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魚專心地投入到辭職信的創作中時,隔板被人敲了敲。何魚抬頭看了看,是朱莉。不知道朱莉什麽時間到的,竟然沒有聽到她那響亮的高跟鞋敲打地板的聲音。
“什麽事?”何魚習慣地站起身問。
“來,跟我來一下。”“噔噔”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朱莉昂首挺胸地走了。
何魚保存好未寫完的郵件,踩著朱莉的餘音來到了一個小會議室內。
“感冒好了吧?”朱莉坐了下來。
“好了。”何魚也坐了下來。
“郵件你看到了吧?”朱莉跟下屬說話時往往就是這樣,不指出什麽主題,模棱兩可,讓下屬慢慢去領會。
若是平日何魚會點點頭,但今天何魚打破常規,反問道:
“什麽郵件?”
朱莉一愣,隨後說:“那封投訴信。”
“看到了。”何魚說。
“怎麽樣?”朱莉嘴角一動,一股冷笑就溜了出來,“我說什麽來著,對這樣的人你若手軟,他就會反咬一口!是不是?你的一個小失誤就被他揪住不放!說說你的想法吧?”
有什麽想法?何魚沒明白朱莉的意思,若是平日會順著朱莉的意思說下去,但是今天何魚決定要問個清楚:“想法?哪方麵的?”
朱莉顯然是對何魚的說話方式不太滿意,冷冷地說:“你的職業生涯方麵。”
何魚原以為朱莉是想知道如何對待閆凱偉方麵的事情,沒想到朱莉拋出這麽一個籠統卻又有點沉重的話題方向。何魚笑笑說:“職業生涯?”
朱莉對何魚今天的表現顯然是失望透頂,她不耐煩地說:
“還不明白嗎?我擔心被舉報的事情會影響你今後的職業生涯……”
“哦。”何魚似乎明白了朱莉的意思,但還不是太確定。
“這個事情若是在平時也就是件小事,但是你也知道前一段公司剛進行了裁員,並且裁員工作還沒有結束。”朱莉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何魚。
何魚直愣愣地望著朱莉,不動不語。朱莉接著說:“現在是敏感時期,你又被投訴了,我是擔心……唉,Hedy,你來公司也一年多了,以你在ICE的工作經曆,再加上你的條件,去其他公司或許會有更大的發展。”
何魚沒有想到朱莉還真是勸她離職的!兩天前何魚主動離職的時候,朱莉還想法主動挽留,沒想到現在卻要辭退她。這變化也太快了吧。何魚抬起頭,和朱莉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四目相對的一刹那,何魚感到了鐵塊一樣的冰冷。
“你說呢?”朱莉在期待著何魚的回答。
何魚“撲哧”一聲笑了:“Julie,其實你剛才喊我的時候,我正在寫辭職申請呢。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何魚的表現讓朱莉再次感到意外,她也笑了笑,說:“Hedy,我想你可能誤會我了,或者是我表達得不夠清晰。我隻是在替你分析一下,其實公司絕沒有趕你走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沒有多想,是我自願的。”
“是不是有了更好的選擇?”
何魚搖搖頭。
“不愁的。”朱莉試圖以一種輕鬆的語氣來結束今天的談話,也算是最後一次談話了,“就像婚姻一樣,好女不愁嫁嘛。Hedy你這麽優秀,還擔心找不到工作?”
何魚笑笑:“還真不好說。”
“說真的,Hedy,我是真舍不得你走。你也知道我用人是很挑的。你這麽一走,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找合適的人選。前兩天你說走,我還想用一切辦法把你留下來,當然了,我還是有自己的私心,就是放你走,也是希望你能把艾米帶上手再走。”朱莉攤開手,“唉,以一種敞開心扉的姿態說,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們的計劃。既然你決定要離開,我這次決定不攔你。這次和上次不同。雖然就憑這個小失誤,在製度上ICE是沒有權力辭退你的,但是誰又能保證你下次會不會再被這樣的人投訴呢?ICE的企業文化你也知道,一旦遭遇投訴,雖然不會直接停職降薪,但會影響到升職加薪。季度考核以及年終考核的時候,這些投訴就會成為考核你工作表現的重要指標。我們在這兒辛苦地工作是為了什麽?不就是升職加薪嗎?既然升職加薪無望,還不如另辟一個新天地呢。對了,Hedy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幫你推薦一下其他的公司,你看如何?”
何魚耐住性子聽完朱莉“真誠交心”的語言:“嗬嗬,謝謝Julie,我打算先休息一段時間。”
“那也好,你什麽時間需要可以隨時聯係我。對了,還有一個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朱莉說,“你也知道ICE對於主動辭退的員工在經濟方麵會有一個‘N+1’的補償,憑你這次的失誤,是達不到主動辭退的標準了。不過你若是用錢,我可以建議人事部門多發你兩個月的薪水。隻不過,會在離職證明上標注成‘被動離職’,當然我可以幫你爭取寫成‘被動離職’的原因是因為公司框架性調整而不是因為你的工作失誤。你說呢?”
何魚心想,這或許是朱莉的真心話,在員工的辭退補償金上ICE向來大方。但是這個錢何魚不能要,何魚的本意是想以主動辭職的形式來結束在ICE的職業生涯:“多謝Julie站在我的角度著想,我雖然需要錢,但是我想還是以主動離職的形式比較好。”
“那好吧。”朱莉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說,“不說了,我10點鍾還有一個會。你等會兒把你的辭職申請發我吧。”
“好的。”
朱莉站起身,惋惜道:“唉,Hedy啊,印象中這是你第一次出現失誤,正好被別人拿來說事了,真為你感到惋惜。”
“我不認為這個失誤是我造成的。”何魚也站了起來說。
朱莉瞪大了眼睛:“什麽?我沒聽明白。”
“那多出的一個‘0’應該不是我的失誤。”何魚的聲音雖然有點小,卻讓朱莉聽得目瞪口呆。朱莉又重新坐了下來,說:“坐下來說,你說不是你的失誤,那會是誰的失誤?”
“今天早晨我來檢查了一遍,當時我提交的數據是正確的,是5萬多,沒有多一個‘0’,提交後我還下載了一份發你的郵件裏了。”
“你確認?”
“你可以看一下我發你的郵件記錄。”
“哦。”朱莉的表情有點錯愕,不過迅速淡然地說,“那我回頭看看。對了,你發我郵件後會不會在保存的時候不小心多加了一個‘0’?”
“我是在GMS裏提交後才下載下來發你的。”何魚說,“提交後根本就沒打開過,應該不會出現不小心加一個‘0’的情況。”
“那電腦也不會自動修改啊。”朱莉皺起眉頭若有所思,不過很快就轉移了自己的某些想法。她迅速舒展眉頭,對何魚說:“我知道Hedy是我們這裏最細心的,我一直相信在你的身上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這樣吧,你把艾米喊來,我問問她。”
何魚一愣,解釋道:“Julie,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甭管了,我隻是隨便問問。”朱莉說,“你說不是你的失誤,那隻有艾米登錄過GMS,這道理在這裏明擺著呢。”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何魚說。
“Hedy,我知道你不想連累艾米。放心,在ICE,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既然你說不是你的失誤,那自然不能把這個事情背在你的身上。去吧,把097艾米喊來。”
何魚還是不情願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她的確是不想連累艾米。
“算了。”朱莉拿起會議桌子上的電話,撥通了艾米的電話:“艾米,你過來一下,在第6會議室。”
何魚不想麵對這樣的局麵,便對朱莉說:“那我先走了。”
“為什麽要走呢?”朱莉說,“來,坐下來吧,把事情說清楚。”
說清楚也好,何魚轉身重新坐在了朱莉的對麵。
朱莉笑笑:“說清楚了不也是對你好嘛。”
何魚笑笑,沒有言語。
很快艾米就來了。
朱莉示意艾米關上門。艾米關上門,看了看何魚,又看了看朱莉說:
“什麽事?”
“坐下來說。”朱莉說。
艾米坐在何魚的身邊,把筆和記事本放在桌麵上。
“今天不用記。”朱莉說,“是這樣的。Hedy被投訴了,原因是GMS裏的一個錯誤,是關於大客戶部北京區閆凱偉2月份有一個數據,多了一個‘0’,原本是5萬多,現在變成了50多萬。剛才Hedy說這不是她造成的,那是不是你不小心碰上的?”
艾米臉色當即就變了,從麵若桃花到冷若冰霜也就是千分之一秒的時間:“怎麽可能!Hedy,咱可不能開這個玩笑。”
何魚沒想到艾米會是這麽冷冰冰的態度,何魚知道,就這麽一下,算是徹底得罪了艾米,沒想到自己就要辭職離開ICE的時候還要再樹一個“敵人”。何魚笑笑說:“艾米,我可沒說是你做的。”
“那你什麽意思?”艾米並沒有回應何魚的微笑,像是受了憋屈的氣球,緊繃起自己的臉蛋,一字一句道,“我是打開了GMS係統,但並沒有改動什麽大客戶閆凱偉的數據,這個我可以保證!”
朱莉望著兩個下屬,仿佛是在欣賞一場話劇演出,嘴角似笑非笑。
“艾米,我並不是針對你來說這個事情。”何魚看到艾米這個表現,心想也沒必要留什麽情麵,說,“我想我們通過技術是可以查出這點的,GMS什麽時間登錄的,什麽時間修改的,在後台應該有記錄,一查便知,你說呢?”
艾米一愣,隨即便說:“查查也好,反正不是我‘碰’上的。”
“查什麽查!怎麽查?”朱莉說,“要知道GMS係統的密碼是不能隨便告訴他人的。”
艾米不再言語了,何魚試圖想說什麽也被朱莉打回了。朱莉歎了口氣說:
“不管是誰的錯,都是我們內部控製部的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GMS密碼的事情是不能讓其他部門知道的。Hedy,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是不是想說你即將離開ICE了,對這無所謂了?但是我勸你還是多為艾米考慮考慮,我們畢竟同事一場。對不對?艾米。”
艾米馬上轉變了態度,忙關心地問:“Hedy你要走啊?”
何魚點點頭。
“為什麽呢?是因為這個事情吧。”艾米說,“若真是因為這個事情,我倒希望是我的錯。我來承擔這個責任。”
“沒事,不關你的事情。”何魚說,“別想那麽多了。”
“好了,就到這兒吧。我還有一個會。”朱莉站起身,走了。
何魚剛要離開,艾米卻關上了門,滿懷關切地問:“真的要走啊?”
“嗯。”
“剛才是我態度不好,對不起。”艾米小聲地向朱莉道歉。
“這不怪你。”
“是公司讓你走的還是你自己想走的?”
“是我自己想走的。”在ICE,隻要不是重大失誤,一般人事上的任免都是嚴格根據考核係統裏的考核進行的,隻有在一名員工連續3個月的考核都不及格時,ICE才會主動辭退該名員工。想起剛才朱莉的態度,算是勸退吧,何魚心中有一點點的失落,也有一點點的怨恨,沒想到朱莉的變化會是這麽快。
對於何魚的說法,艾米並不相信,就是主動辭職也是感覺到了壓力才辭職的,但是嘴上馬上說:“離開也好,我若是有好地方,我也走!”
何魚笑笑。
“既然你要走了,就別查後台了,好不好?”艾米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其實我心中沒底,怕是我一不小心碰上去的,萬一查出來是我弄的,那公司肯定會處分我。你也知道這個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像你有能力也有工作經驗,想找一個更好的地方也容易。”099何魚沉默不語,艾米這麽說,等於是讓何魚來背這個黑鍋。
“對不起Hedy,剛才是我態度不好,請你原諒我。我當時一聽,也是著急,怕因此而丟了工作。Hedy,我跟你說吧,我真的很在乎這個工作的。請你理解。”
任何人都不願背黑鍋,此刻的何魚心情很複雜。如果不說出來申請技術調查的話,那麽她將永遠背這個黑鍋了,然而望著艾米祈求的眼神,何魚又有些猶豫:“艾米不要這麽說。”
“是真的。Hedy,你若是不繼續在公司的話,我什麽都不說了,讓技術來查,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問題是現在你要走了,再查也沒什麽意義。再說了,我剛才聽頭說密碼是不能泄露的,說出去對誰都有責任,你說呢?”
艾米不這麽說還好,經她這麽一說,何魚反而想查個究竟:“這個我倒不怕。”
“Hedy,別查了,算是幫我一次,好嗎?”艾米哀求道。
何魚有點為難地說:“我考慮考慮。”
“謝謝,謝謝Hedy。”艾米再次哀求道,“你要答應我。”
何魚終於經不住艾米的再三哀求,便答應了下來:“那好吧。”
“謝謝。”艾米長出了一口氣,才想起來應該關心何魚一下,“Hedy是不是已經找到好的地方?”
“還沒有。”
“你不愁。”
“嗬嗬。”何魚站起身,說,“走吧,該回去了。”
兩人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時候,朱莉並不在座位。何魚晃動了一下電腦鼠標,Outlook裏麵出現了一封未讀郵件,是ICE大中華區人力資源部發出的關於ICE中國區銷售總監的人事任命。何魚點開一看:即日起,任命沙光輝先生為ICE中國區銷售總監,向主管銷售的中國區副總裁楊謙匯報,不再擔任中國區華東區銷售主管一職;任命王尚峰先生為ICE中國區華東區銷售主管、高級經理,向中國區銷售總監匯報。
看來沙光輝和王尚峰是如願以償了,何魚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朱莉的功勞,反正朱莉在2月份的數據上是幫了沙光輝一把。另外,何魚注意到,此次的人事任命在程序上發生了一個變化,之前有關中國區的人事任命,隻有總裁、副總裁級別的人事任命才會由大中華區人力資源部門發布公告。總100監以及總監以下的人事任命都是中國區人事部門發布公告,而此次的任命涉及到了也就是銷售總監和華東區主管一職,按照之前的程序,應該是由中國區人事部門來發布。何魚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打開那封還未寫完的辭職信,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重新寫了起來。在涉及要不要寫清楚這次失誤的時候,何魚猶豫了一下,看了艾米一眼。艾米正坐直身子盯著屏幕,一聲不響,坐姿端正,工作認真而又透露出幾分虔誠。何魚的心有些微微地痛,為了所謂的白領工作,有多少人改變了原有的模樣,自己何嚐不是呢?算了,還是不提了吧,反正自己是要褪下這虛偽的外衣了,又何必在乎這外衣上有沒有一點汙點呢。想到這兒,何魚便主動承認了那個失誤是自己造成的。
辭職信終於寫完了,何魚看著這封工作以來較為生動的辦公室作品,還是有些遺憾,裏麵有她不情願的“認罪”情節,不夠真實,不是她本意。
何魚歎了一口氣,還是點擊了發送鍵。
郵件顯示發送成功的一刹那,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突然釋放到何魚的身上。在這個格子間裏坐了一年多,第一次感受到了格子間氛圍的輕鬆。
何魚登錄上MSN,謝森的對話框便跳了出來:“在嗎?”
何魚看了看時間,謝森是在半個小時前發送的,此時謝森的頭像已經暗淡了下來,何魚便不想回複。可這時,謝森又發來了一句:“上線了給我說句話。”
“剛上來。”何魚回複道。
“你還好吧?”謝森問。
“我剛交了辭職信。”
“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為什麽呢?”
“回頭再說。”
“既然你不願說,我也就不問了。不管如何,你離職了也是件好事。若真是在她手下做的時間長了,不瘋也會抑鬱。”
何魚點了一個笑臉:“你找我什麽事啊?”
“聽說沙終於坐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何魚說:“這邊剛剛發布公告,你消息挺快的嘛。”
“沒有想到ICE中國還真任由他們來折騰!”謝森說。
何魚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謝森指的“他們”是誰,何魚對此並不想發表101意見,便打出了一個笑臉。
“嗬嗬,回頭再說。對了,你的離職批準了嗎?打算什麽時候走?”
“還沒批準。”何魚想起朱莉對自己的“勸退”,估計辭職信很快就會得到批準的。
“估計Julie現在還舍不得讓你走。”謝森說。
“為什麽呢?”
“不是還沒有人能接替你的工作嘛,她是希望你能帶好一個人,能做好這份工作後才會放你走。”
何魚看了看艾米,便回複道:“已經有人了。”
“哦,那你要小心了,在Julie麵前一旦失去了你應有的價值,那麽你很快就……”謝森說,“不過你早點離開的話,就早點解脫了。說實話,你目前的工作環境是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
這個時候,何魚的辦公電話響了。何魚拿起話筒說:“您好,我是Hedy。”
“Hedy,我是張勇,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聊聊。”
“沒問題。”
“那好,我5分鍾後在3號會議室等你。”
“好的。”放下電話,何魚知道張勇肯定是例行公事地在做員工辭職前的離職訪談,無外乎離職原因、對公司以及上司的一些意見和建議等。
謝森這個時候又發來了一句話:“先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什麽時候想工作了,我幫你推薦。我打算去鑫星。”
“鑫星集團?”
“對,已經談得差不多了,最近兩天要去上班。你若是感興趣的話,一起過來吧。”
“給你的職位是?”
“負責他們IT事業部的銷售工作。”
“哦,鑫星不錯。”何魚知道,作為ICE在中國區最有力的競爭者,具有央企背景的鑫星集團擁有8家在上海、深圳、香港、馬來西亞交易所上市公司以及50多家遍布海內外的子公司,盤子很大。有很多是做煤炭、鋼鐵、醫療、金融等具有資源壟斷優勢或者說部分壟斷意義上的國有公司也兼做102軟件產業,但真正和ICE有競爭關係的也就鑫星集團的IT事業部了。
“那就考慮考慮?”謝森說,“這邊雖說是國企,但IT事業部是完全走市場化的企業,比較鍛煉人。”
“謝謝,我會考慮的。我出去一下,回頭聊。”
何魚站起身,艾米看了何魚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何魚衝她笑了笑,朝門口走去。
艾米跟了上來,在走廊裏喊住了何魚:“Hedy。”
“什麽事?”何魚問。
此刻的艾米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兔子,露出驚慌失措的眼神,由於緊張而說起話來似乎也結結巴巴:“Hedy,我,沒,我沒什麽事情,就是,想謝謝你。”
何魚的內心忽然一陣釋然,能夠幫艾米一下也算是她退出ICE舞台前做的比較欣慰的事。她笑了笑說:“就這事?”
“當然還有其他的事。”艾米說,“中午請你吃飯吧。”
“沒問題。”何魚欣然應允下來,轉身朝會議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