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大官人

後事略說

　　由於西門慶死得突然，棺材未備。吳月娘慌忙請人看材備棺。忙亂中，胎動早產，生下一個男孩，取名孝哥。李嬌兒乘亂從月娘房中敞開的箱子裏偷了五錠大元寶。

　　噩耗傳出，親朋好友、官吏同僚、優伶妓女都來看望祭吊，但氣勢遠不如瓶兒的葬禮。十兄弟會中的應伯爵幾個湊上七錢銀子，算是祭奠，喝足，吃飽，還摸帶些走。

　　李嬌兒見沒有動靜，再行偷盜，由桂姐傳送出去。終被月娘發覺。嬌兒尋機鬧事，意在另攀高枝。月娘無奈何，打發她出門。嬌兒即嫁給張二官人，做了二房娘子。張二官不僅買娶了嬌兒，又和應伯爵等人攬下了西門慶生前弄到的那筆古器生意，用錢討了西門慶的千戶官缺。應伯爵也轉過來投靠他了，並為他提出娶金蓮的主意。

　　蔡禦史送來五十兩銀子，祭奠一回，去了。

　　韓道國和來保二人回到清河，才得知西門慶已死。韓道國將賣貨得到的一千兩銀子帶在身上，回到自己家中。王六兒見銀子動了心，攛掇著韓道國拐財外逃，往東京投女兒去了。來保得知此事，封藏貨物，把事兒全推到韓道國身上，月娘無可奈何。

　　絲綿鋪關了，綢緞鋪也停了，隻有解當鋪、生藥鋪還開著。來保私下把貨物賣了，暗暗買下房子，開起雜貨鋪兒。在西門慶家中，來保處處與月娘作對，尋話弄氣。月娘隻得讓他搬了出去。

　　潘金蓮與陳經濟已是放肆無忌，不隻是偷玉竊香，而是停眠整宿。金蓮又把春梅拉扯進來，三人竟合著尋歡作樂。秋菊發現後，告訴月娘，月娘雖然知道金蓮不本分，但不相信竟與女婿苟且。金蓮膽子更大了。

　　月娘上泰山頂進香還願，中了岱嶽廟道士的計，被殷天錫所強，幸虧被眾人救出。奔逃路中，迷失路徑，在雪澗洞遇普靜禪師方才得救。臨別，月娘感激不盡，禪師說隻要月娘十五年後送兒子孝哥作徒弟。月娘不在意，隨口答應了。辭別下山，走到清風山，又被強寇矮腳虎王英劫得，要月娘作壓寨夫人。多虧因殺閻婆惜而在此避難的宋江，他見月娘舉止端莊，問明原委，要王英放了月娘等人。

　　月娘外出期間，金蓮與經濟白天黑夜纏在一處。金蓮發現自己有孕，告訴陳經濟。陳經濟要來墜胎藥。胎兒打下，倒在茅廁裏，被掏坑的人挑了出來。二人的事再也瞞不住了。月娘回家聽說此事，又在金蓮樓上當場抓住二人奸情，嚴詞規勸。西門大姐知道後，責罵了丈夫。金蓮和經濟被迫停止來往，隻得傳詞送帖以解思念。

　　過了些日子，月娘先將春梅教原先的媒人賣了出去，又不允許帶走一件東西。金蓮哪裏舍得，春梅卻頭也不回，揚長而去。春梅被賣給周守備作妾，潘金蓮更是孤單淒涼了。

　　陳經濟與潘金蓮不得見麵，已有一個多月，把憤怒向西門大姐發作，又打夥計，還指著孝哥兒罵月娘。月娘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氣昏過去。孫雪娥出了主意：約同幾個媳婦打了陳經濟一頓，打得這個女婿用脫褲子的手段嚇跑了丫頭女仆才得脫身。

　　月娘找來王婆，領回金蓮。金蓮拜辭月娘，哭別夫靈，告別孟玉樓，回到王婆家中。金蓮見王婆的兒子王潮兒已長大成人，就勾搭上了。陳經濟得知金蓮出來，趕到王婆家中相會。王婆提出要一百兩銀子作為金蓮的身價。陳經濟隻得答應，上東京家中取錢去了。

　　張二官向王婆還價到八十兩要潘金蓮，王婆不同意。後來張二官聽說金蓮同女婿私通，想到自己有個十五歲的兒子，又得知金蓮毒死丈夫，偷奸小廝，害殺嬰兒，哪裏還敢去要！

　　春梅來到周守備家，倍受寵愛，掌管了全家各處的鑰匙。聽說金蓮在王婆家待聘，便要周守備將金蓮娶來。周守備派手下親隨張勝、李安去看人議價。王婆死死咬住一百兩價錢不放。這時武鬆回來了。

　　武鬆發配孟州，受盡艱難，遇大赦，回到清河。聽說西門慶已死，潘金蓮回了王婆家中，舊恨燒心，立誌報仇。來到王婆家，說要娶嫂嫂，不僅答應一百兩銀子，還給五兩媒錢。王婆自然心喜。第二天，武鬆交了銀子。晚上王婆把金蓮送上門來，見武大家中燈燭明亮，武大靈牌供養在上，心中驚恐萬狀，正要丟下金蓮走脫了事，見武鬆已把門拴死。武鬆拿出刀來，將二人一一捆綁，令其說出當年害死武大經過。然後先將金蓮開膛，掏扯出五髒，再把頭割下。金蓮一命歸陰，時年三十二歲。武鬆又一刀割下王婆的頭。武鬆衝到王婆家，要殺王潮兒。王潮兒聽見王婆的喊叫，早已跑去叫地方保甲了。武鬆搜出自己的銀兩，提了樸刀，投奔梁山而去。

　　陳經濟趕到東京時，父親陳洪剛死三日。為了金蓮，他不聽母親要扶柩歸葬之言，隻取細軟箱籠先行，拿著銀子到王婆家來，才知金蓮已死，悲痛不已，於是買紙燒奠，發誓要捉住武鬆報仇。

　　金蓮的屍首無人安埋。金蓮隻得托夢與陳經濟，陳經濟怕月娘知道，要她去找春梅。春梅已整哭了幾天，得金蓮之夢托，央了周守備手下的人把金蓮葬於永福寺墳地。

　　清明時節，月娘與玉樓帶著兒子和家婦仆人給西門慶上墳，來到永福寺，正遇著來給金蓮上墳的春梅。春梅此時已是守備內宅小夫人，站在一處，已非昨日情景。好在春梅不記前隙，仍尊月娘和玉樓為上。月娘心中十分感動，邀春梅來家中走走，春梅答應下來。

　　來旺在原籍學會了磨鏡手藝。重返清河，與孫雪娥相會。雪娥偷了首飾金銀與來旺遠逃，被官府抓住，發給官媒賣了。春梅將她買來，打入廚房。雪娥知是報當年之仇，隻得忍受。

　　陳經濟放出風聲，要到官府告月娘收他原先寄放的金銀箱籠不還。月娘便將西門大姐與一些陪嫁之物一起送了過去。

　　喪偶鰥居的李衙內看中了孟玉樓，使媒人說親，月娘要媒人問玉樓自己。玉樓也見到過李衙內，心中有意，又想到自己如此守寡，將來無所依靠，便半推半就，換了庚帖，嫁了過去，做了正房娘子，夫妻十分般配恩愛。

　　陳經濟吃喝玩樂，揮霍無度，將老娘活活氣死。他又拿著當年在西門慶家撿到的玉樓的一支簪子，去找玉樓詐訛錢財，被李衙內整治了一番。後又被“朋友”騙去生意本錢。他有氣無處出，對西門大姐百般打罵。大姐上吊身亡。月娘率人打了陳家，又告到官府，定了絞罪。陳經濟一再賄賂官吏，終得負刑釋放。這條光棍漢從此四處流蕩，靠乞討過活，做過道士，受了不少磨難。為爭娼妓，與人鬥毆，送進官府，正碰到周守備手上。此時的春梅已生了個兒子，大奶奶也死了，被冊正做了夫人。她一麵以姑表兄妹為辭，救下經濟，隻是礙於雪娥在家，不能留下經濟；一麵又借故將雪娥毒打一頓，賣給娼門，以便讓經濟進來。孫雪娥後來被輾轉賣到酒店，遇上張勝，二人相好，張勝便將雪娥包了下來。

　　小廝、丫環一個個長大成人，偷情的、盜銀的，月娘難以管理過來。一家仆將人家典押的頭麵飾物偷去，被人告到官府。接此案的是吳典恩，竟要來整治月娘。月娘有苦難訴。春梅得知，要周守備查處發落吳典恩。月娘得脫。

　　春梅在西門慶三周年忌日和孝哥三周歲生日時備禮來看望月娘。舊地重遊，見花園一派凋零，金蓮房中破敗不堪，瓶兒屋裏荒草沒膝，好不悲傷。從月娘那裏回來，春梅派人找回了陳經濟。陳經濟進了守備府，洗浴更衣，麵貌一新。周守備用好酒招待這位“舅子”。這事後來被月娘得知，兩家便不再來往。

　　周守備奉命征剿梁山，把陳經濟的名字記在軍籍簿上。春梅又為陳經濟說了一門親事，是開緞鋪的葛員外女兒葛翠屏。經濟再婚，好不快活。春梅收拾書房與他用，專管外麵文書往來。周守備得勝而返，升為濟南兵馬製置，陳經濟也得了個參謀之職。又抓到了那騙取生意本錢的“朋友”，追回了一些銀兩，得了臨清碼頭上的一家大酒樓。過了些日子，陳經濟便在此酒樓門下，遇到了正從船上卸行李的韓道國夫婦和女兒愛姐。原來蔡京等權奸已經倒台。陳經濟讓他們在店中住下，又與愛姐枕畔山盟。

　　金兵侵犯中原，周守備再升為山東統製，率軍駐紮東昌府。這日，葛翠屏回了娘家，陳經濟與春梅雲雨求歡。床上枕畔，他把打聽到的張勝與雪娥同宿在外並唆使小舅子劉二打了酒樓的事告訴春梅。春梅勸他別急，等周統製回來再結果張勝。不料張勝隔壁聽見，提刀進房，恰巧春梅去看孩子了，張勝先殺了經濟，再去尋春梅時，被李安抓住。後來周統製回家，不問情由，將張勝亂棍打死，又拿劉二也是亂棍打死。孫雪娥恐被捉，自縊身亡。韓愛姐哭倒在陳經濟的墳地上，正遇上墳的春梅和葛氏，愛姐立誌同葛氏持貞守節，並姊妹相稱。

　　春梅孤獨難度，勾搭李安不成，又引誘老家人周忠十九歲的兒子周義。周義年輕俊美，一搭即成。周統製一心守邊抗金，不幸陣亡。春梅從此常留周義在自己房中，朝暮交合，縱欲無度，生出癆症，體瘦如柴，仍貪欲不已，竟死在周義身上，亡年二十九歲。

　　徽、欽二帝被擄北上，兵荒馬亂。葛氏回了娘家，愛姐孤身一人四處尋找父母，後來削發為尼，誓不再嫁。月娘也打點了些金珠寶玩，與玳安幾個男女仆從領著十五歲的兒子逃難，想去找結為兒女親家的雲離守投親。走到郊外，遇見了普靜禪師。禪師是來收弟子的，月娘這才知道當年允諾並非戲言，她哪裏舍得兒子出家？禪師指引大家到永福寺中歇息。是夜，禪師超度幽魂，周統製、西門慶、陳經濟、武大、金蓮、瓶兒、花子虛、惠蓮、春梅等人先後顯出幽魂，禪師一一薦撥超生，被月娘丫環窺見。月娘則夢見自己找到雲離守之後，被逼結伉儷，親上加親。月娘不從，雲離守竟欲殺死孝哥。月娘驚醒過來，丫環又告訴所見幽魂之事。月娘方才醒悟，願送孝哥兒拜師出家。普靜禪師又將手中禪杖朝孝哥頭上一點，顯出西門慶之形，眾人才知孝哥即是西門慶托生的。孝哥複原醒來，隨禪師而去，法名“明悟”。臨別，禪師要眾人不必前進，不久國分南北，中原有主，兵戈退去，可以還家。月娘哭送孝哥離去。

　　十日後，大金國立張邦昌在東京稱帝，天下太平，人民複業。月娘一行回到家中，見家產器物仍在。月娘將玳安改名西門安，承受家業，人稱西門小員外。月娘直到七十歲善終而逝。

　　說明：本書與《潘金蓮與李瓶兒》、《傲婢春梅》是姊妹篇。它們共同構成一個《金瓶梅》主要人物群像。主要寫商場、官場、社會之事。

　　欲知西門慶家中妻妻妾妾之情事，請看《潘金蓮與李瓶兒》，欲知主奴之間恩怨情仇和全書大結局，請看《傲婢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