　　到達河陰時，武行德和將士商議說：“現在我們被契丹所困，即將遠離故土。人怎能做流落別國的鬼魂呢！契丹肯定不會久留中國，不如把他們趕逐出中國，咱們堅守河陽，以便等待新天子的出現！”大家都慨然支持。

　　於是，武行德給眾將士配發了武器裝備，共同殺死遼國的監軍使。恰好遼國河陽節度使崔廷勳帶兵送耿崇美到潞州去，武行德便乘機占據了河陽，並被推舉為河陽都部署。

　　武行德派弟弟武行友攜帶蠟封奏章抄小道趕至晉陽。

　　十六日，後漢高祖任命武行德擔任河陽節度使。

　　遼太宗得知河陽發生動亂，歎氣說：“我有三個過失，百姓不臣服於我，不以為怪。下令各道搜刮錢財，此為一；縱容契丹人亂搶亂殺，此為二；未能及時派各節度使回鎮守之地，此為三。”

　　遼太宗耶律德光走到臨城，得了病；走到欒城，發著高燒，病情加重，一麵把冰塊堆放在胸腹手足，一麵吞吃冰塊來降溫。二十一日，病逝於殺胡林。契丹人剖開他的腹部，裝入數鬥鹽以防屍體腐爛，運回北方，所以後晉人把他稱作“帝羓”。

　　遼太宗沒有依言讓趙延壽做皇帝讓趙延壽一直記恨於心，故太宗死當日便搶先帶兵進入恒州。契丹永康王兀欲和南院大王、北院大王，都率兵進駐恒州。趙延壽本想拒絕，又擔心失去靠山，便讓他們都進來了。

　　這時，耶律兀欲被契丹眾將領秘密擁定為皇帝，兀欲登上鼓角樓接受諸位叔父兄弟的朝拜。

　　但趙延壽毫不知情，自稱接受遼太宗遺詔，代管南朝軍國大事，發文書通知各道：供給耶律兀欲的東西與諸將相同。兀欲對此很不滿。

　　恒州各城門的鑰匙和倉庫財物的收支，耶律兀欲都牢牢控製在自己手裏。趙延壽派人索要鑰匙，耶律兀欲不給。

　　遼太宗的遺體運回遼國，述律太後沒有哭泣，而是說：“等像往日一樣，各族恢複團結，再來厚葬你。”

　　五月初一，永康王耶律兀欲召來趙延壽、張礪、和凝、李崧、馮道等人，在他的住所飲酒。

　　耶律兀欲的妻子像往常一樣把趙延壽當做兄長一樣對待，兀欲很輕鬆地對趙延壽說：“你妹妹從遼國來，你想和她見麵嗎？”

　　趙延壽高興而毫無防備地跟兀欲進了內宅。過了一會兒，兀欲出來對張礪等人說：“燕王謀反，剛才已把他關押起來了。”又說：“不追究趙延壽的同謀親信。”隔一天，兀欲到待賢館接受蕃、漢官吏的拜見和朝賀。

　　過了幾天，耶律兀欲在恒州署衙召集蕃漢大臣，宣布契丹皇帝的遺詔，大致說：“永康王是大聖皇帝耶律阿保機的嫡孫，人皇王耶律突欲的長子，得到太後的鍾愛、臣民的擁護，可以在中京（恒州）即皇帝位。”是為遼世宗兀欲換上喪服為太宗舉辦喪事。喪禮之後，兀欲換上色彩鮮豔的吉服會見群臣，喪事活動也沒了，住所裏歌聲和樂聲接連不斷。

　　後漢高祖在朝廷召集大臣商議進取中原。將領們都提議自井陘出兵，攻占鎮州、魏州，先平定了河北，河南也就不攻自破。高祖卻想從石會進兵上黨。郭威說：“契丹皇帝雖然死了，他的勢力仍然強大，牢固的城池還堅守在他們手裏。我們攻取河北，兵少路遠，側翼沒有支援接應，如果契丹各路兵馬聯合，共擊我軍，對我們前堵後追，我軍糧餉又無法運送，這是一條死路。上黨山路險隘，糧少民窮，沒有東西供應，這條路不可行。這幾天接連收複陝州、晉州兩個藩鎮，從這個方向發兵出征，萬無一失，不出20天，洛陽、汴梁就可以平定了。”

　　高祖說：“你說得很有道理。”

　　蘇逢吉等人說：“上黨駐紮了史弘肇的大隊人馬，契丹各路兵馬相繼逃竄，不如從天井出兵，直抵孟津為妙。”

　　負責觀察天象的官吏報告：“太歲星在午的位置，南行不利。應當從晉州、絳州到陝州。”

　　初七，高祖下令並告各道十二日從北京（太原）出發。

　　十二日，後漢高祖從太原出兵，自陰地關向晉州、絳州進發。

　　十三日，史弘肇報告已攻克澤州。在史弘肇開始進攻澤州時，遭到刺史翟令奇的牢固防守，未能攻下。高祖見史弘肇兵力單薄，打算讓他放棄進攻澤州。蘇逢吉、楊邠說：“現在陝州、晉州、河陽都已歸順，崔廷勳、耿崇美逃走是遲早的事；如果調回史弘肇，河南人心就會動搖，契丹勢力就要重新壯大。”

　　高祖采納了他們的意見。

　　李萬超被史弘肇派去勸說翟令奇。翟令奇投降了。史弘肇任命李萬超代理澤州知州。

　　崔廷勳、耿崇美、奚王拽剌把軍隊聯合起來進攻河陽，張遇率領幾千士兵前往救援，在南阪兵敗身亡。領軍出援的武行德同樣被打敗，隻好緊閉城門防守。

　　他們得知澤州已為史弘肇所攻占，便放棄河陽，回師保衛懷州。在史弘肇逼近懷州時，崔廷勳等帶兵向北逃走，經過衛州，將衛州洗劫一空才離開。

　　在河南的契丹軍隊接連北撤，史弘肇領兵和武行德會合。

　　史弘肇這個人，沉著堅定，不愛說話，帶兵嚴格，對不服從命令的將校，能鞭打至死；侵犯民田或在樹上拴馬的士兵，都要斬首。軍中人人提心吊膽，不敢違犯法令，因此所向無敵。高祖從晉陽順利地進入洛陽和汴梁，兵不血刃，都是史弘肇的功勞。因此得到高祖的倚重和喜愛。

　　六月十六日，後漢高祖下令大赦天下，上至節度使、下至將吏的所有契丹任命的官員，各安其職，不再變更。重新以汴州為東京，改國號為漢，沿用年號“天福”。

　　契丹述律太後知道耶律兀欲自立為帝，非常憤怒，派兵阻擋不讓他回遼國。耶律兀欲任命偉王為前鋒，在石橋打敗了太後軍隊。

　　太後被世宗軟禁在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的陵園中。世宗改年號為天祿，自稱天授皇帝，任命高勳擔任樞密使。

　　遼世宗對漢族風尚非常向往，多用後晉大臣，自己卻沉湎於酒色，不理政事，對各部落酋長輕視怠慢，因此全國人心不服，他不得不連年征兵以平定各部族接連不斷的叛亂，所以數年之間，沒有空閑南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