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顏禍水

第二輯 鮮花與微笑（二）

　　鮮花與微笑

　　她原是個天生愛笑的女子，隻因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她不幸地失去了一雙明眸善睞後，她的天空從此布滿了自卑和鬱悶，她恨這個世道，恨命運對自己的不公，她曾經想過離開人世間，但父母臨終前的諄郭告誡如一枚警鍾時時敲響在她的心海裏，父母勸她要好好地活著，無論遇到什麽樣的挫折，要善待自己。

　　正是秉承著這種人生觀和信念，她一步步堅強地在泥濘中爬行著，她需要麵對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許多張什麽都會說自己無法左右的人的嘴巴，流言和蜚語如一把把利箭竄在年輕的心上，她的心在流血，無助、缺乏關愛的她對生活徹底失去了勇氣。

　　但老天卻生生為她開了一扇窗，她遇到一位手感良好的男子，他願意傾盡自己的一生當她的手杖，她搖搖頭說這不是現實，但手中摸到的分明是一朵朵沾滿露水的鮮花，上麵殘留著香氣和他的體溫，用手摸她成熟的臉，她遇到的盡是微笑，一顆顆拴在心上，甜在原本羞澀不肯再愛的蜜裏。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一次逛街中，他攙著她的胳膊，愉快地走在小城三月的陽光裏，突然間，她聽到街邊有人在議論他們的事情，一位刁蠻女人的聲音：現在的人呀，什麽都敢圖，這不，一個俊俏的小夥子，偏偏愛上了一位瞎子，不說她配不上他，就是配上他，也是他一生的連累呀。

　　她的心被人用匕首戳了一下，疼的厲害，她甩掉了那雙穩健的臂膀，她不願意做他永遠的負累，她說你走吧，我不喜歡你，我自己有手，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他像個小孩子，不住地向她賠禮道歉，說那幫人沒文化，不要讓她向心裏去。

　　她還是走了，一個人跌跌撞撞的，他在後麵尾隨著她，她心不甘，說他死不要臉，纏著自己做什麽，再不走，就叫警察啦。

　　從那天始，她一個人像原來一樣，去爬風雨中飄搖的公交車，公交車的那頭是一家醫院，在那裏，她每周去做一次免費的眼睛檢查，以前她去時，公交車上人多擁擠，人的素質也差的很，她不是被人推翻在地板上，就是沒有座位，但沒有他的日子，她隻有這樣重複著自己的生活，她要用事實證明，她是可以的，不是另一個人的包袱。

　　她用明杖丈量著前行的方向和路途，高抬腳邁上熟悉的公交車，但今天好像幸運的很，車上人好像不多的樣子，順利地，她摸到了挨車門的一個位置，然後抬起頭努力向大家微笑，盡管她的內心裏充滿了惶恐，她會用陽光燦爛的笑告訴每個人，自己依然是生活的強者。

　　一晃眼，五六周過去了，她的公交生涯卻出奇的順利，總是挨著門的位置有一個空座等著她，好像所有的人都擠到了後門位置，她的周圍都是寬闊和理解。

　　那天上車時，公交車司機隨意問她：你可真幸福呀，天天有人送鮮花和微笑。

　　她愣愣地，你說我嗎？是的，姑娘，那個小夥子，一直躲在電線杆的後麵，手裏托著鮮花，臉上帶著微笑，目送著你上車，然後才慢慢地離去，每天如此。

　　是他嗎？她突然間感覺心海波濤洶湧，無數種愛像翻江倒海般湧了出來，讓她幸福，快樂，永遠年輕。

　　司機接著說，就是他，沒錯，他總在我快要發車時，跑上車廂對我說，有一個盲人姑娘，她需要我們的關懷，所以，請我在座位上格外照顧她。

　　她是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過上這一天的，她在內心裏對自己說，回來時，她一定會跑上前去，送給那個傻傻的他一個吻，並且親口告訴他：那個手托鮮花、臉上布滿微笑的男人，其實，就是自己的最愛。

　　知更鳥的情歌

　　巴格達郊區，早已經成為一片瓦礫，偶爾會有美國的士兵穿梭在這座村莊與另一座村莊，證明著一場與血雨腥風有關的生命洗禮。

　　羅伯時常坐在自己的家門口，佝僂著殘舊的身軀，想著四十年前的往事。

　　那個時候，他們的愛情才剛剛開始，奇婭還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他們的相識十分浪漫，是在伊拉克政府舉行的一年一度的情歌大賽上，那個時候，伊拉克十分安寧，沒有侵略者的背影，更沒有反政府武裝的嘲笑，隻有安靜的人民享受著天倫。

　　情歌大賽上，羅伯表演著自己的絕技，他十分喜愛知更鳥的叫聲，因此，平日裏，他會模仿它們的各種叫聲，當它將這種想法以絕技的形式公示在大家的耳膜裏時，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一個喜歡知更鳥的女孩子，因為他才技出眾，而喜歡上了羅伯，羅伯的生命從此與幸福標榜在一起。

　　他們的婚姻十分幸福，但直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美軍占領了巴格達地區，槍炮聲響徹一片，奇婭的病情開始加重，她本患有呼吸係統疾病，霄煙加劇了她的病情，她的呼吸道開始惡化，直至去年的某一天，她突然間對他說出了一段話來：

　　她說她從來就是勉強著自己與他過了一輩子，她現在有些討厭他的存在，因此，她希望他可以給自己自由，她想出遠方，那個地方沒有霄煙沒有槍炮聲，羅伯一臉尷尬，將他向她表白自己四十年忠貞不渝的愛情時，她竟然打了他的臉，這是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事實，她變了，她的喜怒無常，變的不可收拾。

　　半個月後的一天，奇婭突然消失了，羅伯並沒有哭泣，人各有誌，也許她想得到的自由自己給不了，這些可惡的美國人，可惡的槍炮聲，羅伯開始詛咒美國人。

　　當有美國士兵從他的家門前經過時，他總會用伊拉克語言罵他們，直至突然有一天，一個美國人發現了他的罪惡行徑，他衝進了他的家門，想用皮鞭教訓他。

　　羅伯大聲反抗著：你們這些可惡的人種，你們殺害了我們的人民，破壞了我們的家園，我的愛人也因為你們的到來變的神經質，她永遠地離開了我，知道嗎？

　　美國軍官明白了他的話，他放下了皮鞭，然後向著他鞠了個躬後，離開了他的家，從此以後，再沒有美國士兵從他的家門前經過，也許，他們被我的真心感動了吧，羅伯訕笑著。

　　他開始尋找妻子的消息，但毫無音訊，聽有人說見過她，她可能是被戰爭打死了，也可能是到了某座深山老林裏，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也有人說，她騙了他，她已經病入膏肓，隻不過不願讓他難過罷了。

　　羅伯開始昏昏沉沉，每天躺在床上，想著過往的舊事，念到痛處，禁不住潸然淚下。

　　那一晚，他突然聽到了知更鳥的叫聲，那是年輕時候的絕響，是奇婭又回來了，他喜出望外，卻什麽也沒有發現，隻有知更鳥的情歌在樹梢之上鳴響著，這使的他的生活瞬息萬變，他又仿佛找到了年輕時的時光。

　　知更鳥的叫聲從此不絕於耳，每日伴隨著他，羅伯的生活開始出現生機，有了知更鳥的叫聲，他覺得生活對於他已經有了公平，他開始從床上起來，每天走到外麵去呼吸新鮮的空氣，有人告訴他，美軍馬上就要離開了，就在今年，這顯然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那天晚上，他竟然聽到了兩隻知更鳥的叫聲，他們在精心地對著情歌，這讓他喜出望外，當時，他和奇婭不就是兩隻可愛的知更鳥嗎，他們的結合是時代的印證，同時也是一段千古佳話，對了，知更鳥的叫聲，我何不將它們的叫聲錄下來。

　　羅伯開始到處搜集知更鳥的叫聲，戰後的伊拉克，已經有了一片生機，已經成立的政府雖然每日遭受著反政府武裝的騷擾，但畢竟他們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知更鳥的叫聲開始多了起來，他甚至回味著年輕時候自己的口技，對了，自己不也是一隻可愛的知更鳥嗎，於是，他便用錄音機錄下自己的聲音。

　　2009年春天，羅伯感覺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風燭殘年，一個年輕的男子和女子走近了他的家門，他們將一封信交給了羅伯。

　　是奇婭寫給他的，時間是十年前的某個黃昏：我自知不久於人世，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因此，我選擇了離開，讓你痛恨我，而不是懷念，有時候懷念一個人是十分悲傷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歡知更鳥的叫聲，因此，我在離世前，會將這些叫聲錄下來，讓兩個年輕人幫助我每天在我們的家園門口放給你聽，一旦有了這些叫聲，我知道你會延續你的生命，雖然這花費了我所有的積蓄，但我覺得值得。願你十年後能夠看到這封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創造奇跡的，最後，我詛咒可惡的戰爭，但願這場戰爭能夠早日結束。

　　羅伯握住兩個年輕人的手，禁不住淚流滿麵。

　　2010年夏天，一個叫羅伯的老人，與兩個年輕人，在伊拉克首都巴格達舉辦了一場知更鳥情歌的展示會，沒有了槍炮聲，隻有知更鳥歡愉的歌唱，無數年輕人慕名而來，政府官員也來了，他們盡情釋放著戰後的喜悅與激動，期盼著自己的家園能夠永久太平。

　　羅伯睡著了，睡夢中，他又看見了奇婭，他激動地告訴他：戰爭已經結束，知更鳥已經重新回到了我們的家園。

　　意外的愛

　　別克是在十公裏以外的家裏得知米麗出車禍的消息，他瘋也似地向事發地點趕，路上，他祈禱著上帝能夠保佑自己的未婚妻米麗千萬別出危險。

　　到時，才知曉，車上坐的三十餘人幾乎全部罹難，幾有一個人正在醫院裏進行著最後的搶救。

　　別克和許多家屬們焦急地守候在手術室門口，他們都想著最後一個幸存者可能是自己的親人。

　　病人出來了，別克遠遠地看見病人露在外麵的左手，纖細修長的手指，指甲上清晰的紅油，特別戴在手腕上的一枚手鐲分外耀眼，那是結婚時，自己從魁北克省買來送給米麗的，是米麗，沒錯，就是她。

　　病人的頭部與臉部受到了嚴重碰撞，雖然暫時脫離了危險，但她依然需要被送到重症監護室裏。別克認定那女子就是自己的妻子米麗，他與醫生配合著，一邊流著淚，一邊不停地喊著米麗的名字。

　　因為病人無法說話，況且她的衣服中並沒有裝著證明自己身份的相關文件，既然別克已經說出了她的名字，護士便在病人的名字上麵鄭重地寫下了“米麗”的字樣。

　　結果統計出來了，全車32人，隻有一個叫米麗的女孩暫時脫離了危險，其餘的31人，全部不幸離開了人世。

　　米麗的傷主要在頭部，醫生曾經告訴別克：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即使她醒過來，也有可能失憶，你要有思想準備，否則你會受不了的。

　　米麗果然醒了，但她幾乎不認識別克，她說自己叫惠妮，不叫米麗，還說別克是個壞家夥。

　　別克也覺得奇異，聲音不對，不是米麗的聲音，別克趁著米麗熟睡時，仔細辯別手鐲時才發現，手鐲雖然與自己買的大體相仿，但絕對是兩種工藝的產品，也就是說，這女孩子根本不是米麗。

　　別克去了警察局打聽情況才知曉，這個女孩子應該叫惠妮，她唯一的母親昨天由於傷痛心髒病突發死亡，也就是說，她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

　　怎麽辦，向她說明情況嗎，別克猶豫不決，心中充滿了傷痛，米麗，親愛的米麗，她沒有成為幸運者。

　　醫生卻通知他，病人鬧的厲害，讓他趕緊去。

　　別克趕了過去，惠妮情緒十分不好，又是哭又是鬧的，無論別克怎樣努力，她都不聽從，最後，別克一把將惠妮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惠妮居然睡著了，一臉安詳的笑容。

　　別克從此沒有再離開過病床半步，他安下心來照顧這個脆弱的女孩子，他將她當成了米麗，她知道米麗在天堂有知也會鼓勵自己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成了她唯一的親人。

　　惠妮的外傷恢複地十分好，半年多工夫，除了臉部的傷外，其餘的傷均已經複原，隻是臉部確實已經毀了容，為此，別克藏起了所有的鏡子，包括病室裏大衣櫃上的鏡子，他也要求護士將它拆除了。

　　惠妮對此十分戒意，她不停地用手撫摸著臉上的傷疤，嘴裏麵說著“以後怎麽出去呀”之類的話。

　　別克便對惠妮說道，沒事的，我們可以去整容，我這些天一直在聯係此事，會將你整的比原來還漂亮。

　　不，我隻要求恢複到原來的相貌就行，我原來長什麽樣子，我怎麽想不起來啦。惠妮著急地拍著自己的頭嘟囔著。

　　惠妮的腦部依然沒有複原，她的記憶殘缺不全，有時候說出的話會讓人模棱兩可。不過，在別克的悉心照料下，她已經恢複地十分喜人啦。護士小姐對別克的舉動十分讚賞，有時候還給惠妮開兩句玩笑，說她找了個好男朋友，別克一臉尷尬，惠妮卻笑地花枝亂顫的。

　　別克下定了決心要讓惠妮恢複到原來的容貌：她選了好些張以前惠妮貼在互聯網上的照片，他決定讓惠妮進行選擇。

　　惠妮看到自己的照片後，搖頭說不行，自己以前不是這種相貌的。別克努力給她解釋，他告訴了她所有的實情，說自己當初錯了，惠妮聽到了，隻是一個勁地搖著頭，說想不起來了，你不是叫別克嗎，你告訴我的，你半年多一直在照顧著我，我喜歡你。

　　別克再也沒有其它話講了，他想著，隻好如此吧，等機會吧。

　　忽然有一天，惠妮舉著一張照片告訴別克：我找到自己了，就是這張照片，就按照這張照片為我整容吧。

　　別克看到時，忽然間淚流滿麵，那是米麗的照片，是別克一直藏在上衣口袋裏的，不知何時，掉在床上，被惠妮找到了。

　　惠妮，我會好好報答你的。別克的喉結不停地悸動著，他不知如何向惠妮解釋。

　　不，別克，你講話真的像一輛車一樣，我叫米麗，今天鄭重地糾正一下，我想起來了，我的確叫米麗。

　　惠妮最後的講話斬釘截鐵。

　　為愛改變性格的女人

　　他一直記得十年前的她，那時的愛情，浪漫且天真無邪，就像小時候玩過的秋千一樣蕩漾在心海裏，他們的愛情從開花到結果隻用了一個短暫的花期，但他們的愛卻是永恒的。

　　一切的一切緣於她的內向與木訥，這樣的結果在他們結婚幾年後才暴露無遺，就像一隻被人摁在水裏的汽球，一旦離開了那隻玉手的支撐，便露出了顫抖的身體。

　　他的事業如日中天，卻得不到她的任何支持，她隻是一個實足的廚娘罷了，做的飯菜也不敢恭維，每日裏重複著單調的質量與鹹淡，每逢在社交場合，看到一些風生水起的女子伴隨在一個高大男人的旁邊，他便相形見拙，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將她帶出門的，害怕會毀滅了自己的前程與尊嚴。

　　有些愛情是禁不住時間檢驗的。在他的威嚴麵前，她選擇了退縮，一紙離婚協議擺在男人麵前，她寧願他再找個懂事的女子。

　　男人猶豫了半年時間，終於還是簽了字，不過，他告訴她，他是不會再娶的，他不想讓孩子生活在後娘的天空裏。

　　錢給了她大半，她晚上時分摟著一大堆的鈔票做著噩夢，男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就這樣十年時間過去了，男人的事業如火如荼，身邊一大幫的80、90後，許多人慕名而來想嫁給他，還有些電視台的人別有用心地請他到電視直播現場，意圖製造一場意想不到的愛情碩果，可是，他總是一笑置之。許多人都說是個不近女色的男人，不食人間煙火，望而生畏，這樣的男人，不嫁也罷，其實，他知道，她們都是想靠近自己的錢財。

　　事業已經到達巔峰狀態的男人心裏也想著結束自己的單身生涯，每逢夜晚時分，他便形影相吊，直至青燈油枯方才入睡。

　　那天上網，無意中發現一個QQ在他的耳膜裏響個不停，便他加了她，那人的網名十分有韻味：為愛改變性格的女人。

　　他們便聊了起來，女人的遭遇引起了他的注意：女人原來是個不愛時尚的女人，平時對丈夫的支持甚少，為此，她選擇了退縮，主動退出了這份不屬於她的愛情。

　　他挑起了大拇指，忽然想起了她，覺得對不起她，十年時間，竟然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不知道那個蝸居裏的她，是否容顏已老？

　　他們就這樣聊了起來，女人十分超前，與他神吹海聊的，從愛情、婚姻，到生活，從伊拉克戰爭、物價飛漲到房價，說的他五體投地，深夜時分腦海裏仍然是她想像的樣子，揮之不去。

　　他下定決心去見一下這個如此富有韻味的女子，既然有了知音，為何讓她逃之夭夭，讓自己留下終生遺憾呢？

　　他提出了見麵的要求，或者幹脆視頻也可以，這是他的心第二次萌動，一發而不可收拾，像黃河泛濫一樣。

　　對方回絕了他，說相見不如懷念，見了麵會產生隔閡，就像初戀與婚姻一樣的簡單，許多人不都是從這條路上走過來的嗎？

　　深夜時分，男人睡不著覺，找到了以前舊房子的電話，打了過去，卻是一個空號，馬上翻身下床，尋找舊時的照片，他們結婚時的照片，年輕的他和她，興奮地摟抱在一起，拍當時隻有他們才敢拍的裸照，如今時光一去不複返，那個肯為她犧牲一切的女子在他的任性下已經不知去向。

　　再一次聊天時，男人問女人為何起這樣的網名？為愛改變性格，人的性格是能夠改變的嗎？

　　女人怔了半天時間，不曾答話，後來說道：是的，為了自己的愛，我寧願改變自己的性格。

　　以前的我木訥老實，上不得台麵，就像一道普通的豆芽白菜，我修煉了自己，想使自己華麗轉身。

　　你現在的愛還是過去的他嗎？男人覺得不可思議。

　　是的，我愛他，我們相戀時就約定了不在同一天生，但願在同一天死，這種愛是時間改變不了的。

　　男人覺得這個誓言好熟悉，當年與她相愛時，他們曾經對天盟誓，絕不背叛對方，可現在的結局竟然是如此殘酷，男人覺得對不起女人，事到如今，他仍然感覺到，女人仍然是自己心靈天平是不可或缺的法碼。

　　經過死纏爛打，對方終於同意與他視頻聊天了，男人興奮的睡不著覺，夜晚時分早早地守候在電腦旁邊。

　　對方的樣子青蔥可愛，怎麽像極了年輕時的她，也許是天作巧合吧，年齡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可愛至極，這樣的知音如何放得了她，他拚命地拉攏她，哄她，使盡了心機，對方卻突然間問了一句話：這麽些年，你一直沒有動心，為何今天動了心，你難道忘了以前的她嗎？

　　這句話像重錘砸到了腳上，男人大哭起來，對方隔著視頻向他遞紙巾，她突然間發現，自己心裏放不下的仍然是她，這個女孩子隻是她的代替而已。

　　終於沉浸不住自己兵荒馬亂的心情，草草地吃了早飯，顧不得擦眼和臉，便衝向自己的舊房子，他本以為，舊房子不知荒蕪成什麽樣子？哪知道推開了虛掩的門後，他發現房間的裏麵卻是另外一番天地：清新靚麗典雅別致。一個娉娉婷婷的女孩子，正坐在一台電腦前麵玩著遊戲，那女孩子是如此地熟悉？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視頻裏的女子，旁邊坐著一個女人，莊重大方，正在和女孩子侃侃而談，她們發現他時，臉上沒有吃驚的樣子，像招待客人一樣請他落座，然後倒茶沏水。

　　女孩子笑道，十年了，你果然過來了。

　　姐，我可要走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女人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男人看傻了眼，十年未見，他的前妻竟然如此美麗大方，像是另外一個女人。

　　燕子，感謝你這麽長時間的幫助，回頭我一定請客，女孩子揮揮手消失在走廊裏。

　　女人一點也不害羞的樣子，開門見山地解釋道：不要好奇，我還是我，隻是性格變了，為了我的愛情，燕子是我請來與你視頻的客人。

　　男人不知道如何回答，半天不語。

　　女人繼續說話：這些年，我沒有閑著，我一直在尋找我的缺點，我要改正它們，我去韓國做了美容，我去普通話訓練班練習標準的發聲，我去找人聊天改變自己的內向性格，你要知道，這裏麵有多麽辛苦，但是我做到了。

　　我現在不僅僅是一個廚娘，還是一個雕塑家，我學了雕塑，目的隻是想將初戀時的那個城堡給雕塑出來，現在，我基本上做到了。

　　女人禮節性地擺擺手，示意男人與他一塊兒走，到達裏屋後，男人竟然發現，原來隔開的裏屋已經被打通了，舊物不知道去了何方，眼前一座雕成的城堡，清新可愛，栩栩如生，仔細一看，與他們相戀時的小街一模一樣。

　　女人解釋著：當年，我與他就是在這個理發店認識的，當時，他沒有錢，我替他付的帳，從此我跌入了愛河裏，他看中老實的我，而我則與他一同走遍了這條街的所有地方，包括後麵的垃圾場上，都留下我們愛情的味道。

　　男人的鼻子一酸，眼淚本能地掉了下來。

　　走吧，我與你一塊兒去見一些朋友，男人像條小魚一樣跟隨在女人後麵。

　　社交場合上，女人唇槍舌箭，來的客戶是來談雕塑生意的，原來女人已經成立了一家雕塑公司，男人坐在某個角落裏，看著眼前的紅酒目不暇接，站起身來，女人向外賓突然介紹他：這是我的老公，事業做的比我大，是一個企業家，隻是低調慣了。

　　外賓過來與他禮節性地擁抱，男人受寵若驚的樣子，馬上恢複了社交場合的常態，他和她，儼然成了整個酒會的主角，在他的幫助下，她的訂單順利地簽了下來。

　　酒會結束時，女人對男人說道：一個為了自己愛情的女人，什麽都可以改變，隻是不知道能否收回自己的愛情？

　　男人回到家裏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動，他沒有想到，她竟然為了自己，修煉了整整十年，目標隻有一個，就是贏回屬於自己的愛情。

　　第二天傍晚，有人送花到女人家裏，女人打開來，是一大捧火紅的玫瑰，其間夾著一張紙條，上麵這樣寫著：十年前的老地方見，落款是：一個為愛改變性格的男人。