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十五猶孩童,胸中膽氣摩天開。自憐少年輒有老夫誌,恐是天仙犯帝怒,謫在下世馳驅乎塵埃。壯誌若鐵石,頑直未易摧。奈何諸侯不薦賢,天子不聞才,空使丈夫兒,藏頭縮角埋蒿萊[1]。天不管,地不顧,此理得不嗚呼哉。今朝大飲致沉疾,朋友戢跡[2]絕往來。使人孤眠北窗下,風雨蕭蕭良可哀。冷笑今之世人少信義,旦暮之間輒變喜愛成嫌猜。介之不恤我,扶力吟詠攄幽懷[3]。
“注釋”
[1]蒿萊:野草,雜草。
[2]戢跡:匿跡。
[3]攄(shu):發表或表示出來。幽懷:隱藏在內心的情感。
“簡評”
此詩是《清江三孔集》中唯一一次亦莊亦諧、亦真亦假的在病中發的牢騷,大概人在病中的時候感情都比較脆弱。在混亂的官場中,到處是虛偽、爭權奪利和互相傾軋。新舊黨你方唱罷我登場,孔平仲想要“何如守一泓,無得亦無失”亦不可得,反而越想逃脫,越被人所不容,終於成了黨派鬥爭的犧牲品。現實與理想總是有著一定的差距,就是這一反差造成了文士們的痛苦。遇與不遇、得時與不得時成了永遠橫亙在文人心頭上的一根芒刺。詩歌文勢咄咄逼人,大有李白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