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報完節目,演藝吧的燈光就次第變暗了。
燈光開始集中聚向舞台正中央的小迪和他手中的撲克牌,隻見他先把撲克牌放在桌子上,用手掌熟練而準確地均勻攤開、摞起,攤開、摞起,台下掌聲“嘩嘩嘩”地響起來,他不慌不忙地又拿起整副撲克牌,像拉彈簧一樣,把牌在手中拉開再壓縮,壓縮再拉開。
燈光瘋狂地變換閃爍起來,掌聲更加狂熱,叫好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哎呀,你怎麽這麽厲害呀!”小春長辮子往後一甩,亮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手中的撲克,眼珠就不會轉動了。
他腰一挺,頭一昂,更加起勁地賣弄起自己的手段了。
“小迪哥,你教教我吧?”小春眼巴巴地看著他。
“喃,你試試。”他把牌遞給小春。
學著他那樣把撲克牌往外一拉,“嘩啦啦”紙牌全部散落在了地上,小春生氣地撅起嘴來:“哼!”
他輕輕一笑,蹲下身去,一張張撿拾起來,又開始拉開壓縮,壓縮拉開。
輕微地一聲“哢吧”,燈光突然熄滅了,所有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前方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橘黃色的框子,音樂聲突然響起,方框中嵌進去了兩個大字“賭神”。他翹著腳後跟,微張著嘴,畫麵上賭徒們那玩撲克牌的出神入化手法深深吸引住了他,口水連成線地從他微張著的嘴中流淌下來,他才略微回過神來。
回到家中,小迪就沉溺於玩牌無心做事了。父母硬逼著,他才白天做些農活和家務。一到晚上,就偷偷躲在被子裏練習玩牌。幾個月後,他像電影裏的人一樣,能把撲克牌在手中變魔術似地得心應手地玩了。
很多人對他的牌藝大加讚賞,他心裏美滋滋的。
那天,一個其貌不揚的人來找他,顯露了幾手後說:“你那玩法太小兒科了,你光這樣玩有什麽意思啊?跟我到外麵闖蕩去吧。”
小迪拜他為師,師傅教會了他如何把大牌發給自己,怎樣扣底牌和發二張等賭場上最古老的“千術”。
可是,師傅在賭場扣底牌的過程被監控錄相錄了下來,接著讓人打斷雙腿用車拉走下落不明了。賭場的老板看上了小迪的天賦和精明,留下他係統地教他學認牌、發二張、洗牌、飛牌這些“出千”術。小迪不久就成了一個手比眼快的神奇發牌手,號稱少年“千王”。他將54張撲克牌中的大牌在手中隨心所欲地按需要的順序穿插好,照老板的授意把好牌分別發到賭場安插的賭徒手中。因為小迪年輕,沒有人相信這麽年輕的發牌手會是老板安插的“老千”。登台當天晚上,他就為賭場贏了一個老板的80多萬。
掌聲又一次響起來。遠處,小春站在燈光的陰影裏,神情有些悲戚。小迪身上掠過一陣震顫,他想小春肯定又想起那躺在醫院的丈夫了。
一個和小春長得有些相似的年輕女子在這家賭場輸掉近千萬後的自殺終於讓他的良心有了發現。
他逃出賭場,來到另一個城市,準備找份工作安身立命。但他的文化程度達不到小學畢業,所以沒有地方願意接收他。最後來到一家演藝吧,請求老板讓他為觀眾表演賭場裏的“出千術”。結果很受觀眾歡迎,老板才最終決定留下了他。
散場後,有位女觀眾來到後台找到小迪,哭訴賭場之害,建議小迪不能光表演,更要站出來揭露賭場“千術”,幫助人們認識賭牌的騙人手段。小迪感到聲音有些熟,抬頭仔細一看,站在眼前的竟是小時候的夥伴小春。小春雙眼凹陷,裏麵那明亮的色彩已經不複存在。“小春,怎麽會是你啊?”這時,小春也認出了小迪:“嗨,原來……你……”他上前一步,“小春,你怎麽來了?”小春“嗚嗚”大哭:“孩子他爹,賭博賭得入了迷,我來找他,他已被人打癱瘓了……嗚嗚,嗚嗚……他就是賭撲克牌賭的啊……”
“請觀眾上台來配合一下好嗎?”拿麥克風對著台下,見觀眾舉起來的手臂密密麻麻,小春就從中穿插著點了五人上台來。
小迪把牌反過來,拿出幾張大牌,讓他們看好,然後說好將把這些牌分別發給哪個人,然後小迪把牌遞給他們,讓他們任意洗牌,任意插牌,最後放到他背在身後的雙手中,他“噌噌噌”幾下抽出牌來,將說好的牌分毫不差地發給了說好的每一個人。
兩人那次見麵,小春給他出主意:“咱們合夥開一家反賭博演藝,能買票收入些錢,同時也能讓更多的人明白賭牌是怎麽回事兒……”
小春對著話筒說:“賭場裏就是這樣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