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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劉前進趕到寨子口,老班長已經帶著六個身著便衣的戰士等在樹下了。

  一支精悍的隊伍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關曉渝脫了衣服坐在床上看書,外麵響起敲門聲,她以為是周圓回來了,趿拉著鞋下地開門:“我還以為你能聊到下半夜哪。”

  門開了,外麵站著侯仲文。

  “…大隊長……”關曉渝下意識地抱了下前胸,匆忙回身抓過件外衣,背過身穿上,“我還以為是周圓呢。”

  “我路過你這兒,見屋裏的燈亮著……”侯仲文站在門口,“不耽誤你休息吧,這麽晚了。”

  “沒事,沒事。進來坐。”

  “小周不在啊?”侯仲文看著屋裏。

  “她去支隊長那兒了,她有個稿子軍區急著要,去跟支隊長核實點情況。”

  “這個時候去核實什麽情況,這個小周啊,也不想想支隊長現在哪顧得上她。”

  “我也這麽說,可她還是要去。你坐吧,我給你倒碗水。”關曉渝有點忙亂。

  “不用了,我就是過來問問,聽支隊長說,”侯仲文看著地上已經上了鎖的發報機,“這東西壞了,不知道壞到什麽程度。我們大隊的犯人裏有明白無線電的,在國民黨那兒就幹過這個的修理,我回去問問,他能不能修。”

  侯仲文的話還真難住了關曉渝,她不能告訴侯仲文關了發報機是劉前進的決定,可不說實話,她又覺得愧對侯仲文,這讓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發報機沒壞,小李就不會因為送情報犧牲了。今天晚上開會,文捷同誌還對這件事情提出過意見,可惜這個事情我知道得太晚了。”

  “讓犯人來修發報機,我怕……”關曉渝找著理由,“要不,問問支隊長再說吧。”

  侯仲文想了想:“也對,我去問一下支隊長吧,你提醒得對。別找個不可靠的人來,他非但沒有修好,再做個什麽手腳,那就壞了。我去問問支隊長。”

  侯仲文轉身往外走,關曉渝跟到門口:“那……”

  “你快回去吧,外麵風挺大,別感冒了。”侯仲文笑笑,走出去。

  關曉渝看著侯仲文出了院子,才回屋。她為自己剛才騙了侯仲文而深感內疚,可她又能怎麽辦呢?這個球隻得踢給劉前進了。

  侯仲文來到劉前進的住處,周圓一個人已經在屋子裏等了半天了。他去茅房找了一圈兒,也沒有看到劉前進的影子;從馬大虎的躲躲閃閃中,侯仲文猜出點端倪。又聽說彭浩今晚要去自己那兒睡一宿,他拔腿就跑,還真追上了在自己住處外徘徊的彭浩。

  “怎麽?前進不在屋裏?”彭浩覺得奇怪,“馬大虎沒說他去哪兒了?”

  “他吭吭哧哧,像是知道什麽。可就是不說。”

  “我回去問問。”彭浩掉頭就走,侯仲文跟上。

  兩個人到了的時候,周圓還在屋裏傻等著。馬大虎見到氣勢洶洶的彭浩,先耷拉了腦袋。

  “馬大虎,你老實說,支隊長到底去哪了?”彭浩虎著臉。

  馬大虎不語。

  “你啞巴了?你給我說話!”彭浩吼起來。

  “快說話呀馬大虎,出了什麽大事你再說就晚了!”侯仲文急得恨不得給馬大虎一巴掌。

  馬大虎囁嚅著:“…我不知道。”

  彭浩問:“和支隊長走的還有誰?”

  馬大虎抬眼看了看彭浩:“還有老班長和六個戰士,他們都換了便衣。”

  彭浩一驚:“壞了!他們去搞糧了,怪不得要把我支走。胡鬧!”

  “這怎麽辦呢?”周圓很是焦急,“馬大虎,你真是的。支隊長走了你不告訴我!”

  彭浩想了下,看著侯仲文:“老侯,你和前進上山的時候,不是見過瓦紮頭人山寨有個糧囤嗎?他們肯定是去那兒了。”

  侯仲文點了下頭:“不過,那個位置,我……還真記不太清了。當時是個彝族老鄉給我們帶的路。”

  “那總應該有個大概方向吧?”

  “那倒是有。”

  “這就行了。你趕快去集合戰士。人,不必太多,一個小分隊就行。咱們馬上出發!”

  “好。”侯仲文出去。

  “彭政委,我也要去!”周圓說。

  “不行。”彭浩回絕。

  “讓我去吧,我在這兒等了半天,我要跟支隊長核實的情況還沒-”

  “你快回去休息吧!”彭浩打斷周圓的話,“做好你該做的事。”

  周圓一驚!她的腦海裏立即浮現出壓縮餅幹空盒上的一行字:佳人懷春,莫亂方寸,晨起暮歇,做好你該做的事。

  周圓還在愣怔著,彭浩已經跨出屋子。可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卻被放大了無數倍,在周圓耳邊回蕩著:“做好你該做的事……”

  周圓像被定住了,吃驚地看著彭浩的背影。

  天剛剛放亮,劉前進和老班長帶著六個戰士找到了囤糧的木房。看到劉前進小心地撬開窗戶讓戰士爬進去,老班長拉住劉前進:“咱這哪是借糧啊,分明就是搶糧來了!”

  劉前進安撫老班長:“放心吧,我帶著錢哪。”

  木房的一根柱子上,點著的油燈一跳一跳。看守糧囤的兩個年輕彝兵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床前立著兩支火藥槍。一個戰士從窗戶鑽進來,悄悄打開了房門。

  劉前進、老班長、戰士們摸進來,拿走了火藥槍。

  四個戰士撲到床上,用繩子把兩個彝兵捆綁起來。

  一個彝兵還沒醒過勁來,“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劉前進手持駁殼槍:“明人不做暗事,實話告訴你,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

  “你們是共軍?共軍是不搶糧食的!”

  劉前進一笑:“你說對了。不過共軍也是人,也得吃飯!你們大頭人不供軍糧,又不準老鄉賣給我們,沒辦法,我們隻好親自來買了。”

  戰士們開始裝糧。劉前進從懷裏掏出紙筆,在寫欠條。

  另一個彝兵趴在糧跺後悄悄往外挪去。

  劉前進拿著欠條對彝兵說:“告訴你們的瓦紮頭人,誰與人民為敵,阻擋我們解放軍前進,我們就一定要消滅他!”

  “我不敢。”彝兵嚇得往後退縮。

  “一定要照我的話轉告他!”劉前進把欠條拍到桌上,“還有,這是我們買糧的欠條,我簽了字的。告訴他,買糧的錢,我們肯定還!”

  彝兵看了眼欠條,不住地點頭:“是,一定轉告,一定轉告!”

  另一個彝兵從後窗逃走。

  晨光從林隙中灑下,路徑難辨。侯仲文帶著彭浩、王友明、馮小麥以及十幾個戰士在林中迷了路。

  “老侯,你們到底進沒進過樹林子呀?”彭浩問。

  侯仲文望著四下:“方向應該沒錯吧……”

  彭浩不滿地說:“什麽叫‘應該沒錯’?進過就是進過,沒進就是沒進。”

  “要不你們先在這兒等著,我再找找。”

  “不行,”彭浩說,“不要停下,要麽繼續往山裏走,要麽幹脆回去。我們這樣盲目地在老林子裏轉來轉去,一旦遭遇土匪埋伏後果不堪設想!”

  侯仲文看著彭浩,眼神有些異樣。

  王友明看看彭浩,又看看侯仲文,欲說什麽……

  逃走的那個彝兵很快帶著一夥土匪回來了,他們將木房圍住,開槍打傷了一個戰士。劉前進一邊帶著人還擊,一邊掩護老班長把糧食裝上馬車。

  槍聲驚動了一直在樹林裏徘徊不前的彭浩,侯仲文興奮地指著一個方向:“在那邊!彭政委!”

  彭浩望向槍聲大作的雞冠嶺半山坡,似在斟酌、思忖什麽。

  王友明焦急地:“到底上不上啊?彭政委。”

  “上!但要弄清情況再上。到了坡下之後,聽我的命令,不許擅自開火,不能傷了彝兵。”

  木房裏的劉前進和外麵的土匪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劉前進判斷一下土匪的火力,對老班長說:“我把土匪引開,你們護好糧食準備突圍!”

  “行,你千萬小心!”

  劉前進帶著戰士跑開,開槍引著土匪跟過去。老班長帶著戰士剛準備突圍,被土匪一陣猛烈的槍彈逼了回來。

  山上,一個土匪大喊:“裏麵的共黨聽著,你們被包圍了,快放下糧食出來投降吧!”

  劉前進揮手就是一槍,喊話的土匪應聲倒地。

  土匪的機槍吼叫起來,把劉前進和他身邊的戰士逼到了房角。

  半山坡下,彭浩、侯仲文、王友明帶領戰士跑來。

  彭浩大喊:“準備戰鬥!”

  眾戰士臥倒端槍,向土匪猛烈開火。土匪腹背受敵,頓時大亂,喊叫著向山上的一條小路撤去。

  一個戰士興奮地看著劉前進:“一定是政委帶人來支援咱們了。”

  劉前進大喊:“同誌們,咱們的大部隊來了,敵人被包圍了,帶上糧食衝出去,與大部隊會合!”

  劉前進帶頭衝了出來,彭浩、侯仲文、王友明和戰士們一邊開槍射擊,一邊衝殺過來。

  土匪很快沒了影兒。

  太陽東升,霞光照耀著山林。

  “借糧”小分隊滿載而歸,騎在馬上的劉前進哼著小曲,走在隊伍最前麵。彭浩陰著臉跟在後麵。侯仲文默然地跟著彭浩。

  劉前進回頭看了一眼彭浩和侯仲文,故意唱起了戲詞:“錦囊妙計安排定,偷營劫寨趁月明。龍潭虎穴敢馳騁,探囊取物-馬到功成……”

  對麵,關曉渝和幾名戰士跑過來。王友明高興地迎過去,壓低了聲音說:“咱們有糧食了!”

  關曉渝看著侯仲文:“太好了!”

  侯仲文看到彭浩冷冷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眾戰士跑過來,圍著馬車上的糧食興奮地議論。劉前進指著幾個戰士:“趕緊把那兩包舂好的米送到夥房去做飯。”

  眾戰士喊叫著,拉馬走去。

  彭浩過來,嚴肅地說:“前進,咱倆必須談談。”

  劉前進說:“往返好幾十裏,一夜沒合眼,都又餓又困。等吃飽睡足,有了力氣,再談吧。”他從彭浩麵前走過去。

  “不行!馬上就談!”彭浩的態度很堅決。

  兩人到底還是坐到了桌前。桌上,有一盆稀粥,一碟蘿卜鹹菜。

  劉前進和彭浩隔桌對坐。彭浩的麵前擺著一碗稀粥,一雙筷子。他不吃不喝,生氣地抽著煙。

  劉前進端著碗大口地喝著粥,不時地夾塊鹹菜,吃得滿頭大汗。

  彭浩繃著臉,看著劉前進。

  劉前進放下碗,抹了一把嘴巴,打了一個飽嗝,伸了伸懶腰。

  彭浩不鹹不淡地說:“你吃飽了,咱們可以談了吧?”

  劉前進木然地說:“其實也沒什麽可談的。瓦紮頭人的山寨有糧食,咱們不能眼看著戰士和犯人挨餓吧?餓著就走不動路,走不動路就不能按時到達新錦屏,到時完不成任務,誰負責呀?”

  “所以你就帶人去搶?”

  “我可沒搶,給他們打了欠條,我簽了字。這叫買。”

  “你把人家捆綁起來,拿槍逼著,那能叫買?”

  “我跟他們說了,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他們都承認,共軍是不搶糧食的。”

  “這麽幹是往解放軍的臉上抹黑,破壞民族團結,違反群眾紀律!”

  “我拿糧給錢,夠意思了!”

  “還有,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事先不跟我商量?還故意把我支走了?”

  “跟你商量,你會同意嗎?我是支隊長,當一回家怎麽還不行啊?”

  “你獨斷專行,屢犯錯誤,後果很嚴重,你想過沒有?”

  劉前進輕鬆地一笑:“我想得很清楚。再犯錯誤,再挨處分,屢教不改,無可救藥,開除黨籍,撤職查辦……”

  “你-你這還像個支隊長說的話嗎?”

  “隻要能把隊伍平安帶到新錦屏,圓滿完成這次押解任務,不當這個支隊長,我也心甘情願。”

  “你可以不當這個支隊長,可是你絕對不可以拿戰士的生命開玩笑!你連糧囤的情況都沒搞清楚就帶人闖進去,結果,叫人家包了餃子!沒弄來糧食再搭上幾條人命,你的錯誤可就犯大了!”

  劉前進打著哈欠,躺在床上:“這條你批評得對。我也沒想到土匪會派重兵看守,多虧你帶人及時接應,謝謝你了,彭政委……”

  “你-”彭浩氣得不知該說什麽好,他在屋裏踱著步,剛要說點什麽,卻聽見劉前進的鼾聲已經響起來了。

  彭浩無奈地搖搖頭,拿過被子蓋到劉前進身上,輕手輕腳地出去,隨手帶上房門。

  少頃,被子慢慢掀開,劉前進探頭看看房門,又躺下,出神地望著天棚……

  老班長回來以後,帶著炊事班的戰士把糧食過了磅登了記,這才放心地回到住處。剛拿起針線縫了幾針昨晚在樹林裏刮破的衣服,周圓來了:“老班長,沒休息呀?”

  “還休息……文縐縐的,一嘴的學生腔!我還是聽著說睡覺更順嘴。”

  “好,睡覺!睡覺!昨晚你們一宿沒睡,白天應該好好休息休息才對。”

  “光休息,這衣服誰給我縫啊?你不會說,呦,老班長縫衣服哪,來,我幫你縫!”

  “我正準備說這話呢,你搶我前邊了!讓我被動……好像我多不懂事似的。”周圓撒嬌地說著,拿過老班長的衣服縫了起來。

  老班長也不謙讓,點著煙袋鍋,一邊抽煙,一邊慈祥地看著周圓縫衣服:“看樣子,你小時候在家沒嬌生慣養!”

  “我六歲我媽就教我針線活了。”

  “對,對,閨女就得有個閨女樣……小周,你來有事吧?”

  “是呀,我吃飽了喝足了,來感謝感謝老班長你呀!”

  “感謝我什麽?”

  “要不是你們找來了糧食,這會兒咱這押解隊伍,早餓趴下啦!”

  “那不是我的功勞,都是支隊長的主意!你去感謝他吧!”

  “老班長,這次你們把糧食弄回來救了大急呀,我看彭政委怎麽還不太高興了呢?”

  “這件事……支隊長考慮得是有點不周到……”

  “可不是嘛,昨天晚上我去跟他核實點情況,他騙我說去茅房-害得我等了半天!原來你們弄糧食去了!”

  “怎麽,來找老班長訴苦啦!”隨著話音,劉前進進來。

  周圓站起來:“誰訴苦了,我說的是實話嘛!你就是有缺點!”

  “什麽?我有缺點?”劉前進看了一眼老班長,“我還有缺點?”

  老班長舉起煙袋要打劉前進:“瞧把你能的!”

  劉前進佯裝害怕,逗得周圓笑起來:“老班長,就該好好教訓教訓他!”

  劉前進歎了口氣:“小周啊,我算徹底得罪你啦。”

  “誰讓你騙我的!”說著努起嘴,不理劉前進。

  “那是一計!兵書上管那叫‘金蟬脫殼’!懂不懂啊!小毛丫頭!大半夜的非找我說那些不著調的事,我一腦門子裝的可是全隊上千口子人吃飯的大事!吃、喝、拉、撒!這吃排第一!懂不懂?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

  老班長不願聽了,替周圓打抱不平:“就你懂!就你懂大局!就你的工作最重要,人家小周的工作就不重要哇?她寫文章,那也是上級交代給的任務!”

  “對,老班長說的對!”周圓臉上陰轉了晴。

  劉前進還要回嘴,被老班長的手勢攔了回去:“行啦,行啦!你找我有事吧?”

  “有點事!”劉前進看了周圓一眼。

  周圓立即明白了:“好啦,老班長,你們談事吧!我走啦!老班長,你可要小心了,如果他跟你說去茅房,你可要跟住他!否則,他就又沒影啦!”

  劉前進看著周圓,真是又恨又愛……

  劉前進來找老班長倒是沒有什麽太實質的事情,他說上回讓土匪燒糧燒怕了,還有就是總覺得那回的事跟甄世成有脫不了的幹係,想再給老班長提個醒。老班長想不到的是,劉前進跑到他這兒來,其實隻是想暫時躲開彭浩。

  彭浩以為劉前進能睡個大覺,可從馬大虎嘴裏知道他根本就沒睡,他就想跟劉前進好好談一談,可一進屋發現劉前進早沒了人影。

  彭浩連著抽了兩根煙,煙霧彌漫中拿過紙筆伏在桌上寫起“我的思想匯報”。剛寫了幾個字,侯仲文推門進來了:“怎麽,支隊長不在啊?”

  “他出去了,找他有事啊?”彭浩問。

  “不找他,我有些想法,想跟黨組反映一下。”侯仲文坐到彭浩對麵的椅子上,“支隊長帶人搶糧,又給你捅了婁子,我擔心你難於處理。”

  “沒什麽難處理的。這次搞糧的事,我已經批評他了。”

  “我覺得這件事光批評,還是不夠的。”

  “那你認為……”

  “應該處分。擅自帶人去搶糧,破壞群眾紀律,影響民族團結,性質惡劣,後果嚴重啊。我建議召開黨組會,討論研究一下。劉前進同誌作為先遣一支隊的支隊長,這麽做以後會犯更大錯誤的!”

  侯仲文的話讓彭浩琢磨了很長時間,他想再聽聽文捷和老班長的意見。於是,缺席了劉前進的這個非正式會議在老班長的率先質疑中開始了。

  “這個會其實該讓前進參加,這麽一整,我覺得不大正常。”老班長抽著他的小煙袋,毫不掩飾對彭浩的不滿。

  彭浩說:“沒讓劉前進同誌參加這個會,就是想請大家暢所欲言,就仲文同誌的動議,說說自己的真實想法,沒那麽嚴重。”

  “說支隊長去買糧食是個嚴重錯誤,我覺得這麽說對他確實不大公平。”文捷說。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侯仲文態度強硬,“一支隊不是劉前進一個人的一支隊,他背著政委另搞一套的做法,就是獨斷專行!”

  老班長說:“他另搞的這一套,又不是陰謀詭計,我覺得算不上什麽,這倒是為大家解決了燃眉之急的大問題嘛!”

  “還不是大問題?他們都被土匪圍住了,要不是政委帶著我們及時趕到,那是要死人的!”侯仲文看了彭浩一眼。

  彭浩麵無表情。

  侯仲文接下來的發言指向就更加明確了:“照這麽無組織無紀律下去,我認為都應該考慮劉前進同誌到底適不適合當這個先遣隊的支隊長了!”

  文捷說:“我在想,咱們如果需要武裝通過雞冠嶺,劉前進不當這個支隊長了,誰能代替他,帶領部隊打好這一仗?這個問題是當務之急。”

  侯仲文說:“我看,彭政委就行!”

  彭浩擺了擺手:“仲文同誌,你是從地方上來的,不太了解部隊上的情況。我和劉前進合作多年,從來就是他管軍事,我管政治。要說領兵打仗,還得是他!”

  文捷說:“我們既然對劉前進帶人搞糧是不是錯誤,還沒有統一認識,又不宜在大戰之際走馬換將,我的意見,黨組暫不討論罷免支隊長的問題。”

  老班長點頭:“我同意文捷的意見。”

  侯仲文看著彭浩。

  彭浩遲疑了一下:“我同意。”

  散會後,彭浩留下了老班長。他已經感覺出劉前進一直在回避自己,他知道老班長在劉前進心目中的位置,劉前進現在既然不願跟自己多說,他就想把自己的一些看法多跟老班長交流交流。他真是憋屈得太難受了……

  “老班長,從小李的事情發生以後,我跟前進的交流特別困難。我也知道,他這陣心裏一定特別亂。內鬼明明白白就藏在我們黨組的五個人裏麵,可就是揪不出來……太折磨人了。”

  老班長歎了口氣:“這件事,是叫人頭痛呀。如果我沒猜錯,你懷疑的內鬼已經有主了。”

  彭浩警覺地:“你說是誰?”

  老班長盯著彭浩:“侯仲文。”

  彭浩沉默了一會,點點頭:“他的可能性最大。”

  老班長說:“小李犧牲後,我也懷疑過他。可是,他有不在殺人現場的證明啊!”

  彭浩問:“什麽證明?”

  “根據小李犧牲的地段和他傷口的血塊結痂程度來判斷,小李在出發的當晚就被人槍殺了。可是,那天晚上,侯仲文和我在一起。他帶著犯人跟我在炊事班幫著擇野菜,一直忙乎到半夜。”

  “這……”彭浩疑惑了,“那還有誰呢?”

  送走老班長,彭浩躺在床上發了一陣呆,想起什麽,喊進馮小麥,把一疊材料裝進大信封裏,用糨糊粘上信封口:“去把這個送給關曉渝,告訴她這是我寫給軍分區首長的匯報材料,讓她登記一下,回頭通過機要渠道報上去。”

  馮小麥剛走,門又開了,彭浩以為又是馮小麥,不想,推門進來的卻是周圓。這一陣兒周圓來得太勤了,他覺得有點不正常。

  “又找支隊長啊?”彭浩問。

  “不是,我找彭政委。”周圓將手裏的一遝稿子交給彭浩,“請政委審查。”

  “這是……”彭浩接過稿子。

  “這是寫支隊長的一個通訊稿,要報給軍區宣傳處的。支隊長老躲著我,也不配合我采訪。我隻能從側麵去寫他。不知道有些地方是不是準確,我不好把握,請政委幫著把把關。”周圓說得很自然,她定定地看著彭浩,腦袋裏又閃出彭浩說過的那句話-“做好你該做的事。”

  彭浩大致翻了翻稿子:“寫了不少,動作挺快。”

  周圓故意說:“你不是跟我說,讓我做好我該做的事嘛!”

  “對,今後就要這樣,領導沒布置的工作,自己也要積極主動去做。”

  “可昨晚,我積極主動要求跟著你們一塊去找支隊長,你還不讓我去哪。”周圓觀察著彭浩的表情。

  “那有危險,又是夜間行動,女同誌去不合適。”彭浩麵色冷淡,“還有別的事嗎?”

  周圓搖搖頭。

  “那你回去吧。”彭浩揮了揮手。

  周圓悻悻離開。

  少了劉前進的黨組會議開得火藥味十足,作為當事人的劉前進卻因為終於有仗可打了而興奮不已。張連長不但帶著當地政府援助的糧食回來了,還借來了一個連的機動兵力。

  劉前進看著雞冠嶺地形草圖,對張連長說:“這裏有個隘口,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寧嘉禾、唐靜茵率領土匪上山,妄圖憑借天險阻擋我們西進新錦屏。這一仗看來不打不行了。”

  張連長說:“打就打吧,這一路光跟著先遣隊跑道兒了,還沒撈著個正兒八經的仗打一打哪。”

  “叫你一說,我還真心癢了。”劉前進笑笑,“實際上嶺上嶺下都有路,隻要我們的兵力夠了,這個隘口根本擋不住我們!”

  “打雞冠嶺還是以機動部隊為主,你們就做好押解犯人過嶺的準備吧!”

  劉前進急了:“那可不行,說什麽我們也得摻合摻合,配合機動部隊,好好收拾收拾這幫兔崽子!”

  坐在屋子中間矮桌前喝茶的這個男人我們不會覺得陌生,他一直是尾隨在先遣隊身後的一條影子。他身上背著的那個褡褳隨便扔在桌子上。

  一個壯實的夥計進來:“老板,咱們等的客人來了。”

  跟在夥計身後的,是一個穿軍裝的男人。照進門口的陽光,逆著打在他身後,從正麵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孔。

  中年男人不滿地說:“怎麽這半天才來,脫不開身嗎?”

  穿軍裝的男人回身關上門,屋子裏本來就有限的光線更暗了。

  中年男人指了指桌子上的褡褳:“你要的東西我拿來了。上次的事,咱們做得很圓滿。這一次咱們還得繼續呀!”

  吃過晚飯,甄世成才帶著出去采購鹽巴的戰士回來。一進屋,老班長就看見蔫頭耷腦的甄世成臉上有塊傷。

  老班長放下手裏的小本,上前查看:“這是怎麽了?”

  “沒事,不小心撞了下,不礙事。”甄世成推開老班長的手。

  “怎麽,跟老鄉動手了?”

  “沒有,就是摔了下,鹽巴我都送到炊事班了。”甄世成疲倦地倒在床上。

  老班長跟到床前:“要不找文大隊長來給你看看吧,染上破傷風,那可麻煩大啦。”

  “行了老班長,”甄世成不耐煩地說,“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真的沒事,你就別管了。”

  在唐靜茵和寧嘉禾的威逼之下,瓦紮頭人的“借路”許諾非但沒有兌現,就連自己的雞冠嶺官寨他也做不了主了。一場惡戰似乎在所難免地要打起來,瓦紮頭人連夜帶著家眷躲走了。頭一天,土匪們就開始在雞冠嶺官寨的山坡上揮鍬鏟土,搬運石頭,緊張地構築起工事。唐靜茵選中這個地方,看好的便是此地進、退、攻、守都極為方便。

  先遣隊中午行進到了距雞冠嶺一公裏開外的山路上,雄峙於群山之上的雞冠嶺遙遙可見。張連長帶領的先頭部隊已經跟土匪交上了火。

  劉前進命令:“各大隊停止前進,一切按原定方案行動!”

  司號員吹響了軍號,行進的隊伍停了下來。劉前進指指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老彭,你安排犯人進仙人洞,我帶一分隊上去!”

  彭浩拉住劉前進:“我們的主要任務還是看好犯人,別讓他們借機鬧事。還是你在這兒坐鎮,我帶人上去吧。”

  犯人們被趕進了兩頭通風的山洞裏,洞口外,馬大虎等人手拿一大把小紅旗,插上了一大圈警戒旗。四周是持槍的戰士。

  王友明高喊:“誰要是越過警戒旗,就作違反監規處理!”

  眾男犯低聲議論著,仔細聽著雞冠嶺方向傳來的激烈槍聲。

  裘雙喜輕蔑地看著插小紅旗的管教:“一會兒寧總指揮該來救咱們了。插這些玩意頂個屁用!”

  傅明德說:“這是劉前進的心理戰術,對你我不靈,對別人還是很靈的嘛。”

  官寨附近的山坡上,戰事正緊。臨時指揮所裏,可以清晰地聽到槍聲如爆豆。窗外,火光衝天,硝煙彌漫。寧嘉禾手持望遠鏡,不安地走來走去。

  花子大汗淋漓地跑進來:“總指揮,情況不太對頭啊……”

  寧嘉禾立刻變得沉靜如常:“怎麽了?慢慢說。”

  “不光是勞改部隊那百十號人,好像還有援兵也上來了!”

  寧嘉禾一驚:“快去告訴唐司令,不要戀戰,馬上撤!”

  花子轉身往外跑,險些撞上進來的唐靜茵。寧嘉禾迎上去:“靜茵-”

  唐靜茵滿臉沮喪:“撞見鬼了!共軍的援兵部隊居然從天而降了!”

  一匪兵慌亂地跑進來:“總指揮,共軍衝上來了!”

  花子慌了:“總指揮、唐司令,咱們怎麽辦?”

  寧嘉禾對花子說:“你熟悉地形地物,帶司令先走,我負責掩護。”

  “嘉禾,要走我們一起走!”

  “別說了。”寧嘉禾提槍往外走,“突圍後,咱們在藏龍洞會合!”

  群龍無首的土匪們眼看著大勢已去,簇擁著唐靜茵往寨子裏逃去。寧嘉禾不見了唐靜茵的身影,也不再戀戰,帶著土匪們一邊還擊一邊朝樹林裏跑去。張連長緊追不舍,寧嘉禾帶人穿過樹林,跑到寨子口。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有五六個護兵在接應寧嘉禾,手裏牽著高頭大馬。

  出了樹林的寧嘉禾脫掉外衣,朝著寨口狂奔,護兵牽馬過來接應,寧嘉禾把衣服扔給護兵。

  彭浩帶著人從山下抄近路上來,隻見一個穿著國民黨軍裝的人在護兵的保護下已經出了寨口。

  張連長衝著彭浩大喊:“彭政委,寧嘉禾跑了!”

  彭浩衝上山頭,張連長跑過來。

  山路上,寧嘉禾打馬狂奔。

  張連長從旁邊戰士手裏拿過輕機槍,“嗒嗒嗒”,一梭子彈像雨點似的噴射過去。那個穿國民黨軍服的人中彈,從馬上栽了下來,滾下山崖。

  “該把他活捉回監獄!”彭浩惱火地嚷了一句,跑下山坡。張連長跟在後麵。

  山崖下,穿著軍裝的寧嘉禾趴在爛石堆旁,身下是一攤汙血。

  一個戰士上前把屍體翻過來,寧嘉禾的臉上血肉模糊。

  “就這麽死了,太便宜他了!”張連長踢了一腳寧嘉禾的屍首。

  彭浩蹲下查看著屍體。

  讓唐靜茵斷然沒有想到的是,雞冠嶺官寨的幾個出口都被劉前進設上了哨卡。早知如此,還不如從山上逃跑的機會更多一些。唐靜茵和花子在寨子裏轉悠了半天,跑進一戶農家翻出兩套衣服,裝扮成一對彝族夫婦走出來。

  劉前進把看管犯人的任務交代給文捷和老班長之後,帶著侯仲文趕到了寨子裏。聽彭浩說了寧嘉禾的死訊,他吩咐張連長:“一定要把唐靜茵這個匪婆子給我找到,寧嘉禾沒蹲完的大獄,我要讓她接著蹲!”

  張連長帶著戰士們開始了地毯式的搜捕,不時有隱藏在老鄉家裏的土匪被搜出來。

  官寨大廳裏,“叭”的一聲槍響,一個戰士倒下了。張連長機警地往一根柱上一靠,槍口一抬,朝著大梁上一個點射,躲在梁上的土匪栽了下來。

  裝扮成彝族夫婦的唐靜茵和花子跑進一個院子裏,兩人剛要躲進屋子裏,馮小麥提著槍跑來,花子順手操起一個水桶,到院裏的井台上打水。他沉著地把木桶綁在繩子上,順到井裏,提上一桶水。

  馮小麥看到一個土匪躲到屋角,大喊一聲:“不許動!”

  土匪向馮小麥放了一槍,轉身朝房後跑去。馮小麥追出幾步,回頭朝唐靜茵和花子喊:“老鄉,快躲起來,這裏危險!”

  唐靜茵和花子朝房後跑去。跑在前麵的花子剛拐過房角,唐靜茵身後響起一聲斷喝:“站住!”

  唐靜茵站下,花子要回來,唐靜茵示意他快跑,花子跑到房後。

  兩個戰士提槍過來。

  唐靜茵沉著地回身,操著方言說:“大軍,你們的人讓我躲起來。”

  一個戰士問:“剛才那個人,朝哪跑了?”

  “那邊。”唐靜茵伸手一指,手指上的鑽石戒指劃過一道金光,分外刺眼。

  戰士看見戒指,警覺地握著槍,逼過來:“唐靜茵!”

  唐靜茵一驚,隨即冷靜地堆起笑,用方言:“大軍,我聽不明白你說的啥子話……”

  唐靜茵要走。

  戰士斷喝:“站住,再不站住開槍了!”

  唐靜茵站下,向藏在房後的花子示意躲起來。花子溜走了。

  兩名戰士端著槍朝唐靜茵逼來。

  唐靜茵繼續笑著:“大軍把土匪趕走了,好得很!卡沙沙!卡沙沙!”

  唐靜茵哈腰去撿地上的水瓢,提起褲腿,正要摸槍,戰士斷喝一聲:“住手!”“站起來,舉起手!”

  兩把槍同時指向了唐靜茵的腦袋,唐靜茵慢慢起身,沮喪地舉起手。

  一個戰士用槍指著唐靜茵:“好個女匪首,鬼點子還不少!”

  院子裏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另一個戰士回頭,麵露喜色:“報告,唐靜茵抓-”

  戰士話音未落,一聲槍響,戰士大瞪著兩眼,驚愕地慢慢倒下。另一個戰士剛回頭,又是一聲槍響,也慢慢倒下了。

  唐靜茵驚訝地看著穿解放軍衣服的這個人……

  侯仲文帶著戰士在搜捕零星的殘匪。

  院子裏,彭浩正蹲在兩具戰士的遺體旁,摸著他們是否還有呼吸。

  馮小麥從房後跑回來,見狀大驚!侯仲文和甄世成也跑過來。

  “剛才這有個老婆婆……”馮小麥像是才意識到什麽。

  彭浩一聽,起身向房後跑去,侯仲文、甄世成、馮小麥跟在後麵。

  房後有一處斷崖,崖邊的一棵大樹上拴著一根井繩,垂向崖底。

  侯仲文沮喪地“咳”了一聲。

  雖然跑了唐靜茵,程部長還是為先遣隊鏟除了寧嘉禾,順利通過雞冠嶺而高興。

  劉前進和彭浩卻都在為唐靜茵的逃跑感到自責,更覺得那兩名戰士死得有點蹊蹺。劉前進一口咬定,是內鬼打死了兩名戰士,才放跑了唐靜茵。

  “有根據嗎?”彭浩問。

  劉前進從右邊口袋裏掏出兩個空彈殼:“這是我在井台邊找到的,你看看。”

  彭浩接過空彈殼看著:“又是我們用的手槍子彈。”

  “你再看看這個。”劉前進從左邊口袋裏又拿出一個空彈殼,遞給彭浩。

  “這個……”彭浩不解。

  “這個是在小李犧牲的路邊找到的。”

  彭浩將三個彈殼放在一起,三隻空彈殼一模一樣。

  “什麽結論?”劉前進問。

  彭浩看著劉前進:“這個內鬼,也是殺害小李的凶手?”

  “沒錯,是同一個鬼!這個鬼,不管他如何偽裝,我也要把他的畫皮扒下來!”

  彭浩像是沒聽見。

  劉前進問:“當時是誰先趕到井台邊的?”

  彭浩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我。”

  “…還有呢?”

  彭浩搖搖頭,神態怪異。

  劉前進觀察著彭浩,眼神也是一反常態。

  “內鬼”在這個晚上又興風作浪了。馬燈下,一雙手在昏暗的燈光下展開一張細長的紙條:到達新錦屏前,一定設法毀掉檔案!鶴頂紅。

  唐靜茵在藏龍洞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也沒見到寧嘉禾的影子。正當她坐立不安的時候,洞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唐靜茵和花子迎到洞口,跑進來的卻是阿慧,她手裏攥著一紙電報,一見唐靜茵便紅了眼圈:“阿姐!”

  唐靜茵厲聲:“快說話!”

  阿慧哽咽著說:“共軍的通報說,寧總指揮……殉國了……”

  唐靜茵愣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在藏龍洞裏藏身的這一夜,她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結果,可當這個消息真正傳來的時候,她還是難以接受。她不相信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出來的寧嘉禾,還沒等幹出點有動靜的作為,就這麽離開了人世。

  寧嘉禾是傍晚一瘸一拐來到藏龍洞的,他身邊帶著一個小匪,兩個人都是彝族打扮。洞內已經空無一人,地上到處是丟棄的空罐頭盒……

  小匪問:“唐司令還能去哪?”

  寧嘉禾搖搖頭。

  “那我們怎麽辦?”

  “走吧,會找到唐司令的。”寧嘉禾和小匪朝著洞外的密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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