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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節 雨夜驚魂

  人是帶著恐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嬰兒降生的第一聲啼哭,就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種恐懼表現。人的一生,都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恐懼的事情。每一個人的心路曆程都有過怕鬼的痕跡。

  鬼是什麽東西,《說文解字》的解釋是“人所歸為鬼”,就是說人死了就變成鬼了。從陰陽學來說,自然世界為陰陽的組合,太陽為陽,月亮為陰,男為陽,女為陰,人為陽,鬼為陰,所以,鬼是無處不在的,要不然怎麽會有說鬼話,做鬼事,煽陰風,點鬼火,甚至還有吸血鬼,鬼門關等。以至於人們常常見到的驅鬼、打鬼、信鬼、罵鬼、怕鬼等一係列與鬼有關的故事。“人死精神不滅”,說是人的肉體可以死亡,但靈魂不滅,它脫離人體後,飄蕩在空中,永不滅亡,並以一種神奇的力量,在人類社會中,形成了一種奇特的鬼文化現象。一部《聊齋誌異》,就是一部鬼文化的百科全書。

  我開始是怕鬼的。小時候,就常聽大人說神鬼怪的故事,青麵獠牙、詭秘怪異。雖然沒見過,但談鬼色變,驚恐不安,特別是經曆過與鬼有關的事情後,更對鬼的存在堅信不疑。有三件是我所見所聞所親曆的。上個世紀60年代的一個夏天,我與村上的一些小孩和大人去公社看露天電影,去公社的路程大約兩公裏,要穿過一座水庫,沿水庫的丘陵山穀,翻過一座墳山,才能到達公社所在地。我記得那天是下弦月,電影散場往回家的路上,已是漆黑一片,隻是天上的星星還很明亮,朦朧中隱隱可見回家的小路。當我們走到那處墳山時,隻見離我們不遠的墳墓上有白影在晃動,我們一行人都看到了,大家嚇得驚恐萬狀,我驚恐地拉住一位比我大一點的小孩,嚇得連氣都不敢喘。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誰也不敢前行,緊緊盯著那個晃動的白影。黑夜靜得可怕,這時,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那個白影處有柴草的響動,大家更加恐怖了。我們緊緊圍成一團,焦急地等待著與我們一起看電影的大人們的到來。沒過多久,幾個大人慢悠悠地趕上了我們,驚魂未定的我們馬上告訴大人們,說:“那裏有鬼”。

  有個大人大聲喝問:“那個白影是人是鬼?”

  沒想到,那個白影子竟回答:“是我”。

  “你是誰?”

  “我是江水哩!”

  從聲音可以辨出,這人正是我們村上的江水大叔。

  大家這才鬆了口氣,有個大人帶了個手電筒,往那個地方一照,隻見江水大叔坐在一個長滿雜草的墳頭上,墳頭上還放著一根剛從廬山砍下的鬆木。幾個膽大的大人撥開荊棘雜草,來到江水叔身旁,把他帶出了墳地。大家急切地詢問他怎麽走到墳地裏去了,江水叔告訴大家:他一早上廬山的程家棚,砍了一根鬆木扛回來,走到公社時,天就開始黑了起來,當走到這裏時,看到了一處寬敞的大路就在跟前,原來的山路不見了,我就扛著這棵樹走了過來,沒想到,眼前一黑,那條大路不見了,隻得把樹放下來找路,但我左摸是一個墳頭,右摸是一個墳頭,根本就走不出去,要不是你們來,恐怕要到天亮才能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遇到與鬼有關的事。

  上個世紀的70年代初,開展了轟轟烈烈的“一打三反”運動,天天開鬥爭會,地、富、反、壞、右成了這場鬥爭的運動員。我們鄰村有一個人,是國民黨時期的鄉長,50年代初土改時被人民政府鎮壓。事隔20多年後,在那次“一打三反”時,有人說:“當年那位鄉長有一支駁殼槍下落不明。”為了這支槍,還驚動了縣裏的造反派,由這個造反派帶領工作組進駐這個村,天天開群眾大會,檢舉揭發,查槍支下落。一名當時在鄉長身邊當鄉丁的人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反複批鬥,要他交出那支駁殼槍,那個人經不起折磨,終於投塘自盡。一時人心惶惶,氣氛十分陰森恐怖。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村的一個年輕婦女,是從外地嫁過來的,從未與那位鄉長謀過麵,一次在批鬥會上,竟模仿死去20多年的那位鄉長的聲調語氣講胡話,大家都說是那位鄉長還魂。這件事我不是親曆所見,但多次耳聞,在我幼小的心靈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從此,我始終堅信,鬼是存在的。

  我自己也碰到過一件怪事,1978年春節前,我在一家報社工作。由於當時交通不是很便利,搭上了一輛回老家的便車,回家過年。車到縣城時,已是晚上一點多鍾了。車停在縣農業局大院內,車上的人們很快就回家了。我下車後,整理了一下行李,準備去縣委招待所住一個晚上,可是,怎麽也找不到大院的出口,眼前都是牆壁和窗戶,心裏老在想,進大院時,明明看到一條很寬的通道,汽車都能開進來,我怎麽就找不到出口呢?但沒有恐怖的感覺,隻是不停地在大院裏找出口,加上又背著行李,大汗淋漓,內衣都濕透了,整整在這個院子裏走了近四個小時,也不知道停下來休息,直到早上快5點鍾時,聽到了雄雞的第一聲啼聲,突然眼前一亮,出口處就在我眼前不到10米的地方。後來,我把這件怪事告訴我的朋友,他們說:“你是碰到鬼打牆了。”

  上個世紀80年代初,我在部隊服役,部隊所在地是一個軍區指揮所,地處山區,部隊駐地,分為兩塊,一塊是指揮所維護隊的營地,穿過這個營地,上到一個半山坡上,那便是指揮所機關幹部的營房。我那時在指揮所當文書,就與機關的幹部們住在一塊,一到周末,幹部們都回城裏,與家人團聚,隻有我一個人守在這一片空蕩的營房。我是1979年5月份到這裏來工作的。聽老兵們講,幹部營房路旁的一口深水井,曾淹死過一名當地的婦女,該婦女是因為家務事而投井自盡的,一直陰魂不散,說得活靈活現。所以,每當周末,都有一些恐懼感,便把手槍子彈上膛,關好保險,放在床邊上壯膽。有一個周末,烏雲密布,天空一片漆黑,加上由於停電,整個營房非常寂靜,我也早早地關門休息了。可是睡到半夜,房間靠山的窗戶傳來輕輕的敲打聲,把我驚醒了。我想,要是有人找我,應該是敲我前麵進門的窗戶,更合理的說,應該是敲門。我一下緊張起來,莫不是戰友們傳說的鬼來了,我大喊一聲“誰?”除了一陣陣風聲,根本無人應答,也沒有敲打窗戶的聲音。我便重新睡下。沒過多久,又出現了很有規律的敲打窗戶的聲音,我更緊張了,便拿起手槍,朝窗戶連開三槍,窗戶的玻璃嘩嘩地往下掉,清脆的槍聲,劃破夜空。這時,兩個戰友在敲我的門,原來是他們為了嚇嚇我,試試我的膽量,拿了一個竹竿,偷偷摸摸隱蔽在我靠山的窗戶一側,見我已睡著了,便伸出竹竿敲打我的窗戶。原來是這樣,一場虛驚。從此,我對鬼魂的傳說,開始懷疑起來,因為我在這個傳為鬼魂作怪的地方,住了一年多,根本就沒有什麽異常的現象。

  1982年,我在一個人民公社工作,被分配到該公社一個大隊蹲點。這個大隊背靠廬山東牯嶺,麵臨鄱陽湖,交通極不便利。一到鄱陽湖漲水季節,湖汊便把兩岸的村莊隔離開來,平常隻要四、五分鍾的路,便要繞著湖汊底部繞過去,一般都要半小時以上。我蹲點的大隊隊部,又孤零零地矗立在湖岸邊的一個小山上,大隊部後麵又是一處陰森森的墳地。隊部裏有一個小賣部,一個小食堂,加上大隊部的幹部,白天還算熱鬧。一到晚上,通常情況下隻有三個人,一個是下隊蹲點幹部,一個是做飯的師傅,還有一個是小賣部的售貨員。

  我記得是一個隆冬的季節,那天,天氣陰沉,烏雲密布,一場大雨即將來臨,使人的心情非常的憂悶。晚飯前,小賣部的小何說家裏有事要他回去,飯也沒吃,就回家去了。做飯的師傅說家裏有人病了,等我吃好晚飯後,也把廚房門一鎖,拿著一把雨傘走了。這時,空蕩蕩的大隊部就剩我一人了。

  地處大隊部小山的背麵,是一個湖汊灣,聽當地老鄉講,常常有在鄱陽湖出事船隻,船上的人遇難後,隨著風浪,會漂泊到這湖汊灣裏來,湖汊灣山坡上那些沒有墓碑的小土堆,就是那些亡靈的墓地。加上隊部後麵的老百姓的祖墳山,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了,而且他們還不止一次告訴我:“這個大隊部鬧過鬼。”

  陰雨天,夜幕降臨得要早一些,我回到房間,用開水瓶裏的熱水,簡單洗刷完畢,天已開始黑下來了。大隊部的一樓是辦公室,二樓的東麵是一個會議室,西麵有四個房間,中間一條走廊,房間前後對稱,房間的頂上,隻有幾根橫梁架著,沒有天花板,所以,外麵刮大風,房裏就起小風。大隊給我準備的蠟燭根本沒法用,剛點著就被風吹滅了。我隻好睡在床上,聽著一陣緊一陣的風聲和淅淅瀝瀝的雨聲,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房間門突然大開,還重重地撞到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一下子把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我颼地一下坐了起來,緊張和恐怖的氣氛彌漫了整個房間。我明明記得,睡覺前,房門上的插銷是插好了的,門怎麽會開了呢?難道說真是有鬼不成。我壯著膽,迅速起來又把房門關了起來,重新把插銷插好,回到床上,嚇得全身起雞皮疙瘩,把被子蒙在頭上,不知過了多久,我又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關好的門又轟隆一下敞開了,驚嚇之中我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緊盯著那敞開的門,嚇得我連門都不敢去關了。一陣一陣的狂風呼嘯著,腦子裏一片空白,過了一陣子,我看到除了吹開的門發出撞擊聲外,沒有發現其他什麽異常情況,便又壯了壯膽,起床重新把門關了起來。

  這次,我再也睡不著了,坐在床上,打開手電筒,緊緊盯著門的插銷,我要看一看這個門是怎樣自動開的。突然,門動了一下,插銷也動了一下,我一下又驚恐起來,眼睛不敢閉著,死死盯住插銷,好家夥,插銷又鬆動了一下,我暗自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心想,不管什麽妖魔鬼怪,敢在我麵前顯出原形,就用手中的鐵殼子手電筒砸碎它的腦袋。

  狂風還是一陣緊一陣,我忽然發現,一陣狂風吹過來後,門也隨之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一樣,門上的插銷也跟著鬆動,來一陣風,插銷就動一下。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插銷也鬆動三分之一了,沒過多久,又是一陣大風,門又轟然一下開了,我終於明白,原來是大風在作怪。這回我不害怕了,迅速起床,重新把門關好,把一個桌子移過來把門頂住,便回床休息。

  折騰了一個晚上,人已十分疲勞,一覺已睡過了頭。當大師傅敲門叫我吃早飯時,我打開窗戶,早已雨過天晴,浩渺的鄱湖風平浪靜,遠遠望去,藍天白雲下,白帆點點,一副秀麗的鄱湖風光圖。

  大隊幹部陸續來到了隊部,他們問我昨天晚上一個人住在這裏,害不害怕,我告訴他們:“昨天晚上,確實鬧了一個晚上的‘鬼’,不過你們別害怕,我已把‘鬼’降服了。”

  從此,我堅信,世上本無鬼。隻是有些奇異的現象,未能破解,所以有信它的,才使它存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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