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馬酂陽岸,湍波怒奔霆。卻坐南軒上,曠若耳目清。兩翁方圍棋,玉石相分爭。初味若恬淡[2],鋒交漸縱橫[3]。攻南意窺北,翻複乃人性。計慮臨紀出,或從死中生。勇者喜見色,怯者噤[4]無聲。誰雲一枰小,鬥智亦已精。昔有爛柯者,棄俗遊崢嶸。彼實方外人,歲月固可輕。我今則異此,久為世網嬰。一官猶坎坷,三徑[5]尚未耕。妻子寄異縣,飄飄望東京。寸晷[6]尤可惜。客子當念程。飲水上馬去,兩翁任輸贏。
“注釋”
[1]酂(cuo)陽:湖北老河口。這是春秋時代名將伍子胥的故裏,又是西漢酂候肖河的封地,所以又名酂陽。
[2]恬淡:指人的性格恬靜、淡泊。
[3]縱橫:奔馳無阻。
[4]噤:閉口不說話。
[5]三徑:指歸隱者的家園。
[6]寸晷:猶寸陰,指小段時間。
“簡評”
詩人的愛好非常廣泛,但尤愛下棋,此詩寫出了下棋的全過程,棋藝的精湛可見一斑,而且由下棋聯想到人生,“計慮臨紀出,或從死中生”。人生充滿不定因素,要不斷有新的計策對付多變的人生方可死裏逃生,鬥智鬥勇,棋如人,這是詩人的獨特之處。“昔有爛柯者,棄俗遊崢嶸。”由觀棋聯想到自己為官生涯:別的下棋之人,可以拋棄俗務不做官去遊曆山川,就像世外桃源之人;我卻不同,混跡官場又不得誌,客居他鄉更念光陰短暫,即便如此還得以前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