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語雜言

第四章 兒子脫奶

　　星期天，我們到朋友家玩，我六歲的兒子逗那剛滿周歲的小孩玩，蠻有大人味地念道客家童謠：“麻雕者飛過河，嘀嘀達達討老婆，有錢討個黃花女，沒錢討個癩痢婆。”這一念，逗得我們這些大人笑得前仰後翻。也勾起了我回憶兒子脫奶時的情景……

　　兒子剛滿歲，妻就要給兒子脫奶，我做妻的工作，讓兒子吃到兩歲以後再脫奶，理由是：我吃到了五歲才脫奶，而且俗話說“吃奶的勁都拿出來了”，說明多吃奶勁大、身體就好。但妻執意不肯，說什麽越大越難脫。於是采取了客家傳統的辦法，在乳頭上塗上魚膽汁，兒子吃一口，苦得哭叫：“阿烏喂！”但吐掉魚膽汁，還要吃，第一次脫奶失敗了。後來改為妻離家一星期不見麵，這卻苦了母親和我。白天還好，母親給小孩吃飽了米糊子，帶他到外麵走走、玩玩還容易過。可到了晚上就不得過了，他哭著要“媽媽”、鬧著要吃“啵啵”。我想盡一切辦法哄他。平時他喜歡聽音樂，我就把錄音機擺在床上，放音樂給他聽，他開始安靜了一會兒，但慢慢地不行了。我又用媽媽小時候教我的客家歌謠，邊唱邊搖：“推籠者，嘰咕呀，生隻哦玀冇尾巴。拿來殺，一百八，拿來煮，煮到一鍋者。你一塊，厓一塊，吃得老者找尾巴。”聽到這裏，他似乎懂了，“格格”地笑。我接著又念：“麻雕者，飛過河，帶娘背崽睄外婆。外婆不在屋，打出火來燒茅蘆；茅蘆背，找打碓，打下前，打下退，打開園門割韭菜，韭菜心，換眼針，針有眼，交把傘，傘有油，交匹牛，牛會走，交條狗，狗會溜，交頭豬，豬會叫，交隻貓……”說怪也怪，兒子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不消一星期，兒子就脫了奶。

　　（載1997年4月26日《贛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