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學話

第二章 解救

　　開始隻是在森林邊緣走著，後來不知不覺就走進了森林深處，想回頭時已經徹底迷了路。

　　他才五十出頭，在單位的例行體檢中，竟查出了多種毛病：嚴重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更可怕的是胰腺上長了一個瘤子，需進一步檢查才能確定是不是癌。他知道，胰腺上的瘤子絕對不是個好兆頭。一旦確診，恐怕活在世上的時間就不會多了。他開著車跑出來散心，來到這片青翠的原始森林，胡思亂想中走了進去，不久就沒有了方向感。後來天色暗了下來，他也疲憊極了，剛坐到一棵大樹前，就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恍惚中，響起了一陣吱吱喳喳聲，他猛一哆嗦驚醒了過來。周圍黑影幢幢，一些動物在嬉戲著、蹦跳著。他倒吸一口涼氣，絕望地抬頭向空中望去，挺拔的樹木極力向天幕刺去，在一個個細細的樹頭縫隙裏，偶爾露出兩三顆星星來，冷冷地眨著眼。他搖搖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遠處偶爾傳來一聲不知何種動物的叫聲，整個森林顯得更加可怕了。他慢慢睜開眼睛，那些小動物們竟然圍著他圍了一圈。徹底失望了，也就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問題了。他索性把眼睛閉了，不久又迷糊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子裏已經亮堂了起來。他這才發現包圍著他的動物們是一群猴子，它們正做出各種各樣的頑皮神態。

　　他渾身的冷意消失了一些，僵硬的身體慢慢活泛起來。

　　他感到餓了，抬眼看了一圈，沒有什麽可吃的。猴子們開始簇擁著他轉移場地，他看看周圍除了草木還是草木，隻好隨著猴子而去。好在走了不遠，猴子們就停了下來。一些樹上有野果，猴子開始蹦跳起來，攀援上樹枝，摘了一些就往嘴裏按去，牙齒使勁往下啃著，有時竟把啃了一半的野果舉起來，向他展示著布滿齒痕的半個水果。他一激靈，也開始向樹上攀爬起來，但雙手很難抓緊樹幹，身體也難以提升到樹上去，不一會兒就累出了滿頭大汗，沮喪地倚在樹上大口地喘粗氣。肚子更加響亮地咕咕嚕嚕起來，肚皮有一種向後背貼去的感覺。他知道這種饑餓狀態不能再持續下去了，若發生體力衰退，就更沒有希望走出森林了。他冷靜下來，開始尋找低矮的野果。不一會兒就湊效了，幾叢山棗出現在他的眼前，紅紅綠綠的果實正隨著枝條搖曳著。他撲上去，采摘著，往嘴裏快速地填著。當這叢酸棗被吃光，他感到體力恢複了一些。他看到，猴子們也在迅速地尋找新的食物。借助身上剛剛增添的體力，他也趕緊繼續尋找著可以食用的野山果。

　　由於走不出這片森林，他隻好整天與這群猴子為伍，跟著猴群風餐露宿，以山果充饑，用山泉解渴。白天，他和猴子們一起在林中遊蕩，四處尋找可以食用的東西。晚上，找到石洞他就進去睡一覺，而猴子們大多爬到了周圍的樹上。找不到山洞時，他就在樹下休息。慢慢地，攀爬樹木的能力飛速長進，他也能在樹上睡覺了。

　　有時候，他用一隻胳膊拉住樹枝掛在那裏掛半天，來了興趣他還會用兩隻胳膊拉著身體在樹枝之間竄蹦著，爬山越嶺腳步也能如飛一般了。有次被一隻狼追趕著，猴子們躥上了樹梢，而他在地上硬是把餓狼甩掉了。事後想到自己竟然忘了爬到樹上去，他光搖頭苦笑。

　　這天，他和猴子們正在抓撓著，遠處突然出現了幾個人影，猴子“吱”的一聲四散開去，瞬間隱藏了起來，他也快速躥上了一棵高樹。

　　這幾個人靠過來，在大樹的四周站下了，就像第一天晚上猴子們包圍他的那個樣子。他在樹上屏住呼吸，冷眼看著這些用驚奇的眼光看著自己的人，隻見其中的兩個人走到一起耳語了一番，其中一個開始向他喊話了：“喂，我們是解救您來了。”在這些人連續不斷地喊聲中，樹上的他慢慢開始恢複記憶，逐漸回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經曆。意識到了自己是人，看著早已爛掉衣服的光光的身體，他突然有了一種羞恥心，哧溜一下從樹上滑下來，躲在了樹後。

　　他被當即送往醫院，醫院對他進行了全麵檢查。最後，醫生開出了補充營養的處方，讓他在醫院住了下來。

　　他告訴醫生說自己有嚴重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胰腺上還長有腫瘤。醫生笑笑，和藹地對他說：“您放心，我們已對您的身體作了全麵檢查，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您，您絕對沒有這幾種毛病，您就是太缺乏營養了，補充一段時間的營養就可以出院了。”

　　一年後的一次體檢中，他又被查出患上了多種疾病，最嚴重的是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胰腺長有腫瘤，醫生懷疑那腫瘤可能是惡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