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故事大全集

第四節 周德威大敗梁軍

　　後梁開平四年（公元910年），十一月，後梁太祖覺得趙王王鎔和晉王有勾結的可能，就發兵攻打趙王領地。這使王鎔感到很恐慌，就派遣使者向燕、晉請求援兵。

　　五代後唐大將周德威像，圖出自清馬駘《百將傳圖》。

　　燕王劉守光不肯發兵，想坐觀趙、梁之鬥，好坐收漁利。晉王李存勖派周德威率領軍隊，穿過井陘，駐紮趙州。後梁太祖得知趙晉聯盟，就派寧國節度使王景仁率領軍隊前去攻打。

　　十二月，晉再次收到趙王王鎔的求援，晉王任命蕃漢副總管李存審鎮守晉陽，自己親自率領軍隊從讚皇向東進發，義武節度使王處直跟隨其後。二十五日，李存勖率兵到達趙州，與周德威會合。

　　晉軍擒獲出來割草打柴的後梁士兵兩百人，李存勖問他們說：“起先從洛陽出發之時，後梁太祖有什麽號令？”後梁士兵回答說：“後梁太祖告誡上將說：‘來自鎮州的王鎔是個易變之人，終究要成為子孫的禍患。現在把精銳部隊全都交付給你，鎮州哪怕固若金湯，你也一定要為我拿下來。’”李存勖聽了，命令將所俘的後梁士兵送抵王鎔處。

　　二十六日，李存勖率領軍隊前進，到了離柏鄉30裏之處，派遣周德威等人率領胡人騎兵逼近後梁軍營挑戰，對方拒不迎戰。

　　二十七日，晉軍又向前推進，距離柏鄉5裏，紮營於野河之北。然後又派遣胡人騎兵逼近後梁軍營縱馬射箭，又施以辱罵。

　　3萬步兵、騎兵在後梁將韓勍等的率領下，分三路追擊挑戰的晉兵，鐵甲和頭盔上都裝飾著華麗的絲織品，鏤刻金銀花紋，光彩閃爍，晉軍士兵從遠處暼見，士氣為之低落。

　　周德威對大將李存璋說：“梁人的目的不在戰鬥，分明是賣弄軍勢強而已。不挫傷他們的銳氣，就無法振作我軍。”

　　便在軍中環視然後厲聲說：“他們都屬於汴州的天武軍，都是屠夫、酒徒、傭工、商販之流，衣服盔甲雖然鮮豔，但十不當一。捉住他們一個人，就足夠讓自己富有了，這是奇貨，不能錯失啊！

　　於是親自帶領精銳騎兵1000多人，向梁軍陣形兩端進攻，左右奔馳衝擊，進出敵軍軍陣好多次，將100餘人俘獲。然後邊戰邊退，到野河為止。後梁軍也撤退了。

　　周德威對李存勖說：“敵人的聲勢很盛，應當按兵不動，靜候他們士氣跌落。”

　　李存勖說：“我孤軍遠道而來，救別人的急難，對付這支不怎麽樣的軍隊，應該速戰速決。你卻要握兵不動持重求穩，這是為什麽呢？”

　　周德威說：“鎮州、定州的軍隊，擅長堅守城池，卻短於野外作戰。我軍所仗恃的是騎兵，擅長在平原曠野裏作戰，可以縱馬奔馳衝擊。現在對抗離軍營寨門太近，戰馬沒有施展四足的地方。況且以少戰多，如果敵人知道我軍的虛實，那就危險了。”

　　李存勖不高興，退入帳中躺在床上，沒有一個將領敢開口。

　　周德威和監軍張承業相見，說：“大王一下子打了勝仗就開始輕敵，不自量力追求速戰。現在與敵人相距咫尺，兩軍之間僅有一河之隔，敵人如果造橋過河，進逼我軍，我軍士兵立刻就會被消滅。不如退兵到高邑，將敵人引出營寨之外，他們出擊我們就回營，他們回營我們就出擊，另外派輕騎兵劫奪他們的後勤補給，不過一個多月，必能獲勝。”

　　張承業就進去，掀開帳子拍著李存勖說：“現在難道大王能安睡？周德威是老將，懂得打仗，別忽視他的話！”

　　李存勖驟然起身，說：“我正在考慮他的話！”

　　當時後梁軍在營寨內閉門不出。有後梁兵來投降，盤問他們，回答說：“王景仁正在大量建造浮橋。”李存勖對周德威說：“你說中了。”當天，軍隊拔營，退保高邑。

　　由於柏鄉一帶向來沒有草料儲備，後梁軍隊隻好自己割草。晉軍每天用機動部隊襲擊他們，後梁士兵隻好躲在營寨裏。周德威派遣胡人騎兵在後梁軍四周縱馬奔跑射箭，辱罵他們，後梁軍懷疑有埋伏，更加不敢出擊，隻好鍘碎屋頂的茅草和草席來飼養馬匹，因此餓死許多馬匹。

　　後梁乾化元年（公元911年），正月初二，周德威與別將史建瑭、李嗣源親率精銳3000開近後梁軍營大門辱罵，王景仁等人大怒，率領全軍出戰。周德威等邊打邊退，到達高邑南邊。

　　晉將李存璋率領步兵在野河岸上列陣，後梁軍隊人數眾多，爭相向前搶奪橋梁。鎮州、定州的步兵抵擋他們，李存勖料想無法抵禦，對匡衛都指揮使李建及說：“後梁軍隊一旦過橋，就不能再遏止他們了。”李建及挑選步兵兩百名，拿著武器奮勇喊叫，經過奮力戰鬥，終於把後梁軍打退。

　　李存勖登上小土山，觀望戰鬥的情況，說：“後梁士兵一點軍紀都沒有，我軍士兵整齊安靜，我們一定能夠勝利。”

　　戰鬥從巳時進行到午時，打了兩個時辰依然維持平局。李存勖對周德威說：“兩軍已經交戰，不可能再把他們分開，現在決定我們勝負的時刻了。我先衝上前去，你可以隨後跟上。”

　　周德威拉住戰馬，勸諫說：“看後梁軍的情形，以逸待勞可將其製服，不能輕易用力量戰勝他。後梁士兵向營地30多裏的地方前進，即使帶著幹糧，也沒有空閑時間吃。日落以後，腹中饑渴難耐，身外刀箭相加，士兵疲勞倦怠，一定有退卻之心。這時，我以精銳之師對他們突襲，一定能獲大勝。現在還不可以攻擊。”李存勖於是就沒有出擊。

　　當時，魏州、滑州的後梁兵列陣於東，宋州、汴州的後梁兵列陣於西。到太陽下山的時候，後梁軍沒有吃東西，鬥誌全無，王景仁等帶兵稍稍退卻，周德威趕緊大喊：“梁兵逃跑了！”晉軍士兵也鼓聲激烈搶著向前攻打。魏州、滑州軍隊先行退卻，李嗣源率領兵眾在西邊陣前大聲喊叫，說：“東陣已經逃跑，現在就隻有你們孤身作戰！”後梁士兵驚慌失措，於是軍隊大敗。

　　李存璋率領步兵追逐逃散的後梁士兵，大聲呼喊：“梁人和我們都是人，父兄子弟運送軍糧的不殺。”結果後梁士兵都脫下鎧甲，扔掉兵器，喧鬧聲驚天動地。

　　趙兵懷著後梁軍屠殺守衛深州、冀州士兵的仇恨，不顧爭搶錢財，隻是揮舞利刃追殺後梁兵。後梁的龍驤、神捷兩軍的精兵幾乎被全殲，從野河到柏鄉，陳屍千裏。

　　王景仁等人率領幾十名騎兵逃走。晉軍夜裏到達柏鄉，梁軍已撤，拋棄的糧食、財物、器械不可勝數。總共斬殺兩萬多人。

　　李嗣源等人追趕到邢州，整個河朔地區震驚不已。保義節度使王檀嚴密戒備，然後打開城門接納殘兵敗卒，給予錢糧，並將他們遣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