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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節 李愬雪夜入蔡州

　　唐憲宗元和九年（公元814年），彰義節度使、淮西留後吳少陽去世，其子攝蔡州刺史吳元濟隱瞞死訊，向朝廷謊稱吳少陽生病，由自己統領藩鎮軍務。

　　第二年年初，吳元濟派軍隊侵擾搶掠，甚至到了東都洛陽附近。憲宗下詔削奪吳元濟官爵，命令宣武等十六道進軍討伐。由於朝廷多處用兵，加上討伐軍隊中一些將士消極觀望，作戰不力，因此討伐並不順利。

　　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年底，憲宗下詔讓太子詹事李愬擔任唐、隨、鄧節度使，討伐吳元濟。次年正月，李愬來到唐州。當時唐州的軍隊屢次戰敗，死了很多人，士兵們都害怕作戰。

　　李愬得知這種情況，就對出來迎接的人說：“皇帝知道我性情溫和柔弱，能夠忍辱負重，所以讓我來撫慰你們。至於攻城野戰，就不關我的事了。”大家相信他的話，定下心來。

　　李愬親自看望將士，體恤受傷的士卒，不擺威嚴的架子。他準備攻下蔡州，就向朝廷上表，要求增加兵力。他親自詢問投降的將士，因此對敵方地形的遠近險易、兵力的虛實布置都了如指掌。

　　敵將吳秀琳投降，李愬撫著他的背，好言安慰他，他的3000人馬統統臣服。吳秀琳的將領李憲有膽有識，李愬替他改名李忠義，用為手下。

　　之後李愬與吳秀琳商議襲取蔡州的事，吳秀琳說：“非李祐不能成功。”李祐是淮西的騎兵將領，很有謀略，李愬派人趁他外出之時將他捉了來。李祐過去殺過很多官軍，將士們爭著請求殺他，李愬不答應，給李祐鬆綁，以禮相待，對他信任有加。

　　九月，李祐向李愬進言說：“如今蔡州的精兵要麽在洄曲，要麽在邊境戍守，在州城守衛的都是老弱殘兵，可以乘虛而入，直抵州城。等到敵軍有兵力反擊之時，吳元濟已經被我們捉住了。”李愬認為很有道理。

　　十月十五日，李愬命令馬步都虞侯、隨州刺史史瑉駐紮在文城，命令李祐與李忠義率領敢死隊3000人作為前鋒，自己與監軍率領3000人作為中軍，命令李進誠率領3000人作為後軍。

　　軍隊業已啟程，還不知道朝哪個方向前進。李愬說：“盡管向東前進！”軍隊走了60裏路，夜裏到達張柴村，殲滅了所有戍守的淮西士兵和掌管烽火的人，占領了敵軍的柵壘。

　　李愬命令將士稍稍休息，吃些幹糧，整頓裝備，留下500義成軍鎮守張柴村，截斷洄曲與各條道路上的橋梁。然後連夜率領兵馬出了張柴村，各路將領詢問開進的方向，李愬說：“到蔡州討伐吳元濟！”

　　眾將領大吃一驚，監軍哭著說：“果然中了李祐的奸計了！”

　　當時，風雪大作，旌旗都被吹裂了，到處都是凍死的人馬。天色陰暗，從張柴村往東去的道路，都是官軍從來沒走過的，人人都覺得必死無疑，但是都畏懼李愬，不敢違抗。

　　半夜，雪下得更大了。軍隊走了70裏路，終於到達蔡州城下。城外有一個喂養鵝鴨的池塘，李愬命令哄趕鵝鴨，遮掩軍隊行走的聲音。自從以前的節度使吳少誠謀反，已經有30多年沒有官軍來到蔡州城下了，所以蔡州人毫無戒備。

　　十六日，四更，李愬抵達蔡州城下，城裏無人知曉。李祐和李忠義用鋤頭在城牆上掘出坑坎，率先登城，強壯的士兵緊隨其後。

　　守衛蔡州城門的士兵正在熟睡，李祐等人把他們全部殺掉，隻留下巡夜打更的人，讓他照舊敲打木梆。於是打開城門，讓大軍進城。入城時，依舊采用這種辦法，城裏的人都沒有發覺。

　　雞鳴之時，已不下雪，李愬已經進入吳元濟的外宅。有人向吳元濟報告說：“官軍到啦！”

　　吳元濟還在睡覺，笑著說：“隻是關著的俘虜作亂而已，等天亮後就把他們都殺了。”

　　又有人來報告，說：“州城淪陷啦！”

　　吳元濟說：“這一定是洄曲的子弟來找我，請求派發冬裝。”

　　他站起身來，走到院子裏聆聽，聽到李愬軍的號令：“常侍傳話。”響應人數近萬。

　　吳元濟開始擔心，說：“這是什麽常侍，竟能到這裏來？”因此帶了人馬，登上牙城，抵抗官軍。

　　李愬派遣李進誠進攻牙城，毀壞了牙城的外門，攻下裝兵器的倉庫，獲取了很多兵器。十七日，李進誠再次進攻牙城，焚燒了牙城的南門，當地居民爭先恐後背著柴草來幫助官軍，射在城牆上的箭如同刺蝟身上的刺一樣密集。

　　申時，城門被毀，吳元濟在城樓上投降，李進誠用梯子接他下來。次日，李愬用囚車把吳元濟押送往京城，並且派人通知了在外監軍的宰相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