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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日記》選

  馬拉加

  八月份,每天很晚我才推開這座老宅的百葉窗。陽光像利刃一般插進依然如故的長滿葡萄樹的山坡。我童年時的牛已被耕馬所替代了,但是鄰居的牛還是叫卡烏貝和拉烏雷。這兩個名字在充滿蒼蠅嗡嗡聲的寂靜中拖長了聲音;它們從往昔中浮上來,在這空蕩蕩的一天的表層爆開。由於割草機無法除去果樹下的野草,於是我又聽見昔日的聲音:有人在磨長柄鐮刀。

  然而對我來說,從噴灑過硫酸鹽的沉睡的葡萄園中再也湧現不出任何象征了。我隻是在回想硫酸鹽的價格。如果說我戴著遮陽帽穿行在燃燒的葡萄園中,那不再是像希伯來青年那樣穿過烈火去尋求自我陶醉的靈感,而是在掰開藍色的葡萄葉,尋找病害的跡象。往日我父母也是這樣可憐巴巴地照料它們,當時我們對這種忐忑不安頗不以為然,對這種憂心忡忡的盤算無動於衷。我們在采摘我們自己的葡萄:形象、激情和夢想。

  那時的土地,在我和朋友們看來,多麽充滿生命力!在那個神奇時期,有些年輕人仍然百誦不厭地相互背誦詩句,我們偶爾也在《奧林皮歐的悲哀》或《牧人小屋》中得到樂趣,但是,關於這些詆毀自然的浪漫派詩句(“若無其事的大自然,你多麽健忘!”),我們記住的隻是它們的雄辯力。我們不可能將這些詆毀當真,因為我們緊緊貼著活生生的土地睡覺,我們俯身瞧著它沉睡,四周是無邊的顫動:蟋蟀、蚱蜢、蟬。我們聆聽土地在喃喃低語。

  土地沒有欺騙我們。每年假期開始的時候,我們多麽快活地與它重聚!有時,一個男孩在離開巴黎時可能心中難過,因為在這一年中,心與心之間結成了許多紐帶。在七月份病弱的栗樹下,在夜間的十字路口,在郊區可愛的小旅店裏,他必須對不忠實的人告別;他盼著對方表現一絲離愁,但是枉然;對方沒掉一滴眼淚,於是他萬念俱灰。然而,我們深信親愛的故鄉擁有醫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請求故鄉為你的將來祝福……”,這是安德烈拉豐在信中對我說的。他的心從未將我和我的土地分開。是的,他是在土地上結交這個帶著土塊的朋友的。每當和我談論我時,他毫無例外地總提到“帶綠籬的花園、大陽台、視野、還有房子的另一側,幹草可能成垛的草地、遠處的山坡、沉睡的大路,每晚,月光一定在關照它”。我們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生命中最隱秘的部分與世界隱秘的生命連在一起了。是謙遜的安德烈拉豐使我理解了莫裏斯德蓋蘭。他們兩人都熱愛大自然,愛到癡幻的程度,而且將它視作天主的對手。不過,蓋蘭從不在造物主與被創造物中作選擇(他將自己的思想比作“在天邊,在兩個世界之間燃燒的天火”),而安德烈拉豐都立即選擇了天主,使大自然退居第二位。但大自然卻自始至終是他最可靠的朋友。1914年,在死亡前夕,這位弱不禁風的士兵還對令人精疲力竭的夜行軍作了這番插敘:“我又見到了全部星星,在一個美麗的夜晚,在大路上……”。

  在這種激情中,可能有一大部分屬於虛文和造作。是否可以參照弗洛伊德的變異學說,以澄清這種泛神論的虔誠代表的是什麽其他感情呢?不過,無論這算是逃避還是“遷移”,我不想在本文中作這類探討。

  今天,可憐的泛神論者已到垂暮之年,他熱切地要求土地別忘記曾經愛過它的死者。他深深感受到維尼的悲傷:

  我們將這樣走著,隻留下影子

  給這對死者無情的土地

  我們將談起他們……

  薄霧在荒原上顫動。昏沉從這個巨大的滋生地向外蔓延到整個草原,直到黃昏。今天是禮拜天,連硫酸鹽噴霧器的聲音也聽不到。卡烏貝和拉烏雷在黑洞洞的牛欄裏睡覺。沒有神甫的村莊連午禱鍾也不再敲了。維尼所說的“廣大的、沉默的土地”之所以沉默,是因為它已奄奄一息。我們還需多久才肯承認從土地上消失的生命正是我們的生命呢?我們的青春,通過山坡開闊的側脊,已經散開,消失。昨天晚上,我在大陽台上觀看天上的流星和本地節日的可憐的煙火,我的心再沒有力量賦予巨大的天體以生命,再沒有足夠的活力使死亡的世界與我共享生命。沉睡的兄弟們,我們以前不正是這樣自認是宇宙之主的嗎?我們將自己的心靈,將我們青春的熱情、痛苦、夢想賦予宇宙。唉!垂暮的老人發現,從垂死的土地上慢慢消失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生命;那些隻有他一人還記住的死者,那些曾在這個大陽台上遐想的死者,將與他一同死去,再一次死去。在我死後,馬拉加將一下卸掉全部回憶,它將失去記憶。

  我們的父母不曾體驗過這種焦慮,因為莊園的生命並不依托於他們個人有限的生命,而是依托於家族、家庭,而他們認為家庭是不會消亡的。盡管有葡萄根瘤蚜蟲害,有歉收,有民法典,有分家,他們深信不疑:在自己死後莊園將傳給兒孫。“不管發生什麽事,絕不可變賣土地”,這是他們臨終遺言中不可缺少的內容。人們想方設法不變賣土地,想方設法使地產保持完整。自大革命以來,每一代人中總有一位終身不娶的叔父,他將地產傳給侄子,好使剛剛分家的遺產再合攏。不論形勢如何,土地對家庭忠貞不貳。地產與家族的這種結合似乎通過了國家幹涉主義和稅收製度的考驗。祖父可以安安穩穩地把土地攏到自己垂死的軀體上,以這片土地蓋住自己的墳墓,因為,肉體固然可以毀滅,他已經和土地結為一體了,這種結合,在他看來,是永恒的。

  而今天,這種結合受到爭議。將來有一天,在鄉村公證人事務所裏,會出現一張用四顆圖釘釘在牆上的粉紅色廣告:“出售地產:葡萄園、住房、寬敞的附屬建築……”再過後,有一天,會有一位老人牽著一個孩子來到大門前。那大概是在下午五點鍾。在蒼白的葡萄樹中間,枝葉茂盛的植物顏色深暗,此外還有生長在加隆河硬泥中的雜樹和索泰爾灼熱的草地。在荒原盡頭黑硬的地平線上,天空變得蒼白。一絲麵孔覺察不到的微風將平原的炊煙帶向南方。百鳥沉默,模仿著樹葉的靜止,隻是有一刹那,一隻鳥忘乎所以地叫了起來。任何生物,此刻要是在大路上,可能死去……然而,我仍然想象這位老人,他的麵貌和我有幾分相似。我聽見他在低聲說話,孩子好奇地抬起頭。“右邊那扇窗子,我可憐的父親以前就在那裏工作……你問他是幹什麽的?寫小說。台階前的繡球花已經死了。老葡萄樹也給拔掉了。我父親還以為房前的小榆樹活不了多久,可它們還在這裏,病歪歪的,但還活著……我父親的母親……她死的時候我像你這麽大。我隻記得她在小徑拐彎處那沉重的身影,麵目卻模糊了……”

  一個陌生的人影從台階上走下來,於是老人牽著孩子走下山坡。

  勞倫斯在花園中

  我頭上這片巨大的嗡嗡聲,不是來自蜂群,而是來自幾隻金龜子。它們勾掛在無力負載的柔弱的嫩葉上,相互擁抱著跌落下來,跌在我的紙上,我正好在描寫青年對少女的回答。我仰起頭,看不見任何一隻自得其樂地囀鳴的小鳥--其中我隻能辨認夜鶯的歌聲。如果德拉曼在這裏,他會告訴我那不斷輕聲重複如此溫柔,如此具有魅力的啾啾聲的是什麽鳥。

  太陽用溫和的熱度醫治四月份的霜凍給葡萄造成的凍害,葡萄蔓枝上出現了小花蕾。也許會有葡萄酒的。突然,我看見夜鶯,我可憐它那跳動的、鼓脹的喉部,還有它響亮的歌聲:宛如瑪莉布昂再世!而昨天晚上,它的歌聲被葡萄園中蟋蟀的嘈雜聲淹沒。看不見的蟋蟀都在粗野而狂熱地鼓噪,以致當然將耳朵湊近時,耳膜一陣疼痛……

  一隻大灰鳥在綠籬中受驚,噤若寒蟬,怕被我察覺,這是隻布穀鳥。春意撩人,我無心閱讀。最後的丁香花,第一批山茶花,都在空中送來幽香,書從我手中掉落。這本書講的是勞倫斯。親愛的勞倫斯,還有凱瑟琳曼斯菲爾德,他們是我最好的英國朋友!隻有在這些英國人去世以後。我才理解他們,愛他們;上千篇評論,上千封公開的信,日記,莫洛亞的研究以及上乘的識作,終於使我信服:英國人並非火星人,而是兄弟。

  這位勞倫斯,我敢打賭曾在達尼埃爾阿萊維家中見過一次……那是他嗎?當時有人輕輕對我說:“你知道嗎?這是位英國大作家?”不,當時我不知道。他大概有所覺察,因為,當我聽見他的名字時,我眼中並未閃光。對我來說,他既然是英國人,便已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一層無法穿透的濃霧。不過,我記得他那張攣縮的臉上刻著明顯的死亡先兆,以致我難為情地轉過臉去……因為,即使是他人的死亡,我們也不應正視。那是他嗎?我始終不願去證實這一點,寧可保持懷疑的安寧……想到我可說而未說的話,多麽傷心!我本可以對他說:“我們是同齡作家,但相距萬裏。然而,親愛的勞倫斯,我佩服你,我了解你的一切,我愛你……”

  我愛他甚過他的作品,那些談論他本人的作品。這個奇異的命運提出了那麽多問題!他是布爾歇未曾想到的另一個“階段”的側麵。這位礦工之子成為英國最著名的作家之一,卻無意在社會地位上攀登,相反,他逆流而上,如同鱒魚一樣:人們想讓鱒魚在朗德荒原的溪流中繁衍,可鱒魚嫌溪水太暖,終於全部遊回冰涼的溪水源頭。總是同樣的故事:莫裏斯德蓋蘭的故事,以及一個世紀以前詩童韓波的故事。要找回我們失去的太陽之子的尊嚴!每一代中,總有一個人想重新成為半人半馬的神物。

  勞倫斯在塔奧斯及墨西哥住過,但他並不天真地相信有什麽“善良的野人”。我想他對印第安人並不抱有任何期待或希望。他要求的是,所有的人,不管是印第安人還是歐洲人,都期待和希望從他勞倫斯那裏得到啟示。我們的同時代人,在遇見基督時(每人都在特定時刻與他相遇),最通常的態度是冷漠或鄙夷。但是還有另一種態度,它在尼采以前被掩飾,在王爾德的書中有所表現,而在今天蔓延開來,那就是某種敵對、嫉妒、羨慕。勞倫斯並不想成為反基督(勞倫斯沒有仇恨),他想成為另一個基督。跟隨他的女士們在這一點上沒有看錯(請看梅伯一道奇柳漢,卡爾斯維爾夫人,多羅瑟布雷特等人的書以及阿爾弗雷德法布爾-呂斯的《勞倫斯傳》)。我們可以將基督的話可怕地顛倒過來,便成為勞倫斯觀點的題銘:“人如果失去了宇宙,那他贏得靈魂又有何用?”這句褻瀆神明的話他從未說過,但它卻給了我們打開《查特萊夫人的情人》的鑰匙。

  勞倫斯並無任何卑下的情操,也無任何預謀的Y蕩,但這個英國人是邏輯學家:如果忽視人身上的這種力量,這種血與肉的根本力量,那又談得上什麽重獲宇宙呢?如果說,像基督徒所相信的那樣,肉體是清白的,自然天性並未從本源上受到創傷,那麽,誰能阻止我們公開地、毫無掩飾地談到它呢?誰能阻止我們利用它來重獲失去的天堂呢?勞倫斯說,人是不道德的,因為他有大腦。深沉的本能是純潔的。動物從來不會弄錯。

  可憐的勞倫斯!他生活過,他想錯了,他已死去,也許是被女人窒息而死的。這使人想到德裏厄的小說《被婦女們掩蓋的男人》。今天早上,在這個觀賞春光的陽台上,我想到勞倫斯。這時的太陽不是和塔奧斯的一樣嗎(它也許更為我們所熟悉,而且它在這裏不是崇拜對象)?植物中所充滿的不也是同樣的液汁嗎?不存在什麽老地方新地方。全球各處都同樣,一個印第安人並不比我祖父的老女仆更為神秘--自我幼年時起,她每天中午和晚上都給我端來一盤香噴噴的湯。

  為《卡門》辯護

  既然有虛假的高雅,便有虛假的庸俗。《卡門》便是虛假的庸俗的典型作品。對自詡高雅者來說,這是一個圈套,但音樂家們都能識破這個圈套,而且,就我所知,沒有一位音樂家不給《卡門》以應有的地位。

  可是,沒有一部傑作受到比它更不公正的待遇了。我在大學時曾去波爾多的大劇院看《卡門》,“棕發的煙廠女工”和“小兵們”的難聽的口音使我以為這不過是滑稽可笑的演出。多年以後我才發覺,那場《卡門》的演出正是恰如其分。那是狂歡的場麵,彌漫著茉莉花和屠宰場的氣味,老百姓在這個夏季的禮拜天紛紛湧上街頭,向坐在敞篷馬車上駛向鬥牛場的、光彩奪目的鬥牛士們歡呼。在第二幕,一位十分年輕的舞蹈家,雷吉娜巴代,在“posada”的桌子上翩翩起舞,其他演員和公眾為她擊掌助興。

  我們對卡門並不生疏。她披著發亮的鬈發,插著石竹花,在聖卡特琳街上兜售阿卡雄的沙丁魚,周圍是一群瘦弱的但叫人生畏的小流氓。舞台隻是日常生活的延續。劇中人埃斯卡米約,對我們來講,就是格裏達、馬桑蒂尼、赫威爾特、阿爾加貝諾、富恩特斯、波比塔,總之,我們在temporada所欣賞的所有的dicstros。

  這位吉卡賽姑娘臉上充滿激情,這正是虔誠的師長們要我們多加提防的。壞女人,該下地獄的婊子,士兵們為她開了小差,成為殺人犯。在我們學業結束時,傳道者曾經作過真實的描述:

  你們可以逮捕我,

  但我殺了她,

  卡門,我熱愛的卡門!

  我走出劇場,在列柱廊裏遐想了片刻。西班牙的風憂愁地吹起圖爾尼林蔭道上的塵土,大滴的雨點打在石塊路麵上。

  對這件事我記憶猶新,便對孩子們說:“你們應該去聽聽《卡門》”。於是,一個星期六晚上,我們便去了喜歌劇院。孩子們一定會興高采烈的,我事先便感到由衷地高興我向他們描述了熱熱鬧鬧的第一幕,陽光燦爛的西班牙廣場,騎坐在椅子上的衛隊士兵、香煙工廠、騎警、還有唱著歌的小男孩,還有相互扭打的煙廠女工,還有袒著胸的卡門,她的彩花被撕破,茶花似的肩頭在流血。我向孩子們預言說:人群一定會讚賞不已,頂樓的觀眾會欣喜若狂,會一個勁地大喊“再來一次”!

  多麽奇怪!我們對可憐的法蘭西喜劇院挑挑揀揀,因為我們偶爾去那裏看戲。但是從來誰也沒有想到去喜劇院訂星期六晚上的包廂,去看《卡門》。觀眾中什麽人都有。有戴著夾鼻眼鏡好似失明的綜合工科學校學生,有剛出茅廬的聖西爾軍校的學生。因此,劇團“不賣力氣”。序曲演得很一般,缺乏生氣,仿佛是二流咖啡館的演技。幕布拉開,廣場上空無一人,平台上淒淒慘慘,在郵局的柵欄後麵,幾個職員無精打采地唱著,他們雖然打定主意要“盡量少賣勁”。

  然而,這部古老的傑作最終占了上風。它使昏昏欲睡的職員逐漸興奮起來。唐若塞大腹便便,在唱“你扔給我的花”時震耳欲聾,然而,到了最後一幕,他終於發揮了風格。盡管演員們不盡如人意,《卡門》本身的魔力最後還是發揮出來了。絕妙的最後一幕!首先是粗獷的、氣喘籲籲的音樂,它在我的血液中喚起了狂熱,那是我們都熟悉的狂熱,在鬥牛以前,在等待這種悲慘的快樂時……卡門戴著雪白的頭紗,在一片扇動的扇子中間走出來,她挽著埃斯卡米約的手臂,直起脖子,用沙啞的聲音唱道:“是的,我愛你,埃斯卡米約。”突然,在這個節目的喧囂聲中,在這個明媚吉日的金色塵埃中,傳來女友焦慮的聲音,仿佛是霹靂的先兆:“卡門,別呆在這兒;他在那裏,唐若塞……他藏著……你當心!”

  plaza音樂消失了。那人從牆角走出來,於是開始了永恒的呻吟:“我不是在威脅,我在懇求,我在祈求……”接著是那句從古至今,普天之下,凡在這個愛情轉折點時都必然出現的話:“我忘掉一切……我們從頭開始……”,還有那句一再重複的、單調的告誡,那句絕望的、卻無法打動女人鐵石心腸的話語:“卡門,還來得及……”(我們無法忍受地感到這一切是命中注定)然後是這聲嗚咽:“你不再愛了!”小提琴聲如泣如訴……還有後來發生的一切,直至唐若塞的最後呼聲。這呼聲擊中我們心靈的最深處,因為它突然揭示一個無法忍受的事實,這事實本為人所共知,可是,要想活下去,就必然將它掩飾。尼采曾這樣談論《卡門》:“這個愛情的手段是鬥爭,它的基礎是性別之間不共戴天的仇恨……”

  那些難以理解的、公眾不得其門而入的傑作是幸福的!卡門和曼儂和咪咪同係--而美學家不屑於將卡門與後兩者區分開--但卡門屬於另一類型,屬於神聖家庭。卡門勞動,為一家公立工廠幹活。有哪一位布魯諾瓦樂特,哪一位心地純潔、天性誠摯的藝術家敢於拯救這個被侮辱被剝削的女人,使她恢複原始的風韻和永恒的青春呢?

  (桂裕芳 譯)

  1953年獲獎作家

  [英國]溫斯頓丘吉爾

  Sir Winston Leonard Spencer Churchill乮1874一1965乯

  熱血、辛勞、眼淚和汗水

  (1940年5月13日)

  上星期五晚上,我接受了英王陛下的委托,組織新政府。這次組閣,應包括所有的政黨,既有支持上屆政府的政黨也有上屆政府的反對黨,顯而易見,這是議會和國家的希望與意願。我已完成了此項任務中最重要的部分。戰時內閣業已成立,由5位閣員組成,其中包括反對黨的自由主義者,代表了舉國一致的團結。三黨領袖已經同意加入戰時內閣,或者擔任國家高級行政職務。三軍指揮機構已加以充實。由於事態發展的極端緊迫感和嚴重性,僅僅用一天時間完成此項任務,是完全必要的。其他許多重要職位已在昨天任命。我將在今天晚上向英王陛下呈遞補充名單,並希望於明日一天完成對政府主要大臣的任命。其他一些大臣的任命,雖然通常需要更多一點的時間,但是,我相信會議再次開會時,我的這項任務將告完成,而且本屆政府在各方麵都將是完整無缺的。

  我認為,向下院建議在今天開會是符合公眾利益的。議長先生同意這個建議,並根據下院決議所授予他的權力,采取了必要的步驟。今天議程結束時,建議下院休會到5月21日星期二。當然,還要附加規定,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提前複會。下周會議所要考慮的議題,將盡早通知全體議員。現在,我請求下院,根據以我的名義提出的決議案,批準已采取的各項步驟,將它記錄在案,並宣布對新政府的信任。

  組成一屆具有這種規模和複雜性的政府,本身就是一項嚴肅的任務。但是大家一定要記住,我們正處在曆史上一次最偉大的戰爭的初期階段,我們正在挪威和荷蘭的許多地方進行戰鬥,我們必須在地中海地區做好準備,空戰仍在繼續,眾多的戰備工作必須在國內完成。在這危急存亡之際,如果我今天沒有向下院做長篇演說,我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寬恕。我還希望,因為這次政府改組而受到影響的任何朋友和同事,或者以前的同事,會對禮節上的不周之處予以充分諒解,這種禮節上的欠缺,到目前為止是在所難免的。正如我曾對參加本屆政府的成員所說的那樣,我要向下院說:“我沒什麽可以奉獻,有的隻是熱血、辛勞、眼淚和汗水。”

  擺在我們麵前的,是一場極為痛苦的嚴峻的考驗。在我們麵前,有許多許多漫長的鬥爭和苦難的歲月。你們問:我們的政策是什麽?我說,我們的政策就是用我們全部能力,用上帝所給予我們的全部力量,在海上、陸地和空中進行戰爭,同一個在人類黑暗悲慘的罪惡史上所從未有過的窮凶極惡的暴政進行戰爭。這就是我們的政策。你們問:我們的目標是什麽?我可以用兩個字來回答:勝利--不惜一切代價,去贏得勝利。無論多麽可怕,也要贏得勝利;無論道路多麽遙遠和艱難,也要贏得勝利。因為沒有勝利,就不能生存。大家必須認識到這一點:沒有勝利,就沒有英帝國的存在,就沒有英帝國所代表的一切,就沒有促使人類朝著自己目標奮勇前進這一世代相傳的強烈欲望和動力。但是當我挑起這個擔子的時候,我是心情愉快、滿懷希望的。我深信,人們不會聽任我們的事業遭受失敗。此時此刻,我覺得我有權利要求大家的支持,我要說:“來吧,讓我們同心協力,一道前進。”

  (王漢梁 譯)

  1954年獲獎作家

  [美國]歐內斯特海明威

  Ernest Miller Hemingway(1899一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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