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青天入重雲,金波泄泄穿魚鱗[1]。須臾雲收境亦靜,虛空表裏無纖塵。寒光正與人相射,碧琉璃中低玉盆。微風更入北窗竹,餘聲颯灑清心魂。頗疑碧落在步履,廣寒[2]清都相與鄰。乘槎[3]去後事寂寞,至今織室[4]臨河津。卻思白日走城郭,浮埃[5]馬足何紛紛。勞之以晝逸以夜,天意倘欲甘苦均。人生南北無定所,浪自轉徙隨燕秦。關河渺邈[6]鄉井異,惟有明月來相親。崎嶇萬裏如咫尺,圓缺惟有年年新。如茲久要乃可喜,相對可不羅壺樽。黃金如不付酒媼,雖富不如長賤貧。重城沉沉桂魄下,鬆蘿[7]永愧山中人。
“注釋”
[1]泄泄:飛翔貌。魚鱗:指天上魚鱗般的雲朵。
[2]廣寒:即廣寒宮。
[3]乘槎:亦作“乘楂”,乘坐竹、木筏。傳說天河與海通。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見有浮槎去來,不失期,遂立飛閣於槎上,乘槎浮海而至天河,遇織女、牽牛。此人問此是何處,答曰:“君還至蜀郡訪嚴君平則知之。”後至蜀,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牽牛宿。”正是此人到天河時。
[4]織室:指織女織作處。
[5]浮埃:附著在物體表麵上的塵土。
[6]渺邈:久遠,廣遠。
[7]鬆蘿:借指山林。唐王維《別輞川別業》:“依遲動車馬,惆悵出鬆羅。”
“簡評”
月之為物,最易引發客子之鄉思。詩人於異鄉之金秋獨賞明月,見雲開月現,銀光皎皎,而風吹竹響,淨魄清心。於此良夜美景,回思日間之憂勞,可知天意尚公,憂樂參半。既然如此,何可一味憂沉,負此良宵?唯當及時行樂,方不愧於高士之雅意。此詩幾可繼李太白之《將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