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三孔詩歌評注

第三十九章 汴河

　　菪渠[1]斜與昆河接，河遠渠慳幾可涉。狂霖一漲高十尋，迅瀉東來比三峽。崩騰下與淮泗會，清泚[2]亦容伊雒雜。橫空九闕真垂虹，怒卷千艘如敗葉。隻堪平地看洶湧，何事乘危理舟楫。共夫鵝鸛行天上，遙與穀中相應答。但憂心手一乖迕[3]，巨舶高檣兩摧折。而餘進退久安命，揭厲[4]以望初不懾。妻孥亦已慣江湖，笑語猶如泛山峽。鳴弓擊柝驚夜盜，掘茹[5]撈蝦佐晨饁[6]。時登絕徑步榆柳，或麵荒陂看鳧鴨。我生東南趣向野，揮弄清溪看苕霅[7]。枕流漱石真所便，履濁陵險終未愜。觚棱漸喜金闕近，釜甑[8]何憂米鹽乏。渾如海客泛枯槎，繚繞明河望閶闔[9]。

　　“注釋”

　　[1]菪渠：河名。

　　[2]清泚（ci）：清澈。

　　[3]乖迕：違背，不協調。

　　[4]揭厲：涉渡。漢王充《論衡須頌》：“故夫廣大，從橫難數；極深，揭厲難測。”唐王維《燕子龕禪師》詩：“跳波誰揭厲，絕壁免捫摸。”

　　[5]掘茹：挖掘蔬菜。茹：蔬菜的總稱。《文選枚乘〈七發〉》：“秋黃之蘇，白露之茹。”李善注：“茹，菜之總名也。”

　　[6]晨饁（ye）：早餐。饁：給耕作者送食，也泛指進食於人。

　　[7]苕霅（zha）：苕溪、霅溪二水的並稱，在今浙江省湖州市境內。是唐代張誌和隱居之地。

　　[8]觚棱：借指京城。康有為《出都留別諸公》：“無端又作觚棱夢，醒視扁舟落五湖。”釜甑：釜和甑，皆古炊煮器名。

　　[9]閶闔（changhe）：宮門的正門。

　　“簡評”

　　此是詩人自汴河泛舟上京時所作。前八句全用入聲字作韻腳，描繪汴河之洶湧。“怒卷千艘如敗葉”一句十分傳神，寫出汴河浪濤之巨大。但詩人乘此危舟，心卻安然，不唯詩人自己，即其妻子兒女也都處亂不驚。詩人之所以有此一份淡定，非止久慣江湖之故，更由於汴河已近京都，帝闕既近，俸祿必豐。一念及此，喜意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